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jaehyun: 先苦後甜真是作者(對讀者)的仁慈QQ 06/06 00:54
推 yishi315: 一大早起來看虐的我心塞，甜的我牙痛，我相信他們會在另 06/06 08:31
→ yishi315: 一邊重逢然後甜蜜的生活對不對(語無論次 06/06 08:31
推 lichtozean: 忽然想唱如果我變成回憶T___T 06/06 10:06
※ 編輯: naihsin2001 (118.169.187.140), 06/06/2015 23:24:10
Eggsy/Harry無差，未來捏造
[Kingsman] along the river of time
從有記憶開始，舅舅每年都會替他說一個故事。
母親和舅舅的感情很好，每年都帶著他到位於肯辛頓的舅舅家一起過
聖誕節，而他喜歡舅舅，總是開心地奔進那間溫暖的書房給他一個擁抱。
舅舅的年紀很大了，老得甚至足以當他的外祖父；早在他懂事之前舅舅就
已經退休，他聽母親說，舅舅在那之前則是為一家西敏寺的裁縫店服務。
舅舅是個優雅的老紳士，可是個性中有著彷彿永遠不會消失的少年氣息；
比方說有時舅舅會抱起年幼的他，趁他的母親轉身忙碌時，幫助他偷沾一
口餐桌正中央的蛋糕上的鮮奶油。別的大人就永遠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而舅舅說起故事來也特別精彩。
第一個故事時他大概才剛上小學，事到如今印象早已模糊。但無論是
哪一年，故事總是關於一個男孩在一個年長的紳士特務的幫助之下突破重
重困難，並終於成為一位真正的紳士。舅舅總是坐在那面貼滿了太陽報頭
版的牆前，悠閒地坐在扶手椅上，手中端著一杯剛調製好的馬丁尼，慢慢
地將那些緊張的情節組織成精彩的句子。他會專心地坐在矮凳子上，抬起
頭認真的盯著舅舅講述那些栩栩如生的訓練情節。
故事的年輕主角叫做蓋瑞，那位老紳士叫做加拉哈德，蓋瑞在加拉哈
德的帶領下，進入名為K的神秘特務組織，展開嚴苛但精彩的訓練課程。
身為一個喜歡聽故事的小男孩，這故事本身就很吸引他，但是對他來說最
有吸引力的原因，或許是舅舅開宗明義地對他說過，這些故事是他們兩人
之間的最高機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點頭承諾會守口如瓶，他從小就擅長保守秘密。
於是故事開始了。首先在他十歲那年，故事裡那個本來是個街頭小混
混的蓋瑞進了警局，然後撥了一通刻在勳章上的神祕號碼。那通電話繫起
了他與一個神祕的男人，以及一個神祕的組織。
他十一歲時，蓋瑞突破了組織的淹水測驗。
十二歲時，蓋瑞養了一隻叫做JB的巴哥狗，而加拉哈德在一場刺激的
任務中出了意外中昏迷不醒。
十三歲，加拉哈德清醒之後，在蓋瑞的幫助下一起發現有個壞人正在
計畫毀滅人類世界。
十四歲，蓋瑞和他迷人的女性搭檔創造了跳傘史上最低空開傘的紀錄
，那是一場刺激驚險的冒險。
十五歲，蓋瑞在酒吧被綁架，像西部片那樣被綁在鐵軌上，而他寧死
也沒有出賣加拉哈德，幸好最終仍逃過一劫。
他來到十六歲。
舅舅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他在探病時偷聽過母親和醫生的談話，知
道舅舅的肝臟裡有不好的東西正在肆虐。
那年聖誕節，舅舅給他講了蓋瑞在任務中失敗，並為此與加拉哈德大
吵了一架的故事。他發現舅舅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他不知道是
疾病所致，或是舅舅在說那個故事時真心感到悲傷。
十七歲那年他們到醫院過聖誕節。母親準備了豐盛的料理，他幫她一
起將所有東西帶過去，圍在舅舅的病床邊吃聖誕節晚餐。
他本來以為身體虛弱的舅舅已經不會再將故事繼續說下去了，但那個
晚上，母親出去買東西時，始終靜默的舅舅仍主動開口說起了加拉哈德在
一間教堂大開殺戒的故事。
那個故事很精彩，可是舅舅每說一句話，表情都顯得刺痛。
故事的結尾，加拉哈德死在壞人的手中，蓋瑞透過同步影像凝視著他
的死亡，心中有一小部分永恆地變得空洞。
十七歲的他開始發現，這些故事不是皆大歡喜的那種電影。故事中那
些聽起來暢快的打打殺殺，每一次都是真正傷害著一個活著的人。有些人
被傷害了生命，有些旁觀的人被傷害了心，有些執行殺戮的人其實也在傷
害著自己。
之後他有幾次獨自去醫院探望舅舅，幾度問起關於蓋瑞後來去了哪裡
，舅舅都只是搖搖頭，說還不是告訴他的時候。
你得耐心等到聖誕節。躺在病床上的舅舅笑著說。
可是他們沒能等到聖誕節。
那年夏天舅舅幾度陷入昏迷，甦醒之後總是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他隱
約明白了舅舅的用意，並開始希望故事不會有完結的一天──即使他對於
後續懷抱著強烈的好奇心。
兩個月後來到秋天，他滿十八歲，而舅舅決定中斷無效的療程，回到
自己的家裡迎接死亡的到來。
他一有空就往舅舅的家裡跑，替他換洗衣服，做點家事。有時兩人一
整天都說不上幾句話，但是他看得出舅舅總是很開心見到他。
天氣逐漸轉涼。某天他坐在舅舅的床邊替他削蘋果，舅舅始終凝視著
窗外，外頭是難得沒有飄著細雨的倫敦街景，一隻小鳥飛到他的窗檯上，
他們兩人都抬起頭看著牠，接著舅舅露出優雅的微笑，而他也跟著微笑起
來。
然後，舅舅開口告訴他蓋瑞後來的故事。
蓋瑞拯救了世界。雖然沒人知道是他做的，雖然沒有人會因此感謝他
，但是蓋瑞知道自己非得前進不可。加拉哈德出現在蓋瑞混亂的人生中，
帶給他的奇蹟、教給他的一切，都是希望他能永遠向前邁開步伐。
所以蓋瑞學會成長，並且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紳士特務。這就是故事
的結局。
他沉默地望著說完故事、顯得有些疲倦的年邁長輩，看了看手中削到
一半、卻因為他太專心聽故事而停頓太久導致已經有些氧化的蘋果。
他們一起安靜地聽著窗外的鳥兒輕聲鳴叫的聲音。
「嘿，」舅舅再度輕快地開口。「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你。」
「是的。」他緊張地回答。
「你覺得這個漫長的故事值得被記住嗎？」長者認真地凝視著他。「
關於加拉哈德與蓋瑞的人生。」
他認真地想了想。
「我認為非常值得。」他誠心地說。
「那麼，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記住他們。蓋瑞，還有加拉哈德。」
「我會的。」他說。「我會永遠記得他們兩個人，伊格西舅舅。」
伊格西的嘴角優雅地勾起。
「謝謝你。」
他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意識到眼前的老人看起來顯得越來
越疲憊。
「舅舅。」他猶豫了半天，仍決定開口詢問。「你想念那個人嗎？」
「很好的問題。」伊格西笑了起來。「真要說的話，我沒有一天不曾
想起他。」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下去。
那已經是一切的解答。
「孩子。」舅舅用微弱但溫柔的語氣說。「別擔心，你也會有你自己
的故事，就在未來。我相信會比蓋瑞的故事更加出色。」
手中的蘋果已經氧化為斑駁的鏽色。而他在秋天的午後，靜靜看著舅
舅閉上雙眼，然後慢慢停止了呼吸的頻率，直至靜止。
他安靜地將蘋果放下，然後輕輕握住舅舅的手。
然後他伸手將那條鍊子從舅舅深紅色的睡衣領口拉出來。經過了數十
年的歲月，上頭的粉紅色塗料有些脫落，但是刻在反面的那組數字，仍顯
眼地停留在那裡，像在證明著永恆。
他將那枚徽章緊緊握在手心。
「謝謝你的故事，舅舅。」他輕聲說。「再見，蓋瑞‧伊格西‧安文。」
§
「你害怕死亡嗎？哈利。」
並肩走在街上時，他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提出這個突如其來的疑問。
「這是個龐大的課題，伊格西。」哈利戴著墨鏡，用堅定的步伐持續
向前走著。「我認為你必須更清楚的定義死亡。」
他皺了皺眉。
「我不懂你的意思，哈利。我說的就是，那種死亡。心跳停止，大腦
停止運作的那個自然現象。」
年長的紳士露出微笑。
他有酒窩。他望著他，一邊吃冰淇淋一邊不合時宜地想著。
「我認為人有兩次死亡，」哈利說。「一次是生理上的，就像你剛才
說的那樣。而一個人真正的死亡，則是從人們的記憶裡消失開始。」
他愣愣地盯著他年長的導師。
「我不太懂。」他像個在英語課堂上提出文法問題的高中生那樣發問。
「我們透過歷史去了解死去的人們，而我們卻不會被寫在歷史上，伊
格西。」哈利‧哈特優雅地讓路給一個牽著狗的老婦人，然後繼續開口。
「但即便如此，我們仍維繫著與他人之間的關連性，感謝上天將人類設計
成群居的動物。」
「你是說，人就算死了，也還是會活在他人的回憶裡？」
哈利輕輕點頭。
「比方說，如果我死了。」他開口。「我沒有親人，可是你，或是梅
林，或是其他朋友們，會記得我存在的樣子。直到你們也紛紛死去，直到
最後一個記得我的人死去，我才真正算是消失。那就是第二次的死亡，伊
格西。」
他望著哈利，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放心，伊格西。」哈利笑了。「你有很多家人和朋友，你和我不同
，你會擁有自己的家庭和子女，你被緬懷的時間將會非常久遠。」
「你也是，哈利。」他不假思索地說。「你也會被人記得非常久。」
「我？不，我的朋友不多。我想，依照年齡來排的話，你會是最後一
個記得我的人。除非你長生不老，伊格西。」
「我相信到時候金士曼一定能研發出那種藥。」他聳肩。
加拉哈德的臉上出現了某種複雜的情緒。介於笑容與悲傷之間，他想
。然而隔著墨鏡他看不見哈利的眼神，他無法確定那到底是什麼。
伊格西望著手中正在融化的甜筒，暗自下了個決定。
總有一天，哈利或許會比他早一步離開人世間，但是他要讓他與他一
起繼續活下去。並肩活下去，像乘上方舟的一雙動物，沿著時光的河流向
前漂流。
他們要一起活在人們的記憶之中，直到兩人一起死去。
雖然只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伊格西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調整了一下棒球帽，在休假的那天，握著吃到一半的甜筒，緊緊跟
上哈利繼續向前邁進的步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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