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月夜之歌-25

[midnightlove (夜想)]

    尋找的途中我和莉塔聯絡，告訴她這個大膽的計劃。處理混沌是祭司們的事，和她

沒有關係，但如果能抓住教皇的小辮子，從而教他何謂安分，對莉塔也不無幫助。我要

求莉塔幫我們聯繫教皇，以她的名義邀約，威脅的差事就留給我和詩蒂莉雅。

    「你想清楚唷？事後教皇追究，我會說是你脅迫我設這個局的。」略為疲憊的聲音

透過銅鏡傳來，「如果教皇要求騎士團進行追緝，你得自己想辦法。」

    「我會告訴他，我是前黑暗祭司的徒弟。」我輕笑，「你乾脆說我用黑暗魔法控制

你。他應該會相信吧。」

    「沙維爾，我不希望你毀了自己。」她皺起眉頭，表情一點也不像十三歲少女。

    「我也沒那種打算。」我對著銅鏡揮揮手，「別皺眉了，小公主，你還年輕，不該

承擔這麼多煩惱。」

    莉塔臉色一變。「你怎麼會……」

    「我猜的。」左想右想，莉塔之所以年紀輕輕坐上這個位置，教皇之所以死纏著她

不放，最合理的可能就只有這個。「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

    「我想也是。」她歎了一口氣，「喂，沙維爾……你上一次覺得活著真好，是什麼

時候？」

    「我想……」我很努力地回想了很久，「我不記得……大概是從樹上摔下來又被治

好之後，狠狠揍了我師父一拳那次吧。」

    莉塔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找到之後通知我。」說完切斷了通訊。

    我繼續帶著夏音搜索每一片沼地，順便從傳送陣和照明咒開始，教他各種常用魔法

。他對魔法的基礎邏輯相當清楚，因此學得極快，幾乎一點就通，加上對古西達列安語

的熟悉，我想和詩蒂莉雅商量，事件結束後讓她接手，或許夏音可以是下一個黑暗祭司

。和他提這個想法時，他只是皺著眉搖頭，緊緊揪著我的袖子；我告訴他這只是我的想

法，就算詩蒂莉雅贊同，我們也不會強迫他，但我認為這樣對他比較好。

    「哪裡好？」深紅色的眼底有著不安。我拍拍他的額頭：

    「那我問你，跟著一個成天惹禍的魔法師，住在一個大部分的人會懼怕你、排拒你

的地方，這樣又有哪裡好？」

    以人類社會現行的狀況，讓他去法師協會登錄是不可能的，莉塔就算可能收編他，

治安委員會會派發的，大都不是非常光明磊落的工作，不適合心境單純的人。要他成天

待在家裡，又未免太委屈他了。也許耶梅伊可以為他做些安排，暗精靈族的態度應該會

比人類友善。但我的費心解釋對夏音而言顯然不受用，他抓住我的左手扯掉手套丟在地

上，語調幾近慌亂：

    『如果你不再需要我的力量，就會解除契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歎氣，試著忽略從指尖傳來的蕩動；平常習慣了依賴手套

，光著手簡直比光著身體更難受。我將右手伸到他頸後，將他的頭往下按在我肩膀上，

『我連你有什麼力量都不知道……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力量才跟你訂契約的。』

    他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下來：『我想待在你身邊。』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拍拍他的背，『但我要你知道，你還有別的選──』

    最後一個字被硬生生堵住。我忍住這個驚慌著尋求安撫的吻，等他情緒稍微鎮定，

才掙開他的手捏住他的臉頰：

    『有些事，我沒辦法教你。不過，你知道你剛剛做的事，對人類來說代表什麼意義

嗎？』

    他輕輕搖頭，驚魂甫定的眼神染上一層薄薄的疑惑。

    『代表的是喜愛。』我用右手食指按住他的唇，『人類藉由唇齒的觸碰，傳達喜歡

對方的心情。但是，並不是你單方面喜歡對方就可以，要是無視對方意願，尤其如果對

方是女性，傳錯情會挨巴掌，嚴重點就被扭去治安委員會辦公廳了。』

    『喜愛……』他眼中的疑惑加深了，『是什麼意思？』

    『我想，大概是……』我想了兩分鐘，『大概是想要一直跟對方在一起，想把美好

的事物都跟對方分享的意思。大概吧。』

    這一想讓我想起，我不曾喜愛過任何人。師父對他的蛇呵護備至，那也許是他對她

喜愛的表現，除了他出外工作的時候，他們一直都在一起。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笨蛋徒弟恐怕還比我清楚。我撿起手套重新戴好，胸口不知為何有點悶。


    六天後，詩蒂莉雅找到了那個法陣片段。耶梅伊要黎芳回邦里納等，笨蛋徒弟本想

幫忙挖，也被我趕了回去；我不希望再讓他好幾天吃不下飯。我在泥上畫出地裂陣，和

詩蒂莉雅聯手引發爆炸，耶梅伊隨即召來大風，將翻起的炭灰吹了老遠。我們挖出所有

的屍體，對照莉塔差人送來的花街資料，卻一無所獲──屍體已經腐爛得無法辨識面貌

，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可供參考的衣飾。

    「你們敢的話，把屍體剖開看看。附近的地也挖深一點。」耶梅伊沉吟半晌，「既

然蓋了法陣，就絕對不會只有屍體，一定會留下媒介物。」

    「我會好好替你們唱安魂歌並且安葬的。」詩蒂莉雅跪著對這些已經聽不見的女人

低語，「真的很抱歉，冒犯了。」

    她拔出匕首，用輕柔的動作劃開女屍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替產婦接生。我借

了她的佩劍，在法陣的範圍內翻挖，沒有找到跟魔法或教皇有關的物品，卻發現一根白

絲，看上去有點像上回，從荒神族的傀儡裡飄出來的東西。

    「是頭髮。」耶梅伊捻著白絲看了兩秒，皺起眉頭：「沒有力量殘存，也許是哪位

小姐的。你看如何？」

    我脫下手套捏住這根頭髮，閉上眼睛：『交出你的主人！』

    沒有出現意料的畫面，我再睜眼時，耶梅伊一手抓著我的肩膀，一手停在半空中，

看起來有些緊張：「回來了？」

    「我失神多久？」我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看手中的髮絲。

    「十分鐘左右。」耶梅伊鬆手，「我本來打算，數到十，你再不醒，就要對你使用

驅邪了。你看見了什麼？」

    我從領口拉出項鍊，墜盒依然維持著暗銀色澤，沒有一絲裂痕。再閉上眼回想──

那十分鐘不會是空白，只是可能在某些方面超出我的承受範圍，於是意識自動關閉……

    「混亂。」我脫口而出，「虛無的混亂，沒有邏輯。」

    「混沌。」夏音將髮絲扯去，一彈指把它燒成灰。「受傷？」

    「沒。應該沒有。」我將墜盒放回，重新戴好手套。低頭一看，詩蒂莉雅才檢查完

第四具屍體。「需要幫忙嗎？」

    「可以的話。」她頭也不抬，「腐肉比我想的還要難處理……像這樣，一碰就爛，

根本沒有辦法縫回去。」

    我試著用劍尖挑開屍體的腹部，軟爛皮肉沾粘著被扯開，飄散出惡臭，裡面稀稀糊

糊，分不清哪些是腸子、哪個是肝。抱著沉重的心情切開最有可能被塞東西的地方，劃

下一劍之後，還得徒手翻開、摸索。她們活著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尊嚴，慘死之後還得

遭到這種對待，我半遷怒地決定要替她們將這筆帳通通算在教皇頭上。耶梅伊拉著夏音

走進樹林，不一會抱著木柴回來，疊成葬壇，將我們檢查完的屍體一一堆放上去。

    「你們繼續。屍體這麼多，也不可能一次燒化。」他這麼說，手一揮點起大火，接

著唱起弔慰死者的哀歌。

    我第一次聽見精靈唱歌。他一開口，周圍的空氣便騷動起來，草木、地和風陸續應

和，遠一點的樹木隨風搖蕩，最後整個山林都與他的歌聲共鳴，響徹雲霄的清亮嗓音彷

彿把聽者的靈魂都浸透。詩蒂莉雅不得不暫停工作，用袖子拭淚，我雖然繼續手邊的動

作，卻也渾身顫抖。

    搜索工作進行到半夜，我們查找完所有的屍體，仍然什麼也沒發現。但耶梅伊燒化

完最後一批死者後，夏音卻召來大風，將骨灰吹散。

    「你幹嘛啊？」詩蒂莉雅大驚失色，看著夏音在葬壇堆疊處翻找不久，找出一枚被

燻黑變形的戒指。耶梅伊接過戒指端詳半晌，瞇起眼睛：

    「看來就是它了。」

    把戒指擦乾淨後，發現戒面有明顯磨損的痕跡，從形狀判斷，似乎是有人刻意把原

本的雕刻磨掉。

    「我來處理。」耶梅伊露出嘲諷的笑容，「這種小鬼等級把戲，希望不是光明祭司

的技倆喔。」

    「我倒希望是，這樣才可以好好嘲笑那老頭。」詩蒂莉雅顯得很疲倦，不等我施放

淨化焰，直接將沾滿腐臭肉泥的手套丟在地上，再把擦拭匕首的布和我用來擦劍的乾草

丟在同一處，拋下火球燒掉。

    「不用在意骨灰，已經好好地葬祭過，讓她們回歸大地最好。」耶梅伊拍拍詩蒂莉

雅，「辛苦了。」

    我們回到邦里納，笨蛋徒弟臉色慘白地替我們開門，黎芳精神飽滿的聲音從屋裡傳

來：「大家辛苦了──人家燉了蘿蔔湯，對恢復體力很有效喔！」

    到剛剛都毫無疲態的耶梅伊忽然像老了二十歲，鐵青著臉說他累壞了，頭也不回直

奔寢室。我和詩蒂莉雅對看一眼，再看看臉色異常灰暗的笨蛋徒弟，不解哪裡出了問題

。

    不過這個小小的謎題很快就有了答案，一人一碗。


    耶梅伊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我們找到的戒指雖然維持著扭曲的形狀，上面的雕刻

卻復原得很完整，剛剛好就是教皇家的家徽。我將笨蛋徒弟和夏音託付在耶梅伊家，與

詩蒂莉雅避開眾人耳目趕回王城，躲在治安委員會會長辦公室的夾層裡，和莉塔開了七

小時的秘密會議，將證物和計劃整理完畢。

    莉塔對教皇發出了晚餐邀請，時間是兩天後，光明祭結束的隔天。


-To Be Continued-

接下來要開始發便當了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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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essa1103:「不過這個小小的謎題很快就有了答案，一人一碗。」
→ Nessa1103: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麼斷句......？
您沒漏看。那句話接著前段，艾希諾臉色慘白、耶梅伊態度丕變的原因是

黎芳煮的食物……(下半句略)。

推 Nessa1103:等等，沙維爾喊莉塔「小公主」！？(揉眼)
嗯，不過這不是什麼暱稱喔XD
※ 編輯: midnightlove    來自: 114.42.172.30        (01/22 2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