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個小說家的故事 番外：逢故人 (中)

[midnightlove (夜想)]

    我想我的心情一定傳染給我室友了。他坐在床沿，讓我枕在他的大腿上，冰涼

的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感覺似乎想安撫我，但他看起來比我更不安。我抓住他的

手，扭動身子在他懷裡縮成一團，也不管這姿勢有多曖昧。反正像是睡成一攤大字

形還流口水之類沒氣質的模樣都讓他見過了，不差這一遭。

    「等睡著了才能跟你討個抱，所以才說睡不著的話請把我打昏啊。」我學表哥

拍拍他的額頭。

    「你想起你爸爸的事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我苦笑，抬手玩他的長髮，「雖然也不能怎樣就是了……。」

    為了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才藉取材之名出來旅遊，豈料反而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觸景傷情。而且居然買個雜貨也會遇到某個混蛋──

    「在百貨公司撞到的那傢伙，是我前男友，大學的時候認識，交往了一年又半

個學期。」我確定我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沒有讓自己流露出太多厭惡。不過要不

是這次遇見，我也不會發現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原諒對方。心裡一直有個小小

的角落長著名為怨恨的黴菌。

    「他對你做了什麼？」他淺棕色的眼裡只有滿滿的擔心。

    做了什麼……我閉上眼。例如交往期間半夜跑去學妹家修電腦，修完順便大手

牽小手去吃宵夜；例如約好吃晚餐卻不見人影，手機也關機，讓我枯等一小時……

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後的爆點，是在他突然宣佈分手的那一天，他說他受不了我的

個性。

    「你太陰沉了，小寒，在你身邊我壓力很大。你應該去諮商中心找老師談談，

你的家庭把你的個性扭曲得太嚴重了，以後你跟誰交往都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他

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像塊石頭杵在原地，直到被午後驟雨淋了個徹底

，回宿舍的路上遇到教授，教授還以為我失足摔到湖裡了。

    「附帶一提，分手後的隔天，他就摟著學弟出現在通識課的教室裡。」我一面

說，一面撫過我室友眉間的摺痕，「他說我陰沉我沒話講，那時候我確實很少笑，

也不愛說話……但是他又不是交往後才知道的。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何必扯這麼多

。」我不恨他忽然就提分手，反正聚散離合很正常，我也不相信有所謂永恆不變的

愛情這種東西。我不能原諒的是他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我。

    「如果他坦率地說他就是喜歡上別人了，我或許不會這麼生氣吧。」我輕輕嘆

了一口氣，「今天遇到我才發現，我到現在還是很想踹他一腳──當年真該賞他個

飛踢，讓他去學校的湖裡跟鯉魚作伴的。」

    「這樣不好。」我的室友嚴肅地板起臉。

    「怎麼說？」我有點驚訝他會這樣回應。

    「會汙染水質，害鯉魚拉肚子。」他安靜了幾秒，才正經八百地回答。我一楞

，旋即爆笑，一邊笑一邊抓著他的衣襬擦眼淚。

    其實跟學長分手也不算壞事。最起碼的起碼，我會靠爬格子維生，就是那時起

的頭。一開始只是想發洩，結果一開始寫就停不下手，還把飄學姊的故事都寫了進

去──能夠登上校刊則是作夢都沒想過；我以為學校的刊物絕對不會歡迎怪力亂神

。那篇得獎作品讓部分同學對我改觀，使我的風評從「死人臉」稍稍提昇到了「只

是內向而已」，偶爾還會有同學問我要不要筆記。不過，也是那段時間，上門找碴

的飄特別多，不要點心不想講話只想惡作劇的像免費大放送般前仆後繼而來，就算

長輩一個也沒放過，毫不留情通通攆走，一打開門就看見一顆血淋淋的頭在書桌上

對自己咧嘴笑這種事情多來幾次還是會讓人神經衰弱。最後一次發生在大四上學期

的期中考後，我家長輩還沒出手，我已經把手中原文書狠狠甩過去，生平第一次對

阿飄飆髒話：「他媽的再來我就把你寫進小說裡讓你當個王八烏龜蛋，信不信我現

在去查你的名字！」只有半張臉的正太飄楞了一秒，哭喪著臉從窗戶飛了出去，從

此大抵太平。後來表哥說，人在情緒不穩的時候會吸引惡意的阿飄靠近，所以俗話

說禍不單行不是沒有道理。最後那個正太飄則是被殺氣嚇跑的──仔細一想就知道

我根本沒那個本事，也沒那麼多時間，每天收工回到宿舍只想洗個澡然後癱死在床

上。

    「人多少有欺善怕惡的劣根性，阿飄當過人所以也差不多啦。」表哥滿不當一

回事地攤手。「那種傢伙多半只是先嚇嚇你，看你好欺負就會繼續下去，不用想太

多，給他兇過去就對了。」

    如果對活人也能比照辦理就好了──我記得我當下是這樣想的。大學四年做了

不下十五份不同的打工，什麼送報紙、抄信封、打字、飲料外送等等，偶爾遇到不

講理的雇主或顧客，多半也只能咬牙陪著笑臉捱過去；我可以翹課、可以少跟同學

往來，唯有孔方兄它老人家，我是萬萬得罪不起。等到退伍回來，頭一次發現用稿

費可以付完我的房租帳單伙食還綽綽有餘的時候，我把我那時的編輯也就是之後的

老編嚇壞了──她說她沒看過哪個作者前一秒還面無表情，後一秒馬上眼淚掉得跟

午後雷陣雨一樣，驚得她手足無措只差沒把我的紅茶端起來往我頭上澆，看我會不

會冷靜一點。在她的威逼拷問下，我蜻蜓點水地交代了家中狀況，而一腔熱血的編

輯大姊狠狠一拍桌子：「你不早講！老娘認識的黑白兩道加起來何止一卡車！」

    我附耳告訴她嫂嫂的身家。「我不想增加父親的困擾。」

    「你這笨蛋，姊姊我照顧定了。」這句賭氣似的宣言，老編十年來沒有一天忘

記。我沒敢讓她知道當初我以為那只是場面話。


    「人生很奇妙。」我把我室友的衣腳拉平，抓過他一綹頭髮開始編小辮子，「

要不是那時候被甩，也許後面那些事通通都不會發生……也許我不會當上小說家，

不會遇到老編……也不會遇到你。」

    假如世上真的有命運女神，她一定是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女孩模樣，三不五時捉弄

你一下，回過頭又遞給你一顆糖果──或者一隻蟑螂，全看她心情而定。詩人說命運

如月娘善變，然而月相圓缺好歹有個週期，命運女神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搞不好

連說也不說一聲。

    隱隱約約聽見蕭邦的鋼琴曲。我皺起眉頭捂住耳朵。

    「來電顯示是……『學長』。」我室友輕輕地說。

    「就這一次，你可以直接把我的手機丟出窗外。」我耍賴地緊緊抱住他不放。

    「小寒，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他彎下身，霸道又溫柔地把我摟個滿懷，明明是

沒有溫度的氣息，卻讓我覺得很舒坦。我嘆了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醒來。

    「有話快說，不然就別打。」按下接通鍵時，我看見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

    「有沒有空一起吃飯？」學長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很委屈，不明就裡的人也許就

會被這樣的聲音騙走了同情心。

    「我很忙的。」我冷冷一笑，「順便說我有很好的嚮導，學長你真的不用麻煩了

。」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態度說話？」我幾乎可以想像學長痛苦的表情，當年他

被學弟甩了之後又回頭來找我，用的就是這種姿態，結果反而是拒絕復合的我成了旁

人眼中的壞人。

    「對別人可以，對你不行。」我故意模仿我那早夭的妹妹，發出陰冷的「咯咯」

笑聲，「少跟我講這種五四三，我這麼多年不換號碼可不是為了等你打來。」我忘不

掉，我等了十一年，十一年來接過的電話沒有一通是來自「家裡」，除了那最後一通

要命的邀請以外。

    學長似乎還想說什麼，我沒搭理，直接掛斷之後設成拒接，隨手把手機往床角一

扔，又倒回床上把自己捲成棉被壽司捲。

    「小寒，該起來準備吃飯了。」

    「……我想睡覺。」本來稍微平復的心情，一聽到學長的聲音又低落了去。我不

想在這種狀況下吃飯，因為這樣等於浪費糧食，更糟蹋煮飯的人的辛勞。

    「乖，去吃飯。」我室友的聲音很溫柔──動作又是另一回事。表哥不知道教了

他什麼招數，他現在可以稍微移動沒有生命的東西了，例如我好不容易捲起來的的棉

被。「苗方大人有交代，至少要讓你胖五公斤。」

    「──那種混蛋叫他『大人』做什麼。」還胖五公斤咧，笨蛋表哥！土產沒你的

份了！


-To Be Continued-

為什麼是中為什麼是中為什麼是中──！*抱頭*

這回明明應該是下，應該要能夠打上 The End了才對啊啊啊啊啊 囧rz

本回苗方躺著也中槍(誤)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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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86.97.96
推 krantz:推本回苗方躺著也中槍XDDD
因為笑點離家出走了，所以需要苗方來歡樂一下(喂)XD

推 mayacafe:繼下變成中以後，期待下之一、下之二的出現 XD
推 youshow:咯咯，我希望變成中之一、中之二  XD
推 vaisseau:有哀傷中的歡樂.直接把前面的標題改成1, 2, 3, 4,...吧XD
呃呃，大人們手下留情啊XDTZ

推 Fully:推苗方躺著也中槍!!!XDDDDD  突然覺得小蒼蒼好帥啊...>////<
小蒼有越來越帥的傾向 *拇指*

苗方：「哇哈哈這一切都是我教導有方！」

  蒼：「……並不是。」

→ Fully:期待下之一、下之二、下之……出現 XDDDDDDD
推 jingmau:推本回苗方躺著也中槍XDDD,也同樣期待著下之一~N阿
苗方：「都是作者害的。="=」

推 sikiy:下之後有續對吧~!!XD
欸，沒有了耶……XD

推 saraclaire:苗方大人~* XD"
看來大人二字加在苗方的名字後面就有「笑果」了，苗方果然是搞笑人物 *被苗方打*

推 ai0506:推苗方躺著也中槍XDD 作者大多寫點讀者才有福呀~~
啊哈……出來寫，遲早要爆字數的啊XDTZ

推 tsaiyuping:我好喜歡這一對阿!!! 多點番外吧～ >////<
等我有靈感直接開第二部好了……*擦汗*

推 hughxsun:也跟著期待會是下之1、2、3……XDDDDww
沒沒沒沒有123了說 *逃跑*

推 jessery:我也推躺著也中槍XDDD...番外多多益善啊(茶)
苗方不用出場也能搞笑，多厲害啊(誤)！

推 oneham:小蒼的腿枕～～～～＊＊＊ >///////<
沒錯，腿枕好啊！(大心) 而且還是小寒限定……喵啦好閃……Orz

推 yakkluu:推躺著也中槍XDDDD
糟糕我會被苗方打！XD

推 faung:雖然很對不起作者,不過--請寫到天荒地老吧!(握拳)
欸嘿嘿，不會對不起啦……(小聲) 看到其實滿高興的……///////

推 minaself:我也好喜歡這篇，希望會有番外(一)(二)(三).......(N):p
很高興您喜歡ˇˇˇ

推 hs5531:我剛剛跑去看舊文了.請問,家教的衛泱跟總務的衛凜有沒有親
→ hs5531:戚關係
被發現了XD 設定上他們是堂兄弟，衛泱的年紀比衛凜他二哥小一歲。

推 winddolphin:據飄板說 鬼怕煞氣,所以要兇...
嗯，我好像有看到相關的討論……不過好像也有人說兇過去被壓得更慘 *汗*

推 yomi1030:推苗方大人躺著也中槍XD 期待下文~~~(燦)
下文出來囉ˇ

推 undarkness:乾脆開新篇吧~番外寫不完啊XD
是、是啊……寫到這兩隻就寫不完…… *瀑布汗*
※ 編輯: midnightlove    來自: 219.81.233.175       (06/05 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