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與你再會之時（五）

[naminono (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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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牆壁走回臥室，坐在床沿，抱著頭，喘氣。


　　閉眼，眼前漆黑突顯了情緒。憤怒、失望、懼怕──太多感情，一團混亂、一盤
散沙，什麼都理不出來，什麼都在流逝掉。


　　睜眼，從手指縫間看到木地板。


　　地板上有個花紋，很眼熟，我想了一下，走到衣櫃前，翻了翻，找出我的一件白
襯衫，坐回原位。


　　就是這裡，就在這裡，那個影像，徐紹傑蹲著抬起頭、虔誠凝視的影像，曾經發
生在這裡。他穿著我的白襯衫，蹲著，而我坐在他面前。


　　竟然現在才發現。


　　小精靈說的是真的。我的記憶被刪除了。


　　完全──完全沒有線索，沒有異樣感覺，記不起一丁點。


　　當我以為和徐紹傑是第一次見面時，實際上，我們擁有一大片回憶，卻只存在他
的腦海裡。


　　那麼，他是以什麼心情接近我？又用什麼眼光．看待我的感情？


　　手在抖，我抓著雙手，想抑制，才發現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腦袋裡有人在咆哮。


　　與他的種種回憶在心中閃過。


　　徐紹傑隱藏得太好了，氣息乾淨又單純，我們的相識到相熟，如同水到渠成。好
像──好像一切按照我的計劃走，察覺不到一絲他的痕跡。


　　這就是他的願望，一切歸零，從頭開始……　　


　　那麼，過去的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抓不住記憶的尾巴，只有──害怕。起先只有一點點，然而，當我想像，想像
我們發生過什麼、經歷過什麼，恐懼便蔓延無邊。


　　讓他傷心、讓他痛苦、讓他放棄，寧可選擇「一切歸零」。


　　會是怎樣的回憶？


　　心裡，徐紹傑的形象剝裂開，拉出一個長而模糊的黑影，令人窒息──我喘不過
氣，拼命說服自己，不，這不是真的。


　　然而我明白，汙穢，從不因為看不見，所以不存在。


　　它們恐怕──恐怕，都是真的。


　　至於內容？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會不舒服。


　　也許是非常不舒服。




　　回到餐桌前。


　　小精靈在啃食剩下的蘋果。


　　「我不會討厭你。」我說。


　　牠抬起身體，雀躍地跑過來，用毛絨絨的多足蹭我的手指。


　　「但我不可能接受徐紹傑。」我繼續說：「我不會接受一個傷害我的人。」


　　牠定格。


　　「我不記得過去，過去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半點印象。」我說：「我對不
起他？他對不起我？還是互相傷害？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我所知道的現在，只要站在現在，往未來看，就可以了。

　　「我所知道的是，徐紹傑透過你來傷害我。光這一點，我就不會接受他。」

　　
　　牠說：「他沒有傷害你！」


　　我說：「刪除記憶前，他問過我了嗎？」


　　小精靈沉默，然後說：「他只是想挽回你，他很絕望、很痛苦……不得已……」


　　「你不要告訴我他有多痛苦，我不在乎。愛從來不是傷人的理由。」我咬著一字
一句：「而且，這是常識，正常人都該具備的常識──

　　「不是所有的愛，都會被回應。」


　　牠愣住，渾身劇烈發抖，爆出高聲淒厲的尖叫。


　　長叫聲停歇，牠開始咒罵：「大壞蛋──大笨蛋──我恨你！」


　　我面無表情拿棉花棒把牠翻面。


　　牠腳太短，在空中掙扎、左擺右扭才翻過身。


　　「我恨你！我恨你──」牠持續尖叫。


　　我再把牠翻面。


　　牠縮著腳，哭泣，眼淚順著毛流下來，大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是好人，
他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能愛他？」


　　我忍不住笑了，我從不覺得我是個好人，徐紹傑更不是。但牠──牠大概是隻善
良的小精靈。


　　「我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徐紹傑？」我問，把牠翻回正面。


　　「他救了我。」小精靈可憐兮兮回答：「我想報答他，希望他開心一點。」


　　「你希望徐紹傑快樂，是嗎？」我放軟聲音：「我也喜歡他，希望他快樂。


　　「只是──我與他湊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我知道他刪除我記憶，他帶著過去的
包伏，我們不會幸福的。」


　　小精靈怔愣住，不動，似乎在思考。久久才說：「那怎麼辦？」


　　「我有一個方法……」我很慢很慢地說：「讓徐紹傑從此過得幸福快樂的方法……
很簡單，又快速，只需要你小小的幫助……」


　　「是什麼？」牠驚呼。


　　徐紹傑是個大麻煩，執著近乎瘋狂，而且演技太好，放在身邊，太危險。


　　必須找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聽過一句話嗎？『誰掌握過去，誰就掌握未來；誰掌握現在，誰就掌握過去。』」

　　我說：「遺忘……遺忘，可以撫平所有傷痛。歷史給我唯一的教導就是，沒有被記
錄，等於不曾發生過。

　　「讓徐紹傑獲得幸福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徹底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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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又名：回憶如鼠蜷曲，但這篇名太爆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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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naminono (1.160.147.29), 06/03/2017 20:17:16
推 nowan: 主角深沉得彷彿不是大學生...(抖)
不夠深沉的主角，跳不出記憶陷阱XD
推 foolwisdom: 抖抖抖
沒夜神月可怕吧XD
推 librarie: 一直翻面超可愛, 喜歡無力反抗又愛生氣的小精靈
寫翻面時也很開心XDDDDD
※ 編輯: naminono (1.160.147.29), 06/06/2017 00:3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