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amelesswaif (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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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衍生] [歷史] 衛青（十六）
時間Sat May 15 15:15:24 2010
第十六章 遠征
蒼茫的大漠上，幾滴血液落在黃沙裡，軍臣面露苦色，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一把
漆黑的彎刀。
「大單于，您就安心的去吧，奴才會為您打點好一切的。」
穿著匈奴服飾的漢朝男子帶著笑，圓滾滾的身軀看來非常慈祥，他整個人就像一尊
彌勒佛，誰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人居然會出賣自己。
「中行說，你、你和伊稚斜……早就密謀串通？」
「不是串通，是結盟。」中行說彎著腰，對著軍臣笑得更加和藹可親，好似他已仁
至義盡，忠孝兩全並且耿耿盡心。
「大單于，您怎麼還想不透，於單王子是鎮不住您底下那幫大王，整個沙漠已經是
左谷蠡……不，是伊稚斜大單于的天下。」
「你、你這個奸賊……你……啊啊啊啊！」
「疼嗎？當年我的母親，就是用這把刀自殺的。」
彎刀被拔出來了，鮮血爆裂似的外流，染了伊稚斜一身鮮紅。
他面無表情，默默將彎刀收回刀鞘裡，整個匈奴部族都在傳說他的刀法快如閃電，
拔刀、揮刀、收刀，只這麼一眨眼，他可以斬斷任何他想斬斷的東西。
從來沒有人完整看過他的刀，就像沒有任何人看過流星一樣。
「是那個女人，漢朝來的公主毀滅了我！漢朝人都不是好東西，你要報仇、為你的
母親報仇，你必須坐上單于的位置，殺死所有的漢人，讓所有人臣服於你的腳下，讓我
藉著你的眼睛看遍一望無際草原！」
據說這把彎刀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物，那個曾被譽為『草原絲綢』的絕色美女，
她居然在兒子的面前，用匕首割斷自己的腦袋，自殺身亡。
伊稚斜的母親生得很美，她是呼衍氏酋長最小的女兒，她原本有個相愛的情郎，他
們朝夕與共、私訂終生，在草原上活得快活又自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飲甘冽的泉水
，那時他們都天真的以為，一輩子能這麼走下去。
十八歲的那天，呼衍氏酋長為了討好軍臣單于，將他唯一沒有出嫁的女兒當作禮物
，送給君臣單于做側室。
王庭的日子度日如年，她夜夜悲泣，思念遠在異地的情人，可不知不覺中，她卻戀
上了奪走自己的軍臣，仇恨與愛情反覆煎熬她的心，她憎恨自己不能為情郎守貞的花心
，同時卻又被軍臣縱橫大漠的英姿懾服，他們的誓言朝生暮死，宛若海市蜃樓，脆弱的
不堪一擊。
不久之後，伊稚斜誕生了，他繼承了母親的姣好的外表、父親強健的體魄，他是匈
奴部族裡數一數二的英雄，騎馬射箭無人可比，他甚至在七歲那年孤身馴服一頭老虎，
將虎頭做成酒器，獻給他的父汗，從此他聲名大噪，人人都將他視為王儲，認為有一天
他將帶領匈奴南下中原，吃細嫩的食物，穿柔軟的絲綢，不必再居無定所，空飲草原寒
冷的雨露。
數年之前，漢朝的南宮公主前來合親，她年輕貌美，她風華絕代，艷壓群芳的傾世
容姿更甚巫山神女，死死蜷住軍臣的心，教他夜夜流連，再也捨不得將目光別開。
愛的至極是恨，瘋狂的烈火足以將一切燃盡，伊稚斜永遠記得那荒唐的一夜，母親
美麗的臉已被仇恨折磨得衰老，她舉起彎刀，狠狠割斷自己脖子，然後牽著他的手，硬
生生嵌入皮膚的縫隙，要他感受那經脈斷裂前的最後跳動。
噁心，他只覺得胃在翻滾。
他忽地搶過母親手上的彎刀，對準刺入她的心臟，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必須幫助她
解脫，離開這瘋狂又混亂的塵世，她已被崑崙神放逐，她該前往的地方叫做阿鼻地獄。
「伊稚斜，你恨我傳位給於單、並且逼死你的母親嗎？」
「於單謙善，是各族酋長公推，我無話可說，而且我的母親是個瘋狂的女人，殺死
她的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錯。」
「那你為什麼……」
「父汗，漢人有句話叫做『成者王侯敗者寇』，我只是突然發現，有些東西其實唾
手可得，只是我一直沒有去拿罷了。」
「你想當單于？」
「單于？當單于有什麼好？」伊稚斜搖搖頭，素來面無表情的他，此刻居然露出笑
容，一股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是想做的是漢人的皇帝。」
一場狂風似的政變默默進行、很快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束，王庭裡搬入了
新的主人，什麼都已經改變，卻又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久之後，軍臣單于暴卒的消息傳到長安，這位縱橫大漠十餘年的匈奴首領，死在
自己最信賴的下屬與最親近的兒子手上，安寢於龍城。
繼位的伊稚斜單于向漢廷發出國書，採取更加霸道強硬的態度，勒索空前絕後的巨
大財物，並要求再將一位公主嫁來和親，以賀單于登基之喜。
接到國書的瞬間，劉徹的憤怒幾乎震碎宣室，他在朝議上將羊皮捲軸狠狠撕碎，下
令全國一致對外用兵，從此與匈奴正式決裂。
＊ ＊ ＊
衛青的腰上繫著一把劍，一把有了劍鞘的劍。
除了劍之外，他還有了一匹馬，牠是博望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名種，日行千里，
奔跑時背上汗珠宛若鮮血，時人曰之「汗血馬」，劉徹另又賜名「飛燕絕塵」，贈予車
騎將軍，預祝旗開得勝，一舉掃蕩匈奴、班師大捷而歸。
炙風很快將他的頭髮吹亂，銀紫戰甲被陽光曬成亮金，錙重補給、車騎戰馬、成千
上萬的人影綿延千里，駝帶重物的牲畜負載水源糧食，「衛」字大旗臨風奔舞，一片片
橫亙於天地間。
披星戴月，軍隊刻不容緩的前進，他們手執刀戟，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寫滿志在必得
，他們都深深的相信著，只要效死殺敵、只要身先士卒，人人都有機會成為第二個車騎
將軍，年僅二十四就封侯千戶的衛青，是兵士中流傳不朽的神話，所有人都崇拜欽佩，
幻想自己的名字也能如他一般，被史家載入汗青，讓世人傳唱到永遠永遠。
自龍城大捷之後，這是衛青第四次征伐匈奴，此役動員馬匹十萬、士卒二十萬、車
輛武器無以計數，是漢朝有史以來投入最多人力物力的戰爭。
在劉徹的安排下，以車騎將軍衛青為首，游擊將軍蘇建、強弩將軍李沮、騎將軍公
孫賀、輕車將軍李蔡出朔方；李息、張次公出右北平，分道向匈奴進擊。
劉徹的目標是匈奴王庭，他要從根本挖空匈奴，令伊稚斜如喪家犬般跪伏在他的腳
邊磕頭，他必須讓他明白，向他劉徹漫天要價是多麼可笑的行為，他必須付出慘痛的代
價，漢朝是天上永遠不落的太陽。
深夜時分，衛青令大軍原地駐紮，營帳裡掛起高高的地圖，衛青的席次居首，如今
的車騎將軍已經貴為國舅，他的姊姊在不久前誕下皇長子劉據，剛剛被立為大漢皇后，
原本的皇后陳阿嬌於元光五年被廢，下令遷居長門宮終生幽閉。
當時甚至還流傳著一首《衛皇后歌》──
生男勿歡喜，生女勿酸悲；
試看衛子夫，一家霸天下。
衛氏一族的顯貴由此可見，當今世上無人能比。
儘管如此，衛青卻不是個沽名釣譽的人，是牧羊小兒也好，是車騎將軍也罷，他從
來就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性子，既不若田蚡、竇嬰那般招養門客自壯，也不像公孫敖、張
湯那樣四處結交權貴鞏權，將軍府一切擺設如昔，從來沒有因為和天子裙帶相連而改。
他是個武夫，沒有滿肚子權謀和人周旋，他就是只曉得衝鋒陷陣，一馬當先奔在所
有人前面，在對方弓箭貫穿自己前先行貫穿對方，不顧自己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
劉徹的命令他很少反駁，他總是聽從，因為在大部分的情況下，他總是最正確、最
有效、最富利益的，他信賴並且尊敬他的主人，儘管他不太認同他某些作為，但他實在
沒有辦法否認，這樣一個人天生就是帝王的材料，他完美而無可挑剔。
冷酷、無情、陰險、狡詐、自私、縝密。
劉徹太過洞悉人性，總是善用各種手段，叫人嚴嚴實實為他賣命，他精明的雙眼望
穿如畫江山，並且超脫六道之外，高高睥睨九州華夏，若世上真有神祇，他必定是那東
皇太一，擺一譜長治久安的局，注定在位治世萬萬年。
燈火昏暗，車騎將軍的簡約素來出名，帳營裡燃著煤油，他不願在這兵燹紛亂的時
代浪費國家任何資源。
一屋子將軍元帥聚在一起，依軍階坐定席次，待眾人用罷晚膳，衛青喝了口淡茶，
清了清喉嚨，說道：「各位將軍，你們有什麼意見不妨說出來，咱們討論看看是否能行
。」
「陛下早有一套戰爭方略，咱們照著他的吩咐執行是否比較穩妥？」
「陛下只說主動尋找匈奴主力並將之殲滅，細節瑣事、具體方案還是要咱們權宜而
便，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前線打仗，咱們還是要靠自己。」
「依車騎將軍的意思，是不是已經有了底？」
「我心中確實有個方案，不知可不可行，想聽聽各位將軍的意見。」
「將軍請說。」
衛青一揮手，旁邊兩個士兵立刻換上另一張地圖，衛青指著圖中某處，正色道：「
這兒是咱們紮營之處，左邊是森林，右邊是水源，若要設伏，你們以為在何處為佳？」
眾人不約而同答道：「森林！」
「不錯。」衛青點點頭，繼續又說，「匈奴是一支遊牧民族，他們的王庭不過是巨
大的帳棚，隨時可以肩挑人扛到處移動，若是正面交鋒，咱們漢軍人多馬壯，勝負還是
未知之數，但若游擊偷襲，匈奴以逸代勞、自然穩操勝券，是以胡虜難打，難就難在這
裡。」
「車騎將軍莫非想找出匈奴王庭所在？」
衛青搖搖頭，「匈奴人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加上他們的社會結構非常嚴謹
，週邊守衛的諸王會將單于團團圍住，若沒有一次可以將他們全部吞掉的力量，靠近也
是徒然。」
「那將軍的意思？」
「四年前我和伊稚斜交手過一次，深知他的個性，這人最好奇計，為人所不敢為，
我們在探他們的動向，他們也在探我們的動向。」
衛青往左下移動數分，指著另一個做了記號的地點，然後突然往右大幅移動，停在
另一個極東的記號上，說道：「所以我想做戰線佯動，往左迂迴，繞過西邊一大片草原
，直搗匈奴的右賢王所部！」
眾人大驚失色，張著嘴互相看著彼此，衛青提出的方案前所未見，他們從來沒想過
這樣的打法。
游擊將軍蘇建率先反對，「將軍，這方案太險，首先你要做戰線佯動向左迂迴，但
這是匈奴的地盤，到處都埋伏探子，你要迂迴多遠，才能騙過他們？再說右賢王所部是
匈奴精銳，雖不若單于親兵勇猛，但已是豺狼虎豹，而且匈奴諸王互相支援，右賢王所
部週遭緊鄰右谷蠡王、右大督尉，若變成多人包夾，情況將一發不可收拾！」
強弩將軍李沮也跟著說道：「不錯，陛下這次雖然投入極多資源，但沒人知道匈奴
在哪裡、我們要走多少路、糧食到底夠不夠，未探清對方底細之前，這樣簡直是送死！」
輕車將軍李蔡說道：「車騎將軍提出的方法不是沒道理，當年龍城大捷就是這樣勝
的，但那次有李廣將軍吸引匈奴主力，而且車騎將軍當時尚未成名，匈奴毫無防備，與
這次狀況完全不同。」
騎將軍公孫弘接著又附和，「是啊是啊，車騎將軍有突襲得勝的前例，但從沒有人
栽在同一塊石頭兩次上，匈奴單于豈是那麼簡單的角色？」
衛青沉默不語，聽著大家提出反駁意見，待眾人言畢，他才開口說道：「各位提出
的意見都很有道理，我先說說提出這個方略的原因。」
「首先陛下命我們兵分二路，從朔方、右北平分別出擊，伊稚斜一開始就放話要盯
住我衛青，但我衛青究竟從哪裡出發，他們並不知道。」
「其次，既然要向左迂迴，那就要徹底騙過匈奴人，至少需迂迴四百里，讓他們疏
於防範，來記回馬槍突然向右，從中間將他們左右賢王切成兩部，完全孤立，各個突破
。」
「第三，龍城大捷是天命庇祐，衛青從來敢不以此居功，但伊稚斜那樣心思縝密的
人，複雜的計謀算不了他，簡單鄙陋的計謀他反而不會懷疑，所以我要故計重施，讓他
嚐嚐栽在同一手法兩次的滋味。」
「第四，匈奴最善游擊偷襲，他們從小在草原上騎馬打獵，地勢咱們已先輸了一截
，要勝此役惟出險著，俗曰『置之死地而後生』，又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當年韓
信大將軍用的兵法，今天我衛青也要用一次。」
「車騎將軍用兵，就在這一『險』字？」
「不錯，只是用兵雖險，卻還需要能將，各位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對望一眼，忽然拜下，朗聲齊道：「任憑將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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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DDT160:好欲罷不能的想看下去說,即使BL成分沒有那麼多 05/15 15:54
推 k9901129:有實體書推。 05/15 16:12
推 winky790718:有實體書??哪位好心人跟我說一下哪家的呀??好書~ 05/15 18:44
推 kcetair:有出個誌 不過已經完售了 要的話得搜網拍的 05/15 18:54
推 s19901029:推推~我也好想買書啊=ˇ= 05/15 18:56
推 candy8lee:後來《衛青》有單獨再版喔...現在應該還有吧 05/15 18:58
推 DDT160:哪裡可以買?作者有BLOG嗎? 05/15 22:29
推 deby106198:好好看wwwww 以逸"待"勞 05/17 1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