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月夜之歌-15

[midnightlove (夜想)]

    我們沒花太多時間規劃路線，總之是以王城為中心點，由近到遠走一圈再繞回來

而已。光明祭大致平安進行，王宮命案那五個嫌犯，在教皇閉關祈禱的三天之內，各

自被騎士團與莉塔派出的人馬，以囤積慶典煙火、騷擾遊客、企圖亂丟垃圾污染公共

水泉等說大不大、又足以引起公憤的罪名逮捕。因為只是小罪，所以不能丟進大牢，

但消息卻能讓街坊討論好幾天，使得教皇對他們出手的機率降低許多；另一方面，治

安委員會能合法拘置他們的時間也短，卻已經足夠讓莎朵問出許多情報──

    例如，他們對自己做過的事沒有印象。其中一人依稀記得自己曾闖入宮裡，但一

直認為那只是個逼真的夢。

    莎朵再用上激烈一點的手段後，發現他們的部分記憶被竄改得很厲害，其中有兩

人根本不是他們自己認定的身分。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屠夫桑瑪查拉到哪裡去了，治安

委員會抓到的這個桑瑪查拉，在莎朵進一步追查之下，證實是西北山村失蹤的獵人，

但他本人卻堅信自己是在王城長大的屠夫，對西北山村毫無認識。

    能拿他們怎麼辦？他們顯然只是棋子。利用教皇分身乏術的時候出手，莉塔已有

祭典結束意謂戰爭開始的覺悟。詩蒂莉雅把我們遠行的計劃告訴她，隔天一早，莉塔

就派莎朵把我帶到辦公廳，發下通行證，催我盡快上路。

    「不等到祭典結束？」祭典期間只有外地人來，少有王城居民出去的。

    「東南方有傳聞，說發現了巨火龍足跡，不能等到祭典結束才去調查。」她將通

行證放在我掌心，媚眼輕眨，「雖然很遺憾必須剝奪您參加慶典的權利，但會長說了

，就給您這麼一次機會將功贖罪，要是您沒能解決，讓巨火龍來擾亂慶典，只能將您

自委員會中除名了。」

    「知道了。」我握住那個空心木匣，慢慢向她點頭。


    出發的前一晚，我們花了一個小時準備好全部的行李：一個帳篷、三瓶水、三包

乾糧、三份傷藥、換洗衣物、幾瓶魔力藥水。沒了。再次確認路線時，詩蒂莉雅隨口

提到了和莉塔認識的過程；她們不常見面，卻一直密切聯絡。

    「其實也沒什麼。」詩蒂莉雅把玩著她的手套，輕嘆：「小姑娘年紀輕輕就在政

界打滾，身邊沒個可以說真心話的對象……你知道。」

    我點頭。莉塔的身份不容許她向身邊的人撒嬌，但她畢竟只有十三歲。同事部下

都有可能一夕之間變成敵人，反倒是住在遠郊、長年和她通信的詩蒂莉雅，更貼近她

的內心世界，更讓她信任。

    「話說回來，這個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氣悶。莉塔也好、幼年失怙

的笨蛋徒弟也好、即使是教皇身邊那個死小孩……這個國家為什麼容許小孩子在大人

的世界打滾？小孩就該無憂無慮平安長大才對！他們應該學著認識這個世界、應該學

著照顧自己和別人……就是不該操煩，尤其不該淪為工具。連花街都不會讓未成年的

孩子接客，為什麼這個國家卻容許莉塔或者那個死小孩被逼得早熟？

    「別想太多，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事。」詩蒂莉雅從笨蛋徒弟手中接過瓷壺，很

自然地替我斟滿茶杯。「至少，你把小弟和小朋友照顧得很好。」

    「我有嗎？」我苦笑。白色花瓣在茶裡浮沉，飄散出微苦的清香，是莉塔特地為

我們準備的。夏音坐在窗邊，手撐著下巴，不知道在看什麼，而笨蛋徒弟已經把他的

行李打開檢查了三次。「艾希諾，別翻了，明天要早起，去睡。」

    「那師父你呢？」臭小孩倒是倔強，「你跟莉雅姐都還沒睡，夏音也是啊。」

    「大人要討論事情，小孩子不准偷聽。」什麼時候我的徒弟居然學會頂嘴了？唉

。夏音當然還不會去睡，這小孩討厭陽光，總是睡到午後、清醒到凌晨，晚上比白天

有精神。笨蛋徒弟知道他日夜顛倒，卻很難接受我縱容他作息「不正常」。

    笨小孩。夏音不是人類，生活的節奏本來就跟我們不一樣，哪來所謂不正常。你

見過白天出來獵食的貓頭鷹嗎？又有哪隻夜鶯會在正午歌唱？但我又不能這樣跟笨蛋

徒弟說。不理會他那些「我已經成年了師父不要把我當小孩」之類的抗議，我把他趕

回房間，再拉下客廳的窗簾。

    讓夏音「吃飯」並不是什麼難事，頂多就是被咬的瞬間會痛、然後暈眩個十來分

鐘。只是我不知道我哪裡把他照顧好了，他還是一樣沉默、蒼白又瘦弱，他眼底的傷

痛也從來沒有減少半分。我知道我是太心急，他才甦醒不到一個月，要擺脫過去談何

容易，但我就是不忍心。

    「怪不得，你現在比以前少了血色。」詩蒂莉雅泰然自若地看著夏音伏在我頸邊

，「不過這就傷腦筋了，這樣很難養胖欸。」

    我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

    「我也來幫忙好了，這樣你負擔會輕一點。」彷彿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女性的黑暗

祭司大大方方鬆開領口，我又不能轉頭，只好閉上眼睛。夏音仍然依著我的脖子，絲

紋不動，過了幾分鐘，詩蒂莉雅的聲音激動起來：

    「等一下、你這是什麼反應？給我說清楚，我的血有比較差嗎──」

    我不想知道夏音做了什麼，藉著失血之便，乾脆往沙發上躺倒裝死。但詩蒂莉雅

氣急敗壞地說那小子只斜瞥她一眼就繼續把她當空氣，令她氣結。

    「別氣了，也許他是害羞。」我繼續閉著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虛弱地揮手。

「幫我拿一瓶藥水好嗎？櫃子上藍色瓶子裝的那種。」

    「哪個櫃子啊？等我一下──」詩蒂莉雅的聲音稍微移動了一些，接著客廳的空

氣因為急速攪動而發出短暫的呼嘯，有一隻冰涼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來。

    我睜眼，剛好和夏音四目相對，絳紅色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波動。這孩子面無表情

地拔開瓶塞，將瓶口湊在我嘴邊。

    「……謝謝。」要不是沒有力氣，我寧願自己喝。這份好意值得感謝，我不該挑

剔，但他灌藥的動作近乎粗魯，瓶口撞在我的牙上，叩碰作響。

    「輕一點，這樣灌容易出事。」詩蒂莉雅楞了幾秒，走近伸手，似乎是想幫夏音

調整拿瓶子的角度，隨即又收手：「好了，別這麼緊張，我不是敵人。只是你若不溫

柔一點，要是對方是重傷患，你這樣灌反而會把人嗆死喔。」

    夏音沒有理她，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但他收回瓶子時，我疑似聽見一聲字正腔圓

的通用語的「不客氣」。


    隔天一早，天方微明時，我們是出城的第一批人。守兵可能事先接過通知，甚至

沒有仔細看詩蒂莉雅遞給他的通行證，打著呵欠讓我們出了城門。夏音無視馬背上顛

簸，靠在我肩頭沉睡，作息比人還規律。其實我比較希望他和笨蛋徒弟共乘，他沒比

我矮多少，坐在我前面容易擋著視線，但他不肯，艾希諾也說他不習慣前面擠個人。

    也是。他小時候都是坐在我前面，身高超過我肩膀時就自己騎一匹馬了。如今他

已經長成健壯青年，穿著法師長袍，卻更像騎士。時間果真跑得飛快，撿到笨蛋徒弟

好像還是昨天的事而已。當年從火場中拉出來那個全身燻黑、滿臉血汙的小孩，再過

不久，就會成為獨當一面的魔法師吧。

    「師父？」似乎是感覺到我的視線，笨蛋徒弟疑惑地回頭。

    「艾希諾。」我慢慢地說，「你怕火嗎？」

    「當然不怕啊！」笨小孩露出得意忘形的笑容，「師父你在說什麼？我的火焰系

使得比師父還好耶！」

    「也只有火焰系而已，別高興得太早了。」我不再看他，專心唸完傳送咒語。

    重回歐薛特洞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要開啟能容許馬匹通行的傳送陣，得耗去雙

倍魔力。對我們這支輕裝成行又靠魔法作弊的隊伍來說，多繞一個不必要的點就是多

一倍浪費。我明明知道的。但我把傳送終端設定在洞口附近，要他們等我，自己跑到

入口，對著空盪的通道說：

    『我是沙維爾‧崔弗‧雷赫嘉。夏音的族人聽著，這孩子我接收下了。』

    「唔喔──真是豪氣萬千的發言。」詩蒂莉雅的聲音冷不防從背後移到我旁邊，

「這是那孩子的老家？也未免破爛得太徹底了，古墓都沒這麼荒敗。」

    破爛？

    我仔細往裡面瞧，一度以為我跑錯地方，但我還認得那些石柱。不一樣的是，這

個洞窟內部現在完全呈現了遺跡該有的樣貌，就好像被阻隔的七百年一秒不差地回來

把該洗刷的都洗刷遍了。

    「荒敗歸荒敗，通道倒是一條到底，絕對不會迷路。」我笑，邊接下詩蒂莉雅玩

鬧的一拳。她沒生氣、也沒用上全力，但我覺得手腕發麻。這一代的黑暗祭司是暴力

型的……不過還是比混帳師父正經那麼一點點。

    「沒錯，是誰說這是世界第一迷宮的？」陌生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但不帶惡意

。我和詩蒂莉雅同時轉頭，嬌小的短髮少女正提著燈，輕快地走向洞口。「虧人家還

特地跑來，想說可以大賺一筆的……。」

    我仔細一瞧，少女大約十六七歲，穿著輕便的旅行服裝，背上卻背著完全不符比

例的巨大背包，手中除了燈，還有方向捲軸。才想著她的五官有些面善，她已經睜大

眼睛指著我：

    「沙維爾哥哥？」


-To be continued-

終於有力氣繼續寫下去……。

這兩三個月發生太多事，腦漿跟體力都被榨到極限，乾得很徹底。

我還以為靈感小精靈一去不回了。*掩面*

值得慶幸的是大綱完成了……那麼，新年願望就許「希望不會棄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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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4.42.180.14
推 yeenmy:好棒 又可以看了=w=+
(害羞說)我回來了……

推 Nessa1103:夜想大好久不見~~~~~~~~~(快樂撲上轉圈)
好久不見ˇˇ*被撲轉圈*

→ Nessa1103:遺跡變了真多@@ 神祕少女是新人物？之前似乎沒看過她
對，她是新人物，也是我私心很喜歡的角色。(心)
※ 編輯: midnightlove    來自: 114.42.199.173       (12/27 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