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縫工房物語--20

[midnightlove (夜想)]

    當天晚上小芳和尹莫愁聊了很久。聊到深夜，她呵欠連連，仍然不肯停歇。尹

莫愁索性把自己的棉被拖到床邊，叔姪兩人就著小夜燈說到凌晨三點。六年來小芳

絕口不提母親的事，積壓的埋怨讓母親一通電話拍開了封泥傾倒而出，而罐裡仍存

留著名為親情的沉底。她告訴尹莫愁，她在電話裡對母親抱怨了一陣之後，忽然覺

得母親的聲音聽起來也沒有那麼討厭。

    「雖然哭哭啼啼的還是煩人。」她伸了一個懶腰。從她的角度看不見地上躺的

人，但她知道尹莫愁還醒著。母親哭泣著道歉、訴說這六年的生活、在上海的這幾

個月，說著提出接她去上海的想法，而她又如何回絕了去，她絮絮地、低低地，像

在說給自己聽。

    大部分的時間，尹莫愁只是靜靜聆聽。心裡五味雜陳。以他所知，上海的環境

並不比這裡差，復旦大學在大陸的排行也在前十名內，硬體和師資都勝過台灣許多

大學。小芳如果轉學到那邊，對她的人生應該會有不小的正面影響。就算要另外花

時間力氣適應新環境，他相信以她的個性不會有問題。但她要是過去，他在這裡就

真的是孑然一身，連一個親人也不剩了。

    「我媽說，今天早上她老公忽然問起我，叫她打個電話看看我過得如何。她嚇

得以為他是不是生病了，還是有了別的女人。」她哼笑，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打

回『家裡』結果是空號，她才想起房子賣掉了。她說還好你手機號碼一直都沒換。

」

    「嗯。」他悵然，抑不住心頭鼓動的期盼。也許下一次，陌生號碼的來電，話

筒另一端會是那個帶著尖銳笑意的低音。

    「結果還真的被阿囧猜對了，之前她老公都不准她打電話，還買通警衛幫他紀

錄她什麼時候出門多久。」她厭惡地皺起眉頭，「還騙鄰居說她有精神病，害她白

白挨了不少異樣眼光。」

    「……我哥沒有安全感。」尹莫愁輕嘆。「我想，他大概也不知道怎麼跟自己

喜歡的人坦白這一點。也許他沒有自覺。」

    小芳翻過身側躺，像在提出無言抗議般背對尹莫愁。當沉默持續到兩人都開始

猜想對方是不是睡著了，小芳又低聲說道：

    「我媽說上海的大學不錯，要我轉學，去那邊跟她一起住。我說我不要，朋友

都在這裡──喜歡的人也在這裡。」不等對方接話，她繼續說：「結果你猜我媽說

什麼？她說上海男人比台灣的好。都不怕被她老公聽到喔。」

    尹莫愁低笑出聲：「我聽說上海男人是賺錢家事一手包辦的。」

    「聽說是吧。」她又翻身變回平躺的姿勢，「我媽也說上海女人結了婚只要在

家當少奶奶，而且因為一胎化政策又重男輕女，多的是男人討不到老婆。不過，我

比較想跟喜歡的人一起打拼，不想宅在家裡翹腳泡茶。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

    「哪裡傻？」他掩嘴打個呵欠，想起大學時班上的班對。即使最後分手了，但

求學時兩人一起努力，在他看來，似乎真的很幸福。

    「莫愁哥，你怎麼不好奇我有了喜歡的人？」她睜大眼看著天花板，即使夜深

，即使方才呵欠連連，此時她也感覺得到睡意消去了大半。

    「八卦是你們年輕人在玩的，我老了。」他揮揮手，明知小芳看不到。「談戀

愛很平常，不需要我小題大作。」

    「哼，不好玩，本來想吊你胃口的。」小芳捲著棉被滾兩圈到床邊，趴著看向

地上的人，「萬一我喜歡的是你怎麼辦？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欸。」

    「別鬧了小鬼。」尹莫愁抬手作勢要敲她額頭，「我沒有遲鈍到朝夕相處這麼

久還不會發現。說吧，你喜歡的人是你同學嗎？」

    「嗯，同屆。」她又滾回原位，發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刺耳的輕笑，「漫研的。

雖然白目又欠打，但是其實人很好。」

    她抓過枕頭又戳又捏，甚至拋起來踢。心底有個細小的聲音叫她不要說，但她

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分少女的嬌羞、幾分緊張，還有些許陌生的情緒。說，她認

識那個人兩年多，暗戀一個多學期，但是對方不知道是少根筋還是裝死，老是跟她

打打鬧鬧，兩人相處像哥們，連一點曖昧都沒有，她也不知如何表白。旁人有時會

拿她倆起鬨，但那個人總是一臉認真地反駁，讓她看得氣餒。

    「有時真想拿根火柴把他燒一燒，看大木頭燒過會不會比較開竅。」她覺得自

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另一個人。「莫愁哥，你談過戀愛嗎？」

    「我不知道。」尹莫愁安靜了幾秒，才低聲回答。「我想沒有。」

    小芳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問題。他讀大學的那幾年，她是看著的。那時候的尹莫

愁，某種程度上是處於自我封閉的狀態。他的成績依然優異，人緣不好也不壞，但

也就只是這樣了。她不曾看過他邀請同學來家裡，也很少聽到他參加什麼活動，甚

至到今年暑假為止，她都不知道他有朋友。這樣的想法有些失禮，剛剛的問題也是

，但道歉的念頭很快就被否決。她提到學校最近有巧克力傳情的活動，問他用這個

告白會不會把男生嚇跑。

    「現在也有巧克力傳情嗎？」尹莫愁想起自己曾經收到告白巧克力，但是附上

的小卡片卻沒有署名，他也沒有去查對方是誰。「會不會嚇跑要看人。如果你們平

常相處像普通朋友，也許對方會嚇一跳吧。」

    「我同學也說過對喜歡的男生溫柔一點他們就會察覺。」小芳想起同學的話，

「但是看到那張臉……實在很難溫柔得起來。哎喲。」

    「順其自然吧。」他疲倦地閉上眼。「你不肯去上海，大嫂有說什麼嗎？」

    「她說不過我啦，我說要也是她跟她老公回台灣，我才不去。」她回想著跟母

親的對話，「她一直說什麼她老公在那邊關係很好可以安插我進好學校，畢業出來

第一年每個月就有四千人民幣……啊不就兩萬台幣而已？那我去幹嘛。」

    「考慮物價水準的話，四千人民幣可以過得很舒服。」他打了一個呵欠，感覺

眼角有液體滑出來。自己究竟希不希望姪女跟母親團圓，他不知道。也許等明天腦

筋清醒的時候，他會想出一個合理的結論，也許。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只隱約記得這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穩。有什麼混

亂的片段在夢裡來來去去。早上叫醒他的是小芳的哀嚎和趕時間時特有的碰撞聲，

他勉力睜眼起身，只見她翻箱倒櫃地找襪子，看來原本已經收拾好的背包躺在一旁

，裡面的原文書一半露在外面，似乎是背包倒下時滑出來的。

    「……穿涼鞋？」剛起床的聲音沙啞，而她也沒有好多少。前一晚她說了太多

話。

    「今天有體育課不能穿涼鞋媽啦我的襪子到底在哪裡我已經遲到了啦雷神大刀

的課我居然給他遲到我死定了──！」

    他望了一眼鬧鐘，打開衣櫃俐落地拿出他的外出服，在小芳蹲在矮櫃旁翻找時

迅速換上。

    「別這麼緊張，我載你去。」

    「啊。」她終於找到襪子，抬頭：「沒關係，阿囧在樓下等我。」

    「那就好。」他轉身走向廚房，「你們路上小心。」



=================附加的極短番外：e-mail兩封==================


信件標題：Re: 本月帥帥照

信件內文：

          臭小子，跟你老子耍什麼悶哈？

          有喜歡的人也不講一下，讓老爹掛牌當一下狗頭軍師嘛。

          話說回來，美少年看起來是不錯，不過你這笨小子追得到人家嗎？

          聖誕節找他來吃飯吧，人沒邀到你也不用來了，啾咪。^_<


          PS, 你化濃妝怎麼一點也不奇怪？金害啊~


                              by永遠一尾活龍，天下第一帥之強者你老爸



信件標題：吾家有子初長成

信件內文：

      小飛：

          我跟你爸看到照片了，你表現得很好，就像個專業的服裝模特兒。

      衣服也很適合你。翊君說這位設計師是個好孩子，我們相信你們的眼光

      。不可以欺負人家哦。

          翊君說今年聖誕節一起吃昆布鍋，聽起來很不錯，你知道這裡吃不

      到什麼像樣的蔬菜，還是台灣好。

          一句老話，自己照顧身體。代我問候尹先生。

                                                                  母字



蕭翊飛：「…………………臭老姐誰叫你寄照片給老爸老媽的啊啊啊啊啊啊！」



-To Be Continued-

靈感大神請不要棄我而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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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4.11.241.28
推 Fully:推email～XDDDDDDDD  把拔馬麻真可愛XDDDDDDDD
推 saroyaglaia:小飛的爸媽真讚XDDDDD如果我是姊姊我也會寄XDDDD
推 jessery:先搶推!等等看完再來回@_@!加油啊,我等這篇等很久了(淚)
→ jessery:看完(很快...囧)照小芳所言= ="我猜是她喜歡的是阿囧…
推 RoyEdo:阿囧的爹娘超有趣XD 小愁加油>___<(?)
推 Nessa1103:推三樓......這不是三角關係了嗎？囧
→ Nessa1103:而且還是單向循環的......
推 mayacafe:推單向循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