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只能用「尤里中心」當關鍵字。
不是一般定義下的維尤、尤勇或奧尤,但是在寫尤里跟這三個男人之間的關係,
請慎入勿戰。
謝謝Adele,在妳的聲音裡我聽見尤里年輕又倔強,任性又早熟的孤獨。
奧總終於出場了,好累,希望我能撐到最後。
嫁人當嫁奧總。
(也請參考另一篇已成書的維勇維無差《Stammi vicin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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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普利謝茨基有雙令人一見難忘的,戰士的眼睛。」
哈薩克英雄奧塔別克.阿爾京在巴塞隆那街頭,用黑得發亮的哈雷Street 750風
一樣載走了被困在小巷裡的俄羅斯精靈尤里.普利謝茨基,把他帶進馬賽克繽紛
的奎爾公園。「來,還是不來?」奧塔別克的撲克臉看不出情緒,沒有諂媚或輕
蔑,也沒有退縮或刻意,彷彿一切本該如此發生。尤里必須承認這樣的問話方式
很合他的口味。這個看似老成,實際上只有十九歲的青年,騎駿馬馴金雕的祖先
藏在那雙被日光映成琥珀色的瞳孔裡,古老的靈魂有原始的危險,但他知道這人
不會傷害他。
他就是知道。
「現在也是,就是為了哈薩克,我也要奪得頭銜。」奧塔望向眼前展開的,整片
被夕陽染作燦金的街景。他聽到這話不禁握緊雙拳,「奧塔別克,那你為什麼來
找我?我們是敵手吧?」他面向青年,口氣沒有絲毫不遜。
「我一直覺得我們倆很像,就這樣而已。」奧塔也轉頭凝視他碧綠的眼睛,琥珀
顏色裡是誠實的乾淨無瑕,好像「敵人」跟「朋友」並非兩個互斥的概念;明日
要上陣廝殺的兩方,若是棋逢敵手,今晚也可以共享一個帳篷共飲一杯酒,「跟
我做朋友嗎?要還是不要?」
他不會拒絕,也不想拒絕。
重重一握宛如儀式,兩個人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尤里再度驚訝地發現原來自
己也可以跟人聊得這麼痛快。過去從來沒人主動與他相交,要是在一年前,他可
能轉頭就走;現在他不但跟人一起去逛當地著名潮牌服飾店,還跟對方坐在巴塞
隆納的咖啡店裡,大部分時間奧塔微笑托腮看他說話,饒有興味的樣子,他嘴上
沒停,心裡倒是難得小小感歎:「我也是變了呢。」
後來被勇利的姊姊與芭蕾老師抓過去,幾乎所有明天要比賽的選手就莫名其妙圍
著同一張桌子坐下吃飯,他實在不明白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是怎麼發生的。可是那
天晚上最震撼他的並不是勇利壓根忘記去年大獎賽宴會的事,也不是維克托的「
結婚」宣言,他很清楚,維克托最厲害的就是嘴砲唬人,聽聽就好。
是維克托竟為了另一個人給自己右手無名指戴上戒指,微笑的神情甚至可以說是
……幸福的。
母親曾經把戴著戒指的右手無名指拿到他跟前,那不過就是枚細得要命的銀環戒
,是不是真的還不得而知,當時臉上就是那種驕傲、志得意滿的幸福笑容,彷彿
站在全世界頂點的女王。可是他很清楚那些男人並沒有真心要一輩子跟她在一起
,母親也不是一個能跟人長久和諧相處的人,每次都是這樣。過不了多久母親就
會跟男人們吵得天翻地覆,然後指著他高聲狂罵「都是你的錯,如果沒有生下你
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嫌棄我了」,接著用力拔下銀戒叮噹摔到地上,又撿起來
嚎啕大哭。
最後果不其然。循環又循環,人類名為「愛情」的東西只是不斷重複的自欺欺人
,自取其辱。有個男人甚至當著他們的面指著尤里說:「連這個小男孩都比妳可
愛,我寧願要他也不要妳。」
母親立刻大步走過來甩了他一巴掌。
所以,每一次,不論母親是踩在雲端,還是跌落谷底,他都無法再有感覺。維克
托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嗎?以為自己還在跟勇利扮「教練與學生」的家家酒
嗎?銀髮的人原是高懸天上的銀月,現在自願跳入凡人致令腐朽的虛幻陷阱,一
泓溫暖氤氳的日本溫泉水。
那個找他一起泡澡的人,全然地真實地擁抱過他的人,開心地吃著爺爺做的豬排
飯Pirozhki的人。
你們都一起去墮落好了。
來到哈雷機車旁,奧塔別克把安全帽遞給他,他接過,默不作聲戴起。無言跨上
後座,奧塔瞄他一眼,只低聲說:「兜兩圈再回飯店。去,還是不去?」
他沉吟小半會兒,最後短短回道:「去。」
一路上除了耳邊呼嘯的風聲,他們沒再聽見彼此說過半句話。
***
「維克托.尼基弗羅夫已經死了。」
飯店附近的海堤上,他看見維克托對著清晨陽光,專注地看手指上那枚金燦燦的
環戒,還不時轉動手,一閃一閃的光芒刺眼得令他火起,他再也忍不住,走上去
用腳猛踹維克托的背,讓昂貴的毛呢大衣印上許多滿布塵土的灰鞋印。
昨晚走出餐廳沒多遠,批集就已經逼問出戒指的由來和用意,維克托只是走在前
面微笑不語,聽著勇利結巴解釋的聲音也高興似的。尤里用眼角瞟著銀髮覆蓋下
的側臉,嘴角的弧度跟撫掠他頭髮的慵懶媚笑截然不同,是一種從裡面發出光的
漂亮,他不懂,他什麼也不想懂。
他只知道這一切都讓他不痛快到極點。
遭到攻擊的維克托轉過頭來,背光的細緻臉龐沒有表情。
「照顧那種一無是處的家畜有什麼好一臉滿足的?」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其實
在做垂死抵抗,把勇利貶低成那樣根本毫無用處,某些已經形成的事情沒辦法再
扭轉回來,尤里非常清楚人類愚蠢頑強的義無反顧,八匹馬拉不回。
維克托向他走來彎下身子,處在陰影的海水藍眼睛對上他的碧綠瞳眸,嘴角勾起
:「你其實是想跟我戰?」
「少自戀了,別以為所有花滑選手都崇拜你。」他毫不畏怯退縮地瞪回去,月亮
被人類擄獲便不再高掛天上,最好你就別掉在溝渠裡。「快點消失吧,老頭。」
我不想看到你墜落的不堪過程。
維克托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讓他與自己對視,巴塞隆納的海風吹動白銀黃金
的髮絲。維克托掛在嘴角的笑依舊好看至極,眼眸卻透出凌厲,手上十分用力;
或許維克托是生氣了吧,正好,停止辦你的教練家家酒,回到冰上,等我來打破
你這冰上傳奇。
「家畜給你的戒指不過是廢物。我會贏,證明他的飼主根本毫無能耐。」他看見
近在眼前的湛藍眼珠依然冰晶也似凝結無波,始終摸不清維克托心裡的念頭,使
力揮開捉住自己下巴的手,「放開啦。」口氣不無厭煩。
海岸線傳來狗吠,襯著海鷗的哀鳴,維克托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一條漫步的人影
與一隻奔跑的狗在沙灘上移動,投射出長長的陰影。他想起遙遠東方國度小鎮的
海。
雖然下意識不願承認,或許維克托跟他,都再無法擺脫那片寧靜溫暖的藍了。
***
尤里.普利謝茨基準備了單手上舉四圈跳來伺候準決賽,前所未見的跳躍難度震
驚全場,展現強勢奪金的霸氣,企圖告訴眾人他已從冰上精靈蛻變成不斷進化、
超越自我的美麗怪物。但《AGAPE》跳到一半尤里就什麼也不能想,腦子一片空
白,忘記爺爺,忘記無私之愛,只是本能地極限伸展運動自己的肢體,把所有都
交給冰上那個奇幻的空間,最後忘記自己。一段時間之後維克托告訴他,他已經
把這套節目詮釋出獨屬於自己的風格,脫離原先維克托要求的無欲無私,表現出
更本質的、更自由的天使氣質。
「我不知道《AGAPE》也可以跳得這麼鋒利,這麼野性。」銀髮之人飄飄然輕笑
,「你已經開始走出自己的路。」他聽到維克托這樣說已是所有事情都結束後許
久,但這比破維克托的短曲世界紀錄還要令他暗自欣喜。
他在自己短曲跳完後跑去坐在勇利跟維克托身後的椅子上,刻意把腳放在他們之
間宣示自身存在,然後朝場邊正準備上場的奧塔別克高喊「давай」,當然
啦,他們已經是朋友,比起親吻戒指這種肉麻兮兮的儀式,戰士的呼喊助威更帥
氣瀟灑些。看到奧塔在冰上的3A跳得又高又遠他不禁得意地勾起嘴角,那是對
勢均力敵的朋友與敵手,油然而生的敬意與戰意。
這種時候他都會罕見地打從心底感受到,走上花滑之路的快樂。
長曲臨上場前,尤里只聽見前場傳來瘋狂的尖叫歡呼掌聲,久久不息,但他不想
去管發生什麼事,只想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想著你正站在世界的頂端。」
莉莉亞說,而他也的確正站在花滑世界的金字塔頂端,如果順利奪金,將是青年
轉成人組蟬連冠軍的第一人。
超越維克托。
正想著,此時銀髮的維克托就匆匆忙忙從長廊的另一端追上他們,表示要回歸比
賽,「喂,意思是豬排飯要退休嗎?」他立刻抓住維克托,維克托看著尤里,一
字一字道:「退休與否,由勇利決定。」他不懂這話的意思,如果維克托回來比
賽,勇利要去哪?維克托大概是看出他的困惑,漂亮脣線笑得意味深長:「他說
,等大獎賽決賽結束之後再決定。」
然後走向前,伸手把尤里攬進自己胸膛。
這個人的懷抱是這樣的嗎?
毛呢西裝料下,奔跑過的體溫依舊偏低,不知名的香氣纏上鼻尖,雙臂力道恰到
好處,上好絲綢般。原來除了豬排飯,你也是會擁抱其他人的嗎?
你也是會抱住我的嗎?
「尤里。」維克托磁性的嗓音在耳邊暈染開來,「去拿到金牌吧,你做得到的。」
他整個身體大大震動了一下。
為什麼?
你不是豬排飯的教練嗎?
嗓音笑意更深:「勇利剛剛也已經打破我的長曲紀錄,若再拿到金牌,恐怕就要
永遠離開競技場了。」維克托收緊手臂,「你好不容易找到他,如果希望能一直
擁有這個對手,就去打敗他,別讓他再逃走……我相信你。」
宛如咒語。
這個男人真是溫柔得狡詐凶狠啊。
給了他他最想要的東西,同時也告訴他,他得不到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也好像甩脫了什麼。
場邊傳來熟悉的嗓音在喊давай,他轉頭看,是奧塔,對,還有奧塔別克。
沒有退路了,他想,他只能上到冰面,得到金牌,否則,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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