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小善存 19

[orangeumi (橙海)]

            李善存以為那是一個適合的時間點。但若是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

        什麼事，或正在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他更早就會說，也說不定他現在

        根本不會在這裡跟陸易明吃著晚餐緊張著告白的事情。


            然而這時候，他對於那些事還一無所知，所以他的確是緊張的。

        手心濡濕，心跳得飛快，腦袋除了喜歡這種情緒以外，一片空白。


            當他說出我有事要告訴你時，接下去應該就是我喜歡你了，他深

        呼吸一口，試圖平緩自己那像是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就要說出口的瞬

        間，手機響了。


            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情緒，他的確鼓足了一切勇氣要告白，然而手

        機響了，像是打破了他一切的計畫，他變得慌亂。


            來電顯示卻是舅舅，一般來說，都是他打電話給舅舅，除非有什

        麼很重要的事，舅舅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


            他接起電話。


            「善存。」舅舅的聲音很沉重，但拉得很緩很緩。「我有一件事

        要告訴你，你不用慌、也不要急……」


            他開口問了是什麼事，內心隱隱約約有著不祥的預感。


            舅舅緩緩地說了答案──他的媽媽，在街頭過馬路時被車撞上，

        當場氣息全無，心跳消失，完全失去了生命跡象。


            他的天曾經塌過，是他努力地扶著，把天空撐了起來。如今，他

        的地裂了碎了，他像是再也沒有立足之地，瞬間就摔進了一個再也見

        不到底的洞裡，不斷下墜、下墜……


            舅舅在電話那頭似乎還安慰了他什麼，他像是有聽到，卻又聽得

        不真切，他記得他說了他會立刻回去，舅舅卻說沒關係不用趕，慢慢

        來，然後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呢？


            他應該進步了啊，他應該會更進步的，畢竟這樣的衝擊他已經不

        是第一次經歷，當年在軍營裡接到爸爸猝死的消息，他全身像是瞬間

        被冰凍的那種寒意，從內部支離破碎，一片片剝落的痛苦，他都已經

        走過了，他至少應該要學會習慣才是。


            原來對於深愛的至親離去，是沒有辦法經驗過就能夠得到完全的

        抗體的，他以為自己掛掉電話後只是沉默。


            卻沉默出了眼前一整片模糊。


            「下雨了嗎？」掛掉電話，他想要對陸易明笑，但他自己也不知

        道他成功了沒有。


            陸易明很安靜地凝視著李善存，沒有做些什麼，半晌才開了口。

        「有。我陪你回去。」


            說完了就結了帳，示意李善存一塊兒走，走出店家，李善存的視

        線迷濛一片，身體卻沒有任何雨水打濕的痕跡。「沒有下雨？」他又

        開了口。


            「有。」陸易明還是說道。「去你那裡。我們去。」


            李善存停住不動了，不再往前進。「明明沒有下雨。你不用陪我

        回去，我會很好的，不要演戲給我看。」


            「我沒有演戲，我說的不是天空下雨。」陸易明看著李善存從方

        才接到電話聽到對方說的話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停止的淚。「騙你的是

        你自己，你一點都不好。」


            李善存開始輕輕地顫了起來，顫到最後成為嚴重的抖，陸易明的

        話分明就只是輕描淡寫，語氣沒有太多抑揚頓挫，他整個人卻像是蒼

        白的瓷器，被那話語輕輕一敲，旋即碎裂到再也拼不回原樣。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哭的，只知道終於回過神來他的喉嚨隱隱地痛

        了起來，而陸易明在他身邊。而他人在他的住處，行李已經打包好了

        。


            他有些茫然。「你幫我弄的？」


            陸易明點點頭。「你剛剛怎麼說，我就怎麼弄了。」


            他不記得他剛剛有說任何話，甚至他也不記得他怎麼回來的。「

        我要打電話給我弟弟、對了我要打電話給他。」


            陸易明又安靜了幾秒。「你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了，他跟你說他也

        會回去，你們約好了直接在那邊碰頭。」


            完全不記得了，他到底還做了什麼事？他問著陸易明。「我剛剛

        還做了些什麼？」


            陸易明仍然靜默，只是手指在手機上滑動，數秒後，手機發出叮

        咚聲。「我叫了車，我們去坐高鐵吧。」


            李善存點點頭，任陸易明牽著他往外走。一直到上了高鐵，高鐵

        開始行駛，很快出了板橋，看見夜色之中的台北，他才望著不應該出

        現在他身邊的陸易明，像是突然清醒了些，不能理解地問道：「你為

        什麼在這裡？」


            「我陪著你。」陸易明說道。「你需要人陪。」


            「我怎麼了？」李善存問道。「我需要嗎？」只覺得眼睛不像是

        他的，他的眼皮不會重到快要打不開，喉嚨也不是他的，他的聲音怎

        麼會這麼難聽？


            陸易明摸了摸李善存的頭。「你先睡一覺，等到站我會叫你。」


            陸易明怎麼會知道他要去哪裡？他說了嗎？他想問出口，卻被一

        種深沉的睡意襲上，眼睛怎麼樣都打不開了。


            到站時李善存是意識半模糊地跟著下站的，但在刷票出站的時候

        他人終於清醒了過來，望著真的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陸易明：「為什麼

        要來？」


            「你需要人幫忙。」陸易明淡淡地說道。「我等等會送你上車，

        我人會去住飯店，房號會告訴你，真的有事情需要人處理的時候再找

        我，沒有的話我星期天晚上就會回台北，也不會去找你，你放心。」


            李善存凝視著陸易明，看著陸易明黑亮卻堅定的眼眸，那瞬間他

        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半個也沒有問出口。


            他失去了問的氣力，或許此時此刻他什麼也沒有心思知道了。


            週末兩天在忙碌中很快就過，他沒有什麼時間聯絡陸易明，陸易

        明也沒打擾，直到星期天才給他電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我要

        回去了。」


            「還好。」他靜了靜，想到陸易明一路的相伴。「我開我舅的車

        去找你，送你去高鐵站好嗎？」


            「不用了。」陸易明拒絕。「你還有事要忙，我也已經叫好車了

        。真的沒有事要幫忙？」


            李善存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開了口。「沒什麼事，但我有個問

        題想問你。」


            「你說。」


            「如果是你前男友的媽媽走了，你之前跟你前男友的媽媽也還算

        熟，你會想知道這件事嗎？」


            陸易明沉吟了一下。「你指的是他？」


            李善存輕輕嗯了一聲。沒有人說是誰，但兩個人都知道對方在說

        的是誰。


            「我會。」陸易明斬釘截鐵。「告訴他吧，讓他送你媽媽一程也

        好。」


            李善存也想著若是他自己，他想不想知道。答案是肯定的。甚至

        他曉得紀展希也會想要知道，就算他們不再是情侶。


            於是他撥了一通電話給紀展希說了這件事，沉默從紀展希那端傳

        了回來。


            紀展希沒有多說什麼，李善存卻在瞬間知道，紀展希會趕來送他

        媽媽一面，多麼遠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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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晚才回到電腦前　很快就昏睡了所以沒更文　很抱歉

對不起今天斷在這種地方　而且我明天還因為有事情應該也沒有辦法更文　

應該要後天見了　喔對了我要表揚一下很久之前就猜到梗的S大　

善存媽媽的確從一開始就是要掛的　這是這故事剛出生就存在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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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oahv:小明說你不好的時候真的好催淚。
推 wamu:善存的茫然好讓人心疼Q^Q
推 kexi0711:QAQ...好痛
推 candyella:善存的苦難應該快結束了~
推 misusi:QAQ
推 stupidbird2:我要幫顧小明(哪位?)   啊!!!說錯了~是陸小明加200分!
→ stupidbird2:善媽媽一路走好(揮手怕貌) QQ  小明快呼呼小善存吧
推 qweq6819:QAQ
推 lye: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