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縫工房物語--7

[midnightlove (夜想)]

    七月的同人場過後，蕭翊飛每天打工結束就直奔尹莫愁的店，不明就裡的客人

會以為他是店裡的工讀生。對於要他介紹衣服的客人，他並不覺得為難，只是不好

意思地搔搔頭請店長出動──畢竟他其實是來練習走台步兼送飯的，對衣服的剪裁

、質料、搭配等沒有什麼概念。偶爾會有客人取笑他：「你新來的喔，問你什麼都

不懂。」他也不以為意，嘿嘿一笑算是有點敷衍的回答。他打工的速食店提供餐點

，員工訂餐還有折扣，他每天都把午餐的點心留下，下班時再加買一個三明治或者

潛艇堡帶給尹莫愁。小芳一開始很不喜歡他頻繁出現在店裡，趕他的態度頗有「不

要打擾我跟店長的兩人世界」的意味，但是看在他每天下午帶食物來的份上，她漸

漸也不那麼反彈了。待在店裡的時間越久，他就越中意這個寧靜的小空間，硬要說

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是他覺得自己最近中暑的次數實在太多，常常對著鏡子走著走

著就走了神，特別是當店長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的時候。

    「……阿囧？」尹莫愁放下針線，轉頭看向抱著腳蹲坐在地上哎哎叫的蕭翊飛

：「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哎喲。」蕭翊飛咬著牙回答，心裡慶幸店長正在專心縫

服裝展用的衣服，沒看到他踢到牆角的笨樣。

    「休息一下吧，你已經來來回回練習兩個小時了。」尹莫愁將一杯加冰塊的檸

檬水放在圓桌上，再稍微彎腰向蕭翊飛伸手：「站得起來嗎？」

    「沒問題。」他握住那隻帶著傷痕、最近又被熨斗燙到而貼了OK繃的手，另一

手施力將自己推起來，用尷尬的笑聲掩飾驚訝。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練了這麼久

。尹莫愁將他拉起來後，便回到工作檯繼續埋頭趕工，專心得連客人上門了都沒反

應，倒是蕭翊飛駕輕就熟地放下杯子，站起身像個真正的店員一樣笑著招呼。

    「小莫，你請工讀生了？」女子在玄關脫下有彩色花朵裝飾的真皮涼鞋，習慣

性地踢到一邊，向蕭翊飛點個頭後出聲詢問。

    「……Julia？」尹莫愁楞了幾秒。女子將長髮梳到腦後盤成髻，髮簪上的琉璃

墜飾隨著主人的動作而閃晃。她穿著粉綠色細肩帶背心和他做的白色印花長蛋糕裙，

手裡提一個彩色藤編提包；讓他遲疑的原因是，他沒看過她素著臉的樣子。

    「是我啦。」她粲然，「第一次沒化妝來你這裡，認得出來算你厲害。」

    「你今天氣色特別好。」他微微一哂，拿出免洗杯裝了檸檬水遞給她。她不客

氣地接過，一飲而盡，然後拉了圓桌旁另一張椅子，坐在蕭翊飛的正對面。

    「小莫，你請了一個可愛的工讀生。」

    「他不是工讀生……不過，也算吧。」尹莫愁輕笑，將半成品掛到人檯上，又

拿起另一塊布，用絲針固定上去。

    「我是模特兒喔。姊姊，你是店長的朋友？」蕭翊飛上下打量對面的女子，並

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

    「我是嗎？」她笑著轉向尹莫愁，後者正在專心裁剪剛剛定位的布，沒有回答

她的問題。她聳聳肩，回過頭來：「我不知道……小莫對我很好，但我想他對任何

人都一樣好。」

    「店長是好人啊。」蕭翊飛驕傲地豎起大拇指，「而且超厲害的。」

    「是啊，小莫很溫柔。」Julia站起來，一手提起裙角：「你看，這件是他去

年做的。去年夏天我買了很多衣服，現在只剩他做的，其他我都丟了。」

    蕭翊飛暗自咋舌；他見識過女人敗家的奇景，也知道有些人衣服買回去可能只

穿個兩三次、甚至完全沒穿就丟掉或送人，只是他不知道面對這樣的人該說什麼。

他還在思考該回答什麼的時候，她已經轉向尹莫愁，毫不避諱地開口：

    「小莫，我跟他真的over了。他最近離婚了，又回來找我，然後我就忽然清醒

了──他根本不愛我。所以我就給了他兩巴掌，叫他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離婚了？」尹莫愁沒有抬頭，專心踩著拷克機踏板。馬達發出「咻嚕嚕」

的聲音，但是並不影響他們對話。

    「對，是他老婆提的。他不肯，但是她打官司打贏了。」她涼涼一笑。

    「這不是把你當備胎嗎！」蕭翊飛聽著忍不住激動起來，「姊姊，沒女朋友的

好男人都在切心了，不要跟一個劈腿男在一起啦！」

    「是啊，他就是把我當備胎……奇怪的是，我以前居然都不覺得。」她的視線

轉到玻璃牆上的水晶串飾，它們正在夕陽下閃著溫澈的光輝，「真的很奇怪呢，以

前我都會想他一定很掙扎，所以也捨不得逼他離婚……我甚至想過，他不離婚也無

所謂，只要我能跟他在一起就好……我真笨。」

    「是他很爛才對吧。」蕭翊飛皺著眉頭大聲說，「我姐每次都說，劈腿的人會

被雷劈，好男人不可以讓女人傷心！」

    「小弟，你的安慰我不受用……但還是謝謝你。」她有些苦澀地笑，「我是真

的笨啊，他讓我傷心，但是腳長在我身上，我為什麼不能自己走開呢？小弟，假設

你走在路上被人打一拳，你難道會站在那邊讓他打嗎？」

    「呃……」蕭翊飛一時語塞，訥訥回答：「怎麼可能……我姐都說，別人打你

的左臉，你就要左右開弓把他揍成豬頭……對不起我老姐很暴力。」說完他下意識

地搔搔頭，腦中浮現小時候跟姐姐打架打輸的回憶。

    「我猜，你小時候大概常常跟你姐姐打架？」Julia一手支著下鄂，視線在玻

璃牆和蕭翊飛之間來回流轉，嘴角無意識地牽著慵懶微笑。蕭翊飛回憶起兒時，不

知不覺打開了話匣子，眉飛色舞地說起過去的趣事：小時候跟姐姐打架，打完姐弟

倆都會被媽媽再扁一頓；他如果跟姐姐爭東西，媽媽會叫姐姐讓他，但是他爭贏之

後又會再把東西讓給姐姐；姐姐擅長體育，但是身上大概連一個美術細胞都沒有，

從小學到高中的美術作業都是他代勞……他說得起勁，Julia也津津有味地聽。

    「以前跟老姐打輸都很怒，不過長大之後再回想，都覺得滿好笑的。」他抓抓

頭髮，「現在我老姐不壓榨我，改壓榨她男朋友了，我每次都覺得那男的很了不起

，敢跟我老姐這種暴力女交往，真想送他勇氣獎章。」

    「真有趣。」Julia笑嘆，「我一直想要有兄弟姊妹，偏偏我爸媽只生了我一

個。小時候只能跟芭比娃娃講話，聽到同學說跟兄姐吵架了，第一個想法都是我想

吵都沒辦法呢。」

    「各有各的好處啦。」他咧嘴一笑，「以前每次吵到火大，我老姐都會罵說我

幹嘛要出生，讓她當獨生女的話就沒人跟她搶電動了。」

    圓桌旁兩個人聊得起勁，沒有注意到一旁尹莫愁讓剪刀劃了手。他默默放下剪

線用的小刀，從工作檯底下抽出衛生紙擦去桌面和刀口的血跡，然後習以為常地在

傷口抹上一點藥膏。傷口不大，但是被新買不久的剪刀剪得頗深，看起來一時半刻

之間似乎沒辦法止血。他端詳傷口半晌，抽起另一張衛生紙撕成寬條，將受傷的手

指包住，隨便貼上OK繃。血沒有沾到衣服上就好，他這樣想著，把OK繃的包裝揉成

一團拋進垃圾桶。

    「對啊，我每次想帶我老姐來她都不肯，就跟她說店長的衣服很讚……咦咦咦

店長！」蕭翊飛講到女僕裝事件和他姐姐對他的女裝扮相的反應，本來想告訴尹莫

愁，那件衣服(而不是他的裝扮)受到家人稱讚，一回頭卻看見尹莫愁的手上又多了

一處包紮，還在滲血的樣子驚得他跳起來，連帶撞倒了椅子。「店店店店長你你你

的手……！」

    「小傷而已，別放在心上。」尹莫愁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回座。

    「可是、可是……！血……！」蕭翊飛急得團團轉，慌亂的模樣讓人想起某種

活潑但是不太機伶的大狗。「怎麼辦，要送醫嗎？」他很想為尹莫愁做些什麼，卻

不知道該怎麼辦，反反覆覆伸出手又縮回，怕打擾了對方工作。

    「血已經止住了。」尹莫愁把車完的布拿起，用小剪刀剪斷縫線，「這種事常

常發生，你不要介意。」

    「小莫，你的臉色不太好。」Julia也湊到工作檯旁，「你餓了嗎？要不要吃

點東西？」

    「沒關係，等下有人……」尹莫愁正想著小芳差不多該來了，一旁蕭翊飛就抱

頭發出慘叫：

    「啊啊我忘了！對不起店長，我現在去買晚餐！」

    「你……？」他疑惑地看著他跳起來又蹲下去，慌慌張張拖出圓桌下的背包，

「小芳今天不來嗎？」

    「店長你果然忘記了，跟小芳說的一樣。」蕭翊飛從背包裡摸出皮夾，「她今

天晚上幫同事代班，九點半才下課，所以她要我幫店長買晚餐，晚上送你回家。給

你買潛艇堡喔！」說完揮揮手，便跑出門外發動機車騎走了。尹莫愁和Julia看著

他離去的方向，各懷心思，久久沒再交談。最後Julia輕喟：

    「是個好孩子呢。」

    「……是啊。」他垂眸，低低地淺笑。



-To Be Continued-

這一回，自己看了都想睡覺 *自暴自棄的小花奔*

這兩隻為什麼進展得這──麼──慢──到底是誰寫的流水帳啊！(啊還有誰？) *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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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81.234.211
推 hyden:流水帳好啊XD 很清新的文 一直都有追喔
清新嗎 *羞扭→被打*

清水到底倒是真的…… *默*

推 Fully:我每次看見阿囧這兩字都會偷笑....有種莫名的喜感 XD"
有個負責搞笑的主角真好XDDD

推 sayforever:慢一點好阿 很喜歡那個氛圍 ^^
謝謝///////////

那個，萬一慢到讓您想打呵欠的時候請盡量鞭不用客氣XDTZ

推 RoyEdo:這部感覺真的很清新很棒w耶是他們兩隻喔XD
是他們兩隻沒錯XD (可是兩個都不開竅 囧)

推 jessery:耶!5樓,先搶!...(流水帳也很好啊)
jess大又搶到五樓了XD (就怕哪天流水流水流到變積水……Orz)

推 xshox:流水帳也不錯啊~感覺是很忠心的大狗與主人(笑)
是很忠心兼勞碌命的大狗啊，還要負責對主人餵食XDDDDD
※ 編輯: midnightlove    來自: 219.86.118.15        (07/08 19:43)
推 minaself:我很喜歡喔！感覺很和平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