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語] 四預流支．四不壞淨 印順法師

[cool810 (隨緣)]

四預流支．四不壞淨(四證淨)

印順導師

    在根本佛法中，佛陀明確開示解脫生死煩惱、超凡入聖的正確方向。印順導師在本文
說明的兩種預流支(將入聖者之位的方法)、隨法行人、隨信行人、信戒慧的關係，以及皈
依三寶等概念，是為佛子所應清楚理解。

    中道—八支聖道(八正道)的修行，是以正見samyag-drsti為先導的。從眾生身心自體
去觀察，通達緣起pratitya-samutpada：「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而苦蘊集(眾多苦
惱的生起)；「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而苦蘊滅(眾多苦惱的結束)。苦蘊集是生死流
轉，苦蘊滅是解脫涅槃。如實知緣起的集(生起)、滅(結束)而修行，達到悟入真諦，就成
為聖者。聖者的悟入，是「遠離塵垢，法眼生，謂所有集法皆是滅法」(註1)。或說：「
於四諦(苦集滅道)如實知」；「知見四諦得漏盡(煩惱盡)」；「於四諦如實現等覺」(註
2)。總之，於緣起、四諦catvary-arya-satyani的體悟，是初果的預入聖流，到阿羅漢究
竟解脫，如來現正等正覺的不二法門。

    中道正行的修證，對一般根性來說，到底是難了一些。因為眾生無始以來，一直繫縛
在「樂阿賴耶(alaya—眾生流轉生死之藏識)，欣阿賴耶，喜阿賴耶」中，成為眾生—人
的特性。核心是自我，表現為（情感的）「我我所愛」；在知識開展中，成為「我我所見
」；而更根深柢固的，是（意志的）「我我所慢」。要徹悟緣起無我，離見drsti、愛
trsna、慢mana而究竟解脫，不能不說是「甚深」了。釋尊大慈悲心，不捨眾生，所以有
方便道的施設。契入甚深法的初果，名為須陀洹srotapanna—預流，意思是預入聖道之流
，成為聖者。佛弟子中，確有「言下頓悟」的，但約一般根性來說，總是次第漸入的。入
預流位，有必備的條件，名為四預流支catvaro-srota-apannangani。經中有兩類四預流
支，有屬於如實道的，正見為先的預流支，如『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南傳一
六下‧三一四）說：

    「諸比丘！有四預流支，何等為四？親近善士；聽聞正法；如理作意；法隨法行」 (
註3)。

    預流支是證入預流果的支分。先要親近善士：佛及聖弟子是善士；佛弟子而有正見、
正行的，也是善士。從善士—佛及弟子聽聞正法，不外乎四諦（一切法門可統攝於四諦中
）。這是古代情形，等到有了書寫（印刷）的聖典，也可以從經典中了知佛法，與聽聞一
樣，所以龍樹Nagarjuna說：「佛法從三處聞：從佛聞，從弟子聞，從經典聞。」無倒的
聽聞正法，能成就「聞慧」。如所聞的正法而審正思惟，如理作意能成就「思慧」。如法
隨順法義而精勤修習，法隨法行能成就「修慧」。聞、思、修—三慧的進修，能見諦而得
預流果。這是般若prajna—慧為先導的，為「中道正法」的修行階梯。

    經中說到另一預流支，就是四證淨catvaro-vetya-prasada，如『相應部』（五五）
「預流相應」（南傳一六下‧二五三—二五四）說：

    「諸比丘！汝等當勸彼等（親族、朋友）修習安住四預流支。何等為四？謂於佛證淨
勸導修習安住……，於法（證淨）……，於僧（證淨）……，聖者所樂……能發三摩地之
戒勸導修習安住」。

    證淨avetya-prasada，在《雜阿含經》中，譯為不壞淨abhedya-prasada，這是脅（
Parsva）尊者所傳，如《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０三（大正二七‧五三四下）說：

    「脅尊者曰：此應名不壞淨。言不壞者，不為不信及諸惡戒所破壞故。淨謂清淨，信
是心之清淨相故，戒是大種清淨相故」。

    佛buddha，法dharma，僧伽samgha—三寶，是佛法開展中形成的全體佛法。信
sraddha是以「心淨為性」的(註4)；對三寶的證淨，是對三寶堅定不變的信心。聖者所愛
樂戒sila，是佛弟子必不可缺的，如法的正常戒行。有信與戒為基礎，能深入佛法。本來
這是對三寶的淨信，及「聖（所愛）戒成就」，以後才合名證淨。名為四證淨，那是證智
相應的信與戒；不壞淨可通於深淺—聖者的證淨（即證預流果）；還沒有證入者的淨信。
這是以信為主，能由淺易而深入的法門。

    預入聖流，一定是有慧有信，缺一不可。經說以信為先或以慧為先，只是適應根性的
方便不同，所以佛法所說的兩類預流支，都可以依之而成為聖者。經上說：佛弟子的根性
，利鈍不同，有隨法行dharmanusarin與隨信行sraddhanusarin二類，如《雜阿含經》卷
三三（大正二‧二四０上—中）說：「聖弟子信於佛言說清淨，信法、信僧言說清淨，於
五法增上智慧，審諦堪忍，謂信、精進、念、定、慧，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隨法行
。」

    「聖弟子信於佛言說清淨，信法、信僧言說清淨，乃至五法少慧，審諦堪忍，謂信、
精進、念、定、慧，是名聖弟子不墮惡趣，乃至隨信行」(註5)。

    隨法行人，於信等五法中，智慧增上，是慧力特強，以慧為主而信等為助的。隨信行
人，於五法中是「少慧」，慧力差一些，是以信為主而慧等為助的。信等五根，因根性而
可能有所偏重，而其實五根都是具足的。甚深法是智慧所覺證的，以聞思修而入的預流支
，是利根隨法行人。在佛法的開展中，方便適應，又成立證淨（重信）的預流支，那是鈍
根隨信行人所修學了。

    「法」，是「若佛出世，若不出世，法住法界」的。釋尊在菩提樹下，徹悟正法而被
尊稱為「佛」。釋尊說法教化，出家與在家的，很多人從佛修行。佛為弟子們制立戒法；
出家者依戒律而成立僧伽。在家與出家弟子中，有預流、一來、不還、阿羅漢—四果、四
向的聖者，稱出家聖者為聖僧。佛法流布人間，佛、法、僧—三寶，就出現於世間(註6)
。佛法與一般神教，有本質上的差異，但三寶住世，就有類似一般神教的情形。佛，如一
般宗教的（最高神或）教主。法，如一般宗教的教義與教規。僧，如一般宗教的教會、教
團。佛弟子歸依時說：「歸依佛，兩足尊」；佛是人類（兩足的）中最偉大、最可尊的聖
者。「歸依法，離欲尊」；在離煩惱、離罪惡的教義中，佛的法是最徹底、最可尊的。「
歸依僧，眾中尊」；佛弟子的僧伽，在一切教團中，是最可尊敬的。「歸依三寶」，表示
出對三寶的無限信敬。這種（不離智慧的）信，清淨的、純潔的信心，類似一般宗教的信
仰。在佛教中開展起來，成為一般通俗易行的法門。對三寶的崇敬，是信；真正有信心的
，一定有戒。戒，不是外道的種種邪戒，是人類的德行，構成人與人間和諧安樂的行為與
生活，這是聖者所愛樂（離此是不能成為聖者的）戒。四不壞淨，就是依此（不離慧的）
深信，及完善的戒行，而能契入聖法流的。這是「佛法」時期，適應隨信行人的方便，近
於一般宗教，所以是通俗的易行道，為出家的鈍根初學說，更多的為一般在家的信眾說。
如《雜阿含經》說：四不壞淨成就，「於此命終，生於天上」(註7)。「若墮地獄、畜生
、餓鬼者，無有是處」(註8)。如是「福德潤澤（善潤澤），為安樂食」(註9)。「四種福
德潤澤，善法潤澤，攝受稱量功德不可稱量」(註10)。是四種「諸天天道，未淨眾生令淨
，已淨者重令淨」(註11)。修四不壞淨而深入的，能得預流果；但重視福德，善法，不墮
惡趣而生於天上，表示了趣向解脫，而又通於沒有成聖的善道(註12)。


註1：《相應部》（五六）〈諦相應〉（南傳一六下‧三四二）。
註2：《相應部》（五六）〈諦相應〉（南傳一六下‧三二九）；《雜阿含經》卷一六（
     大正二‧一一二上）。又〈諦相應〉（南傳一六下‧三六０）；《雜阿含經》卷一
     五（大正二‧一０四下）。又〈諦相應〉（南傳一六下‧三五八──三五九）；《
     雜阿含經》卷一五（大正二‧一０七下）。
註3：《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五中）；又卷四一（大正二‧二九八下）。
註4：心淨與信，如《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一０三（大正二七‧五三四下）。
註5：參閱《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南傳一六下‧二六九）。
註6：三寶的次第成立，大乘經也有說到的，如《維摩詰所說經》卷上（大正一四‧五三
     七下）說：「始在佛樹力降魔，得甘露滅覺道成。已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
     ，三轉法輪於大千，其輪本來常清淨。天人得道此為證，三寶於是現世間。」
註7：《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四上）。參閱《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
     （南傳一六下‧二九０）。
註8：《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四中）。《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
     南傳一六下‧二五三—二五四）。
註9：《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四下）。
註10：《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五上）。《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
     南傳一六下‧三０五—三０九）。
註11：《雜阿含經》卷三０（大正二‧二一六中）。《相應部》（五五）〈預流相應〉（
     南傳一六下‧二九五）。
註12：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五章（三０七—三０八）。二類四預流支，
     參閱舟橋一哉《原始佛教思想之研究》（一九四—一九五）。

(摘錄自：印順導師《華雨集第二冊》p.40 ~ p.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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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ol810:《菩提道次第廣論》：「既皈依已，所學次第……初四聚中：
→ cool810:1.親近善士者，謂如前說，善知識者，乃是一切功德依處，觀
→ cool810:見是已而正親近，由歸依佛即是歸依示道大師，隨順此之正行
→ cool810:，即是親近示道師故。2.聽聞正法，及3.如理作意者，隨其所
→ cool810:應，謂當聽聞若佛所說，若佛弟子所說，法教諸契經等，及若
→ cool810:作意何種所緣，能息煩惱，即應作意。由歸依法，於教證法應
→ cool810:當現證，此即是彼隨順行故，4.法隨法行者，謂應隨順般涅槃
→ cool810:法，而修正行。由歸依僧，於趣涅槃補特伽羅應執為伴，其隨
→ cool810:順行，謂應與諸趣解脫者，共同學故。」
推 AHJKL:推
→ poohkoala:中道一詞是般若空的異名~但很多人不解其般若空真意
→ poohkoala:反而與儒學[中庸之道]混淆~這點非常需要釐清
→ poohkoala:用空字流於偏空玩空Empty~用中道又流於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