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j113068 (橘子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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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玉堂》番外：神魂顛倒 後一章
時間Mon Jul 14 08:56:08 2014
微限
僅有開頭描寫
宜信覺得那一日主子出門踏青心情特別好，所以特別囉嗦。
「你不曾想留在奚亭嗎？跟衡修在一起。」
「我們約定過了。」他說。
主子微微一笑，「喲，原來你這樣喜歡我，比衡修還喜歡。」
「......」他給他釘子碰。
「我說，你跟他既然兩情相悅，我也樂意看你們長相廝守啊。」
他心中生出了些許不耐，臉上卻不露出來，「三爺，騎馬講話仔細咬了舌頭。」
就見玉堂在主子懷裡一雙大眼，一下看自己，一下看主子，最後天真地說道：「不然叫衡
修大哥來永年莊也可以嘛！」
「嘖，那才難辦，」他低頭親了懷裡的玉堂一下，「衡修以前做了很多壞事，直到遇到慕
希，他把慕希當成他的再生父母一樣，叫他離開慕希搞不好比叫他去死還難。」
他討厭主子嘴巴裡死啊死地說著自己的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生氣了？」單三微笑道，「他這樣忠心耿耿，連你也捨得，你就不吃味麼？」
他只是搖了搖頭。
他才不吃味。衡修看自己的眼神與看陸爺的眼神根本完全不同，為什麼要吃味？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想要用眼神將他焚燒殆盡。
§
初次見面宜信印象最深的是衡修一身掩藏不住的戾氣。
「他以前也沒甚麼真正的名兒，就一個江湖渾號罷了。」陸少爺說。
這句話引起了宜信的注意，忍不住看向他的臉。
他聽得懂陸少爺前面介紹衡修時，那含糊之中所包含的暗示，而這話更是明顯。「渾號」
不是好詞，一般的名門正派都不會說自己的綽號是「渾號」。所以衡修曾是「黑道中人」
麼？
主子與自己同年，當時還沒有外出闖蕩過，所以那是宜信第一次遇到所謂的「黑道中人」
。在此之前，他身邊的人幾乎都如玉一般溫潤無害。而儘管衡修極力壓制收藏，他在匪窟
中長大，十歲就開始殺人──這當然是宜信後來才知道的事──所以衡修實在不容易隱藏
這種氣質，因為那曾是他的生存之道，就和他本能地想用殺人解決問題一樣。
如今想起來真是奇怪，後來不管遇到多少這樣的人，都沒能像衡修一樣給他這種感覺，他
並不厭惡衡修身上的戾氣──他覺得衡修適合這樣。在這一點上，宜信認為陸爺也是一樣
地這樣看，陸慕希從來沒有認真地叫衡修戒除。
那時候主子和好兄弟寒暄過了，自顧自地往前走，他跟了過去，卻覺得背後那人的目光盯
在自己背上。
他在看我。宜信知道。
他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望著他褐色的臉。
他的眼神像是一把火焰，不，那時候只是火苗而已，宜信心想自己必須餵食牠，不然牠會
熄滅──或者因飢渴而燎原？他不知道。
「我叫蘇宜信。」他說。
然後他彷彿聽見衡修無聲地重複了一次這三個字。
「蘇宜信」。他的嘴唇微動，他自己曉得嗎？
他轉身跟上主子走了，那目光仍人跟著自己，但卻不再那樣令宜信覺得如芒在背。
他覺得非常奇怪，衡修無聲地重複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被這件事情取悅了。
他心裡覺得非常納悶。
§
陸少爺來玩，永年莊四個主子都非常高興，尤其是三個大的，成天地往外跑，到處訪友遊
玩。
有一日實在玩得太晚，宿在青湖城中，宜信跟主子睡在一房，天還沒亮，他就聽見隔壁陸
少爺的房間中有動靜。
他悄悄起身，出到客棧走廊，就見衡修推門出來，看見他，一怔。
他的動靜其實不大，宜信知道，是自己耳朵太靈敏，宿在外面的時候，他又特別容易醒。
「你要出去？」他問。
衡修點了點頭。「少爺昨天醉得很厲害，我想去買醒酒藥。」他一頓，「你知道怎麼走嗎
？有這麼早開的藥鋪嗎？」
「有。」他說，回頭掩上門，就帶著衡修下樓，出到大街上，往藥鋪走去。
雖是盛夏，但清晨的寒風仍然很冷，宜信出門時不察，只披著單薄的外衣，不覺地用右手
搓了搓左手手臂。
忽然一件外袍披上了他的肩膀，他被嚇一跳，回過頭，是走在他背後的衡修。
「我看你很冷的樣子。」他解釋，像被自己的反應也嚇一跳。
他穿好外袍。「謝謝。」他看著他說。
雖然他常常覺得衡修看自己的眼神彷彿火焰，然而此時，他的目光卻溫柔如水。
宜信垂下了眼。
他感到自己受不住這種目光。
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那天大爺約了幾個好友，就在青湖上租了一艘船，一同遊玩賞景，還把大家都叫下去比輕
功。
到了晚間，一行人就宿在船上。
船浮於水的波盪使宜信睡不著，他於是起來，到甲板去，看著月光下的青湖。
波光粼粼間，背後有人走來。
「你在外頭總是睡不好。」
他回頭，是得寧，二爺的劍僮。他的人如同他的名字，溫潤和緩。他跟衡修完全不同。
他走到宜信身邊，倚著欄杆，望著夜色一會。
「我吵醒你了。」宜信說。他睡在得寧的鄰床。
「不，我是......」他說著微微一笑，「是我太注意你，」他轉頭，望著宜信的臉，「你
今兒真奇怪。」
他轉頭看著得寧。
「比輕功的時候，」他說，「我以為你至多跟大爺一樣，走七片就回來了。你平日裡不愛
出鋒頭，總是讓人，今天怎麼了？」
宜信回頭繼續望著夜色中的水波。他沒有回答，他知道這回答會讓得寧失望。
然而不用他回答，得寧似乎清楚答案。
「你好像很在意衡修......他也經常看著你。」
宜信仍然沒有答他。但是他知道，得寧說得沒有錯。因為衡修一直凝視著自己，自己就忍
不住......忍不住希望他一直看著自己，所以多走了兩步路，就因為貪圖他的目光。
夜色之中，有湖水浮浪的聲音與風聲和緩地傳來。
「宜信，你是不是......」
風聲大了起來，吹亂了兩人的頭髮，宜信拉住了衣襟，那是白天的時候衡修給他的外袍。
得寧低頭抬起他的臉，「告訴我，好叫我死心。」
他不討厭得寧，以前他倆住在一個房中，倒也仰慕這謙和溫柔的人一陣子，但是後來，得
寧總是要得太多，所以等他有了自己的房間以後，這仰慕也無疾而終。
他輕輕地甩開得寧的手。
「我不知道。」他說。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
那件外袍後來也沒有還給衡修。他一直留著它。
在那之後的三年，他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那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
剿滅九蛇教那一晚，宜信才知道其實自己一直曉得答案，他只是害怕知道。
因為他知道衡修不會離開主子，從一開始就知道，而自己也不想離開永年莊。
如果他接受了得寧的追求，那根本不會有這種困擾，但是，得寧就是無法讓他這樣......
讓他怎樣呢？當衡修看著自己，自己不會臉紅，當衡修靠近自己，自己也不會心跳變快；
但是他希望衡修一直看著自己，當衡修設法親近自己，他覺得自己被取悅。
但他也怕衡修會要求自己離開永年莊，跟他在一起。
即便如此......當衡修抱著自己，說：「三年之前，我初次見到你......我就，」他很緊
張地停了一停，「我就愛上你了。」──當時他忍不住抬頭看著他，他心裡是高興的。
──他領悟了自己始終知道答案：他就是為他傾倒，完全沒有別的可能。
我應該怎麼做？我想立即回覆他，但如果他要我離開......
不，不應該考慮這麼多，他本來就應該回覆，回覆他的坦承，與這三年間的忍耐。他知道
每年只有數十日的見面，要維持這樣的情感並不簡單。
但是衡修在這時低頭吻住了他。
一瞬之間，宜信甚麼都忘記了，這個吻讓他頭暈目眩。連他本來要說的話他都忘了，他緊
緊抱住了衡修，將衡修的背後有傷的事情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然後衡修的舌頭撬開他的牙
齒，纏住了他的舌頭，他對這種陌生的侵入感到畏懼，從來沒有人與自己這樣親密過，他
幾乎想退縮，但衡修不許他這樣做，他的手正按著他的後腦，宜信無處可退。
然後......然後衡修彷彿終於察覺自己很唐突，勉強離開了他的唇，放開了他的身體。
宜信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狼狽過，他覺得自己好熱，他發覺自己的跨間在積蓄現在最好不要
有的熱度。
他緩緩站起來，然後再慢慢轉身，最後緩步離去。
衡修在看他，也許他失望，覺得自己冷淡，他知道，但是宜信覺得自己現在不能回去他身
邊──如果衡修發覺了自己全身發燙，為他情動，他就會在這裡，或者，在後頭的樹林裡
向自己求歡，最可怕的是，宜信清楚地知道，屆時自己會拒絕不了他。
參與剿滅九蛇教的眾人，在九蛇教總壇待到了天亮，就三三兩兩辭了朋友，各自四散。
鐵雁大俠有事，幫徒弟療了傷，就在清晨時離去，單家三兄弟與陸少爺都歇息到了近午時
才下山離去。大爺和二爺要回永年莊，宜信的主子卻想往別地方去，於是就與陸少爺一道
。
趕了一個下午的路，四人在一城鎮中下塌，要了兩間房，陸少與單三雖然疲倦，但卻對昨
晚的事有很多話想聊，就叫衡修與宜信睡一房，兩人才好秉燭夜話。
那日夜間宜信躺在他的身邊，雖然閉著眼睛，卻睡不著。
這是常有的事，他在永年莊的任何一個房間都可以熟睡，但是出門在外，他總覺得自己像
個認床的孩子。除非客棧擠到他必須與主子同床。
而今晚又有更多理由讓他難以入眠。
他專注呼吸調息，希望自己平靜一點。這是他內功精進的法門，也是他平日遇事煩躁、難
以入眠時沉靜自己的方法。
有效。雖然比平日用了更久的時間，但確實有效。
可當他覺得自己慢慢平靜，可以放鬆睡著的時候，身邊的人卻輕輕喚他道：「宜信，你睡
了嗎？」
宜信張開眼睛。
他的聲音就在自己耳邊，吐息如此熾熱，使所有平靜都煙消雲散，宜信覺得無法忽視他。
「沒有。」他說，然後緩緩轉頭。
衡修背後有傷，所以並不是平躺，而是側臥著，向著自己。此刻，黑暗中，那火焰一般的
眼神正專注凝視。
宜信喜歡他的眼神。
他伸出手碰到宜信的臉，接著翻身跨過他的身體，將他按在身下，再度吻了他，一樣地用
舌頭鑽進他的口中，纏捲著自己的舌，這一次他的牙齒還嚙咬著他的唇，宜信覺得全身都
顫慄了起來。
他的手摸索著想剝掉宜信的裡衣，深吻結束時，他的唇移往他的耳邊，濕潤地舔吮著他的
耳殼。宜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耳廓這樣敏感，舌頭的觸感比與他接吻時更加鮮明。
然後他往下移動，舔吮著他的頸子。
當他碰到自己的喉結時──彷彿碰觸甚麼開關一樣，他的唇形，他的舌尖......宜信聽到
自己從喉嚨深處發出了細微的呻吟。
衡修因此變得更認真地親吻那裏，但是宜信警覺起來，「衡修......」
他抬頭向上，吻著他的臉緣。「嗯？」
他輕喘著，「不可以留下痕跡......」
衡修的動作停了下來，宜信看著他用目光巡梭著方才親吻過的地方，然後才低聲道：「我
知道了。」
宜信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他還有理智，他真怕衡修不顧他的意思......他只有這點顧
忌，其他他可以隨便他。
但是衡修並沒有繼續，等了一會，宜信困惑地張開眼睛，看見衡修心有不甘的表情。
「告訴我，你跟得寧......」他咬牙切齒，滿懷嫉妒地說：「他是你的第一個人嗎？」
宜信一怔。「我沒有過人。」
「那你怎麼知道這會留下痕跡？」他追問。
宜信望著他，「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事。」
「多小的時候？」
「十二、三歲。」他說，在他問出下一個問題之前便道：「你呢？女人？」
衡修望著他的臉，「男人女人都有。」
那是當然，宜信心想，他比自己大了三歲，又在那種環境長大，沒有過人的話才是怪事。
「你不在意麼？」衡修問。
宜信認真地想了一想。「不，我不在意。」事實上，他反而安心。他不知道兩個男人要怎
麼交歡，如果衡修知道，那他可以安心交給衡修。
但是衡修的表情顯然是對他的回答非常失望。
多年以後，宜信才知道，衡修認為那是自己並不愛他的證據之一，因為衡修嫉妒得寧，即
便他對得寧曾有的仰慕連對衡修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他還是嫉妒他能與年幼的自己有過情
事，即使那只是兩個少年之間對情慾拙劣、稚嫩與好奇的初探摸索。但是宜信對他以前有
過的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那不重要。」他對衡修說。「我不在意。」
衡修失望的表情稍稍軟化了下來，「我在意......你會不高興嗎？」
「不會。」他說。
事實上，宜信覺得衡修的嫉妒表現取悅了自己，他伸出手撫摸衡修的臉，這才是我的第一
個人，他心想，然後他輕聲問道：「你想繼續麼？」如果他在意到不願意繼續，那麼，自
己想必要做別的安撫。
衡修的回應是低頭吻他。
那一夜的情事中他溫柔如水，盡管宜信感覺到他忍耐到了極限，但衡修仍展現出驚人的耐
心，極盡所能地取悅他，這與他剛硬冷峻的外貌極不相襯，宜信至此真正認識了「纏綿」
二字的含意。
他覺得很滿足，他喜歡衡修這樣。
§
大爺和二爺遭人陷害而死，是五年後的事。
宜信記得，當時大奶奶傷心得病倒了，二奶奶照顧著，讓三爺和四爺，同得寧與善思守在
靈堂。
而宜信與四爺的劍僮哲英那時在裡頭小廳陪著兩個年幼的少爺。
清少爺已經六歲，能懂事了，哭了幾日，如今只是沉默強忍，偶爾流淚，
但昭少爺才四歲不到，對生死之事十分懵懂，前幾日沒能明白過來，逐漸地被府中氣氛所
感，這才知道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只聽清少爺訓斥堂弟道：「不准哭！會惹娘和二姨傷心！」
哲英聽了這話，自己也掉下淚來，拉著宜信小聲道：「宜信你聽......清少爺這樣懂事。
」
宜信沒有說話，只是拿出手帕去抹哲英的眼淚。哲英比四少爺小些，今年也才十五歲。
這時外面有人叩門。
「請進來。」哲英道。
推門進來的人是衡修。
「宜信，哲英。」他又看看兩個小孩兒，「兩位少爺。」
哲英趕緊抹抹臉，「你來了，陸少爺到了嗎？」
「嗯，飛雁門和蒼鷹門的人都來了。」他回答。
「前頭一定很忙，我去幫幫他們。」哲英說著就出去了。
宜信目送他，知道他很是掛念主子。
衡修不擅長對待小孩子，見兩個孩子坐在桌邊，穿著孝服，淚眼無語，就有些無措。
宜信倒了一杯茶給他，請他坐下，說：「陸少爺......還好嗎？」
衡修搖了搖頭。「少爺很傷心。他說大爺和二爺跟他的哥哥一樣。」他停了停，「飛雁門
中也是......楚爺沒有跟來，他說要先去追查到底是誰。」
「楚爺昨天來過。」宜信道，「他陪了四爺守了一夜。」
衡修凝視著他，「你呢，你還好嗎？」
宜信移開了眼神，「我沒事。」
那日晚上，宜信陪主子守靈。
見單三只是一直看著香爐上的線香出神，心中有些不安。
約莫過了四更，單三便道：「你明天還要照顧清兒和昭兒，先去睡吧。」
「三爺......」
單三閉了閉眼，「你去吧，讓我一個人。」
「可是......」
這時候外頭有人進來，「守明。」
單三抬頭，「慕希......」
陸少爺看了宜信一眼，「你去歇吧，我來陪守明。」
宜信稍稍放心下來。
他起身行禮，又看了靈堂上的牌位一眼，才離去。
衡修站在門口，宜信向他微一點頭，便想回房。
但衡修沒有留在那裏，他追了過去，一直追到宜信房門口。
「我沒事，你回去吧。」他背對著衡修說。
「我不這麼想。」衡修拉住他的手，「我不放心你。」
「我現在沒有心情──」
衡修將他擁進懷中，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不是那樣，我只是覺得應該要陪你。你跟
三爺一同長大，怎麼可能不傷心？」
宜信用臉頰靠著他的肩膀，他們的身量相仿，衡修不可能將他完全摟在懷中，但仍然覺得
他的溫柔籠罩著自己全身，這是他熟悉的味道，是最令他安心的人的懷抱，在這裡，他不
需要照顧別人，甚至不用照顧自己，因為衡修會照顧他。
一時之間，宜信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流下眼淚，然後發出微小的嗚咽。
大爺和二爺死後，他還沒有哭過，因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比他更傷心十倍、百倍，大奶奶
肝腸寸斷的表情，二奶奶不可置信的眼神，三爺、四爺、清少爺、昭少爺、善思、得寧、
哲英......他以為自己不可能比他們更傷心，他不敢惹他們更傷心。就連從前老爺和夫人
過世的時候，他都不記得永年莊上下有這樣哀痛欲絕的時刻。
這個時刻，比任何時刻都更需要自己維持平常的靜淡。
他以為他可以，至少一直到喪禮結束，讓他找一個機會獨處的時候再說。
但是就在此刻，他再也沒有辦法忍耐。
衡修將他擁緊。這是他唯一熱情凝視的人，所以他看一眼就知道，宜信比陸慕希還要傷心
，只是正在強忍。
「哭出聲來。」他說，「不要忍耐。」
不，他不能夠。
他不能吵醒那些傷心欲絕的人。
宜信在他懷裡搖頭。
衡修心疼地看著懷裡的人。
他突然抱起他，運起輕功，上了牆頂，出了永年莊。
他抱著他一路奔到了離永年莊五里有餘的樹林中，才將他放下。
「現在，」他摟著他說，「你可以哭了。」
宜信聞言，原本仍然強忍的防線終於決堤，在他懷中像個孩子一般放聲大哭起來。
有人輕輕吻他的眼瞼。
「宜信，天亮了，你想回去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
兩人現在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上，衡修將他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我真像一個小孩子。他心想。我居然對他說了那麼多，那麼瑣碎的事情。我哭成那個樣子
，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有很多事情我還以為我已經忘記了......。
然後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臉側貼著衡修的胸膛，那裏傳來令人覺得可靠和安心的心跳聲。
情事結束的時候，衡修總是喜歡把頭靠在自己的胸口，原來就是因為這樣嗎？
清晨冷冽的風吹了過來。
衡修將他摟得更緊。
「衡修，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會答應你任何事情。」他不假思索地說。
「不，不是任何事情，」他說，並且抬起頭，「有一件事情你無法答應我，而我也無法答
應你。」
衡修因他的話陷入了思考。
但是，他並沒有想很久。
「你說的對，」他說，「有一件事情我無法答應你。」他停了停，「所以我也不會這樣要
求你。你想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宜信閉上眼睛。這就是與人心有靈犀的感覺嗎？對這個想法他覺得很滿足，同時也覺得自
己無可救藥。
「是的，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向我提出這個要求。我也不會向你提出這個要求。」
衡修低頭，他的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頭髮，「那我們就這樣約定。」
宜信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在今日之前，如果衡修要求他離開永年莊，宜信認為自己會拒絕他。他一直這麼以為。這
五年來，他一直試著避免自己陷得太深就是因為這件事。
然而今天清晨，衡修親自證實了他的努力根本是徒勞無功，他還是陷了進去。他想，如果
是這樣，倘若有一天衡修要求他離開永年莊，他無法想像自己能拒絕衡修的請求，所以如
果衡修不答應他絕不提出這種要求，他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他覺得很放心，衡修絕對會守信，那麼他可以不用再克制──反正也沒有用處──如
果有想要依賴他，或者思念他的時候。
五年之後的那一天，他放任自己因為思念，先放棄主子的命令，繞去奚亭，只為了見他一
面。
§
「你不想試著要衡修跟我們回來嗎？」單三問他。
宜信淡淡地看了主子一眼，搖了搖頭。
「唔......」單三發出沉吟的聲音。
此刻他正摟著情人坐在一棵小樹下，手裡還捧著一塊點心。
「三爺，您應該每年多去找陸爺幾次才對！」玉堂一面從他手裡剝了一塊餅下來，一面提
議道，「不然蘇大哥和衡修大哥就太可憐了！」
宜信看了玉堂一眼。
「也不是不行，只是當家的如果常常不在很不好，守寧還小，清兒也......慢著，你只是
想去找阿清吧！」
「三爺這樣想就太小心眼了！」玉堂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是──」
「賀前輩前陣子倒是念著四爺。」他打斷兩人的打情罵俏，「也該讓四爺去飛雁門住幾天
了。」
單三轉頭望著他，用揶揄的語調道：「好呀，守寧也大了，就讓他和哲英自己去一趟奚亭
吧。」
「三爺，你好笨！蘇大哥是說他可以送四爺去。」玉堂道。
「幹甚麼一定要派宜信？善思和得寧也可以啊。」單三笑道。
宜信突然從二人身邊站起來，往一旁走去。
「咦？」單三笑道，「生氣啦？」
宜信停下腳步，看看主子，又看看正在吃點心的玉堂，才道：「三爺不想跟玉堂獨處嗎？
」
單三一怔。
宜信轉身往栓馬的地方走去。
「說得也是......」他聽見主子在背後喃喃自語。
兩匹馬的其中一匹見到主人，高興得輕嘶。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牠的鼻梁。準備出遠門吧，他在心裡對著座騎說。
上午 01:55 2014/7/14
我覺得宜信好像比單三聰明很多XDDDDD
話說回來，目前為止宜信從來沒有笑過呢....
(頭尾這一段，我想應該是在玉堂的故事結束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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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isusi:看完只覺得單三也太笨了(捏 07/14 09:42
想揶揄自己的下人結果反而被他動搖操控 XD
推 ppmon0911:看來就算談戀愛後 三爺戀愛等級還離封頂有一大段路XD 07/14 11:34
我已不抱期待(耶?)
推 Maplelight:這兩人陷入戀愛的過程只能用萌一個自來表達=\\\\\= 07/14 12:52
→ Maplelight: 字 07/14 12:53
嘻嘻=/////=
推 misusi:是說很喜歡這兩隻>///< 單三快把他派去送作堆>///< 07/14 15:35
他會為了可以跟玉堂獨處就派他去XDDD
推 yoren:推 07/14 16:08
(L)
推 f227213303:三爺跟玉堂說的一樣，好笨wwww 07/14 16:42
他只是想挖苦宜信啦
話說回來，宜信和衡修是一見鍾情呢 www
※ 編輯: oj113068 (59.126.168.209), 07/14/2014 17:23:46
推 Lachs82:一見鍾情真的是......太!!!!!!萌!!!!!了!!!!!!!!!! 07/16 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