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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這回只虐前半段了。 人回東京,陶君平宛如一個遊魂一般,能把自己活得誰也不認識 。這座城裡有無數的人,他卻像是跟所有人都沒有連結,就是一個人 。 他每天出門,也許是吃吃飯、散散步、看看花草、逛逛街,都是 有人味的事情,他做起來卻沒有太多的情緒,就連聞到花香也沒有讓 他開心太久。 很香。這常是他聞到花香味的第一個情緒。的確很開心,連嘴角 都會揚起。但很快的,他就不笑了。 我配得上這些花香嗎? 他知道花其實活得很自在,不為人而存在。他理智上知道的。但 情感上,他卻覺得這樣的自己,說不定連聞著這樣的芬芳其實都不應 該。 過去的他,會因為這樣的香氣而覺得自己被釋放被拯救。但如今 的他,卻覺得那些綑綁束縛怎麼還是不夠多! 也許就該懲罰他連香氣都聞不到。 這段時間,他沒有去酒吧,沒有找男人,他厭惡深溺於性的自己 。他非但不手淫,連每天的晨勃都讓他自我厭惡。 有天早上他硬到痛醒,默然地坐起來看著雙膝間的性器,覺得這 東西要是不見該有多好。 那一刻若是他手邊有刀,說不定他真的就這樣揮著切了下去。 下一刻,他又沒有這麼做。不是只有前面能讓他高潮。他悲哀地 想。他的性欲總能簡單地被撩起,男人的抽插更讓他欲仙欲死。 切掉也沒用。他整個人都該剁了埋了。不要存在最好。 他就這樣起身,卻不是往衛浴的方向走,而是走向廚房,拿了一 把刀就準備往手割下去。 真要割下去的前一刻,面前卻好像出現了媽媽,就在他眼前,忙 進忙出,煮著他喜歡的飯菜。 身旁彷彿出現了飯菜香。 他怔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終於緩緩地放下了刀子,眼前驀地一 片氤氳。 媽媽還在。我是個有媽媽的孩子。我不能這麼做。 媽媽,他的身體軟了下來,就這樣坐倒在廚房的地板上。他想著 他跟媽媽道別,說要請長假去玩,拜託媽媽幫他打掃看顧一下房子, 他會付媽媽費用的時候。 媽媽搖搖頭,說鄭愷年已經付她很高的費用,已經夠了。 他不知道媽媽是不是曉得些什麼。鄭愷年本來就付給媽媽很不錯 的薪水。他知道是他媽媽後,貼了更多給鄭愷年,鄭愷年一開始當然 不收,但想到是他的孝心,就懂了,轉手幫他就給了他媽媽。 媽媽笑著跟他說,一路順風,玩得愉快。要他千萬要照顧身體, 好好保重。他想說些什麼,又怕說太多眼淚會洩露出他的祕密,就只 是笑。 他不能死。他有媽媽,媽媽要他好好的,他不能死。 但原來再多的親情也填不滿他破敗的愛情黑洞,他連要維持這個 看起來好看的皮相都覺得好費力,提不起勁。 不行。他不能這樣下去。 強打起他幾乎沒有的精神,他當天就到了伊豆高原走了一走,邊 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邊泡著湯,還走了走,看了看樹、摸了摸花,想 著自己真的沒有對媽媽說謊,他有玩到了。心裡還想著,過幾天乾脆 訂個房,在箱根住上幾晚,好好逛逛。 可是當天一回到家,一對上凌雲,他就知道,他就算瞞得過媽媽 ,也騙不過自己。 為什麼還來找他,根本沒有必要。讓那雙發亮的眼睛看著,就更 顯出他的髒骯破碎醜陋。 他早上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說服自己別割下去,但凌雲一出現,他 就恨不得凌雲那炯亮的目光就是刀,他可以立刻死去。 後來發生什麼事他記不太得了,他好像一直聽到凌雲的道歉,他 似乎也回了凌雲很多很多的話,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只曉得他不想要看到凌雲,不想凌雲留下來。 凌雲為什麼要來找這麼不堪的他呢? 他一口氣就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應該是他這陣子說最多話的時刻 了,雖然他全部沒有什麼意識。 他就是想趕走凌雲,但凌雲一直堅持著不走,堅持到最後他覺得 好累好累,只想睡一場很長很長的覺,再也不要醒來。 他真的墜入了很深很深的夢裡。 他好像感覺到凌雲的眼淚。應該是幻覺。凌雲怎麼會哭呢。他認 識的凌雲,是連跑步跌倒也不會哭,很快爬起來若無其事繼續跑的人 。 但幻覺怎麼好像愈來愈多呢。難道是他太期盼凌雲的眼淚?光是 有這種念頭,空了很久的左胸口就有種疼痛的感覺。 他以為空了的地方就沒有感覺了,可是一看到凌雲,那裡就痛到 他沒有辦法呼吸,後來他辨不清了,因為他全身上下都酸楚,但此時 此刻,他左胸口的痛又讓他遺忘了身體別的地方的不舒服。 原來真的是。像他這樣的人,才不值得凌雲為他掉眼淚,他明明 知道的,卻又如此惡劣地希望凌雲為他落淚。 就算在這樣的時刻,他竟然還是渴望凌雲。在感覺到更多凌雲眼 淚的時刻,在左胸口的疼痛更劇烈的時候,他才承認,他從來沒有學 會對凌雲放手,仍然想望著這個光明燦亮到不該屬於他的男人。 凌雲始終未曾離去。他應該要趕走凌雲的。但他真的好不舒服, 不舒服到把凌雲推走的力氣都沒有,不舒服到只想要賴著凌雲,緊緊 地抓著凌雲,讓凌雲都不要走。 不舒服的人可以有這種優待吧。他可以趁著這麼多的不適多纏著 凌雲一些,而不用看到凌雲那傷人的目光吧。 他的卑劣依舊。他根本不想要好起來。只要好起來,他就不能再 這樣堂而皇之地賴著凌雲,凌雲就可能會再迴避他再抗拒他。他為什 麼要好起來?!他不要。 可是他好像一直感覺到凌雲的眼淚,斷斷續續的,比他的體溫還 要灼熱。再不起來凌雲似乎會很傷心。 他不想要凌雲傷心。 但是,醒了若凌雲變得冷淡,他受得了嗎? 臉頰好像又有什麼濕熱的液體落在上面,他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 凌雲的,卻感覺到凌雲很溫柔細膩地為自己撫去了那淚。 他還有力氣再賭一次嗎。他沒有答案。但在這個時刻,他知道他 不想要凌雲再哭了,並且為此甘願承受無數凌雲的淡然,接受凌雲必 然會有的離去,只要凌雲別再落淚。 他醒了。 醒了就代表他沒有權利再耽溺於凌雲給的溫柔裡,代表他那些髒 骯污穢又逼著他要正視。 他沒有哭但也不想笑,只希望凌雲走,若是總有一天要走的話, 就別再給他更多溫暖,現在就走。 凌雲沒有走。這樣認真努力的凌雲,總是把病人看得很重的凌雲 ,說請了很長的假,不走。 他內心幾乎要為此而欣喜,凌雲是為了他,卻又很快地提醒自己 ,自己並沒有資格。 那些他洗刷不掉的過去,他早就出了局。 隨後他掉入一種分明是醒著卻更像睡著的狀態之中,彷彿當年被 囚禁著的歲月再來一次。 他很安靜,不說話。哪裡都不願意去也不想去。但凌雲拉著他出 門,他沒力氣說不要,也就跟著出去,可是他不願笑,也不想跟任何 人打招呼。他就只是跟著走。 已經那麼自由,再沒有人能會約束他,他卻很像當年被關在牢籠 裡的時光,那樣抑鬱乖順。 唯一的不同或許只有不會有人拉著他要去服侍誰,他也不需要做 那些一開始他一點都不想做但後來他已經習慣的性事。 凌雲把他照顧得很好,幾乎是他眨個眼就來的地步。 其實根本沒必要。我這麼骯髒,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內心這麼想 著,卻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很多時候,他一整天幾乎跟凌雲也說不上十句話,他說的可能就 只有好、不好。要、不要。 甚至很多時候他連話也不說,直接點頭搖頭就結束了。 他終於有激烈的反抗,是凌雲第一次幫他按摩。下意識的,他尖 叫出聲,就要逃走。 凌雲碰觸到他身體的瞬間,他好像看到凌雲的那個後退,以及凌 雲的逃避抗拒的眼神。 明明凌雲人在他身後。 他不需要,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非常虛弱。他不要凌雲這麼委 屈。凌雲該配的是那種明亮的、輕盈的人,而不是他這樣黑暗的、沉 重的,連人都不知道算不算的空殼子。 他覺得沒必要,但凌雲很堅持,一點力氣都沒有的他當然掙脫不 了,只能隨便凌雲。 一開始他很抗拒。但凌雲那雙手的真實溫柔卻安撫了他。 身為芳療師,學習過很多手法,他對身體的感覺很敏銳。 凌雲的手不是炫技的手,那是自然的。凌雲沒有學過什麼技巧手 法,反而更容易傳遞真心。 慢慢卸下那些拒絕,他讓自己感受著凌雲。那雙手裡有著憐惜、 有著疼愛、有著不捨……有著很多很多…… 但沒有他不想要的那些鄙夷唾棄。他不可置信,懷疑起自己的感 覺。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 言語可以騙人,但身體流露出來的訊息很難騙得了人。 他再三確認,讓自己一回回地去感覺,那些溫柔的撫摸,直直地 匯入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不會有錯,凌雲應該是真的不覺得他髒。過去可能是震驚可能是 誤會可能有太多可能,那個後退、那個眼神,也許不該那樣解讀。 至少好幾個凌雲幫他按摩的時刻,他細心感受過了,這個男人, 只要他好,什麼都可以,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或許一如在 大橋的那個時刻,從來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崩毀過。 但他逃不過自己。 凌雲也許真不覺得他髒,他自己卻還沒辦法放過自己。那些過去 ,是他自己看不淡走不過。 有個夜晚,他聽到凌雲跟他說,是我欠你的。一陣淚意湧上,他 很想說不是你欠我的,卻說不出口。 這一切太錯綜複雜,太多理不清的是非。 並不是你欠我,只是我還不能對自己釋懷。他在心裡這麼回著, 睡意襲捲而上,淹没在夢裡。 在東京待得愈久,他就愈想念媽媽。鄭愷年也很會抓時間,某天 就發了個訊息給他,說阿姨很想你。 他讓自己走到陽台,打電話給鄭愷年。 「能回來嗎?」鄭愷年問著他,劈頭就問。 「嗯。」陶君平很輕很輕地回著。 「君平,我有些事想跟你說。」鄭愷年淡淡地說起大地震那天, 一早他對楊敬謙發了脾氣,說不想再看見楊敬謙的事情。「我想,人 總是會在激動的時候犯一些錯,我很謝謝他沒有因為我說那些話而不 要我。」 陶君平靜了靜。他懂得鄭愷年在暗示些什麼。 「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他了。」說不定我真正怪的也不 是他。陶君平頓了頓,繼續說:「但……我還忘不了他那個後退,和 他那時候的眼神。並不是他的錯,而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這回換鄭愷年安靜了很久。不同的時間,他們這對好朋友,卻走 上相似的路。他知道一切只有等陶君平走過。 「我等你回來,君平。」 陶君平笑了。「我會盡快。」 他跟凌雲提了他想回台灣了,當然他省略了他想念的人就是媽媽 的這段話。腦海裡想著要買些什麼給媽媽好,凌雲好像問他能不能給 他一起住,他還來不及回答,凌雲就又問了一次。 他還忘不了那互相傷害的日子。但現在似乎又沒有那麼糟。於是 他回答了隨你,把一切的決定權交給凌雲。凌雲想來,就來吧。 凌雲很久都沒有讓他做些什麼。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看 著行李,他就想動手,沒有想到凌雲會連行李都不讓他整理。 「我不是廢人好嗎?」他笑著對凌雲說道。 那一刻,他看到凌雲的眼睛瞪得很大,是驚訝的表情,應該是很 開心吧。他想了想,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對凌雲這樣笑過了。 我要對他多笑一點,如果他喜歡的話。陶君平這麼告訴自己。跟 著凌雲一起回到台灣。 就算是自己選擇要回來的,他還是害怕踏上這片土地的感覺,這 塊土地充滿他太多的回憶,舊的又疊上了新的,在飛機上他一顆心高 高懸著,緊張到連笑都笑不出來,飛機餐也一併拒絕了。 但當他真的踏上台灣,那感覺又不一樣了,他說不上來,原來那 些害怕,像是完成一個高難度的跳躍之後好不容易站實了,被另一種 終於做到的安穩情緒給取代。 他先探望媽媽和鄭愷年,又進了家門,看到凌雲把裝滿日日春種 子的透明小瓶子放到他手裡,他整個人完完全全鬆了下來。 種子黑漆漆的,彷彿芝麻般的大小,看在他眼裡卻彷彿閃爍著光 芒。他看著那種子,又望向凌雲。 這樣傻的凌雲,堅持要讓他看到種子發芽、花朵開花的凌雲。他 笑著要凌雲拿土盆來。 凌雲還傻著,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啊。真的很傻。陶君平忍不出笑了出來。「我好多了。」 又頓了一下。「以後就這樣吧。」 跟凌雲一人分一半,將種子撒入土壤裡,那一瞬間,陶君平曉得 自己撒進去的,不只是種子。 像是他把那些痛苦憤恨絕望猜疑都一起埋了進去。 他用手將土攤平。撫著土壤。台灣的土,這樣強悍而柔軟,孕育 著無數的生機,像是母親一般的。 那些他扔進去的黑暗,也能夠輕輕緩緩地被撫去,成為溫柔卻強 大的力量嗎?他在內心這麼問著,看著澆上了水的土壤在他面前,透 著淳樸的光澤,彷彿給他再肯定不過的答案。 真想快點看到這些日日春開花啊。 -- 下回結局。謝謝還看著的你。下回會有sky。(不是重點好嗎X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3.15.44
ppmon0911:小陶加油T^T 03/27 22:01
candyella:君平你辛苦了~會好的QQ 03/27 22:04
misusi:QAQ 還是很心疼阿~~ 03/27 22:11
lzu0125:小陶好溫柔 03/27 22:28
finalkino:推! 03/27 23:17
rudyvv:嗚嗚...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Q_Q 03/27 23:55
wild51244:好喜歡這回QQQQQQQQQQQQQQ 希望一切都會過去的阿 03/28 00:51
tingcat:小陶QAQ好喜歡這回+1!!!! 03/28 02:04
Meconium:嗚~~~終於慢慢走出來了 03/28 11:34
Meconium:奶奶說的"不要恨自己" 小陶,加油,你可以得 03/28 11:36
lena29:雨過天青啊!! 03/28 11:38
Aeartha:終於~!!!! O____________Q 03/28 12:55
stupidbird2:Q_________________Q 小陶回家了 我想看小陶&媽媽 03/28 23:32
stupidbird2:揭幕 >//////< 03/28 23:32
Maplelight:QAQ 03/29 0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