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卻笑平生 二十一

[moon3612 (月名)]

　　看言鳳兮垂首以金針給人治病，商賦華折扇輕搖，低聲道：「我說，這是第三回了吧

？」


　　雖是無奈，孟清寧也只能點頭。「是。」


　　「你們這一路就是這樣來的？」


　　孟清寧苦著張嬌俏小臉沒有答腔，商賦華心下卻是明白，那幾日自己是邊走邊玩，言

鳳兮則是邊走邊給人治病療傷，兩邊都為事耽擱，方能回回在客棧遇上，只是……折扇半

掩面，自己和言鳳兮可比不得。


　　「好了。」吐出提著的一口氣，言鳳兮擦了擦額邊細汗。「病者明日便能醒轉，我再

開兩帖藥就行了。」


　　「多謝大夫救我家相公！」山間村婦為丈夫之病早是焦頭爛額，一家生計全憑著漢子

砍柴換來，不想好好的人說倒便倒，家無長物，便是想請個大夫都做不到，而今卻遇著個

過路神仙，焉能不喜極而泣！「謝謝大夫！」


　　「夫人請起。」


　　知商賦華不喜聽人哭鬧，孟清寧上前扶起滿臉眼淚的娘子，一旁皺著眉的商賦華則早

備好文房四寶供言鳳兮寫藥方。看了他一眼，言鳳兮這才提筆，除去藥方外又留下一錠銀

兩在桌上，三人離開時婦人還在門前哭著道謝。


　　「勞煩了。」


　　「是勞煩我聽那哭聲，還是勞煩我給你鋪紙磨墨？」


　　「都是。」言鳳兮笑。「到了客棧，也給你開一帖安神湯如何？」


　　想起黃連，商賦華折扇一收。「免了。」


　　「楚公子，我家公子的安神湯不苦，真不要一碗嚐嚐？」瞧商賦華眉頭又皺了起來，

孟清寧不禁要打趣他，畢竟這臉皮好，當真做什麼表情都好看得緊。


　　「清寧。」


　　嬌女子在馬上笑得開懷，商賦華也不生氣，仍是搖著他的折扇，言鳳兮搖搖頭，又朝

商賦華道：「且多包涵。」


　　「無妨，笑總比哭好。」


　　「你討厭女子哭聲，為何？」一路行來，商賦華對人雖是淡漠卻十分有禮，唯獨在上

一間客棧中聽得女子哭聲後面露不悅，當下竹箸一放，轉身就回房了，倒把孟清寧嚇了一

跳。


　　「只是聽了煩心，也無甚特別理由。」


　　「那公子將來可千萬不能惹你家娘子哭泣了。」


　　商賦華但笑不語，看出他無心多談，言鳳兮幾句話便揭過了，正巧又已到了今日該要

落腳的小鎮，三人尋了客棧，言鳳兮又遣孟清寧出去辦事，商賦華從不問他們究竟要做什

麼，眼下也只是靠著床柱閉目養神。


　　「日悠？」


　　睜開雙眼，商賦華仍是不笑，只是靜靜看向他。


　　「若累了，我們便休息一會兒再到大堂吃飯吧，聽說這小鎮上也沒什麼飯館。」


　　「也好。」隨意扯下頭繩，商賦華又和衣躺倒。


　　早已習慣他這般憊懶模樣，言鳳兮只是靜靜在桌前整理隨身攜帶的丸藥，又聽身後無

聲，想來商賦華當真睡去，言鳳兮回身一看，卻見他只是盯著自己。


　　「怎麼了？」


　　「鳳兮，你家裡給你說親了嗎？」


　　奇怪於他如此在意孟清寧的話，言鳳兮不由得反問：「怎麼，瞧你這般反應，莫不是

師門要給你說親，你才跑出來了吧？」


　　商賦華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這麼說也沒錯。」


　　「為何？我看你確實挺需要有個賢內助幫把手。」


　　一路行來，言鳳兮也算對商賦華有些瞭解，這人生性懶散不說，對一切事物均無興趣

亦不相理，只是愛書成痴，為本書就可不吃不睡，前幾日商賦華在馬背上看書落後他們不

少，適逢陣雨，他與孟清寧在路旁樹下等了半天還不見人，他又策馬回去，這人還是雨滴

濕了書頁才恍然驚覺，如夢初醒。


　　「若只是要幫把手，我多買些小廝與婢女就是了。」


　　知他家有恆產，但言鳳兮仍是蹙起眉來。「兩者如何相同？」


　　「如何不同？不都是拿我銀錢為我辦事嗎？」


　　「這話說得可過了，你何不坦承你只想遊戲人間，不想這麼早成親？」


　　依舊懶懶的躺在床上，商賦華直直地看著言鳳兮，良久，竟是笑了。「你覺得我說話

難聽，可我覺得沒錯。拿銀錢買來小廝，契約既成，他便是我的人，該要效忠於我、聽我

吩咐；萬貫為聘，三書六禮走完過場，娶來一妻子，她同樣是我的人，要一生從我、以我

為尊，你說說，有何不同？」


　　一席話說得言鳳兮瞠目結舌，有口難言，許久才擠出一句：「你為何有此想法？」


　　「我娘曾是蘇州名妓，因為有了我，所以我爹捧著大把銀子為她贖了身。我娘總是笑

說她很幸運，得遇良人。」見言鳳兮表情晦暗，商賦華反笑了起來。「別那樣看我，你也

說我這性子必是嬌寵出來的，你沒說錯。」


　　「日悠……」


　　「我爹只有我娘一個妾室，大房娘子親善溫和，視我如同親生，兩個異母哥哥也對我

極好，可說是一家和樂融融，我爹死時，我娘哭得那叫一個慘，沒多久也跟著去了，那時

大房娘子什麼也沒說，只將該我的全給了我。」那些店契、地契、房契堆成一疊，還有亮

燦燦的金銀珠寶，可他全不在意。「那時我還小，卻一直都記得大房娘子握著我的手，她

平日禮佛極誠，我從未見過她大聲斥罵家中下人，對我更是連點油皮都沒彈過，可那天她

緊緊握著我的手，我疼得哭了她也沒鬆開，只是惡狠狠的瞪著我……」


　　不由自主的走到床邊，言鳳兮侷促的在床沿坐下，可什麼也說不出口，甚至不知道自

己該做出什麼表情，也不知是他的哪個地方逗樂了商賦華，總是不愛笑的人竟爆出一陣笑

聲。


　　「你覺得我很可憐嗎？」


　　「不是的……」


　　「我不可憐，只是沒有了家，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有。」商賦華斂了笑，拍拍言鳳

兮的腿。「別多心，我只是想說而已。」


　　「你還想說什麼，我聽著。」


　　看了他一眼，商賦華搖搖頭。「你笑一個我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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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管他正邪難分，笑點夜燈。
風一更，雨一更，與你天地共枕，江湖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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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Aeartha: 開始交代家裡事了~這就是盟主一直雲淡風輕的態度…嗎?
什麼都有，其實也是什麼都沒有。

推 cola1205: 唉…小鳳快給萌主一個愛的抱抱！
這個愛的抱抱早晚要給的。XDDD

推 thomasmoney: 盟主:我老豆老母恩愛相隨登仙去 你嫁給我不必見公婆
萌主這樣人才哪裡去尋！小鳳快嫁！ （被右護法痛毆）

推 deepgrave: 萌主這麼淡然真是令人想摸摸，但可以理解為什麼不想娶
→ deepgrave: 妻，如果真要有另一半的話，還是真心關懷互相依賴才有
→ deepgrave: 意思，否則也就是場交易
雖然在中國古代這樣的婚姻模式可能很正常，但對萌主來說，他最後還是體認到
大房娘子的苦痛了。


感謝賞文。 ^^
※ 編輯: moon3612 (111.250.199.32), 08/06/2015 22:4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