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相逢，在那馬櫻丹之中（虐文？注意）（H描寫有）

[mamoru321 (護)]

虐心（？）注意必要。

雖然形式簡單，但有點長，不好意思（爆）

再來是，BE注意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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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

我偶爾還會想起他的聲音，偶爾還會在夢中與他相遇。

我記不得他的容貌，但依稀記得他那端正的身影，以及他的笑容。

記得我們常在那庭院之中見面，記得他對我所說的話語，

遵守著與他之間無語的約定，那些…也許是他希望的約定。

如今，我只能守著這座庭園，這座與他相遇的場所。

＊　　＊　　＊　　＊　　＊

「醫生在醫院大門前抽菸…這樣可以嗎？」

他莫名其妙的嗆我，令人火大。

就快過勞死了，抽根菸還要人管嗎？

一大早，我只是心裡悶得很。

該死的學長將事情通通拋給我，一邊值班，一邊處理。完成時，天都亮了。

悶死了，好想抽菸。

恨死醫院這種學長學弟的階級制。

明明都是讀書人，卻像體育系社團一樣，上面擺爛下面就要負責，又不是當兵。

我這窮人，只差沒吃屎，努力爬上這座白色巨塔。

雖然對這被默認的白爛制度早有耳聞，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後門外的庭院擺滿了長椅，種滿了某種色彩繽紛的植物，好像一年四季都開著花。

雖然是這樣，但在我眼中，那些植物就像雜草一樣，沒什麼意義。

他坐在長椅上。不知為何，我覺得那亂華麗的雜草與他挺相配的。

「不行啊？醫生也是人啊。況且，只有你一個人啊，你也不是病患。」

「不是病患就不能說啊？況且我沒說不行啊。只是…醫生你真明目張膽耶。至少脫掉你的
白袍吧。」

他笑了，頭傾一邊微笑著。

他的笑容像是有著魔性一般，令我不自覺看呆了。

「醫生，快只剩菸屁股囉。」

一晃眼，這根沒抽幾口的菸竟然沒了。

心裡還是很悶，拿起第二根繼續，打火機卻不聽話。

「嘖！可惡！」

看著我的動作，他笑得更大了。

嘖…沒心情抽菸了。

這一大清早，怎會有像這樣年輕人的坐在這裡。

「喂，你是誰？怎麼坐在這裡？」

「醫生，你是來破壞職業形象的嗎？轉行上綜藝節目比較賺喔。」

他一直笑著。但我知道，那不是真心，只是表面。

雖然，那確實地，確實地吸引著我。

「我是這邊的學生，來等人的。不過今天也等不到吧…」

疲憊的我並沒有理解他的話語，以及一瞬閃過的神情。

他從椅上跳了起來，塞給我一包東西。

「來，醫生。」

「啊？口香糖？」

「早點戒菸吧。你的MILD SEVEN抽很濃，小心ED喔。掰掰！」

「嗯……ED是什麼？喂！」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就離去了。

端正的背影，踏著規律的腳步，像個修養良好的少爺。

「搞啥啊…」

我看著手上的包裝，『Airwave超涼口香糖』。撕開，抓了兩顆起來嚼。

感覺還不錯。好像真的可以取代香菸。

這是我和他的初次相遇，一場莫名其妙的邂逅。

＊　　＊　　＊　　＊　　＊

半年過去，我在即將入秋的二月，轉到感染科當主任的跟班。

聽說今天還要與藥學系的實習生一起巡診。

嘖…真麻煩。

『調劑權都獨占了，還跨到臨床來想幹什麼！』對於他們這樣的行徑，不少開整所的醫生
看得很不順眼。

聽說調劑權被獨占的那天，不過是站在醫生側的立法委員睡過頭遲到了，結果藥師側的立
法委員馬上提出法案。

就這樣被通過了，白癡到極點。

不過，不干我的事。

能分憂解勞不是不錯嗎？反正對在醫院工作的我又沒差。

這感染科主任也堪稱奇葩了。

動不動就去參加各部的會議，天天舉辦學術討論，連除夕夜的假期都衝來醫院巡邏。

看他那標準『錢那麼多也沒時間花』…這麼愛當醫生啊…

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三十來歲就爬上了現在這個位置…

不過他壓力應該也很大。

有次我在樓頂哈煙，看到他從MILD SEVEN的盒子抽出一跟香菸在嘴邊點燃。

那香味讓我有點懷念，多虧口香糖的福，我已經轉為LIGHT了。

「唐主任，您好。我是今天來跟診的藥劑部實習生。」

這聲音，是他。

是那怪傢伙。

「好好好，歡迎歡迎。」

他穿得比一旁的正職藥師還整齊，黑色長褲配皮鞋，白色的藥師服下是淺色的襯衫。

雖然所有人都帶著口罩，但那端正的站姿，那眼神，我知道是他。

他掃過站在唐主任一旁的我，輕輕地點了頭，我沒有回應他。

我們從六樓巡到九樓。

看了溽瘡非常嚴重，而侵蝕背部的七十歲老太太。

看了即將出院，而爽得又叫又跳的八十歲老先生。唐主任還被喜極而泣的家屬擁抱著。

討論時，唐主任時常問他一些小問題，他答不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但瞪大著眼睛，認真聽著藥師與唐主任的談話，像個初出茅廬的新鮮人。

實在看不出來。

面前的他，和那天隨意我搭話的人，是同一個。

最後，我們去看得了AIDS，又不吃藥，導致併發嚴重感染的患者。

病例上的有張大頭照是他原本的樣子。

英俊有型…身高比我矮一點，剛好180公分。

但入院快一年的他，只是個面黃肌瘦的皮包骨，他本人連廁所的鏡子都不敢照。

沒救了，這件事情我很清楚。

抗生素都用到第四期，病菌還是蔓延了全身。

治療也只是增加他的痛苦而已。

我瞄向他。

不知為何，我想知道他的表情，他看這位臨死病人的表情。

然而，我們的眼神卻對上了。

靜静地，靜靜地，他在口罩前伸長了食指，比著安靜的手勢。

但我知道，口罩的下方，一定在微笑著。

他跟診的一星期過去了。我們除了那次無語的交談之外，什麼也沒有。

但我對他的印象更深了，那令人迷炫，魔性的微笑。

＊　　＊　　＊　　＊　　＊

過了四年。人年紀大就這樣，時間說過就過。

「喂！宰相啊！你知道嗎？」

午休時間，同期的夥伴和我搭話。

聽他的語氣，一定又是從哪裡打聽到什麼無聊的八卦吧。

「現在的藥劑部主任，聽說換人了耶！」

「喔，這樣啊。」

「新上任的傢伙，竟然才入院兩年而已！」

「喔，這樣啊。」

「更誇張的是…他不但沒有去外國拿PH.D，連國內的研究所都沒有讀，只是大學畢業而已
耶！」

「喔，這可妙了。」

真幸運啊！

感想僅止於此，不干我的事。

況且藥劑部主任的薪水，也不會比感染科副主任的我高。

我翻著手上的蘋果日報，看著封面那張虛擬情殺案的立體圖。回想起上次見面的高中死黨
，這些圖都是讀美術的他畫的。

說也好玩，醫院明明就是個高知識份子聚集的場所，在這繁忙又明爭暗鬥的環境中，唯一
的樂趣卻是傳八卦。

看來人在社會上無論是哪個層次，本性都是一樣的低級。

月末，醫院要開例行的全院會議，所有部門主任級以上的人都必須到場。

意思是那位新主任會去。

而這天，是我與他的第三次相遇。

「你好，我是新上任的藥劑部主任。」

大家都等著，等著看這位新主任。

到底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怪物，竟然可以大學畢業就做上主任的位置。

「我的性很少見，是蘭花的蘭，紫是紫羅蘭的紫，夆是山峰的峰去掉山字旁，音同縫衣針
線的縫，蘭紫夆，唸起來有點拗口就是了。從今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結果只是個清秀有禮的年輕人，台下一陣譁然。

雖說，這裡應該用『竟然』只是個清秀有禮的年輕人…畢竟是主任嘛…

之後的會議如同往常，索然無味。

不過開場卻是個很好的調味料。

「你好，蘭主任，我是感染科副主任陳宰相，耳東陳，宰相就是古代宰相那兩個字。」

「你好，從今天起，還煩請陳副主任多多指教。」

十一點半時，他來拜訪了。

身上穿得一樣相當正式，只是質料更好了。

短擺的藥師袍，也換成與醫師相同的長擺白袍，只是胸口繡著藥劑部的藍色字眼。

我與他握手，口吻好像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請問黃主任在嗎？」

「他目前不在，去巡房了，今天範圍比較大，大概要一點多才會結束。」

「這樣子，我還以為巡房會在接近中休時結束呢。看來下次要來拜訪，得先預約才行。」

「為了不要讓蘭主任白跑一趟，最好是這樣做比較好。」

「別這麼說，不過白跑一趟的確是有點失落。」

「哈哈，不過，為了帶給病友們更好的治療，希望蘭主任能帶領藥劑部繼續和感染科多多
互動。」

「這是當然的，我才要拜託你們多多和我們合作。」

我擺出長年鍛鍊的職業笑容，對著身為主任的他笑著。

他也對著我微笑，但不見那令人炫目的魔性。

「陳副主任，你中午有空的話，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說來慚愧，我對這合作關係的詳細
內容還有點不理解，可以請教你一些問題嗎？」

嗯？這個有點不太妙。

如果被其他醫生看到我和藥劑部的人吃飯，會被另眼相看。

「可是…我習慣吃營養室賣的便當，蘭主任這樣可以嗎？」

「好啊，我無所謂的。」

不過，感染科和藥劑部關係不錯這件事，在醫院之中相當有名。應該無所謂…

「那麼，十二點後在這層的會議室見，可以嗎？」

「謝謝你，那我還有一點小事情要處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慢走。」

他轉身快部離去，長擺在他身後飄著。

端正的背影，跟那時一樣。

午休，我先到了會議室，他還沒有出現。

我常一個人，在這不會有人來的小會議室吃便當。

如果在外面，同事常常會邀約一起吃飯。

工作已經很累了，中午還要陪笑臉應付他們，嘰哩呱啦的實在很吵。

「啊！陳副主任，真的很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蘭主任，歡迎歡迎。來，請坐。」

我們吃著無味的營養室便當。

他還真的是來問合作的詳細，我解說著，先解決便當的他，還拿起小筆記本紀錄。

話題告一段落，注意到離午休時間結束還有十分鐘。

我跟他說聲抱歉，趕緊將便盒吃完。

「醫生啊，沒想到你還真的很認真…」

我抬起頭，嚥下最後一口飯。

「面對主任還真客氣啊，當初你還在路邊嗆一位陌生人呢。」

他完全變了樣，脫下名為主任的那層皮，意味深長的笑著。

原來他一點都沒變，而是演戲的技巧增強許多。

「…你還記得啊。」

「當然，我對不良醫生記得可清楚了。」

他乾笑兩聲，我也跟著他一起笑。

突然感覺很舒服，也許是比較沒拘束的緣故吧。

「先前的唐主任怎麼了？人呢？」

「喔，他啊，和院長女兒結了婚，前年初去當上副院長了。啊，會議那天他出國了。所以
你才沒看到他吧。」

「是喔，真是恭喜他了。」

他的臉龐瞬間閃過異樣的表情。不過，我沒清楚捕捉到它的意義。

「也要恭喜你啦，你應該才三十初吧，就爬到這個位置。第一次見面時，你是第幾年？」

「……忘了…我比你想的老啦。你比我還強吧，才進來兩年就當主任了。」

他支著頭，顯出他手指的修長，瞇細了眼睛，散發慵懶的氣息。

「嘖嘖嘖…這是有訣竅的。你想知道嗎？」

「不想。」

「呵呵…醫生真無趣。話說你的名字還真屌，竟然叫宰相，還真雞肋…怎不取個皇帝算了
？更屌。」

「這種問題我聽膩啦，問我父母吧。你還不是，有夠不順的。自我介紹時不會咬舌頭？」

「我父母迷信取的，說什麼很棒很棒超棒的。為了這名字，我還有點自卑呢。」

「真假的？」

「是啊。看來，我們的苦處還真像。」

「誰跟你像了…」

我回望他，話語卡在咽喉間，我沉默了。

深色的瞳孔像是看透了我，面上掛著那魔性的笑容。

我知道，這傢伙絕不是普通人物。

他在誘惑我。

「明天週末我放假，你呢？晚上要不要在一起去吃飯？我知道有間日式居酒屋，很不錯喔
。」

「……好啊，怎麼約？我今天大概六點左右可以下班。」

「我也差不多，就約六點半在庭院見面。不見不散喔。」

「知道了，先這樣。」

「掰掰～～～」

關上門，回到位置時，午休結束的音樂響了。

我回到屬於醫院的角色中。相信他在此時，也是回到主任的角色中吧。

晚上六點半，天色黑了。才剛走出醫院的後門，陣陣寒風就往臉上撲。

他坐在那繽紛雜草裡的長椅上，眼睛望著其中一叢雜草發著呆。

「等很久了嗎？」

「不會，剛出來而已。」

嘴唇都發白了，還說剛出來。穿得還真是有夠單薄。

「圍巾給你。」

「咦！？不需要啦！我才不要不良醫生用過的東西！」

「嘖…說給你就給你！圍上！」

「……呵呵，謝謝你！」

他坐上我的車，兩人前往他所說的居酒屋。

料理的確好吃，很適合下酒。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他竟然醉暈了，根本不能喝。

沒辦法的情況下，我只好把他抬回自己的住處，還好我是一個人住。

「喂！蘭主任！」

「…嗯？醫生…」

「你可別沒洗澡就給我睡覺！很髒的。」

「可是…我站不穩啊……不好意思…」

「嘖…真是麻煩……好啦！我扶你去浴室，上吧！」

我彎下腰扛起他的肩。

他的手主動纏了上來，將我拉住。

接著，我近距離看到他的微笑。

我們接吻了。

原來他裝醉，果然有夠麻煩。

「醫生…先做點舒服的事情…好嗎？」

我接受了。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容易接受與男人的情交。

他拉下我的拉鍊，那粉嫩的舌頭舔了我的東西，燃起我的慾望。

又問我有沒有潤滑液，我拿了出來。

在他自己鬆開後穴時，我剝光了他的西裝，底下的肌膚比我想像的還要細緻。

他相當的敏感，摸身體的任何一處，都可以引起他的輕顫。

我一手像捻紙般捏弄他緋紅色的突起。

另一手像套弄自己的東西一樣，套弄他的東西。

他緊咬下唇，忍著不出聲。

恐怖，這男人真恐怖。

那難耐的痴態，我竟然越看越興奮。

沒等他說準備好，我把他翻了過來。

我抓著他的腰桿，撐開他的後穴，直接將我的東西插入。

雖然緊得令人發疼，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像是被絞住般，他的身體非常渴求我。

在衝刺的同時，我找到他體內的敏感之處。

只要攻擊那個地方，他就會發出近幾哭泣的聲音。

但流垂液體的東西卻顫抖著，湧出了更多的液體。

眼前的景象，引發我更深層肆虐的慾望。

可怕，這男人真可怕。

我想將眼前的這個人吃掉，他竟然引發了這樣的慾望。

在一陣狂亂之中，我們倆射精了。

「醫生啊…我會被你弄死…」

還沒有洗澡，我們躺在床旁的木頭地板上，只將床上棉被拉下來蓋著。

只有一個枕頭，我的膀臂讓他枕著。那頭髮的觸感，是目前最柔軟的。

「…抱歉，我是第一次和男人作這檔事，不太懂。」

「咦？真的嗎？我是醫生的第一次耶，哇，我好高興喔。」

「少假了…真破壞氣氛。」

我問他介不介意我吸煙，他說無所謂。

我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真爽快啊…

「你換煙了嗎？」

「你的口香糖害的，我老早換抽淡煙了。」

「你還真的吃啊？你的菸……還是MILD SEVEN吧？味道有點像。」

「是啊，你抽煙嗎？怎麼這麼清楚。」

「有認識的人抽，我本身不抽。應該說不能抽，我肺有點問題。」

「那你還讓我抽，你要我害死你啊？」

「呵呵…被醫生害死也不錯啊，新聞一定會報個一星期吧。」

我將煙捻熄，突然想起當初的疑問。

「對了，ED是什麼？」

「你不知道？虧你是醫生耶！不過你還記得這件事，倒是挺了不起的。」

「醫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哎呀，不用說啦，我已經確認你沒有了。」

「嘖…快告訴我。」

他又笑了。這次的笑容看起來很可愛，很符合他的年齡。

「勃起障礙。Erectile Dysfunction」

「…………」

這真的很無言。

「蘭主任…你真的…」

「這時候還叫我蘭主任？你才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隨便啦！不過就是個稱呼。」

「稱呼都是很重要的，具有特別的意義。想一個我的稱呼吧！專屬於你的。」

「嘖…你想啦，你說我就叫。」

「那樣不就沒意義了？你好好的想想。」

「很麻煩耶，又不是小女孩…」

我下意識將已經熄滅的煙拿到嘴邊，他看了又笑了。

「嗯…紫夆？」

「有點太生疏了…像綽號一樣的東西比較好。」

「小夆？」

「……好像很難唸，再想一個吧？」

哪裡還有選擇，只剩一個字啦！

「小紫，小紫怎麼樣？」

他又閃過那複雜的神色，沉了一下。這次我有捕捉到。

他又露出那媚惑的笑容。

我問不出口。

「聽醫生唸起來還是小夆比較好聽，就小夆好了。聽起來也比較男性化。」

算了，又不干我的事。

「你都叫我醫生聽起來也怪怪的…要是哪天患者這樣叫我，我興奮起來怎麼辦？」

「咦？醫生精力有那麼好嗎？工作中都能興奮？」

「我還是像高中生一樣，被風吹都能勃起喔。」

「哈哈！什麼嘛！白癡到了極點！」

「真的啊！你不信？我馬上再跟你戰一回！」

「哈哈哈！還戰咧！又不是香港漫畫！咯咯咯…噗！哈哈！」

他狂笑著，引起我的肆虐之心，伸手捉弄他。

「好啦！好啦！算我輸了！啊…會被你笑死。」

「你快想想要怎麼叫我。」

「嗯…就叫你小相就好了。」

我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怪叫法。

「這樣很怪耶，好像在叫女生。」

「叫你宰相，你太威風了，小宰…論語宰我嗎？感覺很怪，叫你小相就好了。」

「蘭紫夆先生，你看人看很扁喔！」

「呵呵…沒有啦…」

我主動吻了膀臂上的他。之後，又在浴室裡來了第二次。

一星期七天，他就有四天都在我那兒過夜，週末是一定會待的。

我從來都不邀約他，他會主動提起。

只要他提起，我都會答應。

時間到了，他就會在後門的庭院中出現，坐在那長椅上，望著那些雜草。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讓我壓力減輕不少，真的很輕鬆。

至於另外三天他去哪，我不想過問。

雖然我們在交往，

畢竟我們又不是情侶。

那不干我的事。

「我問你，你常常看著庭園那些雜草。為什麼？」

「雜草？」

週末，我們倆裸露的躺床上，剛剛才結束了一回合。

由於他說過，他的肺不好，他來我就不抽菸。

「我們醫院有雜草？我怎沒什麼印象…每星期都有請專人整理，應該不會出現雜草吧？」

「我說的雜草，到處都是。就那個開一簇一簇花的，有很多顏色那種。」

「…醫生啊…人家可是有名字的耶，還挺好聽的，叫『馬櫻丹』。」

「馬櫻丹…」

「是啊，它幾乎一年四季都可以開花，而且有很多小名，五彩草、五彩花、五龍蘭、五色
梅、如意草…」

「我還如意棒咧…如意草…」

「噗！醫生你好色！」

「嘖…我又沒說什麼，是你自己亂想。」

「你不覺得他很漂亮嗎？」

「不覺得，不過就是雜草。」

「醫生真過分。還有花語，我想想…」

「雜草要花語幹嘛。」

「醫生啊…你這樣會被女人討厭喔。」

「女人超麻煩的，況且現在我不需要女人」

「呵呵…因為我嗎？」

「……隨你去想。」

他笑著，轉身趴在床上，單手支著頭部。

「醫生，我最近還看到一句話，感覺很有理。」

「…說來聽聽。」

趴著的他身上覆著那薄薄的布毯，那腰部的曲線是我特別喜歡的。

「……喂，聽人講話啦！」

「……抱歉。」

最近，他出現了各種表情。

他常常笑，但那笑具有別種的意義。有時是戲謔，有時是誘惑。

但，還是沒有任何附帶意義的笑容，看得最順眼。

「那我說囉，他是這樣寫的…『人與人之間，就像兩條直線，即使交錯，也只有一瞬間。
』…你覺得這好不好？」

「……那啥意思？我很沒有慧根。」

「天無不散的筵席，聽懂吧。不過就是因為如此，在一起的一瞬間才珍貴，要好好把握才
行。」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怎麼愉快。

「…說真的…我剛剛還插在你裡面耶…怎馬上就說出這種話？」

「拜託！你別講那麼白啦！」

「我不喜歡聽你說這種話…」

「這就是現實，殘‧酷‧的，現實，沒有人愛聽啦…」

不知為何，心中的某處似乎在燃燒的，我就是不想聽到這種話。

分開…分離…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意外地，你這張死魚臉下，藏著一顆少女心耶！真好玩。」

「………隨你怎麼說…」

「……醫生鬧脾氣了？」

「囉唆！別醫生醫生一直叫！」

「呵呵…」

我將他壓在身下。他又露出那魔性的微笑，帶點嬌媚，帶點甜蜜。

「小相。」

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看著他。

他撫摸著我的臉頰，輕柔的就像絲綢一樣，那手的觸感令我憐愛。

「抱我。」

我們又做了一次。

但這次，我的心情卻與以往不相同。

我有不好的預感。

「陳醫師，你在這邊也待很多年了，今年也升為主任了。」

「是的，多謝老師的提拔。」

「哪裡，是你應得的。」

在認識他一年後的某一天，肝膽腸胃科的黃主任突然叫我過去。

他是我的恩師，在選擇專業科目時，他曾叫我跟著他一起。

但我對感染科比較有興趣，所以婉拒了。之後幾年，很少見面。

「理事長上禮拜和我一起吃飯，提到你的事情，他對你似乎相當感興趣。」

理事長全名為董事會理事長，等於是醫院之上最大的頭頭。

聽說現任理事長是七十多的老頭，依舊是影響力最大的人物，家族企業嘛…

這等人物竟會對我有興趣？真神奇。

「他有意思要將孫女嫁給你，要我問你何時方便做個相親。」

相親？我嗎？

一瞬間，我的腦海閃過他的影子。

「對方可是位高知識的美女，要是我年輕個十幾歲的話…呵呵…」

不是十幾歲，而是『幾十』歲吧…你這色老頭…

「要是這件事情成了，你就有機會可以坐上副院長，而身為媒人的我…你懂我的意思吧？
」

「我了解，老師。請讓我回去考慮看看。」

「好，我期待你的回覆。」

又是件麻煩事，最近麻煩怎麼接踵而來。好像我全身都塗了蜜一樣…

結婚…是曾經有考慮過這件事情。

自從與前一個女友分手之後，工作又繁忙，好一陣子沒想過。

但是…麻煩啊…這象徵著我是否還能在這醫院站住腳。

根本就只有結婚一途而已，如果拒絕…麻煩一堆。

其實我沒有什麼理由要拒絕啊…

我腦中又閃過他的影子。

為什麼我當初要說考慮？現在就給教授一個答覆吧。

我答應了相親。

反正，見了面再說。

相親那天，剛好他沒有過來邀約，不然就頭疼了。

但…沒想到晚上的景象…

如果我的腦子裡有炸彈，當場就爆漿了。

「黃理事長，大小姐，這位就是陳宰相醫師。」

「喔喔！這就是陳醫師，久仰大名了。」

「哪裡，能有這個機會，是我的榮幸。」

所謂修羅場，應該就是指這種狀況吧。

當我到了目的地，那間相當高級的法國餐廳。

竟然看到他的人站在那裡。

一旁是滿頭白髮的理事長與他的孫女。

他像個媒人般說著開場白，我看得一頭霧水，卻不能表現出來。

我們圍著一張方桌坐下，我面對著理事長的孫女，而他坐在我的右手邊。

「大小姐，就跟你說陳醫師長得很英挺吧，是個年輕又有才幹的人，這個年紀就坐上感染
科主任的位置了。」

「真的嗎！陳醫師，你好厲害喔。」

「哪裡…」

他和黃小姐像是姊妹般，說著我的事情，理事長只是在一旁笑著。

真是夠麻煩的了。

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真不爽。

「那麼…邪魔人士就先到一旁去吧。黃理事長，跟我這邊請。」

只留下我和黃小姐，他們閃一邊去了。

「陳醫師，真不好意思。」

「嗯？」

「我想……這次相親對你來說一定很困擾吧…我看你條件這麼好，應該有伴侶了。」

伴侶…

他稱不上伴侶。

但大小姐，你這樣講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就來套套你好了。

「其實我有男朋友了，雖然他條件不比陳醫師好…小蘭他…啊，蘭主任他也知道這件事情
，但…他還是」

果然。

還有，原來他會被叫小蘭啊！好像在哪裡有聽過…卡通嗎？

「黃小姐叫他小蘭？我剛剛看你們的互動，好像已經認識彼此很久了。」

「嗯，我和小蘭是大學同學，不過大學時我們並不熟。大概是三年前才開始熟悉彼此的。
」

「三年前？」

「嗯，小蘭他是來照顧爺爺的，本來大家不是很喜歡他。但爺爺年紀大，身體又不好，脾
氣也很壞，自從小蘭來了之後，他身體不但好起來，還會和家人有說有笑，家裡氣氛好很
多。」

這樣子……這跟他快速當上主任有關係吧……訣竅原來是這個？照顧老人？

「當然…爺爺給了他理所當然的報酬。雖然有點不合理，但我自私的說，有他真是太好了
。」

大小姐…你的話也太容易套了。自己都會爆出來，也算另類的口爆女吧。

「而且，他還時常陪爸爸去應酬，每個星期大概兩天吧。」

每星期兩天？陪副理事長？

不愉快。

「哎呀，你們年輕人談完了嗎？」

「是啊，小蘭，陳醫師好風趣喔！而且他還講了很多你在醫院的表現呢！沒想到你在醫院
當主任還真有模有樣的。」

「真的算有模有樣嗎？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學習啦。」

他拉起位子坐下。

「是陳醫生他太客氣了。」

嗯？怎桌下有東西撞到我的膝蓋。

下一秒，那東西壓在我的腿間，時輕時重地摩蹭著，按壓著我的東西。

我知道是他，真麻煩。

「陳醫生，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照顧，請多指教。」

「不會，我才需要你的指教。」

我看向他，他一臉平常的看著我，對我微笑著，我也回應他。

下面的慾望被他點燃了，可惡。

相親結束，他來找我了。

我的慾火被他預備了2小時，炮身都快炸成兩半了。

當然要連本帶利討回，懲罰他用騎乘式在我身上搖擺著，那羞恥的表情真有趣。

「你怎麼會在那裡。」

「嗯？你說今天嗎？」

「對啊，你還用腳弄我，一直弄耶，你知道我憋得有多辛苦嗎？內褲都濕了。」

「我只是想確認，你看到美女會不會站起來啊。」

「我被你弄得站起來了。我覺得你根本就是在拷問我。」

「呵呵…說不定喔。」

他笑吟吟的趴在我胸前，讓我差點無視自己的疑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哎呀…被發現了？我跟理事長是好朋友，以前就認識了。」

「這樣子。難怪你升這麼快。」

二十多歲的人和七十多歲的人要在哪裡認識啊？真搞不懂。

另外，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問副理事長的事情。

算了，不干我的事。

那我管不到，也沒有必要管。

不干我的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把他的手抓來看看，沒怎樣。

「小相，你幹什麼？別咬啊！」

「當薯條咬。」

「我看，你這樣，以後有小孩，你可能就把小孩吃了。」

小孩？我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有家庭很好呢。有出雙入對的先生與太太，還有他們愛的結晶，兩個小孩。」

「為什麼是兩個，數量限定？」

「兩個剛剛好嘛，你不覺得嗎？」

「沒想過。」

「是嗎？不過家庭真的很棒。有血緣的牽絆，又是人生的避風港，令人安心的存在。苦難
時互相幫助，快樂時一起分享，真的很好。」

他的話突然中斷了，我有注意到，但沒看到他的表情。

「而且，外人是不能介入的。」

有外遇的人多的是。不過…的確是不能介入。

「你這是什麼觀念，作夢嗎？」

「你摸額頭幹什麼，我沒發燒啦！」

「那用我的棒子幫你量體溫。」

「……小相，你真的很像色老頭耶。」

深夜，我們還陸陸續續做了三次，我很懷疑人類到底能多久不用睡。

「喔喔～～！次期副院長！唷呼！」

「少亂放炮，我還沒回覆。有什麼事？你這死蘿莉控，啊…抱歉，是小兒科主任。」

「噓！別翻我的底，要是被年輕的聽到我就死定了。」

許久不見的同期，午休時間跑來找我。

他一臉愉快的樣子，大概是又有什麼八卦吧。

「超～～～～～～勁爆的啦！現在全醫院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

「屁，什麼超勁爆，我就不知道啊。」

同期靠得更過來了，像女孩子要說小秘密似的。

要是全醫院都知道了，你大叫也無所謂吧…沒意義啊…

「這個藥劑部蘭主任，說和副理事長有姦情啊。」

我定住了。

「感染科和藥劑部合作得還不錯吧？你應該常跟他接觸，他確實長得不錯。哎…這種情況
，要說人不可貌相嗎？」

不愉快。

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

很不愉快。

「真稀奇，醫生竟然會叫我出來。而且還是午休時間，還定在屋頂，天氣預報說今天降雨
機率80%，醫生你知道嗎？」

的確不太適合，風有點大，空氣中帶著濕氣。

打火機好幾次都不聽話，連根菸都點不起來。

超不耐煩的。

「……我來幫你。」

他雙手朝我嘴邊的香煙伸了過來，有三隻手擋風，這根菸總算點起來了。

「那麼…什麼事情呢？總不會是為了要來吹風而已吧。」

要怎麼問…要怎麼問…要怎麼問…

煩死了。

問就對了。

「你和副理事長有一腿的事情是真的嗎？」

臉色變了，那表情，彷彿看到最真實的他。

但下一瞬間，他又笑了，有點僵硬的笑了。

「哎呀…沒想到你會這樣問我呢…醫生希望答案是什麼？」

「真話，你嘴說的真話。」

他像是猶豫著，走向邊緣的欄杆處。端正的背影對著我，我不清楚他是什麼表情。

但應該不會是笑容。

「哈哈哈…真是敗給你了。你真的是…」

他轉面向著我，笑了。

那是絕美殘酷的笑容，帶著自嘲的意味。

我不喜歡。

「好吧，我說，反正你不是會說出去的人。」

不知為何，我的胸口竟然緊了起來，像被繩子綁得死死的，隱隱作痛。

「是的。」

不愉快…不愉快…真的很不愉快…

「我在來這間醫院前，就混進理事長一家裡。我原本只打算照顧理事長那老頭的生活起居
，他可喜歡我喜歡得要命，連吃飯都要我餵。不過，他都已經ED了，不能對我做什麼。這
不是正好嗎？反正我習慣照顧人了。」

「照顧人？你嗎？」

「是啊，我家兩老也是我照顧的，直到他們出意外死去前為止。多虧那筆保險金，我可以
唸醫學大學，當了藥師。呵呵…真諷刺。諷刺的日文，漢字寫作『皮肉』。真有趣，對不
對？」

他笑著，但我不喜歡。

「後來有一天深夜，副理事長突然拉了我進入他的寢室。我本來很害怕咧！不知道他是想
對我幹嘛。」

我屏息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與耳朵相連的聽覺神經。

我靜待著接下來的話語，卻又不怎麼想聽。

「天曉得他是隻重M的豬，一定要人虐待他，他才會高潮。他哀求我打他，還舔了我的腳
。第一次跟他去別墅時，我可嚇死了，那房間牆壁上裝滿了各種鬼東西，各式各樣的鞭子
、手銬、大小形狀都不同的按摩棒，甚至連三角木馬、鐵練、吊索、拘束架都有，你可以
想像我當時的心情嗎？有一次我要他學豬叫，他還真的『噗嗶！噗嗶！』的叫了起來。聽
說夫人不知道這件事情，因為他是在結婚後出去玩，玩成這樣的。」

……就各種方面來說…的確不怎麼想聽………

「後來，我就到這邊工作了。因為我撒嬌一下，又揮了鞭子兩下。嗯呼！所以就得到這個
位置了。嘿嘿！」

他作出撒嬌的口吻說完，又用那端正的背影對我，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頭髮。

這段話聽起來很不是味道。

「你這樣做…」

「………這樣做…？」

「你這樣做跟出賣肉體有什麼兩樣？」

這句話一說，我就後悔了。

「……你說我出賣肉體？」

他像是憤怒到定格了，我低頭吸著菸，第一次不敢看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還保持著微笑，帶著淒美自嘲的笑容。

「醫生啊，你們也太自命清高了吧。」

我不敢回話。

「醫生們還不是為了升遷，跟不愛的人結婚，院長的女兒、理事長的女兒、院長的姪女、
理事長的姪女…總之，都是女的。反正只要是高層的，是女的。對你們這些男醫生來說，
不是都行嗎？」

我想反駁，不過現在想得到的理由很爛。

「…那不一樣，那是策略結婚。」

「結婚？結婚就不是出賣肉體嗎？是啊，結婚叫做出賣人生！難道出賣人生就比較高尚嗎
？因為身分證有個配偶欄可以填嗎？因為可以出雙入對，所以很OK嗎？難道一切都沒有問
題嗎！」

他高亢的聲音停頓了，我無言以對，還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我的菸快到盡頭。

就在我思考該怎麼做時，又繼續說著，像是恢復平時的他。

「還是請結婚筵席，收收紅包可以賺一筆？現在沒有人會單獨去啦，兩個人1200，每桌十
人大概可以賺2000，要請幾桌？現在經濟很不景氣喔。」

「你真清楚啊…」

「這種事情啊，結婚，這種事情…清楚有什麼用…對我來說…」

我抬起頭，他已經用那端正的背影對著我。

「我不會結婚。」

他轉過頭來，我看到他錯愕的表情。

「我不會結婚。」

他又笑了，溫柔的笑了。

「你白痴嗎？」

我的決心，被他的語言所否定。

「親都相了，人也看了。你還想在醫界混嗎？就積極地去結婚吧。這種事情，連屁眼都知
道。」

「…那你的屁眼還真辛苦……」

「噗！醫生…你真的很有趣呢。」

我還有疑問。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快問吧，自曝時間要結束了。」

「是你向理事長推薦我的嗎？」

「……哎呀，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呢。」

「快說，時間不是快結束了？」

他直直的盯著我，與第一次誘惑我一樣的眼神。

「是的。」

這是我所猜測的答案，雖然我很不想證實它。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怎麼辦的？」

「只不過是他想幫孫女找個好伴時，我在他耳邊輕說『陳醫生是位優秀的好青年唷』罷了
。不過要違背良心說這句話，來形容你這不良醫生，我都快吐了。順代一提，另一方面是
威脅說，不答應我，以後不打他。」

可不可以別提另一方面的事情。

「那最後一個問題。」

「嗯？」

「這跟唐主任有關係嗎？」

他的笑容僵住了，很明顯的動搖。

但之後又笑了，露出那魔性的微笑。將食指伸長在嘴前，比著安靜的手勢。

這時，午休時間結束的音樂響了，我從沒認為它如此刺耳過。

「噓……Time is up…時間結束了。」

他即將離去，但我的不愉快沒有消失，反而有加重的傾向。

鐵門，就快闔上了。

「怎麼了？醫生。抓得這麼緊，還有事情要說嗎？」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了。」

「你這句話缺乏邏輯。真的沒有了嗎？」

「…沒有了吧。」

我放了他的手腕，他輕輕摸著被我抓的地方。

「如果你對我說的話有疑問，可以私下再問我。」

「沒吧，你說的都很有理，大多我一聽就懂。」

「所以說還是有部分不懂？」

「嗯…一點點。跟米粒一樣小。」

「呵呵…那你慢慢想吧。米粒對醫生來說一定輕而易舉。」

他像是欲言又止，卻又笑著。

「小相。」

他的雙眸回望著我，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情感。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看著他，我也不怎麼想去讀取那眼神之中的訊息。

他伸手摸著我的臉頰，這次的觸感有點冰冷。

「掰掰囉。」

那天，我們分離了。

他再也沒有來約我。而習慣上，我也不會去約他。

即使工作上碰面，也各自扮演著彼此的角色。僅此而已。

結婚的事情，我答應了。在與大小姐私下定了許多協議的情形下，我答應了。

比方說除非必要的情況，不干預彼此的私生活…這樣之類的。

婚禮定在六月，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在梅雨季節舉辦室外婚禮，簡直找麻煩。

同時也聽說他七月會辭職的事情，大家鬧得沸沸湯湯的。

「為我們的新娘與新郎！乾杯！」

「乾杯！」

宴會開始了，由於女方認識的人面很廣，來了很多所謂的上流人士。

那死蘿莉控的同期擔任司儀，興高采烈得在台上扮演著小丑。還說，我這名字取得好，真
要當宰相…之類的冷笑話。

藥劑部我也有發出請帖，見過的每一位都有發。

包含他。因為不發給主任很奇怪。

但，他沒有出現。

「老哥，你在找什麼？。」

「有沒有位叫蘭紫夆來簽名？他是藥劑部的主任，今天沒有在位置上。」

「喔！有啊！他是最後來的。那時候都快開幕了。他名字很特別，又是個漂亮的男生，印
象超深刻的。不過，他只把紅包給了，人就走了。」

「紅包給我。」

還在就讀大學的小妹將紅包交給了我，和另外兩個妹妹討論著他長得有多漂亮。

裡面裝著十張小朋友，還有兩張紙，竟然是用鉛筆寫的。

『醫生，幫你拉高業績，感激我吧。』

搞啥啊，另一張。

『對不起』

小相，對不起。

在心中，響起了這句話。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他人啥時來的！」

妹妹們嚇了一跳，趕緊告訴我他來的時間。

一點意義都沒有，差了兩個小時。抓住手機，我跑出還在整理的會場。

糟糕，燕尾服很難跑。還下雨，早知道就別穿白色的。

電話…電話…想不起來，也沒有紀錄。

回想起來，我對他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住在哪，因為都是他主動來找我。

想不起他的號碼，因為都是他主動打給我。

但我猜，他可能會在那裡。

在那堆雜草裡，一個人坐在長椅上。

「……你果然就在這…」

他真的坐那兒，同樣的位置。看到我，他站了起來。

大雨下著，他全身溼透了，瀏海貼在臉頰上。

我也好不到哪去，燕尾服成了束縛貼在身上，連行走都有困難。

「………哎呀…？是醫生嗎？你怎麼在這？」

「因為你沒來，我來找你了。」

「呵呵…你來找我啊，這好像是第一次呢。」

「……好像吧。」

他的雙手擺在身後，端正的站著。

「話說，新郎倌在這好嗎？」

「……無所謂啦…」

胸口感覺好悶，好悶、好悶…好煩。

很不愉快。

「現在…應該已經結束了吧？醫生穿著白色燕尾服耶！領節還是紅色的。」

……閉嘴…

「醫生，要是你八點就跑出來，就變成落跑新郎囉！那樣一定很轟動吧。」

閉嘴…閉嘴…閉嘴！

「醫生…」

「不要叫我醫生！」

聽到我的大吼，他嚇著了。

「你不是說稱呼有特別的意義嗎！叫我小相啊！」

其實我也嚇著了，我不知道這股情緒哪來的。

「不要叫我醫生！我不知道你在叫誰！」

他沒有說話。

「小夆，叫我。」

「不行。」

「為什麼？」

「…不為什麼啦，呵呵…」

「小夆。」

他轉了過去，那端正的背影，在夜晚的燈光下特別清晰。

「小夆，叫我。」

「我不行。」

「小夆。告訴我為什麼不行。」

他持續背對著我，沒有回覆。

「小夆。」

他還是沒有回應，我就快悶死了。

「小夆！」

「煩死了！因為如果我叫了你，你就不是只是個『醫生』！」

我第一次聽到他憤怒的口吻，激昂有力的聲音。

但他馬上恢復平常，恢復那平常的語氣。

「……我就不能只把你當成一個『醫生』，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終於轉了過來，瞇著眼睛，微笑著。

雨不停地下著，沖刷著他臉上若有似無的事物。

「我不是個醫生，叫我。」

他猶豫了。

不行，我必須再推他一把。

「小夆，快叫我。」

他的表情變了，但還是個微笑，一個無限接近哭泣的微笑。

我等待著，無論是多小的聲音。

「…………………小相…」

我衝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他。

如果可能，我想做出最堅固的牢籠，緊緊的囚住他。

他的溫度傳了過來，那冰涼的身軀，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

「…小相……小相…小相…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道歉？」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我…」

「我不准你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我只想塞住那煩人的嘴巴，硬是吻了他。

像我們在床上的時候，那種激情的吻法。

我們在那堆雜草中吻著，持續的吻著。

他終於冷靜了下來，像是虛脫，像是放棄。

「…跟我走。」

「…嗯。」

顧不得計程車司機奇異的眼光，我把他帶了回家。

為了溫暖冰冷的身軀，我們一起洗了澡，在浴室裡不停的吻著。

回到床上，是毫無掩飾的我與他。

撫弄他，啃咬他，貫穿他。

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滿足。

我的利爪緊攫著他纖細的腰桿，我的牙齒死咬著他白皙的脖子。

我以最原始的姿態蹂躪他，想滿足心中難以言喻的慾望。

他沒有拒絕，他沒有喊疼。

即使那力道會留下深紅的血痕，他依然緊抱著我。

「小相…小相…」

他一直呼喚那專屬於他的名字，像要將那聲音烙印在腦海中。

我們發狂似的徹夜做愛，像是一種儀式，祈禱白天不要來臨。

這是第一次，我有真正擁抱他的實感。

然而，也是最後一次。

七月，他從醫院消失了，我與新的主任見面了，年紀比我還大。

對大家來說，他彷彿從不存在。當初那茶餘飯後用來刻牙的新聞，也被淡忘了。

不久，我當上了副院長。

大小姐告訴我，他還住在理事長的家。

我找盡藉口出入那兒，去吃飯，去團圓，去探訪，去送禮。

我覺得自己滑稽的像是猴子撈月。知道他在那，卻從沒看過他的身影。

隔年，理事長去世。

大小姐告訴我他離開了，拿著理事長給他的一筆錢，走了，消失了。

我失去所有與他的聯繫。

現實告訴我，我只能放棄。

我別無選擇。

我依然在那間醫院上班，坐在他所送的位置上。

菸戒了，口香糖也不吃了。

只剩下庭院那堆雜草。

那隨時隨地都開著花的雜草。

「把拔，你又在咬我了。」

「當棒棒腿咬。」

結婚不久，我有了第一個兒子，他現在才剛讀幼稚園，可愛得很。

「把拔，你在看什麼？」

「嗯？看看庭院啊。」

「嗯？庭院有什麼啊？我也要看。」

「好啊，來，跟把拔去外面看。」

我與大小姐的婚姻就像一張契約，生孩子也是其中的一項。

我們計畫明年還要一個，這樣，就有兩個。

我帶著兒子走進庭院，看那色彩繽紛的雜草，以及那重新粉刷的長椅。

「來，你看，是花，他叫馬櫻丹喔。」

「嗯～～！」

「它幾乎一年四季都可以開花，而且有很多小名，五彩草、五彩花、五龍蘭、五色梅、如
意草…還有…臭草。因為它的味道很刺鼻」

「哇！名字好多喔！不過，我不喜歡臭臭！嘻嘻！」

「把拔也不喜歡啊。」

我的兒子真的很可愛，和我不一樣，是個愛笑的孩子。

「還有花語，我想想…」

『…醫生真過分。還有花語，我想想…』

「是『嚴格』，他的花語很奇怪吧，是『嚴格』。」

嚴格。

「是嚴格…嚴格…」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們的醫院被嚴格所包圍，真可笑。

仔細想想，的確很適合形容他呢…這兩個字。真的…

突然，有股情感從胸口滿溢了出來。

視野模糊了。

「…嗯？」

我流淚了。

無法自制地，我流淚了。

「………嗤……嗤………」

「把拔？把拔你怎麼了？你哪裡痛嗎？」

兒子的小手緊抓著我，朦朧的他看起來好像也快哭了。

「……沒有，只是…只是…」

流下莫名的淚水，無法停止。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流下。

為什麼，現在才流下。

也許，當初你告訴我，這花的意義。

你還會坐那長椅上等待，近幾發呆似的看著那堆雜草。

也許，當初我告訴你，對你的感覺。

你還會選擇留下，繼續對我露出各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好想對你說…我好想對你說…我好想對你說…我還沒有說的話…

『人與人之間，就像兩條直線。即使交錯，也只有一瞬間。』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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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的東西：

本來很猶豫要不要貼出來的@_@
先前只放在BLOG上，後來點閱數，超出我那很低的標準（爆），就下定決心貼出來了。
希望大家會喜歡（寫BE還要人喜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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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2.121.206.252
推 picturesque:32頁第3行，是不是「因為有我嗎？」才對呢＠＠
感激大大的修正 orz 我眼睛真的脫窗了。
→ picturesque:感覺這篇設定有點像台版白色巨塔（剛剛才在翻）～
可是我無論日版還台版都沒看過耶@_@有機會我去翻翻看。
推 lovebonito:可是我很喜歡呢 T_T
推 picturesque:我也覺得還不錯^^
很高興你們喜歡喔QQ 繼續努力中。
※ 編輯: mamoru321       來自: 122.121.206.252      (09/26 01:59)
※ 編輯: mamoru321       來自: 122.121.206.252      (09/26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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