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玉堂(七十二)

[oj113068 (橘子汁)]

昨晚江九懸已開出方子讓陸慕希去準備藥材，今日早飯過後，單三照江九懸的要求伸展了

一個時辰方休息，休息時藥也煎好了，就去一旁涼亭坐著喝。

這一時辰之間陸慕希則和江九懸談論著江湖上的事。

江九懸久居谷中，所以問了幾個問題，聽陸慕希說話居多；而對單三為何墜谷，也問過始

末，其中因談到虎丘土匪，兩人又談論時政了一番，江九懸便道想在奚亭走走，陸慕希本

想派馬車僕役送他，只是江九懸辭卻，也就罷了。

江九懸離去後，陸慕希又堅持陪單三回客廂休息。

「你一早起來伸展，剛剛又伸展，要不再睡一下？」

單三一笑，「你真以為我變得那麼羸弱啊，別吧，坐著歇一歇就是了，晚點我還想上街逛

逛呢。」

二人進屋坐下，單三正要倒茶，陸慕希一手阻他，「你才剛喝藥。」他皺著眉。

「好吧，唉，」他揮揮手，「連杯茶都不給。」

這個時候，衡修進來，神色遲疑，「陸爺......。」

「怎麼了？」陸慕希困惑地問。

「你去吧，想必有事要你處理。」單三對衡修的遲疑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說道。

陸慕希看看他，「好吧，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

陸慕希起身出去，到了門口，一怔。

蘭清和玉堂站在門外。

陸慕希瞟了衡修一眼，看來是他擋下來的。

蘭清推推玉堂，玉堂走上前一步，怯怯道：「我......我聽說三爺已經能下床了......」

「守明沒事，你不用擔心。」陸慕希淡淡道，又看看蘭清，「你們若是來探望守明，就回

去吧，江前輩說了，他不能大怒大驚，只怕見到你們，很難不動氣。」

玉堂咬咬嘴唇，露出懇求的表情，「三爺沒事就好，可......小的還有話想跟三爺說.

.....」

陸慕希露出一絲冷笑，那表情刺得蘭清不禁覺得有些心痛，但聽他道：「說甚麼？說你跟

蘭清日久生情、兩情相悅嗎？還不把他氣得吐血。」

「陸爺──」蘭清聽他說話刻薄，有遷怒的意思，想幫玉堂說話。

但陸慕希打斷道：「你們的事，總之守明已經知道了，現在再去說甚麼，不過圖你們心理

舒服而已，於他並沒有甚麼好處。你們走吧，我不會讓你們見他的。」

「陸爺，我不進去沒關係，」蘭清道，「但讓玉堂進去吧！玉堂......玉堂是三爺心愛之

人，不是嗎？難道三爺真的一點都不想見玉堂嗎？」

陸慕希看看蘭清，道：「你就不怕他一進去，舊情復燃，要跟你分手嗎？」

蘭清雙目盈盈地看著他。

陸慕希一怔，瞪大眼睛，「你......難道你們......」

玉堂眼睛變紅，但抿直嘴唇忍耐著。

「無恥！」陸慕希勃然大怒，往前一步，揮手就給了玉堂一巴掌。「啪！」

玉堂被這個巴掌甩得倒在地上。

「玉堂！」蘭清衝上去扶他

「你把蘭清當成甚麼？他對你的心......你就這樣輕易地分手嗎？你究竟把蘭清當成甚麼

？你明明說你真心喜歡他！」

蘭清抬頭，「陸爺不要怪他，是我願意的！」

玉堂聽了，心中淒然──哪裡是他願意的，蘭清是看穿了自己。想著他就掉下了眼淚。

陸慕希的眼睛也變紅了。

蘭清的心、蘭清的情意，自己多麼求之不得，但是眼前這個不知羞恥的人，為什麼能這麼

輕易得到，又隨便和他分手？

可恨他即便已經不是單三的情人，也仍是蘭清心愛之人。

陸慕希忍耐地閉上眼，「滾！」

「陸爺！」玉堂膝行過去，在門階上抓著他的衣角，「求您讓我見三爺一面吧，只要能見

到三爺說說話，我做甚麼都可以！」

「我叫你滾你沒聽懂嗎！」陸慕希一抬腳就要踢他。

但是蘭清撲上前護著，「陸爺！」

忽然門後一聲：「好了吧你們！」

幾個人目光往那望去，單三背著手慢慢走出來。

玉堂瞪大眼睛，「三爺！」

他走到門口，看看在地上的玉堂，又看看陸慕希，低聲道：「你動這麼大肝火，恐怕才要

氣得吐血。」

「你怎麼出來了？」

「哼，你甚麼事情不能在我面前講，衡修剛剛那個樣子，我就猜到了，何況你們說話那麼

大聲。」單三說。然後，他又轉向玉堂和蘭清，用厭煩的語調道：「站起來，不要這樣可

憐兮兮的。」

蘭清於是扶著玉堂起來，各自拍拍身上的沙土。

「有甚麼事，說吧，說完以後，」他停了停，看看玉堂，「我們恩怨兩清。」

聽他說話如此，玉堂的淚流得更厲害，忍著哽咽道：「我知道.......我如今沒有臉面，

說甚麼話，也都不值得三爺原諒......但我還是想求一求三爺，讓我......讓我跟您回永

年莊去吧。」

單三冷淡地道：「不用了吧，你留在慕希這裡也好，出去自己找個活也好，為甚麼要跟我

回去。」

「因為......我還是喜歡三爺......」他哭得滿臉是淚，用手掩住臉，含糊地道：「因為

我還是喜歡三爺......對不起......對不起......」

蘭清忍不住一手放在他肩上，「玉堂......」

單三看著他哭，恨自己面如寒霜，但心裡還是因此疼痛，甚至有一絲欣喜──當他說還是

喜歡自己的時候。

但是他叫自己硬起心腸，依然冷酷地道：「這種沒有忠誠的喜歡，我不要。」

「三爺！」蘭清不平道，「您又何必這麼不通情理呢？玉堂當時是真的以為您已經不在了

啊！」

「你現在叫我再接受他，又有何情理可言？」單三吼道。

「守明，你不可以激動！」陸慕希按住他的肩膀。

單三平了平胸口之氣，看著蘭清搭著玉堂的肩，玉堂哭得肩膀一顫一顫。他別過了眼，「

你繼續跟蘭清吧，我是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待你了。反正你也就圖一個處處寵你的人而已。

」

說完他轉身，把手搭在陸慕希肩上，低聲道：「兄弟，對不起。」

「三爺......！」蘭清看著單三進門，陸慕希也進去，「砰」地把門關上，他追過去兩步

動手想開門，「三爺！陸爺！」

但是衡修攔住他，沒好氣道：「喂！主子已經成全你們了，你們到底要鬧甚麼？」

「你不明白！那哪是成全，那是生氣！是賭氣啊！」蘭清急切道。「只要三爺明白，玉堂

心裡還是有他的，他就──」

「不......」玉堂輕聲打斷。

「玉堂......？」他看玉堂流著淚走到二人前面。

「三爺不是生氣，他是對我失望了......」說罷，他用手掩著臉哭了起來。



單三進了門，立刻撫著額頭走到桌邊坐下。

「你怎麼樣？」陸慕希擔心地站在他背後順他的背。

「我沒事，就是頭有點痛......」

「要不要請江前輩來？」

「不用了，」他搖搖頭，「我休息一會就好，你坐吧。」

陸慕希在一旁坐了，看他低頭用手拄著額頭，看不見他的臉。

兩人間沉默一陣。

「慕希......對不起。」

「你哪裡有甚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他苦笑。

「我不帶走玉堂，他就會繼續跟蘭清在一起，你豈不難受......」

「難受也不是現在才開始，都已經慣了......」

「你其實不用留他在府中，蘭清自然會照顧。」

陸慕希嘆口氣，「你別管這些，我日後要是不舒服，自有眼不見為淨的辦法。」

話說到此，房中又是一陣沉寂。

然後，陸慕希看到他的肩膀顫抖起來，「守明......」他伸出手，輕輕碰到他的肩膀。

「你知道嗎，看他哭，我居然還是心疼他.....」他說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陸慕希無話可說。就算只有半年，玉堂終究是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還是第一個。

剛剛他有多疾言厲色，現在他就有多痛苦難當。

陸慕希稍稍收緊手掌。



隔著一道門他們各自哭泣。



§



連續兩天這樣狠狠地哭過，玉堂的眼睛又酸又腫。

蘭清牽著他往前走，說：「一會我去幫你拿冷水，你敷著一會，比較好過。」

「蘭大哥......」他停下腳步。

「怎麼了？」

玉堂抬起頭來，「我......我不該再去你那裡過了。」

蘭清露出理解的表情，「說得也是，」他低頭輕輕用手撫過他的頭，「但是，今晚跟我一

起吃飯吧，好不好？」

玉堂點點頭。「嗯。」



晚間，玉堂回到後廂僕役睡的通鋪。

由於他久未回來過夜，眾人都大感吃驚。

看見自己的位置已經被堆放了一些東西，玉堂無奈地嘆了一聲，眾人一邊用不好意思的笑

容跟他抱歉，一邊七手八腳地拿回自己的什物。

玉堂拍拍被壓塌的床鋪，又整整枕頭，從櫃子裡拿出棉被，爬上了床。

閉上眼，他感覺眼皮還是腫得厲害，忍不住揉了一揉。

四周很快就有了酣睡的聲息，但玉堂卻睡不著。

單三的拒絕，隱隱在他預料之中，但是......真的聽到他那樣說話，玉堂仍覺得難受得不

得了。

昏暗中他抓緊棉被，忍住眼淚，怕哽咽聲把屋中的其他人吵醒。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原諒？

到底要怎麼做，單三才願意讓自己跟他回去永年莊呢？

他想解釋，想告訴單三他真的以為他已經死了；想告訴單三他不願意辜負蘭清，但是前者

他覺得單三心中有數，後者則是現在千萬說不得。

想到辜負蘭清，玉堂又感到難當的哀傷。

蘭清在自己哀痛時給了自己安慰，種種的關心、憐愛、寵溺，最後的最後，又對他如此包

容，幾如往昔，毫無嫌隙和猶疑。

他欠蘭清的，恐怕一輩子都難以還盡。

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淚水還是溢出，沾濕了棉被。

到底應該怎麼辦？

三爺對他如此失望......

『這種沒有忠誠的喜歡，我不要。』

想起單三的話，玉堂把臉埋進棉被裡。

自己沒有忠誠嗎？

『反正你也就圖一個處處寵你的人而已。』

自己只是要一個處處對自己好的人嗎？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再沒有能力對你那樣好，你也一樣喜歡他，那才是三爺要的喜歡。

』

許久以前，蘭清跟他說的話在他腦中響起。

玉堂張開充滿水霧的雙眼，忽然有點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



次日早晨，玉堂照樣去候著陸思晦。而蘭清因排了別的武師來，也就沒有出現。

陸思晦見他雙目紅腫，想要遣退他，一樣不讓他和客人照面，玉堂卻道：「我不要緊，至

少讓我伺候到少爺早上讀完書吧。」

陸思晦見他眼神中有一種沒見過的堅決，感到訝異，於是點頭，就出去了。



他跟著少爺先進了飯廳等父親和客人。

陸慕希和單三、江九懸先後走進屋中。

前者見了他，眉頭一皺；單三則是一怔，然後視而不見地別開頭；江九懸看二人的態度，

雖然好奇，但也沒問。

而玉堂雖然頂著腫脹的雙眼，倒也若無其事度過了早飯的時候。



伺候了早飯，又陪陸思晦唸過書，午飯後，玉堂便告退出去，直奔蘭清的屋子。

跑到了門口，他喘著氣敲敲門。

蘭清出來，訝異地看著他，「怎麼跑成這樣？」

「蘭大哥......我有事想拜託你。」他說。「對不起，最後還是要找你......可是我──

」

蘭清一手止住他，露出苦笑，「難道我們分手了，就這樣生分了嗎？進來說吧。」說完他

就轉身進屋。

玉堂跟進去。

蘭清一邊走向桌邊，一邊道：「你來得正好......」

玉堂正要問他，但見桌上放著自己的小盒子。

蘭清拿起盒子，回頭道：「我整理了你的東西，還有這個......」

玉堂伸手接過來，兩手捧著，看了一會，一手打開蓋子，從裡面取出那個信封，然後抬頭

看蘭清。

「怎麼了？」蘭清問。

他覺得玉堂的眼中閃爍著不同以往的光芒。

「我想請你陪我去買一個東西。」



                                                              19/9/17 21:56:35

看他盤腿坐在人群中的背影，我拎著食物，身邊跟著小男孩，心中忽然一陣甜蜜，就這樣
呆站了一陣，直到小翔拉拉我的手喊「叔叔？」我才醒來，帶著他兒子走過去，把三明治
和紅酒遞給他，他抬頭看著我微笑。

                                        ──《沒有甚麼特別，但很溫柔甜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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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oj113068 (125.231.76.40 臺灣), 09/21/2019 02:16:49
推 mixforever: 陸爺的怒火讓人好心疼QQ
推 vivio625: 有話不能好好講嗎，為什麼打人呢......
   因為陸爺的確已經怒極，沒有辦法“好好講”了

推 leinna970: 希望陸爺也能放手追求自己的愛
推 jessica19905: QAQ..... 兩組CP 都讓我心好痛
推 iamino2: 大家都在痛Q^Q
推 Rincing: 宜信老師快想想辦法啊（什麼）
   哈哈哈哈哈

推 agriculture: 之前盼著陸蘭在一起 現在只希望作者大發慈悲讓陸爺早
→ agriculture: 點心死解脫
→ agriculture: 從吐血心碎那集虐到現在 之後大概也只是備胎蚊子血
→ agriculture: 身為陸粉的我 都快吐血了
推 agriculture: 以上只是腦殘粉鬱悶發言 大大不要放在心上
   XDDDD 沒關係
※ 編輯: oj113068 (125.231.76.40 臺灣), 09/22/2019 16:5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