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進杜爾村！」
土方一上線就聽到其他玩家們的警告，此起彼落的打鬥、死亡音效在村子東
方入口處傳來；土方跟著其他玩家們的腳步，來到酒吧中避難。
酒吧中聚集了不少玩家，大家都打開自己的道具視窗，在狂人肆虐期間，做
些個人技能打發時間。遊戲中的技能分類眾多，可以產生商品的裁縫、鍛造、煉
金、烹飪等；以及個人體能相關的游泳、酒量、釣魚等。
這時酒吧角落就有幾個，為了練酒量，一次買了幾十瓶啤酒灌下，玩家本身
所見的世界，就像真的喝醉，扭曲變形，任何操作指令都難以確實執行；在土方
眼中，他們就像是真的醉漢，攤倒在角落，而連說話的聲音都含糊不清。
「煩～死了，到底是誰引狂人進來的…時間都浪費在這裡…」
狂人是這個區域中，等級最高的菁英怪，甚至還比紅龍人領袖貝米高了五級。
大多時候他只會在村莊附近的樹林中遊盪。他有著深綠色的皮膚以及破爛、被汙
垢染黑的衣服，在樹林中形成保護色。
不少自杜爾出生的玩家，印象最深的不是沙拉曼達所給予的哀淒任務，而是
一再被樹林中神出鬼沒的狂人所殺的驚愕。偏偏在這個樹林附近的任務還不少，
因此有不少等級超越狂人許多的玩家，只要經過杜爾村，就會來找狂人報以前的
仇。
狂人的速度並不快，只要玩家努力的逃跑，大多都能甩開他的追擊。此時他
會殺入杜爾村，多半是有玩家一邊逃，一邊以遠距離武器或魔法攻擊製造狂人對
他的仇恨值，才將他拉入杜爾村周邊。
周遭的警衛會協助被攻擊的玩家，但杜爾村的警衛就算三個同時攻擊狂人，
雖然能拖延時間，都不敵狂人；警衛的攻擊並不能對怪物製造仇恨值，因此當狂
人將警衛殺死後，仍會繼續往村中追擊本來的獵物。
如果本來的獵物還在狂人能搜尋的範圍，他只會朝目標走去，只要不對他主
動攻擊、或是剛好在他行徑的路上，狂人也不會朝其他玩家攻擊；但若是他本來
的目標消失，那麼任何在他警戒範圍內的角色，不論是遊戲人物或是玩家，都是
他襲擊的目標。
如果沒有這間酒吧的老闆，杜爾被狂人屠村，是件簡單的事。酒吧老闆是個
帳面上等級十的角色，但每當狂人到酒吧門口，他總是能丟個酒瓶，就讓狂人倒
在地上。
土方在網路上看過有玩家無聊時做的實驗，故意將狂人引入酒吧前，結果不
論狂人的血量剩下多少，酒吧老闆都能將他一擊擊殺。有這位杜爾最強的酒店老
闆，這間酒吧也就成了狂人襲村時的避難所。
土方開啟好友名單，唯一的一個名字「栗子」呈現灰色，表示尚未上線。栗
子比土方熱衷於這款遊戲，大多時後她都比土方早登入遊戲，練習個人技能。她
最近很熱衷於裁縫，身上這件襯衣就是她的作品。
女孩的心意令土方感到沈重，不可能會有結果的故事、以及佔用他的休息時
間來到這款遊戲，讓他煩躁地做出抽煙的動作。發現手上什麼都沒有，決定離線
先抽個煙時，遊戲出現表示朋友上線的音效。
幾乎是同時，在預設好的朋友頻道中傳來栗子的招呼：「午安啊，美乃滋武
士大人。啊、那是、狂人！」
頻道上栗子的狀態顯示進入戰鬥，土方忘了他自己在遊戲中的數值，直奔栗
子上線時的水池。明明去了也於事無補，就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值減少而
不做任何事。
當他趕到水池邊，栗子雖然受了傷，並沒有受到更近一步的傷害。以一般在
杜爾區域的等級，遇到狂人頂多挨他三拳，就得進墓地了。他在水池邊的一棵樹
下看到栗子，正拿著弓箭朝前方攻擊。
她攻擊的目標是狂人，而擋住狂人去路的，是橘紅髮色的武鬥家以及白髮劍
士。就算等級與裝備超越杜爾區域大多的怪物，狂人對兩人的傷害依舊相當可觀。
「嘖。」土方不甘地咬牙，朝三人唱起恢復魔法。
路過的巡守加入戰局，吸住狂人全部的攻擊，這才讓神樂與阿銀見底的生命
值，有時間恢復。
土方一邊恢復，一邊念著：「幹嘛做這種閒事！」
確實，在村中的大家一起圍攻狂人，並不是沒有勝算。只是在遊戲設定上，
守衛打過的怪物，就不再有經驗值與掉落物品；而死了一樣會扣裝備耐久，因此
大家都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說得沒錯！」神樂使用技能，呈現聚氣的特效，說著：「但是一瞬間就衝
出來，只好跟他拼到底了。」
有了守衛的幫忙，四人可專心對狂人輸出傷害。
阿銀看了土方一眼，說道：「你不也從酒館跑出來？一路上沒摔死、毒死、
燒死還算不錯嘛。」
「在那之前，我先送你回墓地好了！」
當下浪費魔力朝阿銀賞了一發火球，除了特效出現外，沒有任何傷害效果。
「有時間做這個還不如趕快把他解決！我趕時間啊！」
確實，彼此都得要把握時間。
栗子相當認真於體驗故事，因此勢必會因為莎拉曼達的任務再進一次貝米洞
窟。土方想要節省遊戲時間，與阿銀、神樂組隊是目前最快的選擇。土方不甘地
將目標選在狂人進行攻擊。
在巡守的血量將見底時，狂人終於倒下。
阿銀喘口氣：「呼，直接墓地復活離開應該還比較快吧。」
神樂握拳說道：「遇到敵人怎麼可以逃避！說不定會掉好東西呢！」
「不可能的啦，妳遊戲基礎都沒看完吧？」
「兩位……」栗子走到兩人面前，笑道：「謝謝你們的救命恩，不知道今天
可以再麻煩跟你們一起行動嗎？」
阿銀與神樂相視一下，而後同時看向土方。
栗子也跟著回頭，見到土方讓他想起昨天他與阿銀爭執的畫面。雖有爭執，
但看起來也不全然是仇人；而且美乃滋武士與她在一起的話很少，她比較喜歡昨
天那樣熱熱鬧鬧的感覺。
栗子詢問土方的意見：「美乃滋武士大人，應該可以吧？」
「我無所謂。」
與其他人一起組隊，多少也可以分擔栗子充滿少女情懷眼神的壓力；雖然同
組的夥伴，會造成另外一種的壓力。
栗子開心地完成組隊邀請，想往村外走時，才想到先前拿到銀河之鍊的任務，
還沒找莎拉曼達回報。
「抱歉，我得先去領主那邊回個任務。」
神樂揮手：「我們先去開路，要趕上殺貝米的時間喔。」
阿銀看了土方一眼，對方自然是跟上栗子前往領主的宅邸；土方正好也回頭，
兩人四目相接。不知是否因為這是虛擬的世界，還是真的無言以對，彼此眼神中
毫無任何情感波動，再度分離。
＊＊＊
「『銀河之鍊』，這個是凱因送給我的信物……那是久遠以前的故事。」
在領主的宅邸中大廳，兩人見到已有老態的領主莎拉曼達，當栗子交出任務
道具，周遭的世界轉暗，音樂由輕快的城鎮配樂，變為悠揚哀傷的歌曲。
隨著她緩慢敘述故事，宅邸大廳中的燈光轉暗，出現杜爾村景的幻影，兩個
小孩在草原上玩耍。
「那時，龍與人交戰的火焰，尚未延燒至杜爾，知識淵博的紅龍人一族，他
們自視甚高卻願意解答人類的疑問；人類雖然對他們的力量感到害怕，卻又期盼
他們的教導。教導我與凱因魔法與知識的，就是對人類特別親切的紅龍人貝米。」
「其他紅龍人雖然覺得貝米對人類過於好奇，礙於他是此支脈的首長，都對
人類保持距離，不過於親近也不傷害。貝米甚至願意帶領人類蒙懂無知、狂妄自
大的小孩。而我，不知何時，對他滿心憧憬。」
「然而當我隨著歲月日漸成長，而他的外表一如我幼時所見，絲毫無改。對
他的愛，埋藏在時間之河裡，我接受了凱因的求婚。在我們婚禮當天，世界改變
了……」
在杜爾村外的教堂裡，身穿白紗的莎拉曼達，見到了貝米。栗子此時輕嘆一
聲，那是隱藏於狂人出沒的樹林中，一座廢棄的教堂。
『莎拉曼達，你選擇這個平庸的人類嗎？』
『在你眼中，我不也是個平庸的人類。』
貝米沈默地凝望莎拉曼達。
『不，我無法將妳，與他人相提並論。』
杜爾村的幻影轉為一片火紅，像是火焰在燃燒。村民們結集，與軍隊一起前
往討伐紅龍人。人類的死傷慘重，部分龍人與大量人民的屍骨，遍佈草原。
凱因闖入洞穴，向貝米誓言要奪回莎拉曼達；躲避在貝米守護下的莎拉曼達，
不知道外頭慘烈的戰爭，聽聞凱因前來時，僅託付貝米交還信物『銀河之鍊』。
見到貝米手中的『銀河之鍊』，凱因不相信那是莎拉曼達的意志，更加堅信
此乃貝米的魔法蠱惑莎拉曼達，他更不能將莎拉曼達留在此地。
『凱因啊，莎拉曼達早在教堂，就已親口做出決定。你的執著，只是不願意
接受事實。』
貝米輕易將凱因擊退，以魔法送出洞窟，並做出決定，切斷紅龍人與人類的
來往。他在洞窟入口設下結界，阻擋人類進入；也制止紅龍人走出貝米洞窟。藏
起『銀河之鍊』，對莎拉曼達說：『凱因已經理解了。』
莎拉曼達天真的認為她的決定只對自己有影響，她願意在貝米身邊老朽死去，
對其他人來說不該有特別的意義。
「我忽視了凱因的情感，使他走向絕路。」
幻影中的凱因，在那座教堂底下，設起一座詭異的祭壇。
「追求能與紅龍人匹敵的力量，與惡魔交換契約。他得到了力量、卻失去靈
魂，喚起戰死的屍骨，在夜裡出現，掠奪生命。而他的名字被遺忘，成了狂人。」
栗子摀著嘴，又是一聲驚呼。
莎拉曼達滄桑、充滿皺紋的臉上，落下淚珠，滴在她手中的銀河之鍊上，項
鍊上斑駁的痕跡逐漸退去，散發閃爍的光芒。確如期名，如一條銀河橫躺在她的
手中。
「雖曾有決心，要在貝米身邊老朽死去，但見到鏡中的自己，我還是退縮了。
我逃離洞窟，貝米因為結界的誓約，只能看著我離去；雖然我不時在想，他應該
是可以追上，或許是念在我的決心、或許是我的外表，他決定讓我離開？」
「回到這裡，大家已經遺忘了那個莎拉曼達。龍、人之間的戰爭，以及我的
魔法讓我當上此地領主，我才知道四十年前的戰爭、才知道凱因的憤恨。翻來覆
去，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凱因安息。」
「讓凱因安息吧。」莎拉曼達將散發光芒的銀河之鍊遞給栗子。
「只有我的懊悔還不夠，還需要貝米的血液，而後將這條項鍊放置在教堂底
下的祭壇上，與惡魔換回凱因的靈魂。」
「妳是否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栗子看著浮動螢幕上的選項，顯得猶豫，低聲說道：「怎麼辦，該不該接受
呢？」
土方先前在攻略網站上看過任務故事，也覺得莎拉曼達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貝米跟凱因這兩個傢伙也是，幹嘛要為了這女人弄得翻天覆地。然而這畢竟是遊
戲任務，除了接受無法讓任務繼續。
不過對沉浸故事中的栗子，說這些現實考量的話，讓土方感到有些不道德。
想了一下，說道：「這女人的生命有限，但凱因對貝米的仇恨，若是不做些什麼，
是不會結束的。」
栗子以手背擦了擦臉頰，遊戲中的人物並沒有掉淚，只是跟著實際人物的動
作做出反應。她按下接受，任務名稱顯示『交錯的愛』。
「謝謝你們，別忘了戴上我所製作的飾品，那能讓你們自由進出貝米洞窟。
結束凱因的惡夢吧。」
走出領主宅邸，栗子凝望平原，發現這裡與貝米洞窟遙遙相望。
「貝米他，什麼都沒做錯吧？」
土方心想，就錯在他身上有好的裝備吧。不過可不能對栗子這麼說，不想潑
她冷水，又不願見她對故事過於認真，土方說道：「這只是遊戲故事。」
栗子回頭看著土方，微微一笑：「我知道。就連美乃滋武士大人也只是遊戲
中的幻影，我也知道。雖然明白，但是……」
她抓抓自己的頭髮，回過頭去，怕自己若是落淚會被發現。
「雖然明白，還是希望美好的時光能夠愈多愈好。」
深吸口氣，栗子打起精神：「好！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土方遙望貝米洞窟，想起此時在洞窟前進的人，栗子灑脫的背影，令他倍感
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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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咒語是用ＤＱ系，但其實我是個ＦＦ派而且沒玩過ＤＱ的。
第一款線上遊戲是ＥＱ，狂人跟火車是幼時內心的陰影。
不過在ＥＱ的時間並不長，但提起線上遊戲就不得不懷念一下
ＥＱ的時光，不過只是懷念，一點也不想回去Ｘ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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