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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origa:真實到令人心酸的地步.... 01/08 16:42
他駐足在那裡看他，春暖花開的時節。
他們都有點兒不曉得該怎麼開口，怯怯地，短暫的分別使得他們
眼神既熟悉又陌生，最後只得託付於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
畢竟當初實在不是什麼不愉悅的分手，即使過程一樣痛，痛過之
後，回想起來卻也都是一些很好的事情；因此，那天看見林容傳來的
訊息，他也沒想太多便答應了。
「我們去玩吧。」林容說。
有趣的是，兩個年屆三十的男人，說起話來仍像十幾歲少年，彷
彿只要兩人在一起，過往的時光就沒有走動，他們仍是相知相惜的童
年玩伴。
答應林容之後，陳弼夏卻猶豫了起來。
即使他的失戀期不算長，痛哭了兩天之後，便該做什麼做什麼；
即使林容這提議不涵蓋復合成分，但好歹是曾經喜歡過的人。
他曉得，提議出去玩也不過就是捨不得這麼好的人就此竟然不聯
絡了，他也一樣，這不聯絡的好幾天，一直都覺得捨不得，即使心裡
的難受已經放下了，分手時他說的、林容說的傷人的話，也早漸漸忘
了。
「我覺得沒有什麼愛情的感覺。」兩個多禮拜前，林容突然這麼
說。
「嗨。」此時的林容站在他面前，兩禮拜不見，變得不算多。只
是陳弼夏突然發現，那些熟悉的眉眼，突然就沒有過往看的如此親切
可愛，有點兒生疏。
「嗨。」陳弼夏也回他，深吸一口氣，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緊張，
此時心裡卻是一派輕鬆。真好，他想，也許他是真正放下了。「看哪
個展覽？」
兩人湊著看了一會展覽DM，最後決定：「就這個好了。」想來也
是隨便亂選的，一直以來他們都這樣，約會的時候到處走，重點也不
是看了什麼，而是邊看邊閒聊，然後說些各自的事情。
隨意走過展示品，兩人也不是總是走在一起，陳弼夏看展習慣認
真看介紹文字，林容則隨性而至，愛看不看，有時直接走到底，又繞
回來重頭看；只是兩人總有突然看到同一個展覽品的時候，這時，便
會交頭接耳一番。
陳弼夏問他：「最近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工作。你呢？」
他笑了笑，「沒什麼，工作。」
林容點點頭，繞開來，過一會兩人又碰頭。
「有新對象嗎？」陳弼夏看著眼前的鼎，只覺得跟方才看的十個
鼎都長得一樣。
林容倒是個誠實的人。「嗯，認識了幾個人，但沒什麼感覺。你
呢？」
陳弼夏朝林容看去一眼，搖搖頭。
展覽不明不白地看完了，兩人就在博物館外散步；從前他們也喜
歡這樣，兩人都不太去什麼花錢的地方，只喜歡到處去走走，以前的
陳弼夏，最喜歡林容這個地方。不吵不鬧，不像他交往過的其他弟弟，
花錢。
「風箏！」
大草皮上，林容笑得特別開心，陽光照得他原本就偏白的肌膚有
些不健康，但此時他迎著太陽笑的樣子很耀眼。交往的日子裡，陳弼
夏總喜歡看他笑得像小孩子，喜歡他淺淡的髮色。
「想玩風箏嗎？之前買了這麼多個，每次都沒帶。」
「每次出門前都覺得，這次大概不會想玩了吧，但看到風景這麼
好，就覺得沒玩可惜。」
他們認識很久，從高中到現在，交往卻是這陣子的事情，也許是
之前兩人都明白，對方可以交往，卻都不敢跨那一步，就怕當情人不
成，把朋友都毀了，畢竟越是到了這個年紀，就越是認識到這麼久的
好友多難得。
結果還是跨過那條線了。那天很冷，今年的第一波寒流，那時陳
弼夏緊緊抱著林容，兩人都沒說話，陳弼夏在心裡想：
他不管不顧了，就算分手又如何，不怕了。
最後雖然落得這種下場，陳弼夏心裡也是不後悔的。
「你真的沒遇到什麼好的人？」林容又問他。
「你知道我的個性不容易。」
林容笑得促狹，「真的不容易，追你追了好久。」
其實也不是追，但說林容不放棄倒是真的。那時候兩人之間的氣
氛特別特別地曖昧了，兩人心照不宣這麼發展下去接下來是什麼，但
陳弼夏想退縮，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特別的理智，想著一陣子不見面
感覺也就淡了，於是千方百計想迴避林容。
但林容知道他每一個堅決背後的心軟，知道他每一個死穴，最糟
的那個死穴就是，他知道陳弼夏喜歡他。
「喜歡」最糟的事情，就是有點身不由己。
於是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他想林容也不會後悔的，他不是那種
人。
林容看起來感性、意氣用事，但也特別果絕冷漠；比他的看起來
固執，心裡卻優柔寡斷好太多了。
分手的時候，陳弼夏還很喜歡他。不，應該說，直到現在，也無
法不喜歡這個人。
「接下來，」陳弼夏頓了頓，「有什麼打算嗎？」
林容歪了歪頭，「一樣吧。」
「我想也是。」
兩人又閒聊了一些，關於最近的趣事之類；兩人有許多共同的朋
友，「誰誰誰最近怎麼了」這種話題怎麼也聊不完，此外林容的工作
屬於娛樂圈性質，好玩的事總是很多，兩人在一起，總是氣氛和諧，
總是讓陳弼夏覺得，與林容相處時的安心感，就是他想要的東西。
卻不是林容想要的。
「覺得不有趣了，不如當初有趣。我想，還是不要浪費我們彼此
的時間。」
兩人之間朋友雖然多，知道分手詳情的卻不多。林容告訴了誰陳
弼夏不知道，而陳弼夏在生不如死的失戀期時，只找他妹妹訴苦。
妹妹告訴他，這爛人你怎麼也要？
最慘的是，即使到了現在，陳弼夏也不覺得林容是爛人。即使他
當初說了很多話，其實很傷他的心，而以他這種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的
個性，也不曾對林容的話反擊過一句。
記得他只是聽了林容演講似地說了一串，然後說：「嗯，好。」
林容卻是突然溫情起來：「弼夏，你很好，是個很好的人，我只
是不想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你應該找一個更愛你的。」
妹妹的聲音冷冷在陳弼夏腦海中下了註解：「屁話，甩了你，還
想說屁話減輕自己的罪惡感，真他媽爛人。」
是嗎？陳弼夏仍不覺得林容是爛人，但傷心是真的。
「我告訴你，他如果回頭，你千萬不要再跟他。」妹妹跟他說。
他覺得林容不是回頭。陳弼夏想。無論是林容約他出來玩，或者
是現在在他眼前，眼神仍是這麼溫暖、人仍是那麼好，花也開的這麼
燦爛漂亮。他仍覺得林容不是回頭，他不是一個這麼浪漫的人，但也
許兩人都覺得不捨。
但如果林容開口。
眼前的林容嘴巴正一開一闔說著一些好笑的事情，陳弼夏跟著笑，
心裡卻想著，如果林容此時開了口，問他。
「六點了，」林容低頭看手錶，「我得回公司了。」
「哦。」陳弼夏回過神來，一看時間，確實六點了。「好，你快
回去吧。」
「一起吧？你還要走走嗎？」
「簡單來說，我還是很喜歡你這個人，但可能不是那種感覺。對
不起，我當初誤會了。」
這麼傷人。
陳弼夏想了想，道：「我再走走。」
林容挑眉，「好吧，又變冷了，你別太晚回去。」
「好。」
林容走了兩步，又扭過頭來，神色竟有些焦急。
「弼夏。」
「嗯？」
陳弼夏詢問地看著他，卻見他好半晌很難說話。
陳弼夏：「放心，我仍是把你當一個很好的朋友，不會討厭你。」
他見他許久說不出來，只好自己先開口。
他知道林容最怕人討厭他，心裡一定糾結這個，又拉不下臉說。
林容頓了頓，反應過來：「啊，是嗎？」
「沒事了，快走吧。」
林容回身走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暮色。
陳弼夏想起了許多事情，卻都不是分手時的情景，是兩個人在一
起的時候發生的，一些很好很好的事情。
那時候林容總是望入他雙眼，彷彿再也不能見到更好的人。
那樣的林容被收藏在他心裡，如同林容當時那句話，我是真的珍
重你。
陳弼夏搭上捷運時，林容傳了一條訊息。說很高興他還願意跟他
出去，今天非常開心。
妹妹說他總是把壞的事往心裡悶，他卻覺得，因為他心中的土壤
能分解不好的東西，不好的事、不好的話、不好的情緒，他悶在土裡，
雖千萬年卻總有一天會瓦解。但林容不是，他的土太乾淨芬芳，塞入
壞東西，只會致死上頭開出的花。
那是陳弼夏悉心呵護，好不容易才開在兩人關係上的花。他實在
捨不得。
他總是有太多事情捨不得。
他單手打訊息，好不容易才會了一行字。
「我也是，今天非常開心。」
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實在還想保守著一些很好的東西，即使那些
物質很容易就被善變的林容給毀了，他卻仍小心翼翼，一如當初。
人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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