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餘興節目 於平

作者orangeumi (橙海)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餘興節目　於平

時間Fri Feb 19 16:52:50 2016

本篇是於平（這誰？）視角　不好笑（強調）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會為自己做過的某件事後悔，於平就是這樣的人。而於幸，就是讓於平後悔莫及的原因。於平對於幸，從小有著很糾結的情緒在。生在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於平所獲得的關注，一直就比哥哥少一點。不是不受疼愛，但是跟哥哥被在意的程度確實有差異。更別說哥哥恰巧又長很好、頭腦好，還不是那種死讀書的角色，幽默風趣的個性讓他交友廣泛，師長也都喜愛他，在小小於平的眼裡，或者應該說，在大部份人的眼裡，於幸是個很難挑出個缺點的人。反觀於平自己，再怎麼努力唸書，成績就是比不上於幸，長得就算是不錯，但最多就是跟於幸相仿，更別說她嘴怎麼樣都比不上於幸甜，在跟於幸同時存在的時候，她就連個配角也稱不上，大概只能算是個襯托主角的佈景。很小的時候她還不那麼懂，只把什麼都比她強的於幸當成偶像，又大了些，她開始想要自己也能被看見，力求表現，卻發現怎麼樣都比不過，她也不懂，為什麼她明明對弟弟很好，弟弟卻一有空就黏著於幸。不，她其實懂得的。因為她也喜歡於幸，也沒辦法討厭於幸。她甚至覺得他應該是明白她這點嫉妒的心情的，但他依舊對她有說有笑，盡可能地將他手上有的資源都與她分享，而且從來沒對她說過嘴。所以她對於幸抱持著矛盾又複雜的心情，喜歡卻又不甘心。為什麼她明明這麼努力，卻無法如他他輕輕鬆鬆地得到一切？因此當她發覺於幸是同性戀的那一瞬間，她是開心的，為了她終於找到，於幸的弱點。一開始將這件事在家裡宣揚開來，她真的沒料到事情後來會變得這麼無法收拾。她當然知道保守的父母無法接受同性戀這種事的存在，但她以為，他們對於幸的寵愛不會因此而減少多少。而她只是想要獲得多一些關注。尤其當她再怎麼拚命唸書，也只是上了個還可以的大學，不像於幸輕易就上了最好的大學，面對父母那種明明失望卻彷彿早就預料之中所以無所謂的目光，她需要有些事來平衡這一切。沒想到事情竟然嚴重到於幸最後跟家裡斷絕來往。她還記得那一天的情形，於幸說他沒錯，卻主動跪了下來。「我永遠都不會為自己是同性戀認錯。」她聽見於幸這麼說。「但如果你希望我能讓你兒孫滿堂……對不起我做不到。」她看著平時溫和的父親微微發抖，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一時之間平日溫馨的家裡充滿了對峙之氣。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聽到父親說：「你沒試過女人，怎麼知道你不行？」於幸笑了，卻像是哭，他抬頭問著父親，不卑不亢：「爸你沒試過男人，你覺得你行不行？」接著是一個清亮的巴掌聲。她印象中從沒見過父親打人，家裡的黑臉一直都是媽媽，白臉是爸爸。可是這次甩出一巴掌的卻是爸爸。「如果這句問話會傷害媽，我道歉。但我不會收回剛才的問題。」於幸臉上有個清楚的掌印。「我想，你的答案也就是我的答案。」「藉口！哪有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道理？！你根本沒努力過！」爸爸這麼說。於幸安靜了非常久，最後開了口：「我只是不想為了滿足你們，傷害不相關的女人。」然後？哪有什麼然後，不過就是爸爸臉色難看到極點叫哥哥滾，哥哥叩了三次頭，還真的走了，從此沒有回過這個家。她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但一開始，她沒反省過自己。父親的憤怒、母親的淚水襲捲了她，她總要在電話一邊勸慰著雙親，內心多了對於幸的怨。原來就算已經鬧到這步田地，爸媽在意的，還是不再捎上隻字片語的於幸。但隨著她年紀愈來愈長，世界愈來愈大，她們隱約覺得，於幸在享受那些疼愛的同時，亦背負了太多。只是這種念頭還是迷迷濛濛地隱在心裡，還未真正翻覆她。就算於幸已經不再跟她有往來，她卻還是那個追著於幸跑的妹妹，只是她自己未曾發覺。但終於，她有任男友戳破了這一切，點醒了她。男人是她聯誼遇上的，一開始會喜歡上，就是因為男人幽默風趣，好像任何事都能在談笑間過去，她覺得是個很有趣的人，慢慢地往來就變多，也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在一起後她常到男友那裡住，更接近了男友的生活，當初最喜歡的點卻讓她憤怒了。男人準備到國外唸書，她卻經常看到男人在打電動，像是準備考試、申請學校根本就不在他的眼裡，忍了一陣子，她跟男人吵起來。她氣男人不求進取，男人卻說：「如果我打電動還是照樣可以申請得上好學校呢？」她被問得無話可說，內心卻浮上另一個身影。男人很仔細地盯著她看：「很多人確實都很討厭那種不怎麼唸書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成績的人，但妳跟我常在一起，妳明知道我不是沒有準備，但妳卻放大了我打電動，拿來休閒的時間，來對我發洩妳的憤怒，為什麼？是氣妳自己做不到？還是我讓妳想到了誰？」她就好像一座雕刻華美的沙堡，被男人如潮水般的話一捲，頃刻之間全然頹倒。她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選擇對象，都受到於幸的影響，不自覺地選擇了他那種類型的人，卻又氣憤於他的優越。那天她哭了很久，為了自己的平庸，哥哥的優秀，她什麼都說了，就連她不懂為什麼於幸分明離家了，卻還是父母心裡那個最耀眼最好孩子這種疑惑都講了，明明他就不應該。男人直到她發洩完，才用很冷淡的眼神看著她。「雖然妳是我的女友，但我不得不說，妳哥最大的錯誤，就是對妳這個妹妹好，妳根本不值得。」「就算妳爸媽偏心，那錯的也不是妳哥，照妳的說法，他就只是忠於他自己，哪裡錯了？」「同性戀？妳就沒有同性戀的朋友？妳知不知道一段不能被攤在陽光下的關係有多辛苦？妳沒跟妳哥並肩作戰，還幫著扯他後腿，妳又多可憐？」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平時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男人如今看她就像看個陌生人，不，說不定是像個敵人。「我沒有辦法跟妳交往下去了，這是我的底線，除非妳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他們分手了，一開始她很不能接受，覺得男人說的話都是錯的，可是男人最後又說了一段話。「我懂妳的性格，妳現在一定不服氣，可是妳一定要想想，如果我不愛妳，我根本不需要跟妳說這些。妳說，我連打電動的時間都這麼少，何必多事管個陌生人的心事？」「妳要是不相信，就上網說這是妳朋友的故事，看大家會怎麼回。」她當然沒有真的上網問。她只是花了很多時間氣於幸、恨男人，並且很快地又談了好幾段戀愛。但真正讓她不得不清醒的，就是後面這幾段戀愛的殘酷，以及終於出社會後，職場現實的磨練。後來這幾段戀情的男人無不花言巧語，說最好聽的話哄她，但劈腿的劈腿、靠她吃穿的靠她吃穿，她不用再聽那種不悅耳的話，卻反而不曾真正被愛。職場更是個修羅場，同事的爾虞我詐，凡事要戰戰兢兢，總害怕會不會有人背後捅刀……她真正發覺，自己過去多好，父母疼愛、兄長愛護，也有個能說真話的男友……後兩者卻是悟得太遲了。她想對於幸道歉，可是掙扎了許久，她還是不敢說，說穿了她還是要面子，怕受到拒絕。直到更無情的報應到了她身上。她又交了一個很不錯的男友，對她柔情蜜意、關愛備至，兩人很快論及婚嫁……直到她某天發現同居處有陌生男人的鞋子，而臥房內有他男人大聲的呻吟聲，要對方插得再深一點。她沒打開那扇門。男人對她畢竟不錯，她只是退出了那間房子，等兩人相處的時間，才問男人：「你是同性戀吧？！」男人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本來還想否認，她卻搖搖頭：「我知道了。」男人突然在她面前痛哭地像個孩子，像是他們的關係瞬間從情人變成閨蜜，告訴她他家人多麼不容同性戀多麼逼婚，求她一起演戲。看著眼前軟弱的男人，她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當年那個跪著說不想害到別的女人的哥哥。曾經她也氣哥哥讓媽媽流淚，讓爸爸蒼老，然而今天，她卻感謝哥哥。彷彿她還在哥哥保護之下。「不可能。」她淡淡笑了笑，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可以繼續隱瞞你家人，但是請你不要欺騙女人，當然，如果你跟對方談好了，對方願意，那就不要緊，可是請不要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況下這麼做。婚姻是件大事，沒有人該為了你的矇騙犧牲。」男人接下來又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她知道她欠了於幸不只一個道歉。那被拒絕又如何？她本來就該被拒絕。這是她向於幸道歉的開始。被無視了，她當然還是難過，卻不是不高興。她想，於幸還不能坦然面對她，是她過去做的事情實在太差勁，而於幸至今還耿耿於懷。她不是不能盡力彌補。至少家中兩老她可以力勸。後來的這幾年她已經開始做，每次一點點、一點點，起初這話題還是很禁忌，但慢慢地，她感覺到父母也鬆動了。發生了她差點一腳踏進同婚這件事後，她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當時此時她的父母經過多年的時間調適，對同性戀的看法已經不再負面，他們還是暗中關心著於幸，看著於幸愈來愈出名，從生活記者成為美食記者，又成為推動美食的名人，知道兒子還是非常爭氣，就像於幸也是常讓人帶東西回家給父母，就算假借的是別人的名，父母親還是明白真正帶東西回來的是誰。他們已經太想於幸，甚至總扮黑臉但心很軟的媽媽，偷偷怪爸爸，為什麼要對於幸這麼殘忍，把人趕走了他們連兒子都沒得見。她是不小心偷聽到的。當她告訴父母，她險些踏入同婚，幸好先發現了對方是同性戀。「如果對方是像哥哥一樣的人，我連被騙的機會都沒有。我為有這個哥哥感到驕傲。」「爸媽，你們要不要見見哥哥？」她穿針引線、促成了父母親和哥哥的見面，終於，哥哥也回家過年了。哥哥跟她之間話還是不多，只是禮貌不過的招呼，但這樣對她來說已經很多了。真正開始恢復關係，是又一個農曆年，哥哥把方玉樟帶回家過年圍爐，她直接在餐桌上就喚方玉樟哥夫，哥哥看起來難得有些慌亂，爸爸卻對方玉樟舉杯。「是我的兒子都要會喝酒，來，今天晚上喝個夠！」那個晚上爸爸大醉一場，她想，爸爸還是有些悵然，但是是真心喜歡方玉樟。隔天早上，哥哥倒意料之外的早起陪媽媽拜拜，當然，方玉樟也一起，她東等西等，好不容易找到她跟於幸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她想道歉，卻在說了一聲：「哥，對——」後就被於幸搶白。「對不起不值錢啦，妳送上十個猛男給我，我就原諒妳。」聽到於幸這麼說，她知道自己被原諒了，但她沒有哭，因為此時她有些哭笑不得。「哥，那個……哥夫在你背後，他看起來很……」她不敢接火字。「呃，迷人？！」後來她跟於幸就愈來愈好，甚至比幼年時還好上許多，她參加了於幸的婚禮，於幸也參加了她的。人的緣份就是這麼奇妙，她又遇上了當年戳破她的那個前男友，兩人都是單身，很快就在一起，他成了她的新郎。她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她跟老公討論過孩子的性向，兩人都覺得如果孩子是同性戀，剛好交給舅舅把關，讓舅舅帶去見世面。她轉述給於幸聽，於幸卻看著她隆起的肚子，說：「要是你真的是同性戀，我就先揍你一頓，讓你知道在台灣當同性戀有多辛苦。」她明白於幸沒有酸她的意思，純粹敘述實情，畢竟現在還有什麼腦殘的護家盟、信望盟，打著漂亮的旗幟，做著比垃圾還髒的事，並且不知悔改。可是她還是後悔，很後悔自己當年做過的事，這次她沒再說對不起，多少個對不起都沒辦法挽回當時她對於幸的傷害。她很幸運，現在是個有哥哥的人。於是她說：「會愈來愈不辛苦的，等到他談戀愛的時候，多元成家說不定早過了。」「可是他要是一見到我就愛上我怎麼辦？」於幸又開始搞笑。「那時候可能還不能甥舅戀吧？」「他要是真的愛上你，第一個要煩惱的事應該是失戀吧？」她用眼神對於幸示意，哥夫聽到了。「畢竟你那麼愛哥夫。」「對對對。」於幸連忙接著話聊。「我對他的愛像江水一樣滔滔不絕，像大海一樣浩瀚無垠……」她當下真的有點想吐槽於幸：哥，你國小的作文都寫得比這個好，你確定哥夫他真的會信？不過她還是忍住了，並且在內心偷偷為於幸的屁股點蠟燭。她的兒子出生，於幸早早就來探望她，也看看孩子，她看著於幸隔著玻璃窗望著在嬰兒室裡的孩子，眼裡滿是溫柔，忍不住問：「哥，真的不想生孩子嗎？你自己的。」「完全不想。」於幸幾乎是秒答。「生養孩子那麼麻煩，玩別人的就好了。」「哥夫呢？也不想要小孩？」她又問。「他那雙性戀，要真的想生，早就生一打了，多少女人想幫他生？」於幸笑了笑。「他那個弟控，有他弟就夠了。」「誰說的？」剛才先去停車的方玉樟出現在兩人身後，連於平都沒發現。「沒有你就不夠。」「哥哥，這次你要幫我買條可魯……你害產婦眼睛都瞎了啊。」於平話是這樣說，心裡卻非常非常高興。哥哥跟哥夫兩個人感情這麼好，實在是太好了。後來哥哥私下跟她說：「如果BL裡頭那種男男生子的情節真的能發生，倒是可以生一兩個，但偏偏現在還沒可能，所以還是算了，自己生的都有可能不愛了，我沒那個心思愛別人生的。」產後新手父母的忙碌生活讓於平完全能明白於幸的想法，生養小孩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孩子雙滿月的時候，擺了一桌酒席謝謝家人。於幸卻也從遠方趕回來，嘴巴上說著小孩子軟軟一坨，怕一抱就摔了，可還是接過手，抱著他的小外甥，笑咪咪地逗著孩子，神情柔軟，看著孩子的視線裡，彷彿有光。往後的日子裡，於幸給小外甥的關懷和小禮物更是沒少過，明明沒住在一起，小外甥第一個會叫的人竟然是久啾，一家人都啼笑皆非。「不要以為先會叫我，我就會對你比較好。」於幸對已經會跑跳的小外甥喊話，小外甥卻主動地跑來獻上一吻。「好吧，我還真的沒辦法不被你收買，於平，你是怎麼生的這麼會巴結人的兒子？！」於平笑而不答，看著這對甥舅互動，清楚地感覺到，於幸對孩子的愛。這瞬間，她只覺得慶幸和感激。慶幸她醒悟時，一切還來得及彌補；感激她能夠有於幸這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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