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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含笑花  趙構覺得很熱,卻又覺得很冷,他的四肢冰得結凍,身體卻熱得爆炸。   全身都在痛,像是被綁了好幾塊巨石,他想大叫,卻發不出聲音,四周暗濛濛一片 ,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清。   「救……救命……救我!」   忽然之間,他終於能說話了,他倏地張開眼睛,有人握住他亂揮的雙手,急道:「 九爺,你沒事吧?」   「阿青?」   「嚇死我了,你昏迷了好久,終於醒了。」   「這是哪裡?」   「唉,我也不知道。」阿青嘆了一口氣,把趙構中毒之事說了一次,然後他們兩掉 入陷阱,本以為死定了,後來摔在水裡,這才撿回一條小命。   「水?」   趙構看了看四周,只有微弱的光點在頭頂,他們不曉得落入多深的坑洞,要爬出去 大概是不可能了,這裡潮濕陰冷,他的衣服半乾半濕,頭髮也陰陰的,旁邊有一大片湖 水,落下時八成掉在水裡,然後被阿青拖上岸。   「九爺,你真不是普通好運,要是摔的偏一些,我們就粉身碎骨,真感激這潭湖水 啊。」   「我記得我被暗算,左腰給捅了一刀,身中劇毒,可是……」說著低下頭,解開衣 服,盯著自己傷處,只見上面經過簡單的包紮,血早已止住了,他戳戳皮膚,酸酸麻麻 ,有點微微刺痛,但還可以忍受,不像受傷之初那麼疼,又問道:「我麼現在怎麼一點 事也沒有?」   「我猜,或許是含笑花。」   「含笑花?」   阿青指著岸邊不起眼的小花,花朵顏色黯淡,又黑又紫,花瓣上還有幾條血紅色的 細紋,它的葉子是藍色,莖脈是白色,外形極其怪異,趙構努力回想過去在《百草圖說 》讀過的各種植物,怎麼也想不起有這一味。   「含笑花又名『忘憂草』,古時有一本醫界的聖典,叫做《通天藥王經》,專門記 載各種帶有劇毒的花草,依書中描述的外形,含笑花大約就是長這樣。」   「有劇毒!」   險些被趙構尖銳的叫聲刺穿耳膜,阿青急忙捂住,哀嚎道:「九爺,你嗓門真大, 我快給你震聾啦!或許你吉人自有天相,以毒攻毒,所以沒事,這都是因為你有五彩祥 雲護體,各路神仙保佑的關係。」   「不對,既然以毒攻毒,你又沒中毒,應該被毒死啊。」   阿青白了趙構一眼,這人怎麼講話口沒遮攔,一開口就咒自己死,好歹他身上那個 窟窿也是自己一點一點慢慢包紮的,縱然他只是個下人,不比堂堂九王爺身分高貴,也 算他的救命恩人啊。   「或許是長期泡在水裡,毒性給沖淡了唄。」   「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大概推測一下。」   「我的命你居然用推測的!」   看到趙構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阿青只好奈著性子解釋,「我也不是胡謅的,多少 有些根據,含笑花是眾毒之首,各處都可做藥引,而且毒性都不一樣,據說花瓣可使人 七孔流血,直至血盡人亡;莖脈使人全身發癢,亂抓而皮膚潰爛;葉片使人血中帶毒, 流便周身七七四十九日才死;根部則破壞人體各處器官,從腦子開始衰竭,先變成白癡 ,其他器官再慢慢退化死亡。」   「世上竟有這麼奇怪的毒?」   「可怕的還在後頭,不論中了哪一種毒,都不會覺得疼痛,一邊流血一邊傻笑,連 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所以叫做『含笑花』,讓人含笑而死不自知。」   「聽你說起來,這毒挺好的,沒有痛苦而死亡,這不是人人所追求的嗎?要是活膩 了,服下了多好。」   「九爺年紀輕輕,位高權重,集天下富貴於一身,只怕壽命太短,恨不能變成神仙 ,哪有活膩的道理?」   「呿,誰說我自己要了,你不是多寶閣的夥計嗎?從哪看來這麼多奇怪的知識?你 該不會是隱瞞身分躲避江湖仇殺的神醫吧?」   「嘎?」   一想到神醫這麼刺激的身分,趙構興奮得眼都亮了,抓住阿青肩膀,喜道:「沒關 係,你大可直接承認,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如果有難可以躲來我康王府,絕對不會被仇 家發現。」   「九爺,你想像力真豐富,少東家府上古書多,我隨手翻閱,碰巧看到罷了,等咱 們逃出去,你也去書房住個兩天,保證也變成神醫。」   「多寶閣的藏書難道可以多過皇宮?你那本《通天藥王經》我連聽都沒聽過,什麼 含笑花也是第一次聽說,我看你替我包紮的不錯,分明是神醫!」   阿青沒好氣白了趙構一眼,礙於對方身分高貴又不能發作,只好在心裡嘀咕,雖然 是王爺,江湖經驗卻等於零,說穿了根本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種程度的簡易包 紮法,出來闖蕩的哪個不會?   「這些含笑花難得碰到,乾脆全部摘回去,你負責提煉,以後戰場上先使,殺光那些 金國人。」   「什麼,叫我煉毒藥?我只是賭場的夥計!」   「人心險惡,高人總是不輕易露面,我從前就嚮往仗劍江湖,父皇母妃總不許,好 不容易今天遇到個真的,你以後就跟著我好了。」   「可是我根本不會武功啊。」   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根本不理會阿青微弱的辯解,趙構沒了生命危險,又恢復蠢 蠢欲動的好奇本性,覺得目前的處境十分刺激,說道:「凡舉陷阱必是有人打造,既為 人造,定有出路,只是隱藏極為巧妙,我們不知道罷了。」   在他昏迷期間,阿青已經先探過了,這兒是個巨大的圓形,四周牆壁長滿了藤蔓, 藤蔓既粗且大,像有生命一般,穿過泥土石縫和牆壁密合在一起,連個機關暗門也沒有 ,就像天然形成的坑洞,不曉得怎麼出去。   「是啊,一定有出路,但既然藏起來了,我們找的到才怪。」   「你江湖經驗豐富,你想辦法。」   趙構瞪著阿青,氣呼呼的板著臉,嘟著嘴的模樣十分有趣,阿青不自覺想到少東家 養的寵物,早晚藥味兩次飼料、那隻鼓著腮幫子的花栗鼠,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快點想辦法啊!」   「辦法哪有這麼快想到。」   「不管,這個鬼地方又黑又冷,而且又沒食物,再待下去沒被毒死也會餓死,而且 又沒衣服換,晚上過夜也沒有床,我不想待了。」   果真是標準的大少爺,完全不知民間疾苦啊。   趙構生於帝王家,又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皇子,從小被人捧在掌心裡呵護,一輩子 沒踏出皇宮大門半步,武功雖高,江湖歷練極少,骨子裡說不出的尊貴高傲,要是沒人 照應著,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   阿青無奈的聳聳肩,也不指望這個大少爺能有辦法,還是自立自強,繞著牆壁再仔 細檢查一次,看看會不會有新發現吧。   坑洞底冰冷陰森,頭頂上的日光已經漸漸消失,到了晚上。   火摺子在落水時浸失了,這裡也沒有生火的器具,趙構天不怕地不怕,雖然殺人連 眼睛也不眨一下,卻因為幼時一個人被留在深廣的皇宮中,十分害怕黑暗,以及一個人 的感覺,於是三步併做兩步,趕忙跟上阿青。   「九爺,阿青給你探路,你大病初癒,一邊坐著休息吧。」   「我、我怕有人暗算你,特意過來保護你。」   阿青轉過頭,不可思議看著趙構,大少爺會保護人?他是不是聽錯了?那跼促不安 的語氣,那焦急膽怯的聲音,怎麼看都像是……怕黑。   因為和岳飛、王貴稱兄道弟,他們手下的阿青趙構也不覺得是外人,很自然把他當 成康王府裡的人,在這孤立無援的環境,便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對象。   「這樣吧,我們一起行動,也好有個照應。」   趙構點點頭,緊緊跟在阿青身後,他的氣息呼在阿青背上,兩個人近得幾乎貼在一 起。   走沒幾步,阿青忽然停下來,趙構撞上他的背,鼻子疼的發痛,罵道:「好端端怎 麼停下來了!」   「九爺,您可不可以離我遠點?」   「不是說了要互相照應嗎?」   「保持適當的距離還是可以互相照應……您也不想想,您這尊容……」   「我的臉怎麼了?」   趙構的容貌極其美艷,細緻的五官彷彿畫出來一樣,又帶著一絲不解人世的清純, 就算現在伸手不見五指黑濛濛一片,趙構驚世駭俗的長相早就深深烙印在阿青腦海,想 忘也忘不掉,一個舉世無雙的大美人黏在自己背上,呵氣如蘭,炙烈如火,就算他腦袋 上沒長眼睛,還是很彆扭啊。   「總之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你這下人,王貴怎麼教你的,這麼愛頂嘴,還敢跟主子討價還價。」   「少東家待我像兄弟,沒把我當下人。」   「你!」   細微的聲音傳入耳朵,來自身旁的藤蔓牆壁。   「喂,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好像有耶……」   砰砰磅磅,好像什麼巨大的力量在撞擊牆壁,藤蔓微微震動著。   「地好像在搖?」   「牆壁也在搖。」   「該不會地震吧?」   「耶,不會這麼倒楣吧!」   忽然之間,轟隆隆的巨響爆裂開來,趙構聽聲辨位,早一步揪著阿青衣領往一旁跳 開,無數碎石泥沙像河水洩洪奔騰而下,藤蔓牆被打出一個大洞,二人方才站立之處成 了一個小土丘,再晚一點就要被砂石掩埋了。   「牆壁怎麼突然破掉了?」   「這聲音……難道是小九?」   「咦?鵬舉!」   「阿青呢?」   「岳大爺,我在九爺旁邊!」   黑暗間,人影跨過碎石堆來到二人眼前,果然是岳飛,三人在地底相聚,開心的拉 著手,確認彼此平安,互訴各自的遭遇。   雖然趙構已經無礙,岳飛仍不放心,把懷裡那瓶幾乎丟掉性命才弄來的解藥交給他 ,催促他趕快吃下。   看著那幾粒不起眼的小藥丸,趙構忍不住紅了眼眶,頭一次出門在外,和唯一的兄 長失散,又遇到這麼恐怖的事,涉世未深的他早已疲憊不堪,嚴格說起來,他和岳飛認 識才幾天,談不上深交,然而對方卻願意為他丟了性命,除了大哥之外,世上再也沒有 人對他這麼好了。   心裡暖轟轟的,好像有個角落被填滿,幾乎溢出來。   父皇母后雖然疼他,但他總覺得寂寞,那些疼愛永遠是有形的賜與,封他爵位、賜 他宅底、賞他成千上萬的金銀,父皇很忙,母后也很忙,一個在廟堂上忙著,一個在後 宮裡忙著,一年見不上幾次面。   外人皆言九王爺受盡天眷,卻不明白他心中孤苦,他只想要父皇母后天天陪在他身 邊,一家人圍在一起用餐,這才是他渴望的幸福,人在高處的悲涼,從來沒有人能懂, 否則就不會有數以千計的狂客逐鹿江山,只因聽說天家好。   受人點滴,湧泉以報,他在心裡發誓,岳飛對他好,將來他必定千倍萬倍回報他, 因為這是他交的第一個朋友。   * * *   「鵬舉──鵬舉──!」   藤蔓牆壁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小洞,火光在洞口呼嘯,若隱若現,有人呼喚岳飛的 名字。   剛剛怎麼看都毫無破綻的牆壁,居然裂出了縫隙?三人對望一眼,目不轉睛瞪著黑 暗裡唯一的光點,人影由遠而近,浮現出一張清冷的面容,充滿書卷氣的五官佈滿焦慮 ,居然是失蹤很久的趙桓。   「大哥?」   「趙桓?」   「太子?」   三人異口同聲喊了出來,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乍然重見,趙桓渾身顫抖著,火光 將他的影子拉的好長,他的眼眶聚滿淚水,太過激動,只能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來。   「大哥,你怎麼在這兒?我們為了找你全都急瘋了,莫名其妙掉入陷阱,我還被一 個奸詐小鬼暗算,甚至中毒,然後……然後……」   說到這裡,趙構再也說不下去了,岳飛已衝上前,緊緊摟住他的兄長。   他撲到他懷裡,他則張開雙臂迎接他,他抱著他轉了好幾個圈子,他將火把遺落在 地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微弱的火光轉了幾圈,熄滅了。   四周恢復黑暗,斷斷續續的啜泣回蕩在冰冷的地底,趙構不確定火光熄滅前發生了 什麼事,他只見到大哥奮不顧身的往前,兩人久別重逢,似乎累積了一甲子的思念,要 將這些遺憾全部討回。   「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看見你了。」   「我也是,我好想你。」   「既然來江南,為何不見我?」   「不是不見,而是不敢見。」   「為什麼?」   「因為我若見你,便無法克制想帶你走的衝動,你應該自由,而不是在我身邊,被 『太子』綁住……」   「天涯海角,你知道我都願隨你去。」   「鵬舉……」   很長的沈默,沒有答案,趙構豎起耳朵,努力想聽他們兩人的對話,緩慢的曖昧凝 結了空氣,一切歸於平靜,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火把再次燃起,趙桓拿在手上,不曉得用什麼方法重新點燃它。   他的臉上有淚痕,或許在那短暫的黑暗中,岳飛已用他可靠的雙掌,溫柔地撫著他 的臉頰,為他拭去一身傷心吧?看到兩人親暱的舉動,趙構沒來由一陣火氣,硬擠到兩 人中間,把岳飛推開,瞪著他道:「喂,你跟我哥很熟嗎?幹麼靠他那麼近!」   「我自然跟他認識很久了。」   「什麼你啊我啊他的,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要叫『太子殿下』,你這個平民,真 是太放肆了。」   「我倆平輩論交,不分貴賤,自然直呼姓名。」   「你真厚臉皮,那麼會攀關係!」   在多寶閣裡,他與岳飛交朋友,他喚自己小九,自己也喚他鵬舉,雖然只是個平凡 的稱謂,比起那個帶有功利色彩的『九王爺』,他卻歡喜的發狂,這是一種不分貴賤、 沒有距離的親切,溫馨得令人想獨占,不與任何人分享。   然而岳飛對大哥也是這樣,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是朋友了,甚至是更親密 的關係……他最崇拜的大哥,他最喜歡的岳飛,其實自己很普通,一點都不特別,在這 兩人之間,他忽然覺得沒有立足的地方,甚至很多餘。   「九弟,鵬舉所說都是真,布衣之交,何必論貴賤?」   「你叫他鵬舉?」   「朋友以字相稱,你不也這麼喊他?」   「你們認識很久了?」   「不久,卻也很久。」   「你是太子,將來要當皇帝的,怎麼可以跟平民交朋友?要是他有不匭之心,那就 ……」   趙桓呵呵一笑,拍拍弟弟肩膀,莞爾道:「縱然天下人都對不起我,鵬舉也不會負 我,我知他,他也知我,就算將來我登基大統,我們也永遠是朋友,不會改變。」   岳飛在旁笑道:「伯牙子期,鮑叔管仲,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趙桓與岳飛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轟隆隆地,打在趙構腦海裡,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 友,生平第一個……為什麼早已是大哥的?為什麼?   「九弟,人在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你比我還明白,你雖是皇儲,然而眼光宏大、心 地高潔,最佩服有本事的人,從不以貴賤論英雄,今天怎麼如此反常?」   「唉,我說不明白,不說了。」趙構惱羞成怒,越說越心煩,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 打,喊道:「阿青!」   突然被點名,阿青戰戰兢兢答了一聲,「小人在。」   「既然有洞,你去探路,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只是個賭場夥計,你別把我真的當武林高手啊……」   「嘀咕什麼,還不快去!」   「是是是,這就去了。」   阿青委委屈屈的去「探路」,正在考慮回去要怎麼跟少東家抱怨,這趟行程這麼凶 險,九王爺又這麼難伺候,一下偷襲一下陷阱,連傳說中的含笑花都出現了,非要爭取 到加薪才合算。       * * *   岳飛已從阮問天口中習得斷龍石六十四扇門運作之法,對此處瞭如指掌,趙桓進來 的那個門,正是兩扇生門之一的「乾門」,可通往龍虎寨大廳。   「我確實是從大廳來的。」   趙桓點點頭,開始交代這些日子的去向,原來他被黑衣人劫走後被點昏穴,不知自 己身在何方,醒來後就在牢裡了。   監牢外有獄卒看守,臂上綁著布巾,跟那日馬英風的打扮一模一樣,他們並沒有為 難趙桓,既不殺他也不放他,三餐供給食物,似乎只想軟禁他。   牢房沒有對外窗,無法辨識過去多少日子了,只能從送飯的時間和飢餓的程度推測 ,至少過了兩天。   沒有人來看他,那個「主人」也不曾現身,守門的獄卒天天賭錢喝酒,好像不知道 他是當朝太子,他們小小的山寨關了未來的儲君。   第三天晚上,外面忽然亂成一片,四處都是刀劍聲,獄卒們喝酒到一半突然七孔流 血,酒裡顯然被下了毒,恰巧屍體倒在牢門邊,趙桓先是驚嚇,以為命不久已,但外頭 打的天昏地暗,竟沒人理他,便試著從鐵欄裡伸手去撈,順利從獄卒頭兒口袋中摸出鑰 匙,就這樣逃了出來。   一路上都是屍體和血跡,打鬥相當激烈,沒有半個活人,趙桓不識路,只能到處亂 走,默默通到大廳,突然之間,一個身受重傷的肥胖男子形跡詭異,四處張望,脖子上 戴了塊玉,在畫像前摸來摸去,牆壁裂開一個洞,他便跟了進去,然後通到這裡。   「照你這麼說,龍虎寨裡發生劇變,那個肥胖男子就是新寨主姚慶,他走在你前面 ,應該也在密道裡,怎麼沒見到?」   趙桓搖搖頭,也頗覺納悶,「或許裡頭有岔道,他又跑了?」   「不可能,乾門只有一條路,通往龍虎寨大廳。」   「鵬舉,你似乎很清楚這裡的地形?」   岳飛把遇到阮問天的事大致說了,又簡略介紹斷龍石的來歷與機關,箇中秘密因涉 及寨內之事,不便細說,眾人也無意追問,只見趙桓聽了點點頭,趙構聽了卻直搖頭, 看著倆兄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反應卻兩極,阿青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怕被發現,無端 討趙構一陣罵,又趕緊捂住嘴。   「我們追過去看看,姚慶那廝害死老寨主,定不能輕饒。」   岳飛接過趙桓的蠟燭,走在最前面開路,狹長的通道像人的腸子,千迴百轉,幽長 彎曲,一次僅容一人通過,通向不知名的彼端。   空氣悶熱,口乾舌躁,四人依次前進,通道越來越抖,正在爬坡。   走了許久,微弱的呻吟傳來,一團不知名的物體橫亙路中,地上濺了一攤血漬,匯 聚成一個小水漥,順著坡度慢慢流下。   「姚慶!」   岳飛啊了一聲,見多識廣如他,也不免皺起眉,不忍再看。   只見姚慶雙手雙腳都被利刃斬斷,眼珠被挖出,舌頭也被剪斷,他沒有任何移動能 力,只是一團在地上蠕動的肉塊,聽到岳飛的聲音,他的眼窩流出血淚,喉嚨發出「咿 咿咿」的聲音,千言萬語鯁在喉間,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構硬擠到前面,對「人彘」興致勃勃,可真正看到了,竟然覺得失望,只覺得兇 手毫無美感,亂砍亂斬,若是讓他來料理,一定更精采。   「惡有惡報,你當年對付老寨主,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場。」   岳飛嘆了一口氣,把火把交給趙桓,手掌扺在姚慶輩上,一股剛強淳厚的內力緩緩 傳入,勉強為他續命。   內力源源不絕,又溫又暖,得了阮問天的真傳,岳飛比之前又精進許多,一想到阮 問天讓姚慶害成那樣,救姚慶之命的卻是阮問天的內力,岳飛便覺得格外諷刺,不曉得 姚慶知道了,心裡作何感想?   「唔唔唔……」   姚慶每掙紮一下,眼眶、嘴角便有鮮血流出,岳飛迅速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暫時 止住流血,又撕下衣角包紮四肢傷處,然後扛在背上,準備帶出去醫治。   一邊治療,一邊包紮,岳飛將姚慶身上檢查個透徹,發面沒有阮問天千叮萬囑、斷 龍石的鑰匙──那塊玉佩。   趙桓問道:「鵬舉,你在找什麼?」   「一塊玉佩。」   「玉佩?」   「嗯……」   岳飛無意解釋,趙桓也就不再問,他知道岳飛有自己的考量,只要他不想說的事, 他永遠不會逼他。   「你真要救他嗎?」   「我有很多話要問他。」   「他舌頭沒了,四肢又毀,既不能說也不能寫,你就算救了他,也無法問出什麼。」   「雖然他無惡不作,到底是條人命,就算什麼都問不出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趙構哼了一聲,嘟著嘴道:「不直接殺人滅口,卻把人弄成這樣,丟在我們必經之 路,根本是挑釁,警告我們若再與他為難,便是這個下場。」   阿青吐了吐舌頭,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小聲道:「哇,惹到大惡人了,可不可以快 點離開,看的我心裡直發毛……」   看著阿青膽小怕事,趙構擰了他胳膊,罵道:「膽小鬼!管他什麼大惡人,他要敢 出來,九爺我先剁了他,也把他做成人彘!」   「九爺,您武功高強,自然是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但小人我只想回去撥 算盤,不想淌渾水,搞不好他躲在附近偷聽,您小聲點,別惹怒大惡人啦……」   「沒用!」   「口舌之爭無益,都安靜吧。」   想起進入江南以來總總不合理之處,趙桓隱約覺得有人在與他為難,此人背景之硬 、實力之堅、財力之雄,幾乎可以朝廷共分天下,而且他的身邊高手雲集,做事俐落, 不留半點痕跡,放眼當今之世,無論江湖廟堂,到底誰有本事隻手遮天?   越想越離奇,趙桓呢喃道:「我剛剛走過來的路上沒看到他,現在又出現,還被弄 成這樣,這裡只有唯一一條路,道路又小又窄,根本無法躲人,簡直匪夷所思。」   「抓走你的黑衣人,與傷害姚慶的人,還有挖陷阱的李謙,他們全部都是同一夥, 有一個『主人』在上面支配,我要查出他是誰。」   「我怕你有危險。」   趙構忍不住又插嘴道:「什麼主人!是大惡人、大混帳、大王八!」   岳飛只好順著趙構的話道:「是是是,這個大惡人、大混帳、大王八手上太多人命 ,不早點糾出來,遲早是大宋江山的隱患,他若與外族聯手,又或者根本就是外族,那 就大大不妙了。」   趙桓皺眉道:「鵬舉,我真擔心你,要是……」   「換成是你,你也會盡力查出吧?」   「那不一樣,我是太子,責無旁貸,但你不是朝廷命官,沒必要的。」   「我希望你的江山長治久安。」   「你是為了我……?」   岳飛沒有回答,只是輕輕一笑,又接回火把,領在最前頭開路。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9.15.243.41
fff0722:頭推!! 05/15 14:36
感謝支持!
ch890333:九爺這個死小孩!!!!! 05/15 15:56
他是滴~您的眼光真銳利~
hwawn:我錯得離譜 原來是2位大哥的戀情>////< 05/15 19:58
hwawn:大哥是對的 小9還是一邊去吧!! 可是看褉子 似乎下場不妙阿 05/15 19:58
這是一群人的多角戀情
Fully:原來太子和岳飛......>/////////< 小九吃醋了... ̄▽ ̄|| 05/15 21:48
科科~他愛他他也愛他但他愛的是他(?)
wramcha:雖然不知道導致楔子的過程是什麼,但我想主角是小九跟岳飛 05/15 22:53
wramcha:沒錯XD 05/15 22:53
我可以說導致一切的過程是因為愛嗎?(毆)
lilychichi:我好久沒有來大B版 一來就看到你PO文XD 05/16 00:53
我也很久沒PO文,一PO就遇到你XD MSN上見啦~
afresh72:嗚…不用看楔子,讀過歷史的都知道大事不妙呀!!!>< 05/16 01:58
afresh72:以這個為背景,註定只有悲劇收場了……>< 05/16 01:58
只要有心,悲劇是可以拗成喜劇的,但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拗XDD||| ※ 編輯: namelesswaif 來自: 119.15.243.41 (05/16 18:05)
afresh72:可以寫兩種版本的結局嗎? 05/22 02:18
namelesswaif:我沒想過寫兩種結局耶,感覺很高難度orz 05/26 1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