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於1990年 8月青年週報
我在新畿內亞的日子
八月三日(星期五) 天晴
經過九小時的飛行旅程,飛機於早上七時許,降落在新畿內亞的首都。我
由於昨晚在機上不能入睡,落機時的精神很差。步入機場一間彷如軍營的鐵皮
屋,看到四周盡是黑人,這才感覺到真正對一個地方全無歸屬感。九時許,我
們乘VAN 仔離開機場,往住處放下行李,探訪的行程馬上就要展開──
首個地點是貧民區,一塊鐵絲網著的爛地,一群小孩,一間矮牆通風小屋,
竟然是「學校」。但是孩子的眼神,是我所從未見過的天真,叫我第一次喜歡
「小孩子」起來。有數個孩童忽然向身上面塗白粉─英坭,以吸引我拍攝他們,
我不拍了,英坭是很傷他們皮膚的。他們在這個年紀似乎已經了解到,在這個
地方他們是得不到幫助的,唯有盡力量去吸引外間的關心和注意。之後,我和
孩子們彈結他唱歌,本來是一件對我來說極為普通的事情,竟然感受到他們的
喜悅是大大超乎我所付出的,那一刻間我感覺很大自然,完全沒了歌者和聽眾
的情緒,只希望在這刻盡可能給予他們快樂和多一些回憶。
一群令人感動的孩子,一個令人心酸的地方。
正午,我們來到另一個貧民區。猛烈陽光下,一群穿土裝的老人,暮著汗
水不停地跳舞歡迎我們。我懷疑地問宣明會的人:「其實我們的到來,是幫助
他們還是害苦了他們?」得到的答案是:他們知道自己除了這樣,便再沒有甚
麼可以報答我們了。他們的舞蹈告訴我,人類的生存潛藏意志實在是很高的。
過了中午的時候,宣明會安排我們就在這裡吃午飯。一個黑婦遞給我一碟
營養餐(菜汁肉碎┼麵條),全村人每星期才享用一次的。我眼看碟中的食物,
肚子餓得很,但仍未知應否去吃。考慮到那裡的衛生狀況,和城市人如我的微
量疾病抵抗能力,肯定沒有楊吉璽般強(他已經在吃),假若水土不服,四天
的行程工作都會受影響。最後還是只吃其中的白飯,把餘下的都分給圍在四週
的小孩。
午飯後,我們探訪當地的醫院,看到的都是十分簡陋和無設備的,相信住
在家裡可能還要安全。生活中極之重要的醫療,也如斯缺乏,他們的生命保障
可見是全無寄託的。
接續下來,仍是探訪。那是另一所學校,規模較大,亦有穿校服的,一輪
歡迎後,我們送給他們一些sticker ,令他們開心不已。其實只是一些微不足
道的禮物,他們的反應令我反思起人對週遭物質的要求層次和價值觀。
晚上,我們住進了 Guset House。環境其實不是太差,但當天的勞累、昨
天的失眠、和恰似宿營的公共浴室,使我心情差勁,真想當晚便走了。但當
remind自己行程的性質和大會的負擔,便冷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