推 misusi:哀...QAQ 08/21 22:00
推 hanago1301:楊瀚宇加油><!拜託把他救回來啊TDT 08/21 22:31
推 ryocute:這幾回好低氣壓阿... 08/21 23:06
在遊客中心休息了一下，林育杰的不適稍微緩和，他拉著楊瀚宇走到外面，看著兩人現在
所在的高度，不自覺露出笑容。
很久沒爬到這麼高的山上了，冰涼的空氣好像吸一口就可以深入肺裡，石階兩旁的紅葉燦
爛得像火一樣，另外還有山下的芒草跟山間的霧氣，都讓他覺得身體舒服很多，心情也轉
好了。
難得出門的都市人就是如此，特別覺得大自然療癒，他催促著楊瀚宇往山上走，楊瀚宇又
拍拍他。
「不要太勉強，累了要說。」
林育杰只是對他一笑，心裡想著如果沒有再覺得不舒服，他想堅持走完。
不然下次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來，他突然有這樣的念頭，只能很快壓抑下去，把注意力放在
步道兩旁的楓葉上。
這時間上太平山的人都是為了賞楓，加上過了中午從山間靄靄升起的雲霧，讓周遭的遊客
都在感嘆了。
林育杰也看得有些入神，他放慢腳步，走一走就忍不住停下來看看四周，楊瀚宇在旁邊跟
著他，注意力不知不覺都放在他身上，別人是看景，他是看人。
可能因為運動的關係，林育杰難得雙頰泛紅，看起來很有精神。
楊瀚宇覺得欣慰，林育杰從生病後一直很虛弱，他不曉得怎麼樣才能讓他真的恢復健康，
現在看他為了美景而興奮，整個人好像難得的有了活力。
原來自己真的很著迷林育杰，看著他也會看得入神，如果這樣子讓阿傑或其它人看到了，
大概會搖頭吧。
楊瀚宇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很少在意自己在別人眼裡的樣子，應該說那是因為別人
看他多半都是好的，可是自從跟林育杰在一起之後，他卻覺得自己也顯露出狼狽。
沒辦法遊刃有餘，當林育杰鬧彆扭或發脾氣，他也一樣束手無策，可是卻沒有因此萌生分
手的念頭。
只是無奈而已，也覺得很奇怪，明明有那麼多人甘願受自己控制，自己卻選了一個最不受
控的林育杰。
是說到如今他也認了，誰教他看林育杰輕鬆自己也會覺得輕鬆，如果這就是戀愛，戀愛真
的是讓人有挫折感的東西。
兩人在森林步道上走著，半小時後在木造觀景台上停了下來。這個觀景台架在群樹之間看
不見遠方的景色，但可以看見樹林深處。
彷彿有種走進樹林間的錯覺，但腳下的木板分明出自人工，林育杰走到其中一個角落，手
扶著欄杆發呆。
走到現在這才第一個觀景台而已，剛才專心爬山時還不覺得，現在一停下來，才發現腳有
些酸了。
他體力向來沒有很好，更別說一直是上坡的山路。
楊瀚宇走過來摸摸他的頭，覺得他頭髮有些濕涼，可能是霧氣裡的水珠，他幫他擦去。
山上真的太冷，連呼吸都成了白煙。
「要不要圍巾？」楊瀚宇問，林育杰一開始爬山就把圍巾拿了下來。
「不要，會很悶。」
他不想被綁住脖子，儘管山上的風真的很冷，夾帶著霧氣，有一種走在雨裡的錯覺。
「你不會累吧？我們再上去。」林育杰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轉頭問他。
楊瀚宇搖頭。
「我是不會，可是你不再休息一下？」
這步道雖然很好走，但畢竟需要體力。
林育杰搖頭，「不用，我想早一點爬上去。」
剛才在遊客中心看到翠峰湖的照片，也看到日出的照片，雖然憑他的體力可能也走不到翠
峰湖，沒有在這裡住宿更不可能看到明天的日出，但他就是想盡可能地接近，能多走一點
是一點。
「好吧，不要太勉強。」楊瀚宇順著他意思，只是又往上走。
一步步往上的木頭階梯，漸漸變得有些難走，有些地方變得濕滑，楊瀚宇時不時就要拉林
育杰一把。
好不容易爬到小火車站，告示上寫著「維修中暫停開放」，許多人都走到軌道上拍照，林
育杰只是有些遺憾地看著。
「本來想坐的。」
他說，楊瀚宇只是拍他。
「下次再來啊。」
他回得輕鬆，林育杰卻沈默下來。
小小的車站月台上人不算少，但大家都是走走逛逛，林育杰找了個角落站著，只是看著山
下的景色。
因為樹太多所以視野並不開闊，但是樹木的顏色層次錯落，在淺白的霧氣籠罩下一切都很
美。
林育杰突然覺得感傷。
他很想跟楊瀚宇說，「我們下次再來。」但是越是想要開口，越覺得什麼東西梗住了他的
喉嚨。
胃痛的並不尋常，他到現在還有感覺，但是他跟楊瀚宇好不容易才和好，他突然也明白過
來，就算是病況比之前更嚴重，他也不想放楊瀚宇走。
不想讓楊瀚宇看自己衰弱的念頭，跟想把楊瀚宇留在身邊的衝動，兩種想法不停地拉鋸，
似乎還是後者佔了上風。
愛情真的很自私，他在宿舍裡看著楊瀚宇的時候，哪裡知道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知道自
己心裡藏著這樣的東西。
就是不想跟楊瀚宇分開，生病也好，健康也好，但是他生病時能給楊瀚宇的不比以往，有
過之前的經歷他已經知道了。
那樣的體會好傷，他看著楊瀚宇出門，知道他也需要出口所以不想阻攔，但是那一直以來
覺得自己配不上楊瀚宇的自卑，總是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攻擊他。
一個生病的人，能夠給他什麼呢？滿足嗎？幸福嗎？
他連自己都沒辦法感到幸福。
林育杰手摸著冰冷的木頭欄杆，輕輕地拂過，感覺那上面濕氣一層又一層，到自己手上都
變成水滴。
楊瀚宇的手覆了上來，他就站在林育杰背後，雙手伸過來，像是從背後抱住他。
林育杰一直不說話，雖然他不明所以，還是隱約感覺到什麼。
遊客很多但是沒有人在意，或許是因為林育杰身材太單薄，一被楊瀚宇這樣抱著，其它人
恐怕還以為林育杰是個短髮女孩，但即使同是男性的事實被發現，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突然有種不想失去的感覺，楊瀚宇微低下頭，在林育杰耳邊說話。
「冷不冷？」
他說了一句很像廣告，也很像電影裡才有的台詞。
閃過這念頭讓林育杰突然笑了，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手心是冷的因為他摸到欄杆上的露水，但是手背被楊瀚宇的手覆蓋著，背後也是，楊瀚宇
身體的溫暖，像要替他遮蔽冷風那樣包圍過來。
幾乎錯覺在這樣的懷抱裡，可以隔絕起外面所有的干擾跟不幸，感覺著楊瀚宇的呼吸林育
杰不自覺發呆，半晌才回過神來說話。
「我很想去翠峰湖……」他說著，而楊瀚宇只是應了一聲。
「也很想看日出……」
「那就下次再來啊。」
楊瀚宇盤算著今天是不可能了，走到翠峰湖太遠，到時恐怕太陽都下山了。而事前並不知
道林育杰想看日出，如果早知道，他會在太平山莊訂個房間住下來。
林育杰卻是緩緩搖頭，因為站在他身後，楊瀚宇看不見他的表情。
以為他又在鬧彆扭，楊瀚宇只是想著林育杰真的像小孩，很多東西如果當下得不到他就說
不要了，連等都不願意。
他像哄小孩那樣安慰他，「下次再來就好了，幹嘛那麼難過？太平山又不會不見。」
他說著，林育杰停住，只是又微微低下頭去。
楊瀚宇在自己身後，靠在自己耳邊說話的熱氣，真的好溫暖。
他想誠實地跟他說自己有點擔心，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來，但也想爽朗地說「好啊下次再
來吧」，種種糾結的念頭讓他眼睛突然發酸。
身體內部隱隱作痛的感覺，好像他突然有了一個祕密，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對楊瀚宇完全
誠實的時候，卻因為這個祕密傷人傷己而不知道該不該說。
楊瀚宇是喜歡自己的，他這樣想，在他跟自己和好，回到兩個人的家以後。
他回想那次爭吵的過程還會覺得心如刀割，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那樣傷害楊瀚宇，他不想
再那樣一次。
只是想要保護自己受傷的自尊，就毫不在意地踐踏了別人的自尊，他明知道楊瀚宇自尊心
那麼高，卻為了自己好幾次妥協讓步，硬是把地位降了下來。
過去他也覺得自己根本不值得，當時的自暴自棄他還記得，總覺得楊瀚宇就算是要找個同
性戀，也不必找一個已經生病快要死了的。
可是在和好之後他非常眷戀楊瀚宇，他回想起以前看著他時感到憧憬的那種生命力，也記
得楊瀚宇一個人抽煙時的寂寞，他現在只想著從此跟他好好在一起，覺得非常貪戀人生，
非常渴望健康，
現在卻有這願望難以實現的感覺，他再怎麼騙自己也騙不過身體的陣陣悶痛，他必需要再
做一次檢查他知道的，卻沒有辦法對楊瀚宇開口。
山上的空氣原本就涼，兩個人在這裡站了一陣子，覺得空氣冷到讓臉頰都冰了，山上開始
飄起小雨，一旁的遊客開始離開，說話聲在雨中顯得零零落落。
「下山吧？下雨了。」楊瀚宇說，卻一直沒聽見林育杰回答，不解地把他轉了過來。
他跟林育杰面對著，雙手伸過去放在欄杆上，好像第一次他在餐廳裡吻他的時候，也是用
雙手把他圍在小圈圈裡。
林育杰在他圈出來的範圍裡抬頭看他，想起剛才的對話。
——下次再來，太平山又不會不見。
他努力點頭，楊瀚宇不知道他在附和什麼，只是挑起了眉。
「我沒事，我是說，今天來不及了，我們下次再來，上翠峰湖，看日出……」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眼淚卻奪眶而出，手不自覺放到腹部上的他，苦惱地皺著眉頭。
楊瀚宇楞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林育杰不只是說話的嘴唇顫抖，那嘴色，甚至是
不知道何時變成白的。
他是蒼白著一張臉在說話，嘴唇也沒有血色，剛才因為運動而泛紅的臉頰早就沒了色彩。
一滴水滴到外套的衣領上，因為是防風防水的材質所以還能聽見滴落的聲音，最初還以為
是雨滴卻很快領悟倒是林育杰在哭，楊瀚宇看著他，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看著。
林育杰有一雙像湖水般深邃的眼睛，單薄的身材配上白皙的皮膚，顯得整個人非常脆弱，
可是那習慣了把話忍住不說的嘴唇是倔強地抿著，總是帶著微慍的眼神也是。
現在卻不是了，他分明有話想說。
兩人最初認識時，林育杰是那樣的壓抑，讓楊瀚宇只是無意間地一瞥，就發現這人費了很
大力氣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對他的祕密感到興趣，想著總有一天要逼他說出來，不讓他否認對自己的感情和慾望，
他一定要他承認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堅持，明明有那麼多人說喜歡他，他卻覺得只有
林育杰是特別的。
只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一開始的猜測沒錯，堅持也堅持對了，卻不能因此獲得滿足。
因為林育杰沒說過愛他，一次也沒有。
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害怕，恐懼，生氣，最多的還是固執。
現在的軟弱也是，就算林育杰不說，楊瀚宇也知道那是因為自己。
但是他為什麼不說喜歡呢？為什麼不說愛？為什麼總是用這種神情看著自己，即使遇到了
這種事情。
在癌症復發這個念頭閃過時，楊瀚宇就覺得心軟，同時也覺得無奈，他想著為什麼事情又
會變成這個樣子，林育杰好不容易才從上次的病情中恢復過來。
現在只能想說或許沒那麼嚴重，身體不舒服的可能性很多，楊瀚宇對林育杰什麼都不說的
態度感到生氣，卻還是不忍心地伸手把他抱著。
靠著他可以感覺到他頭髮已經濕了，小雨滴落在兩人身上，楊瀚宇抱著他的手略微收緊，
卻聽見林育杰在自己懷裡說話。
「對不起。」他說，而楊瀚宇驚訝地放開他。
「什麼？」
他沒聽清楚，林育杰又說了一次。
「楊瀚宇，對不起……」
楊瀚宇的溫柔讓他愧疚，他知道楊瀚宇想要安慰自己，可是想到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狀況
，還有接下來可能面對的事情他只能道歉。
「……你不要跟我道歉。」楊瀚宇臉色沈了下來。
他看著林育杰的眼睛，沒去擦他的淚水。
道歉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死？他是不想接受治療嗎？不想多努力一下嗎？
知道跟自己相比林育杰是容易放棄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對於可能沒辦法陪伴自己的這件事
情，竟然只知道道歉。
這樣有限的誠意讓他火大，他手握緊了一些，人也往前一步，讓原本就比他瘦弱的林育杰
，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懷裡。
他看著林育杰，而林育杰因為比他矮，必需微微抬頭才能看他。
這個動作讓他眼淚更快流過臉頰，一滴滴全落到衣領上。
「你不要道歉。」
他又說一次，看林育杰還是不懂，原本已經要爆發的怒氣突然轉為無奈。
一個人如果不愛他自己，別人怎麼愛他都沒有用。
林育杰現在就只想到要害怕，要道歉，他還是沒有想過要說愛他。
楊瀚宇轉開視線，厭煩地閉了一下眼睛。
「……除了道歉以外你該說的還有很多，那些都是你欠我的。」
他一手扶著額頭說著，一邊自嘲地想著自己竟然說了出來。
說出這樣脆弱的話好像在懇求什麼，只是期望林育杰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林育杰是真的把
他害慘了。
他遇到他，一開始覺得好玩而在一起，後來以為是因為習慣而在一起，但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把林育杰當成習慣。
過去的自信通通都不算，跟林育杰在一起不只是借酒澆愁，覺得空虛而向朋友尋求安慰，
這些他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做的事情都發生了，林育杰讓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有骨氣的人
，現在也是。
很久很久沒有抽煙，現在又突然想抽。
如果林育杰真的是復發，然後又沒辦法治療到好……他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林育杰，除了道歉以外你還有很多可以說的。」他對林育杰說，心裡想著如果那些話林
育杰想帶進棺材裡他就死定了，可是他根本不可能掌控林育杰，就像他也做不到掌控他自
己，才選擇了一個這樣的人。
林育杰只是淚眼看著他，努力思索他話中的意思，但是腦袋一團混亂只覺得困惑，什麼都
還沒有想到就被楊瀚宇一把抱住。
他不想跟林育杰這樣對峙，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等林育杰想通。
一旦有什麼狀況很快要回醫院檢查，一旦檢查有狀況必需要更快處理，這些事情他知道所
以一刻也不想等，他跟林育杰不一樣，不會花費時間在自傷自憐。
「我們下山吧，早點回台北。」
他用力抱了一下林育杰然後放開，無奈地擦去林育杰的眼淚，自己的脆弱跟需求他只說了
那麼一點點，因為林育杰，他也不得不強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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