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個小說家的故事（10）

[midnightlove (夜想)]

    自己一個人從舅公那邊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完全沒有說話的對象，感覺非

常不習慣。雖然跟牆壁講話好像也差不多，反正一樣得不到回應，但是就是有種少了

什麼的不協調感。

    日子變無聊了？也沒有。長輩離去後，我深深覺得自己過去實在過得太舒坦了，

以至於目前的生活好像是累積了二十九年份的霉運一口氣爆發一樣。三不五時這邊摔

一跤那邊撞一下就算了，沒事吃個便當會變成急性腸胃炎我也認了，就連對面棟的夫

妻吵架吵到開瓦斯，明明左鄰右舍都沒什麼嚴重災情，只有我家一整片落地窗都被震

碎，實在令我無言以對。可憐的漫畫店老闆果真幫我打聽到了我室友的名字，我也依

照當初答應的請他吃飯，結果我們兩個都食物中毒送急診。看他臉色慘白、搖搖晃晃

地被他姐姐和姐夫攙回家，我決定滿三十歲之前不要再跟任何人一起行動，即使我不

知道厄運是不是會傳染。不幸中的大幸是電腦沒有忽然中毒或者硬碟忽然報廢，不然

真的會欲哭無淚。

    渾渾噩噩過了四個月，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春天過去了，老編不知道發什麼神經，

把新書上架的日期定在農曆七月初七，說是這樣比較有噱頭。腦中回想過這一本的內

容，因為有阿飄大混戰所以挑在鬼門開那天上架嗎？不過反正英明神武的老編都決定

了，隨便她。存稿的量已經達到半年份，是我這幾個月絞盡腦汁的成果，連作夢夢到

荒誕不經的內容都摻了進去，卻很得讀者和老編的心。沒良心的阿編編拆夥之後一口

氣也沒吭，看到我送的生日禮物跟看到毒蛇一樣──不提也罷。


    熱死人不償命的七月半，我格外想念我的室友。去年夏天搬進來的時候，因為有

他在，臥室裡沒開過一天冷氣，省了一大筆電費。現在如果不想開冷氣，就只好穿著

四角褲，大字型睡在磁磚地上開兩台電風扇了。

    這天晚上我的手機響了。我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猶豫了很久，終於在轉語音信

箱前接起來。

    「我是洛水寒。」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起伏。

    「那個，呃……哥。」電話那頭，年輕男聲結結巴巴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聲「

哥」。不能怪他。我離家的那年他才剛上小學，現在走在路上遇到恐怕也認不出來。

    「阿凱。」我輕輕地說。「好久不見了，你們好嗎？」

    「我很好……我在T大唸醫學系，今年大三了，媽媽也很好。」

    「爸爸呢？」

    「他住院了，所、所以媽媽說，要你找一天回家看看，然後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

爸爸。」

    回「家」？我笑著，無法壓抑胸口溢漲的苦澀。「好啊。」

    跟弟弟約好了時間，再跟老編請假。老編對我交上去的存稿很滿意，說還好我不

富奸，富奸是不道德的。我沒心情陪她開玩笑，悶悶地乾笑兩聲算是捧場。

    「發生什麼事啦？這麼沒精神，該不會又被誰發卡了？」

    「姊姊，這不好笑。」

    「好好，不逗你，乖。讓你叫大姊也不是叫假的，有什麼困難不要憋著，我忙歸

忙，要罩你還不成問題，你可別自己在那邊內傷。」

    「真是感謝。姊姊你最美了。」我輕笑。跟老編認識近十年，老編是真的很講義

氣，偏偏我有個壞習慣，一旦心情不好就會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壞人──舅公他們一

家不算。明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忍不住想著，老編會罩我，也許是因為我的書銷量還

不錯。

    我回到臥室，走到我室友原本坐的位置，模仿他的姿勢，坐下來縮成一團。宴無

好宴，我不相信後媽純粹是為了父親才找我回去。但是我想看看父親，和我的弟弟。

    寂靜的空間和冰涼的磁磚地板讓人感到加倍孤寂。


    約定的那天我來到老家，是弟弟給我開的門。我爬上三樓，看到一個小女孩──

的鬼魂。臉色青黑，兩眼流著血淚，看起來悽慘無比。

    「小妹妹。」我在她跟前蹲下，用氣音很輕很輕地喚她，「你怎麼了？」

    小女孩看了我一眼，又往樓上看：「媽媽殺了我。」

    我心中一冷。哪家鄰居幹了這種缺德事？

    「你家在這邊嗎？」我問。小女孩不回答，只自顧自地笑。

    「咯咯……因為有我在，會害媽媽嫁不出去，所以媽媽給我吃了老鼠吃的餅乾，

咯咯……壞女人、壞女人、媽媽是壞女人……咯咯咯……」

    她向我伸出焦黑的小手，周圍的燈光瞬間熄滅，樓梯間陷入了黑暗。我暗自心驚

，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鬼打牆，還是在自己的老家，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上護符的繫

繩。小女孩讓我看見模糊的幻影，年輕女人牽著幼小的孩子，女人的影子卻像是緊扼

著女孩影子的咽喉。

    「大哥哥，你知道嗎……媽媽怕被警察抓走，所以把我切成好多塊，用火燒過之

後裝進了花瓶裡喔……咯咯……」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幾樓？」我感覺到焚燒般的熱氣在周圍打轉，心知肚明幻

境是直接映在腦海，閉上眼也躲不過。說沒被嚇到是騙人的，只是小女孩似乎沒有要

攻擊的意思，是想要我幫她做什麼嗎？我仔細「看」這個幻象，小女孩看起來不超過

五歲，年輕女人先在屍體上淋強酸、用鋸子切割，再用夾垃圾的鐵夾子將她的屍塊放

在瓦斯爐上燒烤，然後裝進一只約七十幾公分高的寬口瓷瓶裡，最後還往裡頭灑石灰

跟木炭。簡直是變態。

    「嗯……名字嗎？」小女孩歪了歪頭，「媽媽都叫我『髒丫頭』、『死小鬼』、

『小賤貨』，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我的名字？咯咯咯……」

    我正想開口，頭上傳來鐵門打開的聲音。「哥？」弟弟的聲音傳進耳中，幻境倏

地消失，樓梯間恢復原本的明亮，小女孩已不見蹤影。我深呼吸幾下，拍拍額頭站起

來往上走。才踏出一步，小女孩的笑聲又從我背後傳來：

    「大哥哥，我媽媽就住在四樓喔……她是壞女人，壞女人，哥哥你要小心喔……

咯咯咯咯咯咯……」

    我回頭，仍然沒有小女孩的蹤影，只有淒厲的笑聲在陰冷樓梯間迴蕩不已。她說

四樓，是老家隔壁鄰居、舊公寓的前任屋主，還是──後媽？我不願多想，決定先去

看過父親，回頭再來打聽小女孩的事情。

    弟弟讓我進門，說後媽去買水果了，等她回來我們再一起去醫院。我把禮盒交給

他，暗暗希望後媽會懂我的意思──只有以客人身分拜訪別人家的時候，才需要帶禮

物給主人。我已經不把這裡當成我家了。弟弟從冰箱拿出一小瓶可樂給我，我看了一

下，是沒有開過的。天氣很熱，老家沒有開冷氣，我打開可樂喝了兩口。

    「唸醫學系，很辛苦吧。」一安靜下來，彷彿就會聽見小女孩的聲音，我決定找

些話題跟弟弟聊。

    「是蠻累的，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弟弟看起來很健康，應該沒問題。

    「有沒有女朋友啊？」我半揶揄地笑問。

    「啊……還沒有啦。」臉紅了。真是個單純的小子。「那個……哥。」

    「嗯？」

    「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呢？爸媽跟我都好想你啊。」

    我想不出答覆。我能對我的弟弟說，「因為你媽想殺我」嗎？沒記錯的話，後媽

甚至不曾告訴弟弟我不是她生的，這個小我八歲的男孩一直把我當真正的哥哥看待，

我能告訴他實情嗎？

    「我、嗚！」突如其來的不適讓我說不出話。心臟跳得很急，彷彿要跳出來似地

，胸口痛得像被大象踩住一樣。我張大嘴巴想用力吸氣，但是不管怎麼努力，周圍的

空氣都像被抽走了一樣。

    「哥！」弟弟驚慌地伸手，拉不住倒地的我。頭暈目眩之間我聽見後媽說「讓我

來，元凱你趕快打電話跟爺爺說」……不是說後媽不在家嗎？阿凱，我的弟弟，你知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顫抖著從口袋掏出手機，還沒按下第一個鍵，手機就被後媽輕輕抽走。

    「水寒。」後媽的聲音很輕很軟，溫柔近乎慈悲，「水寒……可憐的孩子。誰想

得到，我跟你弟弟去便利商店，居然會買到被千面人動過手腳的可樂。是不？」

    激烈的絞痛一波接著一波炸開，我有種自己被活生生剖開胸膛的錯覺。

    「為……什……」

    「只能怪你爸啊。」後媽感傷地搖搖頭，「他知道自己來日無多，居然立了遺囑

，說房子要給你。保單也有兩張受益人是你的名字啊。」

    那種東西我從來都不稀罕！十五年來我表態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咬著牙，從喉嚨

裡擠出聲音：「鍾……采……娟……！」


-To Be Continued-

小寒：以下開放毆打作者。="=/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81.230.207
推 Crescent07:我對毆打後媽比較有興趣 o-_-)=O)。O。)
推 b111120:作者是壞人〒△〒
壞人卡一張入手！*筆記*

推 tinyhalo:唉呀>"< 我不要小寒變阿飄啦!!我想扁後媽啦ˋˊ###
推 youshow:讓我毆打後媽比較實在  ＝＝++
推 winddolphin:怎麼可以卡在這裡!(抓頭髮尖叫) 請讓我毆後媽---
推 minoriarai:報名毆打後媽+1  o>口<)=○( #)￣ 3￣);
推 ksis:作者GJ！XDDDD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反應XD 人家都戴好鋼盔了說 (謎之音：你真的很想被打就對了)

推 WingAngel:太可惡了  我要毆打後媽(凸)
推 teenowaru:小寒你的言靈一定要起作用啊！要撐下去！撐過這年你就會
→ teenowaru:變成無敵大法師了!(並沒有！) 這故事中的人比鬼還可怕QQ
的確沒有，因為小寒懶得修行。XD

推 lazzier:o>口<)=○( #)￣ 3￣);
推 sasa520:我要鞭打作者!!("￣ ﹋￣)-c<￣⊿￣")不要富奸化!!
我我我沒有富奸啊……應該沒有吧……(心虛)

推 Fully:最後面嚇到我了 〒△〒  拜託小寒要來得及把話說完!!>////<
→ Fully:我也要報名毆打作者...<( ‵□′)───C＜─___-)|||
推 Reichelle:我可以猜害小女孩的人跟後媽是同一個嗎？？
推 sasa520:所以說  後媽殺了女兒  現在要殺前妻的兒子!
推 imayoung:報名毆打後媽+1
推 lotusilent29:作者幹得好！GJ！XDDD(不能推齊真是太糟糕了..)
可以請問為什麼是GJ嗎？@///@

推 reason418:可怕的後媽~為什麼執念要這麼深呢?明明該有的都有了...
貪得無饜啊 *嘆*

→ reason418:小寒加油，撐下去~!!!
推 wintercat:報名毆打後媽+1  然後我也想捏一下沒良心的阿編編="=
推 j90206:啊啊啊啊我想看---!!!接，接下來呢@口@誰來英雄救美啊---!!
推 zoe3209:毆打後媽+1...(麻布袋準備好了)
推 windsinger:因該是不會死啦,小寒叫他後媽的名子了-w-+
推 minaself:後媽太蛇蠍了吧！！小寒要反擊，反擊啊！
→ minaself:室友去救他也可以啊！！！唉我好心疼小寒喔～～
推 saraclaire:這一回超黑暗超可怕的啦！Q口Q
啊……我好像應該加個防爆頁？O_Oa

推 mapleaf:下一回!!下一回!!下一回!!    停在這真是讓人揪心啊~~!!
推 peggy4777:毆打後媽再+1 ……這一回超可怕ＱＡＱ
推 mayacafe:他為什麼會相信這種人會好好照顧他爸呢…（嘆）
推 azure0518:拜託後媽一定要得到報應呀!!!!!
推 xshox:這一篇真的好可怕啊~~作者大大可以轉飄版了...
推 isisme:不會殺小女孩的也是後媽吧╭(─╴╴─)╮ ▃▇
推 lovetkfs:小寒沒富奸~可是作者富奸了>"< 心疼小寒啊~~Q^Q
推 cheyi35:我也要毆打後媽>"<  小寒要加油啊！(我有朋友真的叫小寒XD
推 undarkness:把後媽、阿編編、作者綁在一起鞭打好了= =+
這點子不錯！XDD

推 LaurieC:！！〒口〒  我也覺得小女孩是後媽做掉的.....
推 yamiyo:請讓我對後媽使用剮刑(認真)
推 TokinoeMina:小寒不能有事啊OAQ
推 upmoon:好驚恐....
統計結果：毆打後媽13票、毆打作者3票……(你統計這個做啥)

謎之軍火販：來來來，武器大特價喔！臭雞蛋、鴕鳥蛋、爛蕃茄，應有盡有喔！

小寒：請給我AK47謝謝。
※ 編輯: midnightlove    來自: 219.86.116.131       (04/13 1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