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payola:是下剋上阿~~ 可怕的外戚專政 >< 03/04 23:43
待春殿內。
關上了門,燃起了長明燈。
「娘娘。」
「傻孩子,哭什麼?敢情是怕了?」
看著從進宮就貼身的宮女晃著頭:「娘娘,奴婢怕娘娘怕。」
「傻丫頭,我怕什麼?皇上已經出宮去了,」女人麗容上浮起一抹笑,他該
是安全吧,聽見那亂轟的人聲喊著找人:「太皇太后可容不得人違逆他啊,對陛
下這六年的作為聞問卻不干預已是難得,那只是忍耐,你以為他會放過我?」
「陛下是他親孫都還讓人追走了,何況我呢?」攏攏頭髮,端正的坐在榻上
:「梳個髮吧,要走也得端正著走。」
「是,娘娘。」拿起一旁的紅漆小梳,梳順娘娘保養得宜的青絲,那是皇上
最愛撫摸的地方,總是喜歡攏起娘娘頭髮,嗅聞著其上新染的芬芳氣味。
梳順了髮,扶著娘娘坐在正座,那是貴妃的大位,只低於皇后的位置,然后
位虛懸,娘娘是後宮中萬人之上的的貴妃,尊貴的坐在那兒,看著來人的湧進,
看著那人的意氣風發,韓崇,步履昂揚的姿態。
微笑著,自己是勝利的那人,最終他還是聽自己的話離去宮廷,離去他的身
邊,看著他,微笑著。
「他去哪了?」
一柄閃著寒冽的劍抵著自己喉頭,那雪嫩的喉頭,淺笑著。
「出宮了。」
「你—」
「我怎樣?韓大將軍,現在這宮裡是您作主了,我又能如何?」當年和他聯
手取得貴妃之位,何曾料得再次相見會是這般景象。
「龐尚姬,你不要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
「我從不敢如此認為,」女人纖指點上那劍,是他賜給他的劍,名為寒泉的
劍:「好歹我也是將門之後,韓將軍以為我看了這東西會害怕嗎?」
垂下美目,手在几下挪移著,摸到了,那把利刃,抽出。
和寒泉互鐺了一聲,悅耳極了,微笑的滿意那聲清脆,趁人防備自己,不意
之下將利刃刺入自己胸口。
女人手勁小,可這刃鋒刀利,滿意的聽到剎的一聲,自己胸膛切開的聲音,
漫天痛覺隨即襲來,忍著再用力一點,喉頭有著血味,知道那血溢了上來,離開
了它原先的位置,忍痛笑看他忙奪走手中兵刃。
「你……知道的,…他知道……會恨你的……」微笑的看著他的神情,摸上
自己腹部,才剛懷上的孩子啊,娘對不起你,連你父皇都來不及知道你的存在,
來生別投在帝王家,娘再好好疼你啊,孩子,闔眼珠淚一滴流下。
「大將軍?」
兵士們進門,看見手上有著兵刃的男人,對著眼前已死的女人,華貴的衣著
染上鮮紅,頭飾燦燦,眾人不敢說話,往後退出。
放下手中利刃,韓崇看著一旁的宮女:「幫他整理儀容,等事情過了再發喪
。」然後退了出去。
「大將軍?」
「皇上呢?」
「呂衛尉他們追出去,等他們回報。」
大步離去待春殿,他跑了,他能跑去哪?這場宮闈內鬥醞釀的隱密,雖未奉
太皇太后詔命,卻是在他眼皮下默許的事變,皇上不會知道我們的作為,知道也
來不及應變,他能去哪?
「去長樂東宮。」
「是。」
長樂宮外,站滿了文武大臣,臉上充滿了慌亂,只有少數參與事變的人表情
鎮定,也未見到站在皇上那側的官員,見到韓崇率人走近,中門令王徹忙向前:
「太皇太后不准人進殿。」
「幫我稟報,韓崇要晉……。」
話未完,殿門開啟,內侍走出:「太皇太后請韓將軍入殿。」
隨著內侍走殿內,上次來是讓祖奶奶急召的夜間,油燈晃晃地看得祖奶奶地
容貌像是隱藏在陰影的後面,晃晃地看著人陰鬱起來,晃晃地看著人心隱藏起來
,晃晃地宮殿也那麼的暗深,幽黑。
「臣叩見太皇太后。」
光亮了起來,灑入殿內的日光,殿外廊下的綠色,太皇太后雖老的面容卻亮
了起來,梳高的髮代表了老嫗的權位,宮內能梳高髻的人不多,能常頂高髻的人
更少,只擁有后位的人才有資格。
暗紅福色的衣裳,就跟往常一般的模樣,細長的秀眉,看著自己的入殿,帶
來他想聽到的消息。
「平身。」
直起身子,頭仍是微垂,背脊挺得聳直。
「怎麼哀家今天一早就聽說你帶人入宮?天子腳下能容得你如此亂來,怎麼
了?」
「回太皇太后,臣聽有亂臣在宮內滋事,特來護駕。」
「人呢?」
「微臣已將來人逮捕,請太皇太后無需擔憂。」
「這樣?」點點頭,太皇太后浮起一抹笑:「做的不錯,皇上呢?」
「回太皇太后,皇上出宮了。」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出去了?這麼要緊的狀況也沒來找奶奶商量,」嘆了
一口氣:「龐貴妃呢?也沒見他上這兒。」
只要他們認輸,不收回權力不就行了,緩緩摸著自己的衣服,柔滑的觸感。
「回太皇太后,臣趕到信樂宮時,龐娘娘已自殺身亡。」
「死了?」
「是。」
低頭聽著太皇太后說話,彷彿聽見一絲微笑滲入說著悲戚語的話內:「別讓
他的身體有任何損害啊。」
「是,臣已吩咐衛士守住待春殿門,不准閒雜人等進出。」
「那就好,那就好,」太皇太后輕輕晃著腦袋,彷彿嘴乾也似的喝了一口水
,像是突然想到的問了:「皇上出宮往哪兒?」
「回太皇太后,羽林軍跟著,說是往西郊去,等人請回來。」
「請回來就帶往我這兒,」放下紅漆小碟,看著一旁宮女鈴兒在薰架上繫了
新的薰香:「好、好、讓它慢慢的薰吧。」
殿門外一陣鬧聲,聽見其中有呂季的聲音,連忙走到殿門口,看著呂季因趕
路而汗溼的臉髮,還有盔甲上的血,以及一件女子衣裳。
「這裡是太皇太后宮門,別驚擾太皇太后老人家,皇上呢?」壓低音量的說
話,看著周圍人們竊竊私語,臉上全是揣測。
「回大將軍,皇上他……」呂季低頭拱手,不敢接下去。
「快說!」
人沒回來一定是出事。
「皇上他墜入漢江,末將已命人打撈,至今尚未找到皇上,只撈上這件衣服
,現是初春,溫冷水寒,怕皇上是……」不敢說的納住,雙手奉上衣服。
知道話未說卻也是兇多吉少?瞪了呂季一眼,接過衣服,韓崇雖心慌,卻仍
走進殿內,看著其上的人,太皇太后早就知道這一切嗎?預料到這些嗎?
「崇兒?」看著拿著女子樣式衣服進來的韓崇,太皇太后開口了:「那衣服
是信樂宮那邊的衣服樣式,拿著做什麼?皇上呢?」
「回太皇太后,這衣服是皇上離宮時穿的,皇上落入漢江,現下不知去向,
正派人尋找中。」
「你們怎麼搞得?哀家不是說請皇上回來嗎?怎麼沒保護好皇上,反讓他落
水了?」太皇太后蹙起秀眉,身子端正的斥責曾外甥。
「臣知罪。」
「加緊派人去找,找到了會快請回來。」
「是。」
太皇太后嘆著:「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沒回來的時候,王位虛懸之
下,就封你大將軍監國,帶著文武百官,好好照看朝廷,整頓整頓,再找不到再
說吧。」眼上沒表情,心裡琢磨著,一定是龐尚姬竄唆著他逃出皇宮,沒了他會
有點麻煩,這女人走了還留下這簍子。
說是不擔心孫子也是假的,這年過沒多久,天氣還冷著,這時落水不知會如
何。
不過也無差,反正一個皇帝沒了再立新的不就好了,前王先夫和兒子留下的
孩子多,孫兒也多,看這江山有多少同姓王子孫,不怕沒有兒孫可以繼承,一個
皇帝沒有,再找一個就有了。
對一旁候立的內侍說:「你去找太僕射來,哀家要擬旨,還有崇兒你先下去
吧,這宮裡剛發生事情,去指揮他們吧,別讓他們再亂了。」
「是,甥兒告退。」
走過朱紅棟樑,黑色屋瓦,從濛亮的天色開始入宮,現下天大光了,幾個時
辰就如此過去,一個夜裡,整座王朝像是翻了一翻,從現在開始不一樣了,掌握
權勢的人將會不同。
不再是他。
皇帝位置如此空虛,他也是沒料到這吧?太皇太后那邊外家權力有多大,在
革新的過程中,他擋了多少人的好處?他毀了多少人的慾樂?多少人反他?王位
空虛啊—
他落江了,他現在如何?身上的衣服能保暖嗎?不自覺抓緊手上女子衣物,
彷彿那上頭有著他的痕跡,抓緊衣服,就能讓他溫暖。
舅舅,你在哪裡,會到哪裡?能到哪裡?
--
永 自
言 求
配 多
命 福 《詩‧大雅‧文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03.44.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