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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詳見 http://www.hwayue.org.tw/report/Garrison.htm 佛陀,大腦,與快樂的科學 -明就仁波切在紐約上州蓋瑞森學院一週閉關記 時間:西元2006年6月29日~ 7月5日 地點:紐約上州蓋瑞森學院 報導者:金吉祥女 2006年盛夏,明就仁波切偕同三位科學家,帶領近一百位東西法友,在紐約上州蓋瑞森學 院展開一場為期一週(6月29日~7月5日)別開生面的“佛陀,大腦,與快樂的科學”閉關 (Buddha, Brain, and Science of HappinessRetreat)。參加的人員來自美國各州及世界 各地,包括英國、法國、加拿大、台灣、以及北國挪威。不僅法友們的文化背景不同,專 業領域也異常地多元化。當中除了有科學家外,還有不少的心理治療師、醫療人員、人類 學家、律師、銀行家、大學教授、學生、地產經紀人、作家、教師、電影製作人、建築師 、工程師等等。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內觀靜坐學會創辦人之一的莎朗‧薩茲伯格(Sharon Salzberg)(註一),演藝界的巨星、 搖滾樂的長青樹 - 盧‧瑞德(Luo Reed)(註二),著 名的多媒體藝術家兼歌手蘿瑞‧安德森(Laurie Anderson)(註三),和風度翩翩的影界男 星李察‧基爾(Richard Gere)(註四)也在座中。 白天的早晨和下午有仁波切精闢的禪修開示,晚上有科學家們輪番上陣對腦神經科學和量 子物理學的演繹。在這場佛學與科學的對談、東方與西方的交流、理性與感性的平衡中, 記不清有多少次當仁不讓的爭相發言,有多少次的脣槍舌戰,有多少次的相視大笑,有多 少次的靜默低迴。這場人世間最美味的盛宴,個中滋味難以盡訴,只能勉力略記一、二, 以饗讀者。 第一天 6月29日星期五 星期五(6月29日)提早半個小時下班,直驅紐約上州蓋瑞森市的蓋瑞森學院(Garrison Institute)。平時不塞車時的車程只需一個半小時,但是今天遇上星期五和下禮拜初獨立 紀念日(7月4日Independence Day)的假期,路上的車子又多又擠,以致於在路上多花了半 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抵達蓋瑞森學院的時間正好是晚餐時間,先在門口辦理報到手續,只見平時庭院深深,靜 謐嚴肅的學院,陸陸續續湧進賓客百位,餐廳內杯觥交錯,人聲沸騰。不論認識與否,彼 此之間卻都像是老朋友般地寒喧,交換會意的眼神,好像是在說“啊!你來了呀!”。 簡單的報到手續後,提著行李上到二樓的客房,推開古老木栓咿咿呀呀的房門,映入眼簾 的是潔淨一套三式的白色床單,床罩,和毯子,床邊的小茶几,長形的大窗戶,書桌,鏡 子,和衣櫃。從窗外看出去是學院的中庭,隱約還能聽到餐廳裡刀叉撞擊杯盤的叮叮噹噹 ,和高談闊論的聲音。鋪好床,整頓好行李,稍稍撫平興奮的情緒,我拿出筆,記下對這 次閉關的第一印象:“這大約就是經書中所描述的彌陀西方淨土了吧!” 七點半,第一堂課的鐘聲響起,甫用完晚餐的各路英雄匯集在禪修大廳。明就仁波切首先 介紹兩位隨身的侍從,喇嘛梭圖和喇嘛德揚,以及將和仁波切同台演出的三位著名的科學 家:瑞奇‧戴維森博士(Dr. Richard Davidson)(註五)、安童‧拉茲博士(Dr. Antoine Lutz)(註六)和艾爾‧薛普瑞博士 (Dr. Al Shapere)(註七)。 接著仁波切告訴大家應以平常心來閉這個關。亦即心態不宜太緊張,也不宜太鬆懈。修法 的動機一般有三類:壞的動機、好的動機、中性(不好不壞)的動機。 這些不同的動機就像是不同的種子一樣,只有好的動機才能產生好的結果。這次六天的閉 關活動,而閉關的意義究竟為何呢?為何要進行閉關?仁波切解釋道,閉關有三種形式: 外在閉關、內在閉關和秘密閉關。外在的閉關指的是將我們和外界的刺激隔離開來。為何 要隔離開來呢?這是基於三個理由:第一,外在刺激的來源(例如常常困擾我們的人)和我 們太接近;第二,我們感官上的認知往往是不正確的;第三,我們並不明白困擾我們真正 的根本原因為何。 這三項因素的相互作用是導致我們造作惡業的罪魁禍首。為了轉變負 面的情緒和切斷惡業的循環,所以要閉關。內在的閉關指的是“身”和“語”方面的訓練 ;秘密閉關指的是“意”方面的訓練 ---亦即用“心”運用禪修的技巧和佛法的教義於日 常生活中的點滴。 禪修在梵文中為“Samadhi”,在藏文中為“ting-nge-dzin”三個字的組合。ting 為一 種覺知的狀態;nge 指心被降伏、受控制;dzin是持守。合起來的意義是為禪修是能持守 覺知,降伏妄心的一種狀態。當我們能伏心覺照時,那麼正等正覺的心就會自然昇起。 第二天 6月30日星期六 明就仁波切介紹了識的種類以及止的禪修。仁波切介紹的三種識為:感官識(sensory consciousness)、心識 (mental consciousness)、和自覺識 (self-knowing consciousness)。感官識指的是和五蘊相對應的眼、耳、鼻、舌、身識。感官識並不具備 有概念化的能力,它們只是直接傳達被偵測到的對象。相反地,心識具備有概念化的能力 (能形成概念),但卻不具有偵測五蘊的能力,因此我們說心識是盲目的;心識的另一項特 色是它老是喋喋不休(仁波切常用瘋狂猴子的荒誕行徑來描述心識)。第三種識,自覺識, 是感官識和心識之間的橋樑,也是兩種識的本質。自覺識製造了一種事情是連續不斷、同 時發生的一種假相。最後仁波切介紹了如何運用感官外緣來做為止的對象。 晚上的課是由瑞奇‧戴維森教授來介紹腦神經科學的最新發展和西方科學對禪修的研究。 此時講臺上擺上了白板、投影機和手提電腦,仁波切也搖身一變成為課堂裡的學生,興致 昂然地聆聽戴維森教授的演講。瑞奇看上去中等年紀、中等身材,滿頭濃密的黑色卷髮; 他的聲音柔和,音調起伏高低,用詞遣字精雕細琢,風趣幽默,令全場聽眾都進入瑞奇所 營造的氛圍之中,我亦為他的演說天份而深深折服。我不禁想,瑞奇若今天不是科學家, 而是在政治界,那麼他必定是一位偉大的政治家;他若在宗教界,也必定是一位宗教界的 領袖。佛教界能有瑞奇的科學團隊,來作為科學和佛學之間的橋樑,進而開展出21世紀科 學的佛學新觀點,這真是何其有幸啊。 瑞奇開宗明義地先介紹自己的背景。他在1974年造訪印度,而和禪修有了第一次的接觸。 當年的他還是哈佛大學心理學系的研究生,他當時的指導教授知道了他要造訪印度的計劃 時,曾預言他將一去不返(60、70年代,在許多的年輕學子中興起一股訪印靈性之旅的熱 潮。許多人自此生命來了個大轉彎,放棄了許多傳統固有的追求)。但瑞奇後來的決定卻 讓他的指導教授跌破眼鏡:他在印度之行後,還是回到哈佛乖乖地完成了博士學位,緊接 著投入學術研究,在心理學和腦神經科學的領域卓然有成。雖然身為一個佛教徒,在頭20 幾年的學術生涯當中,他並沒有嘗試用科學的手段來研究佛學的觀點。他半開玩笑地說, 因為當時太懦弱,不敢輕易拿自己的學術生命當賭注。而事實上,當時的客觀條件也不允 許這樣的嘗試;首先,當時的科學界對佛學的研究接受度不高;再者,當時的測量儀器並 不夠先進,不能夠測量到細微的數據。 1992年,瑞奇在一次在印度和達賴喇嘛的會面中,他對尊者承諾要將佛法與科學研究相結 合,並發心將“慈悲心”的研究納入科學探索的領域。自此,他的學術生涯開始了第二個 生命。他的研究包括長期禪修者們,在禪定當中腦波的變化,如何運用禪修中覺知的訓練 來降低壓力、增強免疫系統等等。他並且計劃研究進行三個月的“觀”(Vipasana) 的禪 修者的腦部活動以及專注力的變化。他的研究逐漸受到社會大眾的重視。在一次電臺的專 訪中,有一位小學校長甚至call-in要將禪修納入所在小學的訓練課程當中。 瑞奇同時也列舉了幾項腦神經科學的新發現:譬如在以往的認知當中,腦神經和腦細胞一 旦被破壞了,是不可能再連結或再生的。但是現在最新的發現是,不但腦細胞是可以再生 的,而且腦神經也可以產生新的連結。這些再生的能力是需要一定的條件的;例如壓力已 證明會降低腦細胞的再生能力,而運動卻可以增強再生能力。 另一個新的領域是基因表現的研究。科學界正在研究那些因素可以影響基因的表現。這些 研究結果可以用來防止與基因相關的疾病,或偏差行為的改正。瑞奇舉了一個關於“個性 ”的研究。“個性”被認為和基因遺傳息息相關,更是基因的一種表徵。這個實驗的對象 是老鼠。科學家首先挑選了一隻個性僵硬、內向的幼鼠(這隻老鼠好幾代的家族都是個性 僵硬內向,所以可以確定這隻老鼠有僵硬內向的基因),然後將它交給一隻個性熱情慈悲 的母鼠撫養長大。結果顯示,這隻幼鼠長大之後,它的個性並不會僵硬內向,反而是隻活 潑正常的老鼠。這代表母鼠的熱情慈悲使得負面的基因表現受到壓抑,正向的基因表現得 到滋養,從而改變了幼鼠的基因表現。這項研究結果非常鼓舞人心,因為它證明了即使我 們有先天上的基因缺陷,但透過正向環境的影響,這些缺陷的基因可以不被表達出來。 瑞奇舌燦蓮花的演說在會場激起熱烈的迴響。有些人不僅從科學的角度來省思,亦從社會 的、政治的層面來探討種種影響。散會後,近午夜的大廳中,燈火通明,一群人仍圍著瑞 奇發問;我在二樓的方室中踱步,仍能聽見一樓大廳傳來的激烈辯論聲。我在想這群人可 能沒發現,他們今天所思考的種種問題,不僅僅關係著佛法在西方的未來,而且深深地影 響佛法在世界的未來。 第三天 7月1日星期天 早在報到首日,我們就有幸先睹仁波切即將問世的第一本英文書的部份草稿。這本書的書 名為“生活之樂 --- 揭開快樂的秘密和科學”(The Joy of Living --- Unlocking the Secrete and Science of Happiness),此書的執筆是艾瑞克‧史汪生(Eric Swanson)。 艾瑞克在導言中說明原本的構想只是想彙編仁波切散佈在世界各地的演講和法教,但這個 計劃卻像滾雪球似的愈滾愈大,最後擴充為一本內容豐富有趣討論禪修與科學的書。雖然 我們目前手上的文稿只是全書的20分之一,但仁波切的詳細譬喻加上艾瑞克的生花妙筆, 已經讓我們讀得欲罷不能,等不及明年三月份的新書發表。 今天早晨的課,仁波切講的即是這本書的第一章節 ---旅程的開端。仁波切向我們描述了 他的出生地 ---尼泊爾的山中,離西藏邊境只需半天的路程。他的童年便是在尼泊爾的山 中度過;每一天早晨起來,看見陽光照射在山頭,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由山尖慢慢 擴充至山腰,乃至整座山。除了童真的歡樂,仁波切在小小的年紀就深為莫名的恐懼和焦 慮所困擾。甚至到了13歲那年,開始進入3年3個月的傳統閉關時,恐懼和焦慮仍然時時如 鬼魅般地跟隨著他。第一年的閉關是他此生最艱苦的日子,特別是和大家一起修法時,仁 波切的肢體僵硬,頭腦昏沉,再加上一波又一波恐懼和焦慮的來襲,使得他幾乎精神崩潰 。第一年苦苦捱了過去,他面臨重大的抉擇:一是從此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裡,不和其他人 碰面,以度過剩下的兩年;或是認真地接受父親和上師的法教 - 那即是所有問題都是源 自於自心的壞習氣。仁波切最後選擇了後者,在連續三天三夜若不成功誓不起座的禪修中 ,運用上師所教的方法,終於明白了“自心”的本質,從此克服了恐懼和焦慮。而接下來 這幾天的閉關課程,仁波切要傳授給我們的,即是這些禪修技巧!有了仁波切這段精闢的 引言,人人都為之精神一振,興趣高昂地想學習這套讓仁波切遠離恐懼、明白自心的解脫 之道。 仁波切接著解釋,我們修行的立基之處是佛性。我們對佛性的渴慕就好比是出外覓食的母 鳥,不管飛得多遠,不管遭遇到什麼事情,時時刻刻,念茲在茲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和幼鳥相聚。佛性所代表的是無上自在自如的喜樂。如何知道佛性存在呢?由眾生一致 地追求快樂、遠離痛苦的願望,就是佛性存在的最好證明。佛性具有三大特點:空性、明 性、和明空不二之性。空性並非頑空;空代表了無限的可能性, 和無窮的潛力。明性可 在細分為兩部份:自覺性(self-knowing) 和自現性 (self-expression)。明性當中的自 覺性俱有自我覺察的能力,但明性卻將自覺性錯認為有“我”的存在;而明性中的自現性 俱有自我顯現的能力,但明性卻將自現性錯認為和自己無關的外相,以致有人我立斷的二 元觀。這個“我”和“外界”二元的分界是造成焦慮的根本原因。若能明白萬法皆空,所 有法並非真實獨立存在,則能昇起真正的智慧;若能明白萬相皆是自性的表達,萬相沒有 人我的分界,則能昇起真正的慈悲;若能明白明空不二,那麼就會俱有廣大無邊的力量和 能力。 有位女士問及,禪修中若覺昏昏欲睡,該怎麼辦?仁波切回答應以昏睡的感覺做為禪修的 所緣對象,在覺知昏睡的感覺中進入睡眠,這即是睡眠禪修之法。如何知道我們是在做睡 眠禪修,還是一般的睡眠呢?若是睡眠禪修,應會有兩個徵兆:第一個徵兆是無夢;第二 個徵兆是當我們從睡眠狀態中醒來,就如同由禪修中醒來一般,覺照力仍然存在。 除了運用昏睡做為禪修的所緣外,其他一般人急欲擺脫的感覺,也都可以作為禪修的對象 。比如說痛的感覺,以“痛”來作為禪修的對象。但是有兩個要點必須注意:首先必須要 接受“痛”的事實(而非想去除或逃避它);再者,要專注在痛的感覺。依此禪修可以讓自 己放下對禪修過份的期待或恐懼,而能真正讓身心舒展開來。 今晚的科學課是由安童。拉茲博士主講,講題是“探討禪修對心智、大腦活動和健康的可 能影響”。安童首先介紹過去20年來科學界對佛學的研究和探討,接著介紹了一系列他和 瑞奇所做的科學實驗,尤其是2004年所發表的一篇引人注目的學術論文, 題目為“長期 禪修者於心智訓練時同步自發性迦瑪腦波的高度活動(註八)”。迦瑪腦波是腦波的一種, 振動頻率介於25到70赫茲;過去許多的科學實驗發現迦瑪腦波的產生和腦部活動如專注、 記憶,和意識認知有很大的關連。進一步講,迦瑪腦波的產生源自腦神經元的同步共振放 電,而腦神經元的同步共振被認為是高度意識活動的表徵,並且可以產生神經末梢連結的 變化。當平時看似各行其是的腦部活動,在意識的影響下,產生和諧同步共振,同步放電 的結果,迦瑪腦波於是焉產生。所以測量迦瑪波的變化成為研究腦部活動的一項工具。這 篇論文中的實驗測量了兩組人員的迦瑪波,比較它們在禪修當中和平常狀態的變化。一組 人員是8位喇嘛(包括明就仁波切),平均具有15到40年的禪修經驗;另一組人員是由10位 學生組成,他們之前沒有任何禪修經驗,只在實驗的前一週接受短暫的訓練。受測試人員 所做的禪修為“無緣悲心”的禪修,亦即沒有任何對象限制,沒有任何條件要求的慈悲心 的禪修。 實驗結果可由兩方面來分析:第一,比較禪修和平時狀態迦瑪波的變化,8位喇嘛組當中 ,有3位喇嘛在禪修時迦瑪波是平時的強度的2倍以上,而有5位喇嘛的禪修當中的迦瑪波 是平時強度的3倍以上。相對地,10位學生組中,只有2位學生在禪修中達到2倍以上的迦 瑪波;第二,比較禪修中,喇嘛組和學生組迦瑪波強度的不同,喇嘛組的平均迦瑪波強度 是學生組平均強度的8倍!其中,表現最好喇嘛的迦瑪波強度是表現最好的學生的迦瑪波 的13倍!這些精細的實驗數據證實了禪修的訓練並非單純是心情上的放鬆自在,而是對大 腦活動具有鉅大而深遠的影響。 而這些,僅僅是佛法與科學聯手演出精彩對手戲的開端而已。佛法渡眾生離苦得樂,而科 學,用儀器揭開了這古老的幸福快樂的秘密。 第四天 7月2日星期一 仁波切開示造成“執著”的罪魁禍首是我們形成的3個假相;個體的劃分、個體是獨立存 在的和個體是不變的。事實上,就連我們對生活在其中的時空認知,也是不正確的。從佛 法的角度來說,時間也是一種假相,絕對客觀的時間是不存在的;空間裡,也不存在不可 分割的最小粒子。 據言,若人一生當中可以認出7次自己在做夢,那麼此人定可以在死亡過程中正確認出中 陰身的階段。為此,仁波切開示任何認出自己在做夢的訓練方法。此種訓練分為3個階段 :第一階段,在睡覺前,自己重複告訴自己7至21遍以下的句子“我一定要認出我在做夢 ”。一旦自己真的可以認出自己在做夢,那麼開始嘗試在夢中做些瘋狂的事,例如由懸崖 上跳下,或縱入火炕中,或在空中飛。第一階段達到後,則可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的 訓練是在房間中閉上雙眼,然後嘗試去“看”房間四周的擺設,去“看”自己的身體。當 自己真能“看見”週圍的物像時,則可以進入更高階段的訓練。第三階段的訓練是達到自 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到各個佛國或六道輪迴的區域。 仁波切說明了如何運用喋喋不休的心作為禪修的所緣。喋喋不休的心所產生的念頭和情緒 是一個接著一個,永不停息。這時候我們可以像是轉自己手上的唸珠一般,用覺照的心來 調控念頭昇起和消滅的過程節拍,同時用覺照的心來察覺每個念頭、每個情緒的“滋味” 。慢慢地,你會發現情緒帶有“明晰”的滋味,欲望帶有“喜樂”的滋味,而昏沉也有它 特殊的“味道”。 下午搖滾歌手盧‧瑞德自願教仁波切和大眾打太極拳。盧的說詞是:“這些西藏喇嘛整天 坐在那裡禪修,把身體都搞砸了!”。在盧的盛情難卻下,仁波切和我們一起在學院的地 下室拉筋暖身打太極,一板一眼地上起體育課來了。盧的教學嚴謹,態度認真,不時跳下 講臺,一個一個指正動作,教到忘情處,這位昔日叛逆的搖滾歌手理直氣壯地脫口而出: “我就是太極老師!”。 晚上的科學課是由安童和瑞奇聯合演出。討論的主題是下一步的科學研究該如何走?他們 兩位根據這幾天來仁波切的開示,提出了一些新的實驗構想。比如說設計一個新的實驗來 測量“覺察力”,或是一個新奇的方法來測量主觀的對“時間”的認知等等。他們倆的創 意,與在場的聽眾的熱情,碰撞出一波又一波知性的火花。 第五天 7月3日星期二 仁波切開示用“疼痛”來作為禪修的所緣。如此禪修的要點是,首先要能接受疼痛的事實 (不能心存逃避或厭惡);再者,要專注於疼痛的感覺。如此,可能會有四種可能的體驗: 一者,疼痛消失了。二者,疼痛似乎轉移到別的地方了;比如說,由膝蓋跑到背部。事實 上,並非疼痛真的會移動,而是先前膝蓋的痛消失了,而背部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痛,現在 卻被察覺到了。三者,疼痛並沒有消失,但疼痛的感覺被轉化了,它由以前一種不可忍受 的疼痛變化成可以接受的覺受,就好比是在你以及疼痛之間出現了一個緩和的空間。四者 ,疼痛加劇。 其他如何情緒都可以像運用“疼痛”一樣,作為禪修的觀照對象。唯一要注意的是,若情 緒太過強烈,則需要先引用另一個技巧。比如說,憤怒可以是作為禪修的對象,但若你的 憤怒太過強烈,則你要先刻意培養另一種情緒-例如欲望,先用欲望來作為禪修的觀照對 象,等到憤怒的強度稍為降溫後,再引用憤怒來作為禪修的對象。 除了情緒外,空性也可以作為禪修的觀照對象。在禪修前,首先要對空性的概念有所了解 ,然後禪修時,安住於對空性的了悟之中,逐漸地,我們在禪修中會對空性有直接的體驗 。 仁波切接著開示慈悲的意義和訓練。慈悲是內心真正開放時的一種特質,那是一種隨時隨 地準備要幫助眾生,隨時隨地關懷眾生的苦難的一種情懷。慈悲心的訓練可以淨化我們的 業障,消除眼前的障礙,以及防範未來的障礙。慈悲心的訓練有三個階段:首先是一般善 心、善念的培養。應思維何為己所欲及己所不欲的事,也應思維快樂痛苦皆存乎一心;然 後將己所欲的推及到自己的親友身上,明白這些也是他們想要的。同樣地,己所不欲的也 推及到自己的親友身上,明白這些也是他們不想要的。如此訓練,一般的善心善念即可增 長。第二階段是將第一階段的訓練擴充至所有的眾生,而不在僅限於自己的親友。最後一 個階段則是菩提心的萌芽,明天會有更多關於菩提心的說明。 晚間的科學課是由物理學家艾爾擔綱演出。主題是古典物理學和量子物理學導論。艾爾和 瑞奇年齡相仿。他也是在求學時代就曾到印度尋找生命答案的熱血青年之一。在印度時, 一日目睹日落西山的瑰麗偉大,而立下志願,此生將為了解萬事萬物的奧秘而活。回到美 國後,他選擇了物理作為他的主修,因為物理學成功地解釋了許多的自然現象,也成功地 運用在科技的發展上。研究所時代,他開始被禪宗所吸引,曾經練習過禪修,但畢業成家 後,他中斷了佛學的接觸,全力衝刺於他的學術研究活動;在學術地位獲得穩固後,因緣 際會地他又開始與藏傳佛教結上緣份,開始探索佛學和物理學之間的關連。 古典物理學成功地解釋了許多巨觀的物理現象。譬如蘋果為何從樹上掉下來?為何地球繞 行太陽等等。只要給定一組初始值,例如物體的初始位置和速度,在沒有其他外力的干擾 下,這個物體將來在任何時間點上的位置和速度是可以完全預測的。也就是說,古典物理 學認為物體的位置和速度是可以被準確測量的,而未來物體所有的行為都可以準確地被描 述預測出來! 但是古典物理學卻無法用來解釋微觀的物理現象。問題的癥節在於,當我們要觀察的物體 變得愈來愈小,觀察者的測量行為開始影響被觀察物,使得測量無法很精確。例如我們想 測量一個電子的位置和速度,如果我們先準確地找到它的位置,則我們無法準確地知道它 速度,因為我們在測量它的位置時,無法避免地影響到了它的速度;若是我們先準確地得 到它的速度,但相對地卻又無法準確地得到它的位置。這種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的難題是微 觀的本質,物理學中稱之為“測不準原理”。受限於“測不準”原則,所以量子物理學不 再用古典物理學宿命的語言來描述未來,而是用“可能性”(或是機率)來描述未來會發生 的事情。 在微觀的的世界裡,觀察者的如何觀察被觀察物,會影響被觀察物的狀態。因此,觀察者 和被觀察物不再是獨立不相干,反而,他們是命運的共同體。 我從艾爾對量子物理學的解釋當中發現,禪修的經驗也有類似的異曲同工之妙。或許這個 看不見、摸不著,但又主宰著我們的“心”,有著類似量子物理學的特質。在禪修中,我 們“看”(觀照)著一個念頭時(念頭也是心的顯現),念頭並不會定著不動,它或者消失, 或者轉化成其他的念頭。因此,“看”的這一個動作,當下影響了我們所“看”的這個念 頭,亦如量子物理學中去測量一個物體的時候,受測量物當下的狀態被改變了。而我們在 禪修中,用何目的動機去“看”,也決定了我們將會有如何的體驗。當我們用“空性”的 體悟去看,我們得到的是智慧;當我們用“明性”的體悟去看,我們得到的是慈悲 --- 而當我們用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心去看時,我們所看到的,是所有一切眾生皆是為佛。 第六天 7月4日星期三 仁波切開示修持菩提心的兩個要點:一是要心存所有眾生;二是要心存所有諸佛菩薩(亦 即所有覺醒者)。菩提心的修持是屬於相對世俗諦的方便法門,這個方便法門還另外包括 善意、善心、以及慈悲心的修持。絕對聖義諦的修持是對空性佛性的直接體悟。 一個有菩提心的人即是菩薩。菩薩隨時隨地準備幫助眾生成就佛道。而最殊勝的禪修是以 菩提心作為動機的禪修。 空性和慈悲的結合亦可以作為禪修的所緣對象。首先觀空性的無限可能性,次觀明性可以 產生萬事萬相。 禪修結束後的迴向很重要。迴向有三種:第一種(也是最上等)的迴向是無所緣的迴向,這 種迴向要求對空性有所了悟; 第二種是是以諸佛菩薩為證,將善業功德迴向予一切有情 ;第三種的迴向是不善的迴向(於迴向者、所迴向者及迴向本身生起執著)。所以,禪修的 過程可以用三部曲來說明:一、菩提心的發起;二、禪修的正行;三、迴向。適當的迴向 好比將功德好好貯藏起來,不至散逸。如果沒有做好迴向,那麼有以下4種情況會將累積 的功德破壞掉:一、反悔;二、憤怒;三、炫耀;四、消耗。 仁波切接著講如何將負面的情緒轉化為正面的能量。一共有三個步驟(以憤怒情緒為例): 一 、接受憤怒;二、想象你的憤怒和所有眾生的憤怒集結起來;三、然後用善心、慈心 、及悲心去治療轉化這整體的憤怒。 其次,我們也可以用對空性的了悟來轉變負面的情緒(同樣以憤怒為例)。方法是反覆問自 己以下幾個問題:一、我的敵人是真實存在的嗎﹖[不,敵人是空的,不是真實存在的] ;二、我是真實存在的嗎﹖[不,我也是空的] ;三、那麼是誰在對誰生氣﹖[空對空,憤 怒開始喪失它的立足點了]。值得一提的是,以上這個方法用在負面的情緒上時,會將負 面情緒的威力消減,但若是用在正面的情緒上,比如說是慈悲,則慈悲的力量不減反增。 簡單的總結目前為止仁波切所提供的三個面對負面的情緒的技巧: 1. 止的修持:以情緒作為禪修的所緣。 2. 情緒的昇華:以善心、慈心、及悲心去轉化自己加上眾生的負面的情緒。 3. 情緒的消減:以對空性的了解來瓦解情緒的威力。 晚上的科學課仍物理學家艾爾的量子力學的介紹。由於今晚是閉關活動的最後一晚,艾爾 希望大家能從佛法和量子物理之間的關連多做聯想,然後引發仁波切,物理學家(艾爾), 和禪修者(聽眾)三者之間的互動和討論。 艾爾首先介紹了量子物理學界一隻赫赫有名的貓 --- 薛丁格的貓(Schodinger's Cat)。 薛丁格是本世紀初的一位奧地利的物理學家,他設計了一個想像的實驗(亦即並不真正的 去做這個實驗)以凸顯量子物理的特殊觀點。這個實驗是把一隻貓關在一個不透明封閉的 箱子中 (艾爾在白版上畫了一隻肚肥腳短的貓,引來臺下一陣訕笑),在箱中同時放有一 瓶毒藥 、一把鐵錘、和一團放射性元素。放射性元素是一種會隨時間而轉變成其他物質 的不穩定元素,而它在轉變的過程中會釋放出其他的高能量粒子如中子或質子;放射性元 素的變化並非事先可預測的,而是遵循某種統計機率。 實驗的設計是,當箱中的放射性元素衰變後,它所產生的粒子會觸動控制鐵錘的開關,然 後鐵錘會打破毒藥,而把箱子中的貓毒死。假設這放射性元素的半衰期是十秒鐘,那麼它 意味著十秒鐘後,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這放射性元素會衰變,然後鐵錘會打破毒藥,毒死這 隻貓;同時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這放射性元素並不衰變,而貓仍然是存活著的。因此 ,在觀察者打開箱子之前,我們無法對貓的生死下定論,只能接受兩種可能的事實:百分 之五十的機會是活貓,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是死貓。這兩種“可能性”,即是量子世界對現 像的描述 --- 沒有定論,只有許多的可能性! 這般的論述和古典物理學宿命的描述大異其趣,它同時也和我們平時的認知相違背。為此 ,物理學家絞盡腦汁,試圖找到一個新的理論來解釋這種量子現像。其中一個被廣為接受 的理論是“多世界”理論(Multiple World)。這個理論的論點是,我們的空間並非是一個 單一的世界,而是多世界並存的。以之前薛丁格的貓做為例子,在觀察者打開箱子之前, 至少有兩個世界是並存的:一個世界的貓是活的,而另一個世界的貓是死的。在開箱之後 ,在一個世界中的觀察者看到的是活貓,而在另一個世界中的觀察者看到的是死貓。這個 “多世界”理論似乎可以暫且解釋這個量子世界的迷思。 艾爾曾經好奇地請教過仁波切,若讓佛陀來當那個觀察者,那麼打開箱子後,佛陀將會看 到活貓或死貓呢﹖仁波切的回答饒富趣味,“佛陀不用打開箱子就能明確地知道貓的生死 !”。我恍然大悟,啊!如是如是。即便是在量子的世界中,佛陀還是全知全能的啊! 由多世界的觀點出發,薛丁格的貓在一個世界中是死的,在另一個世界中卻是活的。這意 味著,這兩個世界之間必須存在有一個默契,或一定的關聯;這個關聯在物理學中稱為糾 結 (entanglement) 。若將這個糾結理論推廣追溯到宇宙的源起 --- 大爆炸之前,所有 的物質都源自於同一個“點”,那麼我們可以推論目前世界上可見、不可見的萬事萬物都 有關聯,都有糾結的因緣。糾結理論的論調和佛法中的因緣相助相生的說法,不謀而合。 循著糾結理論的論點,我向艾爾提了一個這樣的問題:糾結原理使得事物彼此牽制,沒有 真正的自由。由物理學的觀點,如何能“去除”糾結,獲得真正的解脫﹖艾爾的回答頗出 人意料,他說,由量子物理學的觀點來看,不需要去除糾結的關係,只要觀察者消失了, 糾結就不會起作用。喔!觀察者一旦消失了,就沒有被觀察者,所以兩者一同消失,如此 二元對立也消融了。這真是個充滿佛法意趣的量子物理學的解脫之道。 今晚薛丁格的貓、多世界理論,和糾結理論激起了廣泛熱絡的討論,大家都很踴躍地問問 題,或者是發表自己的看法,有些人還因為爭取不到麥克風而急得直跺腳。其中一位老先 生,雖然不太能跟得上大夥兒物理學的討論,但是卻很幽默地站起來,宣讀了一首即興創 作的打油詩,揶揄了一頓薛丁格的貓! 第七天 7月5日星期三 今晨仁波切開示了“止”的禪修的三個階段:一是念頭如瀑布洶湧階段;二是如河川流水 階段;三是平靜湖面的階段 --- 心平靜無波,此時明空覺照,法喜充滿,是娑婆世界中 最殊勝的狀態。而禪修的經驗,有如天空中的雲朵,有些經驗是很愉悅,有些經驗是很激 烈的情緒反應,有時會昏沉,有時如瘋狂猴子喋喋不休,變化多端,不可執著。 最後仁波切提示“觀”的禪修的練習,應在完成了“止”的訓練之後。“觀”的禪修是直 接體悟我和現象的本質,直接進入空性的體驗。 結束前,仁波切為在場約20位的法友們舉行了皈依。之後,我們一一上前向仁波切獻上哈 達,以表達我們這一週來受教春風的感恩之情。仰仗仁波切的功德,諸佛菩薩的加持,以 及各方大德的襄助,來自世界十方萬里的求法者能受教於一堂,彼此提攜,善緣廣增,如 此殊勝龍華因緣,著實不可思議。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104.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