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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觀莊嚴論頌 靜命菩薩 著 索達吉堪布 譯 梵語:瑪疊瑪嘎阿朗嘎繞嘎熱嘎 藏語:哦莫堅戒策累哦雪巴 漢語:中觀莊嚴頌 頂禮文殊童子! 自他所說法,此等真實中, 離一及多故,無性如影像。 果實漸生故,常皆非一性, 若許各果異,失壞彼等常。 說修所生識,所知無為法, 彼宗亦非一,與次識系故。 前識所了知,自性若隨後, 前識亦變後,後亦成前者。 前後之諸位,彼體若不現, 當知彼無為,如識剎那生。 設若依前前,剎那威力生, 此不成無為,如心與心所。 若許諸剎那,此等自在生, 不觀待他故,應成恆有無。 非具功用力,許彼立何用? 論黃門俊醜,欲者觀何益? 除非剎那性,無法說人有, 是故明確知,離一多自性。 異方相聯故,諸遍豈成一? 障未障實等,故粗皆非一。 許粘或環繞,無間住亦爾。 倘若有者言:位中之微塵, 朝一塵自性,向余塵亦然。 若爾地水等,豈不得擴張? 若許朝余塵,面另居他處, 極微如何成,無分唯一性? 微塵成無性,故眼實體等, 自他說多種,顯然無自性。 彼性彼組合,彼德彼作用, 彼總別亦爾,彼等與彼聚。 遣除無情性,識方得以生, 凡非無情性,此乃自身識。 一無分自性,三性非理故, 彼之自證知,非為所能事, 故此為識性,自證方合理, 境自性他法,彼將如何知? 彼性他無有,何故知己彼? 能知所知事,許為異體故。 識有相派許,彼二實異體, 彼如影像故,假立可領受。 不許以境相,轉變之識宗, 彼覺外境相,此者亦非有。 一識非異故,行相不成多, 是故依彼力,境則無法知。 未離諸相故,識不成唯一。 非爾如何說,此二為一體? 於白等諸色,彼識次第現, 速生故愚者,誤解為頓時。 籐條詞等心,更是極速生, 同時起之心,此刻何不生? 唯一意分別,亦非次第知, 非為長久住,諸心同速生。 是故諸對境,不得次第取, 猶如異體相,頓時取而現。 火燼亦同時,起現輪妄相, 了然明現故,現見非結合。 如是結諸際,由憶念為之, 非取過去境,故非依現見。 成彼對境者,已滅故非明, 為此顯現輪,不應成明現。 倘若如是許:現見畫面時, 盡其多種識,同一方式生。 若爾雖認清,白等一分相, 上中邊異故,能緣成種種。 微塵性白等,唯一性無分, 呈現何識前,自絕無領受。 五根識諸界,乃緣積聚相, 心心所能緣,立為第六識。 外宗論亦許,識不現唯一, 以具功德等,實等所緣故。 如貓眼珠性,諸事視謂一, 取彼心亦爾,不應現一體。 於許地等合,立為諸境根, 彼派所立宗,不合一法入。 力等性聲等,許具一境相, 識亦不合理,三性境現故。 若許事體三,識現唯一相, 與彼不同現,豈許彼取彼? 諸外境雖無,現異種為常, 同時或次第,生識極難立。 虛空等何識,唯名諸顯現, 現多文字故,明現為種種。 有者若承許:識非現種種。 然不應真立,見害具相故。 故現各種識,何時何地中, 如彼處異體,一性不合理。 無始之相續,習氣成熟故, 雖現幻化相,錯謬如幻性。 彼宗雖善妙,然許此等法, 真性或未察,似喜請慎思! 設若真實中,識將成多種, 或彼等成一,違故定各自。 相若非異體,動與靜止等, 以一皆動等,此過難答覆。 承許外境事,依舊不離相, 一切入一法,無以回遮也。 倘若承許識,等同相數量, 爾時如微塵,難免此分析。 若異相為一,豈非裸體派? 種種非一性,猶如異寶等。 各種若一性,現為異本體, 遮障未障等,豈成此差別? 若識本性中,無彼此等相, 真實中無相,識前錯顯現。 設若相無有,明明受彼等。 與其事異體,如是識非有。 如是何無實,彼知彼非有, 如苦為樂等,諸白亦非白。 於此行相者,真知不應理, 離識本性故,如空中花等。 無無能力故,假立亦非理, 如馬角無有,非能生現識。 有彼定感受,與識何相聯? 本無同體屬,亦非彼生屬。 無因何以故,成此偶爾生? 具因何以故,擺脫依他起? 設若彼相無,彼識成無相, 如水晶球識,終究無感受。 若謂迷知此,無論依迷亂, 或由彼力生,彼皆隨他轉。 分析何實法,彼法無一性, 何法一非有,彼亦無多體。 除一及多外,具有他行相, 實法不容有,此二互絕故。 故此等實法,持唯世俗相, 若許此體有,我能奈彼何? 未察一似喜,生滅之有法, 一切具功用,自性知為俗。 未觀察似喜,依自前前因, 如是而出生,後後之果也。 故謂俗無因,非理亦不然, 設若此近取,真實請說彼。 萬法之自性,隨從理證道, 能遣余所許,故辯方無機。 謂有無二俱,何者皆不許, 縱彼具精勤,何過無法致。 故於真實中,何法皆不成, 故諸善逝說,萬法皆無生。 切合勝義故,此稱為勝義。 真實中彼離,一切戲論聚。 生等無有故,無生等亦無, 彼體已遮故,彼詞不容有。 既無所破境,則無正破因。 若依分別念,成俗非真實。 若爾已了時,彼性現量故, 諸愚何不證,萬法此本性? 非爾無始心,嚴重增益法, 故非諸有情,皆能現量證。 以能斷增益,能知之能立, 比量能了知,瑜伽王明見。 拋論所安立,分別有法已, 智女愚者間,共稱之諸法, 所能立此法,無餘真實成。 非爾事不成,此等如何答? 我於顯現性,實法未遮破, 如此能所立,安立無錯亂。 故無始有續,執實無實等, 同類之種子,以比量推斷。 此非以法力,以彼無有故。 萬法之自性,詳細盡遮破。 漸生故非客,非恆現非常。 串習如意故,初由自類生。 故諸常斷見,此論悉遠離, 滅盡及隨生,如種芽莖等。 通法無我者,串習無自性, 顛倒所生惑,無勤而斷除。 因果有實法,世俗中不遮, 染污清淨等,安立無錯亂。 如是而安立,因果此法故, 福資無垢智,此宗皆合理。 清淨之因中,所生諸果淨, 如正見所生,戒支等清淨。 如是因不淨,所生果非淨, 如由邪見力,所生邪淫等。 有量妨害故,於事有緣者, 如陽焰等識,盡顛倒分別。 是故彼力生,修持施度等, 如倒我我所,所生力微弱。 於事無緣中,所生廣大果, 增因所生故,如良種芽等。 作為因果法,皆必是唯識, 由自成立法,彼即住為識。 依於唯心已,當知外無實, 依於此理已,知彼亦無我。 乘二理妙車,緊握理轡索, 彼等名符實,大乘之行者。 遍入自在等,未享無量因, 世間首位者,亦未盡品嚐。 此真純甘露,除悲清淨者, 如來善逝外,非成他受用。 是故於耽著,倒說宗派者, 隨佛諸智士,悲憫油然生。 具智財者見,他宗無實義, 如是於佛陀,更起恭敬心。 中觀莊嚴論頌,是由抵至自他宗派之大海彼岸、頂戴聖者語自在文殊菩薩無垢足蓮花蕊的 靜命阿闍黎撰著圓滿。 印度堪布色燃札哦德即天王菩提與大譯師智慧軍由梵語譯成藏語,復對句義進行校勘,終 以講聞方式而抉擇。 中觀莊嚴論釋 ——文殊上師歡喜之教言 宣說稀有緣起道,無與倫比殊勝者, 令解三有之束縛,佛陀釋迦獅前禮。 憶名能毀無始來,長久臥心有暗敵, 與童語日文殊尊,無二恩師庇護我! 邪見暗中各種狡猾伎倆動如閃電惡語舌, 依勝梵王利刃理智斬斷蒙文殊劍灌頂者, 令印藏等倚傍我見山巒苯波外道之群獸, 聞名喪膽無所畏懼語獅子尊願您獲全勝! 彼之妙語精深中觀莊嚴論, 匯聚十萬理證江河之大海, 千萬勝智龍王遊戲之彼處, 劣者我亦滿懷喜悅而涉足。 擁有無等妙慧諸正士, 亦經策勵精進方證悟, 不失秉承智者優良軌, 依師宏恩稍析諸法理。 車乘道軌勝妙理證火, 雖已暫眠時間懷抱中, 如焚密林於此重複興, 信口雌黃之眾當謹慎。 我等本師真實圓滿正等覺釋迦佛自從發起殊勝菩提心時起,以浩如煙海般的二資糧徹底淨 化相續,大徹大悟,已臻究竟。佛陀以其獅吼聲令身為外道的大象及群獸膽顫心驚,萬分 恐懼。而佛陀所轉無倒開顯空性法理之法輪所有純潔無垢聖教的意趣,通過理證途徑引出 的就是這部《中觀莊嚴論》,此論也堪為修成不可奪取的殊勝慧眼並進一步了達諸法如影 像等一般在經觀察這一側面似乎無不存在而真實中無有自性之理、盡斷一切煩惱障與所知 障最終自在圓滿行持二利的諸位學人的無上津梁。對於如是法理,我本人一方面為了自己 串習,另一方面也想到勸勉與我同緣的他眾,使之普沾法益,因而對此論的意義稍加分析 解釋。 此論分二:一、所說支分;二、所說論義。 甲一、所說支分: 在此應當追隨前輩智者們的傳統對著論五本略作說明: 一、由誰所造:此論是靜命論師所撰著的。人們眾口一詞、無有諍議地共稱:尊者智慧超 群、戒律清淨、品行高尚的豐功偉績獨佔鰲頭,最終成就了至高無上的果位,是印藏兩地 宛如日月般遐邇聞名的大阿闍黎。 二、為誰而著:此論是為了那些力求對所有大乘論典之義獲得以正理引發、不被他奪、博 大精深之智慧的諸位後學者而撰著。 三、屬何範疇:此論歸屬於大乘總的教法,尤其是《月燈經》等諸甚深經部的範疇內。 四、全論內容:通過二理(即世俗理與勝義理)明確開顯二諦無倒真如所攝的道理。 五、有何必要:為令輕而易舉對整個大乘的教義獲得定解進而證得殊勝菩提。 接下來對此著論五本略微廣述: 一、關於此論的作者靜命菩薩,《文殊根本續》中有對佛教之施主、精勤持戒者、諸婆羅 門的一段授記,而在講到精勤持戒者的開頭時云:「本師教典於人間,末時世界衰落際, 精勤持戒王相者,必定無疑現於世。」當然,這其中只是籠統地總說了會有數多精勤持戒 之王或主尊出世。而在分別授記諸多大德的行文中,又云:「名謂巴者宣淨戒。」顯而易 見,這其中已對尊者(菩提薩埵)之名的首字作了明示。在此續的結尾又授記這所有大德 均修成密宗而證菩提。在《楞伽經》中指出:在未來之時,當外道的邪見紛紛湧現之時, 猶如對治般的高僧大德將會出世。此經云:「此後未來時,導師名智慧,開顯五所知,大 勇士現世。」其中的「智慧」實際上是靜命論師的別名,這是前代諸位智者眾口一聲的解 釋。由此可知,「靜命」顯然是尊者出家的法名。另外也有迥然不同的多種稱呼。所謂的 「開顯五所知」,其實是在授記(靜命論師)以理抉擇五法進而將所有大乘歸結為同一密 意的這一點。 此外,《三摩地王經》中也云:「末法濁世菩薩勇士者,護持如來教之此勝法,彼等吾子 末時護正法,千萬佛皆交付與彼等。」可以明顯看出,此經中已經完整地指出了「摩訶薩 埵繞卡達」的全名,靜命論師的尊名如果用梵語來讀就是如此。此處如若也同樣讀成「末 法濁世摩訶薩埵者」就比較容易理解;而所謂的「繞卡達」可以解釋為維生或護持。因而 ,通過此名詞也使所表達的意義一同顯露出來了,因為(一句話)能引出直接之義、間接 之義、言外之義等多種含義,這就是佛語的特點。靜命阿闍黎通過卓越的理證智慧(無誤 抉擇)以上兩部經的無垢意趣,進而開創了兩大宗軌(合一之宗),由此可見,這兩部經 中授記的原因也在於此。 第一、智慧超群:關於眾多經續中再三授記的這位開宗祖師獨具特色的超勝功德,正如古 大德所說:靜命論師已抵達自他宗派波瀾壯闊大海的彼岸,於聖者語自在(文殊菩薩)純 淨無垢的蓮蕊足下以頭頂受。並且在以前確鑿可靠的史實中也曾看過有如是記載:這位阿 闍黎生為東方匝霍國王的太子,年長以後在那爛陀寺說一切有部的親教師智藏前出家為僧 ,法名為摩訶薩埵繞卡達。(從此之後精進修學,)對所有明處全部通達無礙,成為那爛 陀寺出類拔萃的親教師,制勝一切外道辯論對手。自此,尊者不同凡響的智慧雄獅巨吼響 徹雲霄,名震天下,鋪遍整個大地。 當時,南方有一位對婆羅門吠陀等所有外道典籍無所不知的人士,出奇地擊敗了內外道的 全部辯論對手,結果誰也無法與之抗衡。這時此人心裡不禁暗自思忖:現在我應當前往那 爛陀寺,力爭讓親教師靜命一敗塗地,這樣一來,我在普天之下就無與倫比了。當他(經 過一番旅途的勞頓)最後來到靜命論師的住處時,卻不見尊者的蹤影,只看到有一尊宛若 純金般閃閃發光的文殊菩薩像莊嚴端坐,於是他走出去向別人打聽論師的下落,沒想到人 們都說親教師(也就是現今人們共稱的堪布)就住在那兒,此人只好再度返回去看個究竟 ,結果發現尊者果真原地未動。他不由得大吃一驚,知道尊者已獲得了殊勝本尊悉地,誰 也不可能再辯得勝他,不由得生起極大信心,於是全然放棄了辯論的念頭,恭恭敬敬頂戴 其足,皈入佛門。諸如此類,尊者智慧超群的奇跡實在是無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當尊者到達藏地之時,也曾經胸有成竹地親口承認過自己的智慧,他對國王赤松德贊說: 「假設佛教內部或其他外道有誰想尋找較量的對手,那麼在神變方面,可以說整個南贍部 洲沒有能比蓮花生大士更勝一籌的了,非他莫屬,因此可讓那些人與他一決勝負;而在因 明辯論的方面,如果與我唇槍舌劍一試高低,恐怕當今天下再沒有比我更擅長的了,我足 可力勝一切辯論對手,使他們一一皈入佛門,讓國王您如願以償。」這位大阿闍黎,開創 了中觀瑜伽行宗軌,在諸位班智達當中猶如勝幢之寶頂般昭彰顯著,首屈一指。這以上只 是對尊者智慧超群的事跡作了簡明扼要的敘述。 而竭誠護持這位開宗祖師之自宗的大德也委實不乏其數,就拿印度聖地來說,有獅子賢論 師(古印度一佛學家,著有《現觀莊嚴論註釋》與《般若八千頌注》等書)、嘎瑪拉西拉 (即蓮花戒論師,約於公元八世紀出生於東印度,是瑜伽行中觀自續派論師,應吐蕃王赤 松德贊之邀請入藏,以菩提薩埵(靜命論師)等人所持漸門之見,與持頓門見漢僧摩訶衍 進行辯論,獲得勝利,著有《修道次第論》三篇)以及法友論師等等,另外在諸班智達中 也是大有人在,佛智(印度的一位著名班智達,創立佛智密集派)、聖解脫部(五世紀印 度一位佛學家,生於中印度,出家後依止世親論師及僧護,著有《般若波羅蜜三萬五千教 授現觀莊嚴論疏》)、獅子賢、阿巴雅嘎繞等唯一抉擇般若見解。雖說在靜命論師之前已 有聖解脫等秉持瑜伽行中觀的個別論師,然而真正建立切合外境不存在唯識法理之中觀宗 軌的開創者就是靜命論師。關於這一點,是諸位大智者異口同聲所認可的,而且憑據理證 也完全可以成立,再者通過閱讀印度諸大論師所著的論典也能了知。因此,人們普遍共稱 :龍猛師徒是開創原本中觀的鼻祖,月稱論師(公元七世紀生於南印度一婆羅門家,出家 後學龍樹中觀論等,後為那爛陀寺親教師,著有《中論釋顯句論》《入中論》等,承佛護 之傳,開中觀應成派)是中觀應成派的開創者,清辨論師(昔印度一中觀論師,著有《般 若燈論》,立自續因之理,創中觀自續派見)為經部中觀的創始人,靜命論師則是瑜伽行 中觀的開宗祖師。在藏地雪域,古代的大多數有學之士都受持這一宗風,尤其一心一意地 持受此宗軌的要屬鄂大譯師(指鄂·勒巴西繞與鄂·洛丹西繞叔侄兩位譯師的合稱,叔父 鄂·勒巴西繞先從色尊學經,後與納措譯師同往迎阿底峽大師,師事之,曾譯有《中觀心 論注》等,1073年建奈托寺,即後來著名的桑普寺;其侄洛丹西繞(1059—1109)幼從鄂 ·勒巴西繞聽受阿底峽尊者所傳諸法,先後在克什米爾學經十七年,譯出《量莊嚴論》等 書,並校訂舊譯甚多,聚集徒眾兩萬餘人。鄂氏叔侄以講授《定量論》與《慈氏五論》為 主,尤側重於講授因明,故桑普寺在長期內為研習因明學中心)、夏瓦秋桑、榮敦秋吉等 最為典型。據說,這部《中觀莊嚴論》的傳講與聽聞曾於宗喀巴大師師徒在世期間開展得 極為廣泛,興盛一時。宗喀巴大師的傳承弟子對此也格外重視,並作了不同程度的記錄等 等。此外,法王薩迦班智達(全名薩迦班智達根嘎嘉村,是薩迦五祖之第四祖,幼從其伯 父赤策思巴嘉村廣學顯密教法,二十三歲起又從迦濕彌羅班禪等遍學大小五明,成為西藏 獲得「班智達」稱號的第一人,有《分析三戒論》、《量理寶藏論》、《智者入門》、《 格言寶藏論》等諸多著作)等諸位中觀論師也將阿闍黎靜命師徒的教言當作智慧的結晶, 倍加珍重。 總而言之,凡是具有法眼的智士仁人,如果有幸品嚐到尊者的理證深要之甘美佳餚,必然 會情不自禁地為之傾倒,深深地被她(指《中觀莊嚴論》)所吸引,定會像蜜蜂迷戀蓮園 般如饑似渴地取受。然而,不勝遺憾的是,當今時代在各宗各派之中,暫且不說講聞,就 連看一眼此論經函的人也可謂是寥寥無幾。因此,諸位有智之士理當將著眼點集中在時時 刻刻將此論廣弘各方之上。簡言之,無有偏袒而受持大乘之二理,特別是研習中觀並對因 明有著濃厚興趣的學人對這位祖師的宗軌更會自然而然歡喜雀躍、欣樂投入。 第二、戒律清淨:印度聖地,在好似層巒疊障之金山般的眾多持戒大德之中,尊者淨護戒 律、一塵不染的高風亮節宛若妙高山王一般,堪稱為一切守戒者之王,被人們交口贊為戒 律清淨的典範。 第三、成就卓越:本來,成就的標準必須取決於現量成就聖果的斷證功德,但由於這並非 普通人的行境,因此依據經中所說:可以通過身語的外相來比量推斷是不退轉菩薩。這位 大阿闍黎總的調化整個贍部洲的芸芸眾生,尤其是教化暗無天日的邊地有情(這裡指藏地 )。儘管大乘二大宗軌的教義早已開創,然而尊者為了開拓將此二宗密意合而為一的第三 道軌而特意化現為人相。據史料記載:由於當時藏地的國王赤松德贊尚未誕生於世,世尊 教法在北方弘揚的授記時間也還沒有到來,因而尊者一直加持自己的壽命,住世已長達九 百年之久。由此可以推知,靜命論師已獲得了內壽自在。當年在桑耶寺開光之際,國王赤 松德贊親眼看見尊者現為文殊金剛。並且所有的佛像都變成了真正的智慧尊者,大顯神通 ,變化莫測,不可計數。通過諸如此類為人們有目共睹的事實足可證明尊者已獲得了外境 自在。特別是,能夠從容不迫地在誰也無法調伏的此藏土雪域如璀璨日輪般弘揚佛教這一 點顯然可作為這位大菩薩之成就超勝他人的果因(真因之一,能證成有所需三性完全具備 之因,如云:「有煙之山後有火,以有煙故。」依於彼生相屬關係,從果推因者)。 第四、品行高尚:所謂的品行高尚也就是指弘法利生的高山景行。正因為這位親教師內在 的菩提心已經盡善盡美,故而稱呼為菩提薩埵的確名符其實,他的這一尊名也猶如日月一 般家喻戶曉,盡人皆知。本體與文殊菩薩無二無別的這位大戒師住世長達數百年,先後在 那爛陀寺、印度東方以及漢地等廣闊地域將佛法傳播開來。當然,最主要的還在於,創立 了二理(即中觀唯識)融會貫通的純淨無垢宗派之軌道,以強有力的事勢理折服邪說謬論 ,攝受有緣信徒,講經示道,辯經析理,著書立說,再加上智慧超群、戒律清淨的無與倫 比之處,使得尊者的善妙事業遍佈整個人間。尤其是依靠往昔的宏願以及佛菩薩之發心因 緣聚合的威德力而來到了誰也難以調化、黑暗籠罩的雪域,見到了國王赤松德贊,當時, 提起與法王(昔世)一同發願的情景,又通過觀察國王裝束的緣起而對王族的興衰存亡等 作了授記,並傳講了十善、十八界、十二緣起的法門,而且還審時度勢地說:為了降伏暫 時以寂靜相無法調伏的所有天神鬼怪,務必要迎請蓮花生大士。 (蓮師入藏以後,)靜命論師與蓮花生大士一道對桑耶地勢作了一番詳細考察之後,對已 峻工的殿堂及佛像等舉行了開光等儀式。讓預試七人(法王赤松德贊時,為觀察藏人能否 守持出家戒律,命試從靜命論師依說一切有部出家的七人:巴·色朗、巴·赤協、貝諾匝 那、傑瓦卻陽、款·魯益旺波、瑪·仁欽卻和藏勒竹。藏傳佛教史中對預試七人名稱有許 多不同說法)出家,從而建立起佛教根本的清規戒律,為諸譯師教授翻譯風格並講解林林 總總的內外一切法門,通過講經說法與聽聞的方式抉擇所有佛經與論典的密意。就這樣, 使佛法的萬丈光芒普照整個藏區。對於那些與此佛教背道而馳的外道苯波教徒,則通過顛 撲不破的理證予以一一制服,最終使之徒剩虛名而已,依此使佛教純正無瑕。 尊者在即將圓寂之時,也留下了如此珍貴的遺囑:通過法體安放的緣起可預示出藏地出家 僧眾的狀況;有朝一日見解上出現爭執不休的局面時要迎請班智達嘎瑪拉西拉(即蓮花戒 論師)來清源正本,重建清淨教法,並(命人)將此信函交付班智達蓮花戒。至此,尊者 無礙徹知三世的情形已昭然若揭。(從以上的字裡行間,我們不難看出,)尊者尤以大慈 大悲教化藏土群生的深恩厚德實在令人難以想像。其中所提到的這位蓮花戒論師其實就是 靜命論師的得意弟子,他對尊者有關中觀與因明的論典也作了註疏。 綜上所述,這位親教師最初在藏地開創佛教之宗軌,中間大力廣泛加以弘揚,最終層出不 窮地示現護持這一教法的化身,乃至佛法住世期間源源不斷。誠如阿底峽尊者所說:正是 在藏地樹立起佛教的這位偉大親教師才使親教師的源流代代延續、一脈相承,乃至未來佛 法住世期間凡是化現為親教師身份的諸位大德實際上與尊者靜命論師均是一味一體。 因此毋庸置疑,藏地佛法得以住留完全來自於這位大師發心與宏願的威德力。可是,在千 差萬別的人們心目中,卻認為這是由各自的一位上師及寺院的事業所致,這也是情有可原 的。比如說,包括刀能理發與衣能著色在內完全來源於佛陀事業的加持,但人們卻對此一 無所知。 這位大師的功德聲譽以及勝妙功勳在整個大地無所不及,猶如日月一般眾所周知,並不是 像如今藏地有些人只是僥倖榮獲了震耳欲聾的名聲那樣,而是在印度聖境內外道數目可觀 的班智達如同千錘百煉純金般經過再三觀察而確定無疑認定為上師的。在當時的印度,一 個強似一個、一個勝似一個的大智者大成就者不計其數,之所以法王(赤松德贊)幻化的 諸位班智達一開始就能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輕車熟路毫無疑義地尋找、迎請到尊者,這完全 是由宛若眾星捧月般遍及四面八方每一個角落的這位偉大宗師無比美名自身的光芒無礙照 耀之威力所感召的。 本來,對於我等本師的這一教法最為廣泛弘揚的傑出代表即是八大佛子與十六羅漢,他們 則幻化為六莊嚴等眾多大德出世。而這位大師正是諸佛大密意金剛的唯一結集者密主金剛 手菩薩,因此其傳記與功德即便是住地菩薩也難以一一說盡,更何況說普通凡人呢?但是 ,在共同(所化眾生)的面前,無論是印度還是藏地,到處都流傳著尊者無可比擬、不可 思議、精彩神奇的感人事跡。只可惜的是,並沒有見過詳細的文字記載等。在此,從古老 的歷史中收集出隻言片語,作了簡略的敘述,意在感念這位親教師的宏恩。諸位有智之士 如果能從尊者的善說論著及無量恩德來推測,必定會對其生起真佛之想。 歸根到底一句話,我們要清楚,印藏兩地人們無有異議一致共稱的這位開宗祖師就是本論 的作者。 依怙佛陀善說法,廣大行宗無著釋, 甚深見派龍猛詮,共稱二祖如日月。 護彼法理諸菩薩,善說百川遍各方, 於佛勝乘大海宴,尚未圓滿得品嚐。 您以銳智之一口,飲盡二理之汪洋, 爾時您如碧藍天,大乘法雲作裝點。 證如虛空勝義智,具德月稱飾三界, 名言似虹無雜見,法稱周遍此大地。 開顯此理諸智者,縱駕妙論之乘騎, 無垢二量遼闊處,一時測度力微弱。 您以觀察之三步,跨越二諦之大地, 爾時您如廣袤原,眾多理證作莊嚴。 是故二理宗軌道,合而為一大宗風, 佛勝乘教妙津梁,此三余派不容有。 諸佛教法結集您,於此勝乘理智攝, 深要精髓一紅日,摧散世間諸迷霧。 不可思議勝乘要,依簡理證一幻變, 輕易明示此寶論,我知金剛大密咒。 二、為誰而著:如果有人心裡思量:到底什麼是大乘?大乘的要義又是指的什麼?如何才 能對大乘之義生起以理引發的智慧呢? 所謂的大乘,就是以菩提心之意樂作為因,通過具足十度之道而究竟圓滿、成熟與清淨三 種功德,最終成就二身雙運之佛果。 大乘的要義則無外乎一致共稱的大乘二軌中觀與唯識所涉及的教義。如此善妙的要義遠遠 超越了外道以及聲聞、緣覺的行境,完全稱得上是最真實、最甚深的。 對於如此諦實與深奧的教義,不只是憑著信心,而是通過確鑿可靠的正理途徑生起根深蒂 固的定解,這就是所謂的因。由此因所生的無垢智慧之本體有甚深與廣大兩個方面。其中 甚深就是說將一切萬法猶如蜂蜜之一味般抉擇為遠離諸邊的大中觀;廣大:了知大乘中觀 與唯識的經論字字句句無一遺漏而統統歸攝為一要訣來圓滿包含一切論典,由此而稱為廣 大。 智慧的作用,即是指能對自己所學修之處生起不被他奪的誠信,獲得所謂的解信,從而踏 上正確的軌道。而且要明白在入道伊始,具備如明目般的正見智慧是必不可少的。本論正 是針對(於以上大乘奧義正見智慧)百般尋覓、求之若渴之人而撰著的。 三、屬何範疇:這部論典是要抉擇所知五法的自性,關於其中涵蓋所有大乘的道理正如下 文中所展開的論述那樣,由此可知,她要解釋的顯然是整個大乘的意趣,但尤為側重的是 《楞伽經》與《月燈請問等持經》等諸甚深經藏的無垢教義。關於名言中承認唯識的這一 道理,《楞伽經》中所說的「外境色實無,自心現外境,未通達心故,凡愚執有為(指有 為法,此偈宋譯:外義悉無有,妄想種種現,凡愚不能了,經經說妄相)……」已再三表 明了。對於二諦的觀點,此經中也云:「世俗有諸法,勝義無自性,錯謬無自性,彼即世 俗諦。」關於二諦圓融的觀點,此經又云:「依於唯識已,不觀察外境,安住真所緣,唯 識亦超越。越過唯識已,無現盡超脫,住無現瑜伽,彼士睹大乘。悟入任運成,依願而清 淨,無我妙智慧,無現不可見。」有關勝義無自性的道理,《楞伽經》中也有說明,尤其 是在《三摩地王經》中宣說得更為詳細,此經云:「知心自性故,再度生智慧。」「智曉 有為無為法,盡毀一切相之想,彼若安住無相中,徹知萬法皆空性。」 「所謂有無為二 邊,淨與不淨亦是邊,是故盡斷二邊後,智者亦不住中間。」「離言詞道無所宣,猶如虛 空法自性,若知如此勝妙理,彼之辯才亦無窮。」諸如此類所述的道理已經極其透徹地闡 明了相似勝義與真實勝義的自性。《中觀莊嚴論自釋》中云:「願以正理及經藏,種種珍 寶作嚴飾,精心證悟此義後,具月燈等甚深經,真實智慧之珠寶,諸智者修無畏法。」正 如這其中所說,我們務必要掌握並非隨聲附和而是憑借真實可信之正量所抉擇的無垢正教 此等意趣的道軌要訣。 四、全論內容:如果有人心想:二諦的無謬真如到底是什麼?二理指的又是什麼呢?所謂 的二諦自性也就是所應了知的,而二理則是如實決定二諦之義的途徑。此等所知由真實與 非真實兩方面來分析可完全囊括於二諦之中。通過智慧衡量這兩種意義,由於顛倒分別、 片面理解以及真實了達的差別,從而出現了內外各自迥然有別的各種宗派。 首先簡述一下外道的觀點: (一)數論派:這一外道將三德平衡的自性主物與神我二者許為勝義,而認為其中主物所 變化的一切現象是欺惑性的世俗有法。一旦通過修道而獲得禪定眼後再來觀看,便會現量 照見所有現象的本來面目,由此使諸現象全部融入主物境界中。這樣一來便使明知之士的 神我與似乎欺騙誘惑的對境一刀兩斷,不再有任何關聯,從而獨自逍遙而住,這就是所謂 的解脫。 (二)密行派:這一外道宗派認為,如同廣大虛空般周遍一切並且是心識自性、獨一無二 的勝我即為勝義諦;多種多樣的顯現都是不真實的,實際上與明知的我一味一體,因而所 顯現的器情等形態各異的萬事萬物則為世俗諦。瑜伽行者通過如理修持勝我而使本性與非 本性的無明脫離開來,如同瓶子破碎後其中的虛空回歸大虛空一般融入大我之中。 (三)吠陀派等承許各自所推崇的梵天、遍入天及大自在天等所有天神是常有勝義諦,而 由其神變所造出的萬物則是不穩固、欺惑的本性(即是世俗諦)。並且認為當獲得這些天 尊的果位時便已永久解脫了。於是這些外道徒便開始憑依修道苦行、種種禁行、供養佈施 、禪定觀風等五花八門的瑜伽修法。 還有說什麼常我與虛空等本來自然就存在的原始派等等,宗派的名稱與觀點雖然各不相同 ,多之又多,可是歸納而言,他們均承認輪迴束縛與解脫之因是常有的實法。這些常有派 也都是說解脫存在的宗派,因此全力以赴精勤於自以為是修道的顛倒禁行。 對於以上所有宗派,只要遮破常有實法就可以一併破除。有關對各個宗派進行破斥的情節 在正論中可逐一了知。 (四)順世派:這一外道認為:顯於現量對境中的四大明明存在,它是境、根與識之因, 所以這就是勝義。由此所生而再度滅亡的有法——萬事萬物則是毫不穩固、欺惑的自性。 他們振振有詞地聲稱:「修道等前生後世的業果根本就不存在,現今的這一神識只不過是 從胎位四大聚合的凝酪等中突然出現的,就像酒麴中新生出迷醉的能力一樣,並不是來自 於已故前世的神識;在這個世界無論留住多久,於此期間便會出現心識與氣息,而一旦命 歸黃泉,則如同油盡燈滅般身體將散為微塵,內心融入虛空,而絕不會再有什麼後世;業 果、道、解脫這些都是不存在的;所感受的苦樂等不同顯現就像豌豆的圓形與荊棘的尖銳 誰也未製造一樣均是無因無緣由本性而生的。」因此,這一派的信徒在身心聚合尚未死亡 前的有生之年唯一追求的目標就是一己私利。在遮破此觀點的過程中,對於他們所承認的 四大存在依據破析微塵的正理;而要駁倒他們所許的前後世不存在的觀點,則憑借破斥無 因的理證。關於此等內容從本論闡述世俗諦的正文論證中便可一清二楚。 顯而易見,上述外道的這些觀點全部是有實見。所有的常派一致認為我等是恆常實有的, 而斷見派也是同樣,對現今現量所見的萬事萬物具有濃厚實執的同時頑固地認為此生滅盡 一了百了,前世根本不會再結生到後世。因此,儘管他們也將其中個別的法立為虛妄、迷 惑性之法,但終究只是依賴有實法而安立的,換句話說,一切世間道都僅僅是由與無始以 來俱生無明相應的觀現世的平庸分別心安立的,形形色色的觀點雖然無邊無際,可是都不 可能超離實執的局限,就像膽病患者儘管見到海螺、明月、白銀等各種各樣的事物,但除 了黃色以外別無所見一樣。因而,固執顛倒邪見的這些外道徒誰也無法堪忍無我的獅子巨 吼聲。他們即便再如何分析真實、虛假的種種道理,也對實執這一根本無有任何損害,只 能稱作是相似的空性,而對二諦純粹是一無所知、顛倒妄執。 (接下來介紹佛教各派的宗義:)遠遠勝過世間道的自宗內道佛教之中,也因為對二諦之 義的大概了達與如實證悟的不同而層層遞進。 其中有實二宗內部的觀點雖然不盡相同,但實際上均是如此承認的:經過摧毀與分析可以 拋棄執著之心的粗大諸法為世俗諦;而無法捨棄的無分剎那心識與無分微塵無情法在勝義 中必然是存在的。他們覺得:假設無分剎那心識與無分微塵也不存在,那麼所有的這些粗 大無情物與心識顯然就失去了賴以存在的基礎。這樣一來,如是顯現的萬法也就不合情理 了,如同無有毛線的氆氌一般。 其實,有部與經部的論師們只不過是緣眾多極微塵與剎那心識聚集、剎那生滅自性的此近 取五蘊而想當然地認為是我而已,認為除此之外的我(指外道所許之我)不可得,由於這 (指外道的我)與他們自詡的我(指五蘊之我)之法相不符合,因而與它絕非一體。所以 ,他們認定(外道所許的)具有恆常、唯一、自在等特徵的我實屬子虛烏有。(從勝義的 角度來說,)此宗承許以我而空的所有最極微塵與最極微識是的的確確存在的,而且極微 塵也是剎那性,並認為通過修人無我的正道便可使以壞聚見為根本的輪迴煩惱蕩盡無餘, 依此脫離三界輪迴,無取而證得涅槃果位。 這些有實宗論師在講述無實空性等經文時,則一概解釋成微量或鮮少之義等。他們講解說 :一切有實法是下劣的,故而稱無實(意為以下劣加否定詞,其實還是不空的),因為在 現階段此等均是無穩固性可言的緣故。或者說,由於一切有實法中多數無有實質(意為經 中是就大多數而言的),因此說是無實,其原因是前際已經過去、後際尚未產生。 唯識宗:這一宗派認為,無而顯現的能取所取是遍計所執法,為世俗諦;而能取所取之現 基——最究竟的自明自知依他起心識則是以外境所取與執著它的能取來空的,是圓成實, 也就是勝義諦。他們認為:如果作為輪涅所有現分之現基的這一心識也不存在,那就成了 空中鮮花一樣,為此說唯識是勝義諦。對於心識以外異體的無情法,他們依據遮破微塵的 理證等予以推翻,由此證明外境不成立。 有人不免產生這樣的想法:那麼,高山圍牆、住宅房屋等真實不虛、不可否認而顯現的這 一切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一切的一切在外界根本不存在無情法的自性,然而在迷亂者前卻現似存在,猶如迷夢中 的現相一般。如此顯現的原因也在於,明覺本體的心識本來猶如無垢寶珠一般,卻被清淨 不清淨的各種習氣塗料染得面目全非,致使心識顯出這樣那樣的行相,這就叫做依他起心 識,與緣起的含義相類似。 如同長久串習貪慾、恐怖、不淨觀等一樣,以無始時來久經熏染的習氣作為緣,造成心識 顯現為身體、受用、住處等千狀萬態的事物,然而愚癡凡夫全然不知這實際上就是自心的 本性,反而認為外境在那邊,內心在這邊,所取能取各自分開、互相隔離、真實成立,其 實這並非事物的本相,完全是一種遍計妄執或錯亂幻覺,好似不了知夢中的大象為自現而 執為外界真正的大象一樣。 如是二取正在顯現時,依他起心識的究竟本相不會超離自明自知,僅此一點從二無我的反 體而言已完全探究到了真正圓成實本相的堂奧。如果詳細分析心識顯現形形色色萬物的道 理,首先務必要從八識聚之理入手,方可弄得明明白白,為此當從無著菩薩的論著中瞭解 有關八識聚的深入細緻的論述。由此可見,如果對各論中所出現的有關依他起是勝義還是 世俗的說法要點一竅不通,則勢必會像巴瓦匝草一樣心裡雜亂無章、混成一片。 實際上,依他起如果從究竟實相意義這一立足點出發,則可歸屬於勝義的範疇;倘若從現 相的角度來衡量,則可攝於世俗諦之中。這是關鍵的意義。唯識宗認為,即使斷除了非心 自性的一切客塵,然而自性光明的心識甚至在佛地也不會消失,而依舊作為顯現剎土與( 色)身的本基。 唯識論師滿以為自宗的二無我已經十分完美了,原因是他們已將以遍計法而空與無本性生 等許為法無我。可是,當用中觀理來觀察分析時,就會發現,由於他們承認現基心識真實 存在,因而並未徹底圓滿法無我的體相,只是相近的法無我而已。 這一宗派主張:只有通過兢兢業業地修持二資糧道才能成就轉依五智本性的佛果。在世俗 諦名言中,菩薩要心懷救度眾生脫離苦難的大願,披大盔甲,久經無數劫再三勵力修行無 量無邊二資糧道,從而證得一切智智的果位,滿足所化有情的心願。然而,這並不是僅僅 歷經一生一世就能一蹴而就的,心相續的功德需要循序漸進,最終方可圓滿具足一切智慧 與功德。 廣大行派的這一宗旨合情合理,因此,必須以這樣的名言安立方法奠定牢固的基礎,再進 一步拓寬廣大的軌道。我們要明白,眾所周知的無著菩薩所開創的廣大行派是所有大乘不 可或缺的一大關要。 唯識宗的這一法理作為世俗名言的真如本義可以說是千真萬確,但美中不足的是,此宗耽 著自明心識的自性成實存在這一點實屬所破。 關於內外道對此二諦的各自觀點以下行文中也稍有闡述。在此只不過是簡單扼要地敘述了 二諦的觀點而已。 慧淺多言有何用?如命諸根之本源, 徹證各宗深要慧,似天鵝於水取乳。 此為暫停偈。 由上而觀,內道佛教的這些宗派,根據智力的高低程度不同,證悟空性的範圍也有大小的 差距。雖說從越來越靠近二諦本相來看,的確呈現逐步向上的趨勢,然而所有這些宗派都 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均未能超越一個成實的現基,為此只能稱得上是相似的空性。而本 論在所知萬法當中,自性成實的法一絲一毫也是不承認的,《月燈經》中云:「諸法恆常 自性空,諸佛子破所有法,一切世間盡本空,持相似空外道宗。」依據諸如此類的教證中 所說足可樹立起這樣的中觀宗。 對於凡是所現的世俗法在未經觀察分析的分別心前顯現,雖說中觀派也有按照世間共稱來 承認的宗派以及依照經部等宗義而承許的觀察宗派,但這部論中名言的觀點完全是隨同唯 識宗來承認的,這就是作者最初創立的瑜伽行中觀宗軌。如果以正理來分析此世俗的安立 方法,則是名言最究竟的實相真如,也是具德法稱論師的意旨所在。名言與勝義各自正量 所得出的結論必定截然不同,而安立名言堪為頂峰的非唯識宗莫屬。關於按照如此觀點來 承認在名言中十分方便且另有諸多殊勝必要,下文將會給予略述。 唯識宗這一名言觀點也並非是對勝義中顯現成立為心與否的分析,而僅是以名言量來權衡 無欺顯現的一切法。 譬如有人提出疑問:夢中的這些顯現是內心還是於外境中存在呢? 對此提問,一些有智慧的人經過一番詳察細究,而回答說外境中存在不合道理,只是自現 罷了。 可是某些人將二量衡量的道理混為一談而覺得除了未經觀察的顯現許以外如果尚有一個觀 察宗派承認的話,那就與應成派大相逕庭了。 千萬不要這麼想。無論是誰,對於此等法自相成立與否或者它的本體以量成立之類的任何 問題,辨清能衡量的正量這一點都是至關重要的。也就是說,從勝義量的側面來衡量,則 如光明前的黑暗一般,在勝義中永遠也不會成立,因此無有絲毫所建立之法。相反,如果 從名言量的角度來分析,則名言中是真實不虛、不可否認而成立的,所以隨著名言的現相 無論如何觀察,像因明論典中建立前後世等存在的分析等那樣,絕不會成為勝義的觀察。 總之,否定眼前共同顯現之此法的中觀派何處也無有,承認自性成實法的中觀也同樣不存 在。然而根據證悟二諦圓融雙運的智力不同,致使抉擇勝義的方式也有所差異。除此之外 ,單單以名言的觀點根本無法區分宗派的高低。例如,「瓶子無自性、是空性」這一句話 ,雖然沒有直截了當加上勝義的鑒別,但作為精通宗派與名言的智者,從當時語言場合的 意義中就能清楚地認識到這是從觀察勝義的角度而言的,又能明白「瓶子以量成立及自相 成立」也是指的名言,不至於生起相互錯亂的愚癡之念。 相反,那些被表面詞句所迷惑的咬文嚼字、持烏鴉禁行之人(由於烏鴉經常疑慮重重,瞻 前顧後,故而以此比喻耽著字面之人),一門心思放在常常耽著的詞句上,其實涉及多種 意義、人們共稱的所有詞句,沒有一個是決定不觀待特定意義而專門表達一法的。例如, 一說到「成實」,大多數人都會理解為經得起勝義觀察而成立的意義,實際上所謂的「實 」也可以理解為二諦,所謂的「成」如果僅從字面來考慮,沒有理由不會理解為名言,( 如此說來,成實應為經得起二諦觀察之義。) 由此可見,某些添加的鑒別並非完全能避免造成他人迷惑或誤解,因此根據當時語言場合 的意義輕而易舉地確定名言、遵照印度諸大論典的格調來解說極為妥善,為了幫助理解附 加鑒別也不矛盾,因為語言本來就是表達意樂的果法。 因此,所有論典中對成實與自相成立等均無有差別地予以遮破。而講說一些分清差別之類 的言詞無非是為了不讓眾生感到迷惑不解。每一正量都有一個衡量方式的要點,如果對此 不作辨別,只憑措詞語調來分析宗派那實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在辨別後得的過程中,務必做到有條不紊地安立二量所衡量的道理,否則,僅僅分 析名言似乎也成了觀察勝義的話,那麼承許說入大乘的補特伽羅有成佛也好像變為承認勝 義中存在了,甚至說「世俗諦」也會面臨著需要猶豫不決的險隘,就連道果、宗派也難以 啟齒了。 假設有人認為:說補特伽羅有成佛這只是從名言的角度來講的。 這樣一來,顯然就承認分開二諦的宗派了。希望你們明白,實際上這一宗派也承許名言中 有實法體相成立,而且也認可唯識宗的觀點。 如果對方說:那只是觀待他宗而承許的,並不是真正的自宗。 倘若如此,就與自宗後得時承認道果之理以及緣起存在的說法等已明顯相違,因而你們要 清楚地認識到,承許名言量成的宗派是分開二諦來講的,未分開而僅僅作分析並不至於變 成勝義的觀察。 總而言之,如果按照入定超越語言與分別境界所衡量之義而從究竟實相勝義無二無別的角 度來說,不需要分開二諦,如是顯現的一切法本來就不存在有無是非等任何破立的承認, 因而正如(佛菩薩)以默然不語的方式答覆一樣,於真實義中由於超離一切名言、無說、 離戲、平等的緣故,成立無所承認。然而,就後得時成為語言、分別對境之現相的角度而 言,如果自己思索或者也需要對他人講說基道果等法理,那麼必然要分開二量而加以破立 ,不要覺得如此一來就與應成派大有分歧了。儘管名言的承認方式有所不同,但祖師們的 究竟意趣無有二致,這一點憑借正理完全可以成立。如果懂得了這一道理,那麼當今雪域 中有些智者承認世俗量成立,另有些論師將其視為不可能存在的謬論;對於前輩智者的觀 點,有些人居然妄加誹謗說他們沒有證悟應成派的真實見解;還有些人對諸大祖師的宗旨 茫然不知……一系列弊病自會迎刃而解。 在抉擇如是二諦的道理時,有人不禁萌生這樣的想法:如果所謂的世俗說成是障礙、覆蓋 真實義的話,就說明不清淨的一切法本是如此,而遠離愚癡的真實之法——佛陀身智等不 是世俗,所以這些是不空的。 實際上這種想法相當於論中所說的「於佛等微貪」一樣,因此必須要斷除實執,而對經中 所說的「若有超勝涅槃之一法存在也當視為如夢如幻」生起定解。 所有經論中安立二諦的方法有兩種,其一是從觀察實相勝義量的角度,將空性立為勝義、 顯現立謂世俗;其二是從分析現相名言量的角度,將實相與現相完全一致、真實不虛的對 境與有境安立為勝義,其反方面立為世俗。後一種安立方法的勝義,本體也是空性的。此 處按照前一種安立方法,也就是將世俗的含義安立為真實與非真實二者中非真實的方法, 所謂真實的意思是說事物的本相——自性不成立的空性。 因此,必須明白:所謂的世俗僅僅是指生等現相在諸凡夫前似乎成了隱蔽、遮障空性的法 ,而不要誤解為在何時何地都是欺惑、虛妄的,也不要誤認為它恆常遮障空性,因為對於 諸位聖者來說,空性與緣起其實是交相輝映的關係,所以顯現並非障礙空性。但由於隨著 實執顯現的愚癡牽引勢必導致顛倒緣一切對境的自性,也正是為了推翻所化眾生的顛倒妄 執,善巧方便、大慈大悲的佛陀隨應所化有情的相續才將顯現稱為世俗,並將它假立為證 悟勝義的別名。但要明白,實際上顯現與世俗是同一個含義,顯現是指現似存在,並非真 實成立,也要清楚,所謂的無實也不必說成是一種顛倒的顯現,其實就是將空性立名為無 實的。如果表面的顯現成立,表面的顯現真實,那命名為世俗顯然不合道理,(因它已) 變成不空了。不空的一個所知有實法不可能存在的道理依據理證如實成立,因此在萬法當 中偏墮於現空一方的法絕對無有。由於萬法的本性中不存在,因而凡是講道理的人誰也不 會承認其存在。 總之,所謂「世俗」這一名詞就是為了表明正在顯現時即是空性的意義。那些苦苦思索所 謂「世俗」的字眼而將其視為低劣的壞法進而對空性另眼相待、對世俗不屑一顧的人們實 難獲得甚深中觀的清淨見解。為此,如果明白無實的顯現立名為世俗,自性不成的空性命 名為勝義,這兩者無有輕重之別,從色法到一切智智之間平等一味,那麼就能確信萬法之 中再無有比這更重要的一個所知了。如果與法界無二之智慧的所有顯現本體不空,顯然就 與法界分裂開了,正因為與法界一味平等的緣故,我們應該了知現空不可分割、極為清淨 的本性。 如實證悟了如是二諦的實相才是絕對的中觀道,這以上對二諦之理連帶附加內容作了簡略 的說明。 講到這裡,有人不免心想:作為大乘的修行人又該如何了達、修行這樣的二諦自性呢? 應該通過踏上二量之宗的無垢軌道來獲得,雖然大乘博大精深,但概括而言,則如《楞伽 經》中所說:「五法三自性,以及八識聚,二種無我義,涵蓋諸大乘。」意思是說,整個 大乘的教義可以彙集在名、相、分別、正智與真如五法,遍計所執法、依他起與圓成實三 自性,八識聚以及人無我法無我(二無我)中。關於其中三自性等後面的這些法也可圓滿 歸屬於五法之內的道理,應當按照此經所說來理解: 所謂的「相」是顯現為形、色等法之法相。而對於那一法相,借助瓶子等名稱來排除他法 而耽著某某法並假立即是所謂的名。通過如此命名以後便可表明此法的所有相(特徵)。 名與相這兩者是遍計所執法,因為它們顯現在語言、分別之有境的能取所取前,若加以觀 察,則毫無真實性可言。執著所取境的一切心和心所的法稱為分別,如果詳細分析,則有 八識聚。八識聚就是依他起,這是由於它在名言中作為形形色色現相的現基。如是內外所 攝的這些法二我自性絲毫也不成立的法界即是真如。隨同真如、遠離虛妄分別的有境—— 各別自證就叫做正智。最後的境(真如)與有境(正智)這兩者稱為圓成實,這並不是說 它們的本體真實成立,而是從無誤本相這一角度才立此名的。 由此可知:在五法當中已經囊括了唯識與中觀的所有宗義,這一點依理完全可證實。為此 ,我們要領會整個大乘也僅此而已。名與相所包含的外界各種各樣的顯現在外境中根本不 成立實有,之所以這樣顯現完全是由於阿賴耶識上存在的種種習氣成熟所導致的,將這一 切了知為如夢顯現,即是名言的唯識之理,也就是所講的第一理,五法中前三法可歸屬於 其中。 如是在名言中心本身儘管顯現各種現相,實際上心的自性也同樣不存在實有。因此,了達 從色法直至一切種智之間的萬法均是無實無生,這就是勝義中觀理或者說是第二理,五法 中後二法歸屬在其內。 這二理其實並不牴觸,《解深密意經》中云:「行界勝義相,遠離一異相,分別一異者, 已入非理途。」正如此經中所說,既不承認一體也不承認異體、名言與勝義二諦圓融雙運 之理才堪稱為真正的大乘,只有真正秉持這一觀點的補特伽羅方能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大 乘行人。而在成為最初聽聞的語言、思維分別之對境的「名言中產生、於勝義中不生」, 只能算是二諦雙運中的相似勝義,原因是它只不過是作為世俗存在的對立面而引生出來的 ;或者說,由於它屬於勝義的範疇,因而稱為相似;換句話說,它是所謂二諦中的世俗諦 所觀待的對像;也可以說它是隨同究竟勝義的相似門;抑或說,通過修習它足能摧毀無始 以來久經熏染、根深蒂固之習氣所致的實執,由此也可稱為勝義。 我們要明白:觀待這一相似勝義而言,也就有所謂「無生」的承認了。當然,如果來到究 竟勝義觀察量的面前,它也只是對後得生起定解的一種方法而已。從真正究竟實相的角度 來講,所謂由生引出的無生也僅僅是憑借智慧遣余的分別影像罷了。因此,唯有超離有生 、無生等一切邊並斷絕語言、分別之諸行境的聖者極為清淨的入定智慧所照見之義方可堪 為至高無上的真實勝義,觀待這一真實勝義而言,也就不存在任何承認了。 由於相似勝義與真實勝義接近並一致,因此也可以算在勝義的範圍中,即稱為隨同勝義。 我們務必要清楚,通過修持這一法理而有親身體會的補特伽羅,觀待後得的承認方式無論 是取應成派還是自續派等任何名稱,實際上證悟的高低無有塵許差別,都已達到了聖者所 照見的境界,這一要點完全一致。正因為這一點極為關鍵,所以在下文講必要時還有略述 。 聖者這樣的入定智慧之因,唯有無誤通達二諦,除此之外別無絲毫他法。譬如說,燧木與 燧墊沒有兼而具足,以其中任何一者也不可能生火。同樣的道理,如果沒有將二諦融會貫 通,那麼根本不會對離四邊戲之義生起定解,不管口頭上再怎麼說超離言思,也只是像外 道修不可言說的我一樣,不可能以各別自證智慧得到正法的奧妙內涵。因此,只有通過修 成不離正理的聞思慧眼而生起定解,方可進一步修證其義、獲得體悟。相反,尚未生起定 解只是雙目圓睜、喋喋不休地講說離邊、離言的人士恐怕僅僅是耽著字面誇誇其談而已。 如果依此便可以根除三有,那麼口口聲聲說諸多一味平等的密行外道徒等依靠此道為什麼 不得解脫呢? 由此可見,唯獨依照廣大宗軌將名言與勝義的無垢觀察量二理平等圓融的智慧火才能將二 取所知的乾薪焚燬無餘,從而安住於離邊等性之法界中。正像燧木與燧墊磨擦生火最終它 們二者本身也被燒盡一樣,以二諦圓融一味的智慧火最後也會焚燒分開耽著二諦的分別, 進而真正安住在不偏墮現空任何一方、遠離一切所緣之邊的法界中。《般若攝頌》中云: 「一旦有為無為黑白法,以智慧析塵許不得時,於世間界趨至智慧度,猶如虛空絲毫亦不 住。」又云:「如是奉行明智之菩薩,斷除貪執於眾無貪行,如日離曜燦然昭然住,如烈 火焚草木及森林,萬法自性清淨普清淨,菩薩如若證悟智慧度,不得作者不緣一切法,此 乃般若度之殊勝行。」此境界唯一是遠離四邊戲論各別自證智慧的行境,而無法言表、不 可思議。《華嚴經》中云:「猶如空中之鳥跡,極難言說無法示,如是菩薩之諸地,以意 心境不可知。」意思是說,諸位聖者由獲得法界明現境界的不同而逐步跨地,最終現前遠 離所有二障的法界,誠如《廣大游舞經》中云:「深寂離戲光明無為法,吾已獲得甘露之 妙法,縱於誰說他亦不了知,故當默然安住於林間。」 歸納而言,要明確瞭解修行三世諸佛菩薩之來源的智慧波羅蜜多的方法,即在薄地凡夫時 先以聞思斷除增益,再唯一平等安住於正理引發的殊勝定解中。如是二諦的安立並不是各 自派別的觀點,而是大乘共同的通衢大道,因為除了承認諸法自性空、名言萬法唯心造這 一點外否認一切他因。關於此理,《楞伽經》中云:「無始心熏染,心如影像般,縱現外 境相,如實見境無。」此偈已說明外境不存在唯識之理。又云:「余說數取趣,相續蘊緣 塵,自性自在作,我說唯是心。」這一頌明確地指出了萬物無有其餘作者,唯一是心所造 。按照後面的觀點,具有形形色色顯現的這個無始無終的三有輪迴並非是無因無緣自然產 生的,而能作為此因者根本不是外道所許的時間、微塵、自在天、我等其他作者,而唯一 是由自心所出生的,僅僅從這一點來講,可以說內道佛教大乘宗軌無有分歧。月稱菩薩也 親言:「有情世間器世間,種種差別由心立,經說眾生由業生,心已斷者業非有。」 假設誰說世間的這一切顯現不是由自心所生的話,那麼就必須承認它的因是除心以外的他 法,倘若如此,就已認可補特伽羅的心束縛或解脫輪迴的一個其他因,這無疑已經墜入外 道宗派裡了。所以,無有其他作者且外境不存在唯是心之現相這一觀點也需要漸進而成, 承許名言為唯識的此觀點成立是大乘的總軌。 有人心中不免會生起這樣的疑問:那麼,具德月稱論師等為什麼沒有如此安立名言呢? 在相應上述的真實勝義聖者根本慧定的行境進行抉擇時,現有輪涅的一切法在不經任何觀 察的情況下只是按照世人的所見所聞作為所量(正量之所認識者,如一切瓶、柱等可知物 ,可以正量直接間接了知認識者)就已足夠了,並不必因為這一切本來安住於遠離四邊戲 論的緣故而憑據宗派的觀察對現相名言深入細緻加以分析。對於這些顯現,以語言、分別 來衡量而說有、無、是心、非心等等,無論是肯定哪一方,在實相中都是不成立的,以如 是勝義觀察理的應成量便可推翻反方的顛倒妄執。而(應成派)自宗認為,任何有相的所 緣都是不存在的,所以不管如何承認一概予以拒絕。 在這一問題上,對於有、無等任何方面的立宗,無需分開二諦即可一一駁倒。如果以二諦 各自的任意一量來衡量的話,當然不加區分是無法進行破立的,這也完全是由於在此處是 以真實勝義二諦雙運的實相觀察理智作為正量來衡量的。如《入中論釋》中引用教證云: 「勝義中無有二諦,諸比丘,此勝義諦乃唯一也……」因此說,月稱論師一開始就著重抉 擇了真實勝義,因而是將緣起顯現不滅這一點作為觀察對境或者以它是證悟勝義之方便或 途徑作為辯論主題而抉擇大離戲的。這樣一來,在後得時,對道果的一切安立無論怎樣以 二量來衡量,都不至於對破立的名言造成妨害。也就是說,名言中完全承認緣起顯現或緣 起性。倘若以名言量來分析緣起顯現,則絕不否認以順行十二有支成立染污法以逆行十二 有支成立清淨法的道理。通過心性清淨與不清淨依他起來說明緣起性恰恰使唯識宗顯得更 為粲然可觀。 這位大師的此論著中,著眼點卻主要放在了相似勝義上,首先分開二諦來建立各自正量所 衡量的承許是存在的,到最後,也必然契入遠離一切承認的真實勝義中。這兩種(抉擇方 式)相當於漸門派與頓門派。因而如果抓住了這一要點,也就掌握了應成派的究竟奧義。 本論中「諸法之自性,隨順理證道……成俗非真實」的意義與具德月稱論師的意趣完全一 致,可謂異口同聲。 因此,乃至在一法上尚有分開二諦的耽著之前,在他面前,名言量成以及無實這兩者同等 不會顛覆。只有通過理證擯除分開耽著二諦的對境,再進一步遠離細微的執著,方可平等 破到這二者,達到離戲的境界。由此看來,儘管暫時在分別心前分開二諦,可是從究竟意 義上講,在以成立無二離戲之要抉擇無分別智慧之行境以及辨別後得妙慧之行境的過程中 ,將有無承認的道理等區別開來就顯得格外重要。所以,輪迴涅槃、束縛解脫的一切理論 在入定智慧前雖然無有立足之地,而以後得妙慧來衡量時這些作為所量必定是存在的。 為此,月稱論師也並沒有說學道、佛果所有觀點只承認平凡世間眼前所見的名言,而平凡 世間沒有共稱(即其他瑜伽世間共稱)的一切通通否認。實際上,如果將應成派依照世間 共稱來承認這一點說成是與學宗派、未學宗派二者中未學宗派的平凡世間一模一樣,那簡 直是離題千里,可笑至極。 這裡所說的世間必須定為入道與未入道二者,就像寂天菩薩所說的「瑜伽之世間,平凡之 世間」。因此,對於入道世間與未入道世間,依靠清淨與不清淨緣起而各自共稱成立的千 差萬別之現相必然是存在的,而將自前的這些顯現直接抉擇為本來離戲,則不需要以宗派 的觀察詳細分析緣起顯現的這一名言,只是按照未經觀察共同所許而承認即可。可見,經 過以上這番辨別何等重要,否則瑜伽師在安立自宗的道果之理時,僅僅觀待其他平凡世間 的分別心前而立宗那未免過於滑稽了。 我們應當明確:這只不過是抉擇勝義的一種方式,總的來說,諸位祖師入定後得的意趣是 一致的。對於如此甚深之法理,即便是那些俱生智慧與修行智慧圓滿、逍遙自在的成就者 們也難以大徹大悟,那麼像我這樣智慧淺薄的尋思者縱然歷經百年冥思苦想也實難窮究其 堂奧,又怎麼可能憑借自力來講解呢?然而,依靠具德前輩榮索班智達與全知法王龍欽巴 的善說等持明傳承的教典而使智慧稍得展現,只不過是依此威力而作論述的。對於此等法 理,入定於清淨離塵之境界的人以及探索深廣之處已至究竟者必定深信不疑。 稱廣述者雖頗多,明品深義寥無幾, 若具最深智勝舌,當嘗奧義此妙味。 此為暫停偈。 關於唯識宗所許的觀點,後來的法師們說:這位大阿闍黎並不承認與六識異體存在的阿賴 耶,本來意識所分出的最細微部分就是阿賴耶,這在個別大中觀與密宗相關內容中也曾多 次出現過。 一般說來,這部論中的確沒有承認阿賴耶的明顯字眼,因而憑著自己的想法暫且如是安立 也未嘗不可。但實際上凡是承許萬法唯心者如果堅決否認受持習氣的阿賴耶,則是絕不合 理的。作為唯識宗的法師,倘若依據《楞伽經》與《解深密經》等教義而承認,那必然要 認同阿賴耶,因為阿賴耶相當於是唯識宗的核心。如果它成立,染污意識才能無有牴觸而 立足,為此必須承許八識聚。憑據本論(《自釋》)中所說「二理所攝之乘簡述即是如此 ……」以及引用的「五法三自性……」教證,我本人覺得:沒有任何理由認為作者不承認 唯識總軌的阿賴耶。 請問你們所說的密宗等中將細微意識稱為阿賴耶是什麼意思?與六識聚異體存在又是什麼 意思呢?無論對意識如何加以分析,如果它具備能夠以所依與能依的方式受持習氣之識— —阿賴耶的法相,那麼不管怎樣,這個細微意識實際意義上都超不出阿賴耶的範疇,只是 名稱不同而已。(反過來說,)假設說它不具有阿賴耶的法相,則如同為馬匹取名犛牛一 樣徒有虛名,根本無有任何必要。 再者,對於所說的與六識異體(阿賴耶不存在)的主張,請問你們究竟指的是本體還是反 體?如若指的是本體,那麼到底是說相續異體的阿賴耶不存在還是作用等異體的阿賴耶不 存在?如果對方說,與六識相續異體的識不存在,那麼不僅僅是中觀,承認與六識相續異 體之阿賴耶的唯識宗何處也無有。所有識如果在識之本體中還存在不同相續的話,那就有 一個人兼具兩個心相續的過失了。倘若與六識作用等異體(的阿賴耶)不存在,那取阿賴 耶的名稱又有什麼用呢?因為毫無用途嘛。 僅僅在名言中從反體的角度來考慮,只是說無有阿賴耶就可以,而所謂的「與六識異體」 其實並沒有否定他法,因而再談論它顯然就成了多此一舉的事,原因是:假設單單從反體 方面也沒有安立與六識異體的阿賴耶,那麼到底是給誰取名阿賴耶呢?因為甚至在名言中 與六識聚異體的假立阿賴耶也是無有的。在此只不過是打開一個思路而已,請諸位公正不 阿地進行分析吧。 我們自宗認為:這位親教師也是承認八識聚的,對於這一點,只要沒有遭遇棍棒等迎頭痛 擊的災難,根本不必擔心會出現理證的妨害。正因為必然承許八識聚轉依的五智等,此論 才成了大乘總軌的最妙莊嚴。名言中,不偏墮於染污意識及各自之識的明覺識本體、受持 無始以來習氣的一個識【阿賴耶】存在非但毫不相違,而且必須存在,這一點以理成立。 但我們要清楚,由於作為遍計所執之根本的依他起本體不成立實有,因此月稱論師等破遮 的原因也在於此。 凡是否定自證與阿賴耶的這所有理證均是指向唯識宗承許自證成實的,何時何地都不是針 對名言中承認阿賴耶與自證的觀點,誠如以破除蘊界處、道果所有成實法的理證並不會妨 害中觀承認在名言中蘊界的安立及道果一樣。當然也要明白:像外道徒所謂的恆常實有的 神我等在名言中也絕對是虛無的。 總之,如果在名言量面前成立有,那麼在名言中誰也無法遮除;倘若以名言量有妨害的話 ,誰也不可能建立它於名言中存在。同樣,依靠勝義量成立無有,要建立它於勝義中存在 這一點誰也無能為力。這是一切萬法的必然規律。進行此番分析,對於整個大乘無論是顯 宗或密宗都是一個重要環節。不僅僅是顯宗,就連密宗也是先抉擇一切顯現為自現,進而 自現也抉擇為心性大樂。 總而言之,開顯所有大乘顯密觀點之根本的要訣就是此論。誠然,作為大乘行人都要按照 佛陀所說整個大乘可包含在五法三自性等之中而如此承認,可是關於如何實修之道唯有這 位阿闍黎所開創的宗軌。所以說,此論委實至關重要。 名言中承認實法存在並運用自續因而著重闡明有承認的相似勝義、建立宗派,從這一角度 而言,阿闍黎可列於自續派的論師中。但萬萬不可認為其見解遠遠比不上應成見,因為就 創立二理融會貫通的大乘總道軌而言,與二諦雙運不住一切之法界要領始終一致,無有任 何差異。 所以,具德月稱論師的意趣——所有顯現直接清淨本地而令名言假相悉皆消於法界的甚深 見解,等同於大圓滿論著中抉擇本來清淨的道理,就此而論,其實就是持明傳承之自宗。 我本人雖然自愧不如,卻對此嚮往不已。 這部論典堪為大乘總的通衢大道,將二大宗軌理趣匯成一流,尤其是勝義量遵循具德龍猛 菩薩的觀點、名言量隨從具德法稱論師而承許,將這兩條支流融入一味一體的理證大海究 竟彙集為遠離四邊戲論之大中觀的這部論已完整無缺地容納了大乘佛經教義以及六莊嚴等 諸大祖師詮解的深要。對於大地之上無與倫比的這一偉大善說,偏執一方的人們為何不恭 敬頂戴?望諸位千方百計研修悟入。諸佛出有壞密意的源流、殊勝宗軌交相彙集成的汪洋 就是此論。 姑且不談安住一座相應法界入定的覺受,甚至聞思時也沒有掌握破立之理微妙的要點,卻 一味高攀談論應成派,實在難有收益,因而理當由經此論的妙道對中觀要義通達無礙、瞭 如指掌。 如果能自始至終精益求精地學修這樣的論著,那麼藏地共稱宛若雄獅交頸般的中觀與因明 必然名副其實地一舉兩得。二諦理相輔相成的無比善說、能賜予語自在勝果的寶論在印度 聖地也僅此而已,原因是將各執己見的宗派合而為一理證的勝妙精髓絕無僅有,不可多得 。關於本論如何宣說二理之義,以講論的攝義而予以闡明,即是此全論內容。 如果有人想:安立如是二理是追循龍猛菩薩而承認的嗎? 的確如此,《六十正理論》云:「佛說大種等,正屬識中攝,了知彼當離,豈非邪分別? 」其中前兩句講述了世尊所說的四大種及大種所造,除識以外無有其餘外境,這些現相均 是心識本身而安立的,為此可攝於識中。 如果又有人想:所有大種無論是外境還是非外境的心識之本性都真實存在。 彼論中的後兩句已明確指出心識的自性背離智慧之義,因為於真正的智慧前不現之故。你 們的這種想法難道不是顛倒的分別嗎? 宗派二理之道軌,建立一理之論典, 凡是如理隨行者,必獲妙理乘王位。 隨聲附和是或非,迎合偏執者心意, 直抒宗旨之此語,擊中何人請寬恕。 此為暫停偈。 五、有何必要:如果有人心想:如何才能對整個大乘之義生起定解?所謂的「輕而易舉」 又作何解釋?如何依此而獲得大菩提呢? (一)通常而言,「乘」是以能作為趨向三解脫菩提的乘騎而得名。以所緣大等七大(所 緣大、修習大、智慧大、精進大、方便善巧大、果大及事業大)勝過小乘的宗派即是中觀 與唯識宗。此二宗派並非各執一方、密意渾然一體即是「整個」之義。 對此等含義生起定解的方法:總的來說,以經久修習、親身體驗的智慧趨至究竟果法,其 中必不可缺之因,即是通過如理觀察而獲得定解的思所生慧。思慧之因,就是聞受善說典 籍。當然,只是聽聞經論、瞭解它的內容還不足以經行地道,而必須對真義如理生起定解 方能徹斷自相續的顛倒惡念。故而,應當隨入三察清淨聖言(如佛語量,三分宣說所量事 物:於現前者,不違現量;於隱蔽者,不違比量,於最極隱蔽者,不與前後自語相違。現 量、比量、自語三不相違,過患清淨,稱為三察清淨聖言)與依量成立的理證之道,自己 生起殊勝的解信,以不隨他轉、不被他奪的廣大慧眼親睹過去未來諸佛出有壞所由經的通 衢大道,義無反顧而踏入。其中,並非人云亦云、盲目隨從,而是憑著自己理證智慧的力 量而堅信不移,無需依賴他人或仰仗他力,獨立自主,即是所謂的「不隨他轉」;由於獲 得瞭解信,一切邪魔外道也無法使之背其道而行稱為「不被他奪」。具有如此慧眼的修行 人,於正法得到更超勝的定解,擯棄假法非法,獲得辨別法與非法的智力,如同明目者現 見色法一般。關於此理,正如怙主彌勒菩薩所說:「以理觀察妙法者,恆時不被魔所障, 證得殊勝擯除他,不被他奪成熟相。」因此要明確,所有正道務必要先了知、現見,再實 地修行。反之,自己尚未獲得定解的同時盲修瞎煉獲證果位的正道是絕不可能有的。由於 此理是二量論證的核心,因而只要把握住這一要領,依此不假勤作自然而然便會對佛陀深 廣經教的整個大乘生起解信,智慧將從方方面面得以增長,好似星星之火燎焚森林一般。 這部論著超勝一切不僅依理成立,而且依據教證也足可證明。《楞伽經》中的五法之義前 文已引用過,而此經中廣述的結尾又云:「誰依理證測此理,信勤瑜伽無分別,已依不住 之義者,享用妙法如純金……」二量圓融一味、依理抉擇的這部論前所未有,以顛撲不破 的理證足可成立將此論贊為價值連城。詳細內容請參閱《楞伽經》《密嚴莊嚴經》《解深 密經》《父子相會經》《月燈等持經》《象力經》《無盡慧經》《攝正法經》《海龍王請 問經》《寶雲經》《般若經》等。如果對所有這些經典的無垢意趣深入細緻思索,必會更 加深信不疑。 分別而言,對本論生起定解之方法:超勝其它中觀之此論自宗具有與眾不同的五種觀點: 一、真正的所量對境唯一安立為能起功用的實法;二、外境不存在,唯有自明自證之心識 的獨特觀點;三、認為外境形形色色的顯現由自心所造,承許唯心;四、勝義分為相似勝 義與真實勝義;五、在抉擇相似勝義時,認定各自正量所得出的意義互不相違。 於此逐一介紹它們各自的主旨: 其一、我們要瞭解,世俗中真正的所量對境唯一是能起功用之法,而所有無實法依靠自力 無法顯現,是依賴有實法以遣余的分別心而假立的,由此可確定觀現世量安立的合理性, 依靠觀現世可抉擇觀現世對境中顯現的所知萬法為無常,同樣某些人自以為是地認為虛空 等是恆常之法,實際上只不過是它的無實假名成立而已。倘若是有實法,必須是能起功用 的法。如果是有功用之法,就可成立是剎那性,一切實法的無常性也可輕而易舉得以證實 。如果懂得以顯現的方式取自相、以遣余的方式取總相的道理,必會對此理解得極其透徹 ,這相當於是因明論的心臟與眼目。 而名言本身也分為真名言與假名言兩種,其中能起作用之法許為真名言,這與經部的觀點 相吻合。法稱論師也說:「若入觀外境,我依經部梯。」對此,雖然不承認隱含的外境, 但對於由心所呈現形態各異的現相必須如此進行名言分析。 其二、名言中有自證:儘管不是一體的自身分為能知與所知之對境的覺知,然而從遣除無 情法、生起明覺本體的意義上安立為自證的名言實屬合理,不會招致自己對自己起作用相 違等任何過失。自證在名言中成立絕無妨害。依自證而建立萬法唯心,感受對境的名言無 有妨礙而成立。如果不這樣承認,那就會由於毫不相干而不能實現領受外境等,結果一切 觀現世量的安立都將土崩瓦解。由此可見,自證實可堪稱名言量的唯一關要。 其三、承認各種顯現為心的幻化,進而了達名言究竟的本面並對流轉投生、棄離輪迴之理 生起誠信。如是就遠離一切所緣相狀戲論的實相而言,萬法唯心的概念也不可得,然而這 純屬是超越名言的勝義。如果站在名言顯現的這一立場上,「外境存在」這一點必有理證 妨害,而「萬法唯心」卻有正理可依。因而,倘若未逾越觀現世量的範圍而承認一個名言 ,則無有較此更勝一籌的。如果對以分別妄念安立的一切法進行觀察、分析,則任何法也 不成立,但自前感受無欺、不滅的現相以事勢理必定成立僅是心的顯現或者自現。如果越 過它,顯然就屬於超離名言之勝義的領域了。應當了知絕不會再有一個居此之上的名言。 為此,法稱論師開顯佛陀慧眼如理如實所徹見萬法實相之密意的名言道理的精髓也僅此而 已(此處應指萬法唯心,因為法稱論師《因明七論》的究竟觀點就是這一點)。即便如此 ,但名言量與勝義相結合而宣講正是本論的特色。如果通達了顯現為心之幻變,就會對流 轉輪迴、了脫生死的道理獲得定解,也就是說,由心中所住各種各樣的顛倒習氣所牽引, 接連不斷地湧現出形形色色如夢般的世間顯現。 萬事萬物除了心以外再無他因有著充分的理由:心被煩惱所左右而流轉世間這一現象即便 是如來的妙手也無法阻擋。一旦自心獲得了自在,便可以隨心所欲駕馭萬法,根本不必觀 待外界的大自在天歡喜以及由於時世混濁、環境惡劣而遠走高飛等其他因而獲得忍位以後 不再墮落惡趣等顯現道果功德。反之,如果這一切不是以心來主宰的,而是以外界事物的 威力所致,那麼由於千差萬別的好壞事物紛至沓來,層出不窮,結果修道的行人根本不可 能徹底斷絕由外界所造成的痛苦等。只有了知萬法唯心者才能對流轉輪迴、了生脫死這一 點獲得堅定不移的穩固定解。因此在自心上抉擇諸法既是一切佛教宗派獨具的殊勝特點, 也是萬法現相的本來面目,又是修道的微妙竅訣,依之必能剷除三有的根本,好似屠夫精 通致命的部位、樵夫精通伐木的要領等一般。如果以殊勝方便攝持,那麼在究竟金剛乘時 竅訣的醍醐也僅此而已。 當今時代,未品嚐到正法的根本而一味糾纏詞句的人們竟然認為只是探索心的奧秘之法並 不重要,應該修持相比之下更為關鍵的因明推理、能言善辯、講經說法、高談闊論之道。 誠然,必須依賴聞思斬斷疑網,但相對而言,似乎實修更需要放在主導地位,在對正法瞭 如指掌的諸位大德看來,恰如《般若經》中所說的「捨本逐末、獲得佳餚反尋粗食、已得 大象復覓象跡,不乞求賜豐美物品之主人反討於施微劣物之僕人」等比喻一樣。意思是說 ,將正法之根本棄之一旁而津津有味地享受詞句之糠秕的傲氣十足者,反而對其他具有要 訣之人輕蔑藐視,看來他們已經顛倒錯亂了法的輕重。一切顯現了知為自現這一點,凡是 希求顯密任何正道之人務必深信,除此之外再沒有更重要的了。夜晚夢中所顯現的種種情 景,如果著手依靠其他方法予以消除,那將無有止境,只要了知這一切均來源於心,頃刻 間所有景象即會銷聲匿跡。我們要清楚地認識到,無有終點、無有盡頭的世間顯現與此一 模一樣。 其四、將勝義分為相似勝義與真實勝義,實在是高超絕妙的立宗。如果首先未曾宣說無實 ,就無法剷除無始以來久經串習的顛倒實執。假設將單空說為勝義,有些智慧淺薄之人又 會誤解成遣除所破的單空就是實相,耽著空性而成為不可救藥的見解。耽著的方式也有耽 著空性為有實與耽著空性為無實兩種。如果說任何邊也不能耽著的話,會導致他們拋棄三 有一切「疾疫」之對治——甚深空性甘露源泉理證觀察引生的定解,認為作意什麼都不應 理,以致陷入無所憶念迷茫黑暗的困境中,難以閱覽、思考、領受這一深法。誠如《中論 》中云:「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咒術,不善捉毒蛇。世尊知是法,甚深微妙 相,非鈍根所及,是故不欲說。」為此,首先以此相似勝義打破實執,接著闡明真實勝義 也能遣除耽著無實的這一分。總之,不加成實等任何鑒別,具有輕易認定息滅有、無、是 二、非二四邊此等所緣的大離戲、各別自證所悟之奧義的必要。 關於此等之理,應當依照寂天菩薩所說:「若久修空性,必斷實有習,由修無所有,後亦 斷空執。觀法無諦實,不得諦實法,無實離所依,彼豈依心前?若實無實法,悉不住心前 ,彼時無餘相,無緣最寂滅」來理解。 如果有人想:假設不存在四邊以外的一個所思而遮止四邊,那與一切皆不作意的和尚宗又 有什麼差別呢? 和尚宗等派並不是破除一切實執後未見任何所緣相而不作意的,他們只不過是制止了一切 起心動念而已,不用說遣除一切邊,甚至去除有邊的理由也是立不住腳的,而真正的無分 別並非如此,《辨法法性論》中云:「遠離不作意,超尋伺寂靜,自性執息念,五種為自 相。」理當按照此中以不雜世間不作意等五種(即五種不作意的無分別:一、只是不作意 世間名言,如嬰兒與牛犢;二、僅超越尋伺的不作意,如二禪以上;三、息滅分別念,如 沉睡、麻醉狀態、入滅盡定;四、無分別自性,如色等境、眼等根均是無分別之塵的自性 ;五、執著「何者亦不執著」的息念,如什麼也不能作意其實也是一種執著)方式所說的 道理來了知。 如果以理分析空性後依舊具有(無的)執著相而修持,儘管能對治有的耽執,但仍然無法 拋下無實的所緣,這樣一來,又怎麼能算是證悟離戲空性的智慧體相呢?如果耽著遮破成 實的無遮單空,有些人就會指責說「這是斷見」。實際上具有實執的同時抹殺因果,才是 人們公認的斷見,這種單空又如何能算為斷見呢?然而,雖然實有耽執之對治的執著相是 合乎道理的,就像無常與不淨觀等一樣,作為初學者是應修的法門,但與遠離一切見解、 承認的大中觀無分別智慧本性相比較而言就顯得頗為遜色了,因為它畢竟只是分別自性的 單空見。 對於初學者來說,遮破所破的單空在心中可以浮現出,然而從依靠中觀理切合要點來分析 的修行人善加辨別無自性與單空之差異的角度而言,無自性與緣起義無二無別的殊勝定解 執著相,恰恰正是遣除懸崖峭壁般常斷二邊的對治。乃至具有破立的執著相期間,就不屬 於遠離分別戲論四邊的自性,只有以各別自證的方式入定於依正理窮究四邊皆不住的定解 所引發的法界中,才能消除一切戲邊。由此方可斷除增益,並對更無高超之真實邊、《般 若經》中所說不作意的本義堅信不移。 如是就成為入定之行境的究竟實相而言,由於無有四邊的所緣,非為語言、分別的行境, 因而全然否認一切,反之,明明存在所緣反而不承認純粹是虛偽之見,這兩者儘管同是不 承認,但本質上卻有真假的差別,如同本是盜賊而不承認盜竊與原本不是盜賊而不承認盜 竊一樣。 為了趨入入定境界無可言說之義,以後得的定解用名言的詞句來表示,在以借助無生、無 自性、空性、離戲、無緣、離邊等名稱確立的方式進行宣說時,由於所有詞句都是以斷定 自己所詮表之內容的方式而趨入的,因而永遠也不能表達出除此之外的意義。它的詞句表 面上似乎已承認了那一含義,而且內心也隨之如是執著,但實際上此等詞句就是為了表明 排除一切承認與所緣的行境,如(龍猛菩薩在《回諍論》中)云:「若我宗有者,(我則 是有過,我宗無物故,如是不得過。)」又如云:「佛智非為言思的對境。」本來,承許 的這些詞句正是為了否定有承認與言思之對境而說的。可是諸如用手指指示月亮時不看月 亮反瞧手指的愚昧之人耽著詞句而認為無承認本身就是承認、不可思議本身就是思維、無 說本身即是言說,就像順世外道認為比量非為正量一樣將佛典中的此等詞句誤解為自相矛 盾,這實在是大錯特錯,荒謬絕倫。對此,絕不可將無說之義與能詮言說的表示以及意義 的無承認與詞句的承認這樣的兩者執為矛盾,而理解要點一致十分關鍵。同樣,依靠無生 等詞來表明一切所緣的行境皆為空性,只是將對於本為空性的任何法去除耽著稱為無緣而 已。因此,所謂的「無實」這一名詞僅僅是說明萬法一經觀察絕不成立這一點,而並非是 像瓶子等以所謂的其它成實所破等來空的,是指任何法不存在實有,必須遣除對它的耽著 。因而,證悟了諸法無實後還要滅除一切執著相,如果仍舊存在耽著無實句義的妄執,那 說明尚未息滅(具有執著相)見解。 在任何法上,對於彼等之空性,以遮破成實的理證足可確定執著所謂無自性的耽著對境也 同樣不成立,雖然無自性也無成實,但如果無法息滅對它的執著,那麼瓶子等萬法也無不 與之相同。如此一來,甚至觀察勝義的理證也只能遮破所謂的「成實」,卻連一個有法也 不能破除。如果它的有境所有執著均不能予以摧毀的話,那麼空性也不可能打破能取所取 的一切戲論。此外,聖者的根本慧定也成了毀滅諸法之因等(「等」字包括名言經得起勝 義量觀察以及勝義中存在生等法)三大太過也必將落到頭上。如果存在一個以勝義觀察來 分析仍舊不能推翻、破除的法,則顯然已變為成實了。所以,理當借助無生等詞而悟入息 滅一切戲論之義。 由此看來,無有任何所緣的甚深智慧波羅蜜多,又怎麼能與和尚宗的見解相提並論呢? 遠離四邊之戲論就是指不偏墮有無二邊,唯是各別自證之行境,而語言分別無法如理如實 表達,然而,為了予以詮示而共稱現空無別、二諦雙運之中觀。執著相是指恆常帶有自己 的所取境,如果離開了執著相仍不見真實義,那麼依靠如所有智的有境根本慧定,以盡滅 一切二取的方式也不得徹見實相了。因此,凡是恭敬此佛教之人切切不可如此評說。 此處所講的內容極其關鍵,可是深奧難以證悟的本體縱然再如何講解都彷彿成了向空中射 箭,在凡愚的心裡終究得不到領悟的機會,徒費唇舌又有何用呢?無謬觸及此理要害的方 法就是要對二諦圓融之理生起定解。首先萬法抉擇為空性,其次對空性緣起顯現之理誠信 不移,隨之,依賴空即是現、現即是空的緣起性空雙運之理,以無有體悟的方式領受此離 戲等性。由此可知,正是為了遣除有的耽著,經中才宣說了外空性等;同樣,為了破除無 實的耽著而宣說了空空等。通過此等方式而遠離一切邊即是此真實勝義。 對此,自續派諸論師以智力的不同首先耽著相似勝義,這是因為他們想到頑固的實執致使 (眾生)在輪迴中蒙受欺惑、並且實執的對境也是虛妄的、勝義中本體無有任何成立,於 是尤為偏重無遮的執著相。這一派系雖然遮破四邊,卻並非不加勝義或自性或成實的鑒別 予以破析的,而是分開二諦對遣除有無邊之理等進行辨別來講的。鑒於此種原因而懷有勝 義不成立之「無」的執著以及世俗萬法自相成立之「有」的執著,他們覺得:如果(萬法 自相)不成立則成了誹謗世俗之顯現。 如果有人心裡想:相似的無生僅僅是生的反面,生與無生在一法上為什麼會不以互絕相違 方式互相牴觸呢? (這一點可以成立,)種子生芽也不存在實有的「生」,在名言中自相成立同樣不成實有 。這是從現相為世俗、實相為勝義的角度來講的,所以非但不矛盾,而且極其合理,因為 以事勢理明顯成立之故。此二理互不排斥,無論就任何一有境正量而言,都只是斷定各自 的法相,永遠不可能確立與之相反的一方。因而運用各自的能立——自續因自然合情合理 。我們要明白,正是因為分開耽著二諦而承認各自觀點,才有了自續的承認,也就是承許 所謂的「勝義中無有、世俗中存在」。如此分開耽著二諦的這一分恰恰是應成派的不共所 破,假設自續派已離開分別耽著二諦的所破,則應成派等也再沒有比此見解更為高超的了 。除了遠離四邊戲論、無有一切承認以外還有一個要斷的戲論,依理證永難成立。 所以說,乃至具有執著、二諦尚未融為一體之前,就沒有超越分別心的行境,也無法獲得 遠離三十二增益般若波羅蜜多的無分別智慧。為此,應成派首先即抉擇現空雙運離戲,正 由於憑據理證擯除了認為雖無成實但世俗自相卻成立的這一分耽著,故而息滅將二諦執為 各居自地之異體的耽著,進而二諦融合成一味一體,依此必能摧毀偏執有無等一切執著相 。這一宗派(應成派)對於四邊無需加上成實、勝義等二諦各自的鑒別,一併推翻四邊的 耽著對境,從而有境之心相合聖者入定智慧而決定遠離一切所緣與承認的究竟大空性實相 。而在後得時,道果一切法依據二諦量所作的分析,無有妨害而安立也就更富合理性。應 成派對有無承認不是一概而論,而是加以辨別來講,這實屬全知龍欽繞降獨樹一幟的觀點 ,如果詳細分析破他生的《回遮論》等,必定生起誠信。 親教師的這部論中,最初以分開衡量二諦的無垢智慧建立二理,最終分開耽著二諦也予以 破除,隨同入定無分別智慧遠離一切承認而抉擇真實大勝義。因此說,此二宗派(自續、 應成)究竟意趣無二無別、平等一味。 如果有人想:這樣一來,應成派就毫無意義了。 並不會成為如此,因為應成派依理廣泛全面地建立了遠離一切承認的空性。由此可知,著 重講解具有承認的相似勝義是自續派的法相,側重闡述遠離一切承認的真實勝義則是應成 派。在安立此二派別的法相時,區分承不承認名言中自相成立以及應用正因的方式等差別 來安立僅僅屬於支分的類別,可歸屬於上述的法相中。也就是說,有無承認、名言中是否 承認自相成立、建立無自性採用應成因或自續因、對所破加不加勝義鑒別的這些要點都是 從剛剛講述的道理而出發的。 因此,如果應成派站在相似勝義的角度而具有分開二諦的承認,那就與自續派無法區別開 來了,在名言中也破自相成立的所有理證,與你們自宗【應成派】的世俗量成也就不分彼 此了,因為同樣經不起觀察之故。在名言中也否定自相成立只是不便於名言的安立,除此 之外不會獲得任何超勝利益。自續派也並不是建立自相成立經得起勝義觀察。所以,根本 得不出任何令人感到切實可信的超勝實例。 其實,大親教師的這部《中觀莊嚴論》已涵蓋了應成派與自續派的宗義,因而堪稱所有中 觀的莊嚴。之所以取名為「應成」與「自續」,其原因是:自己站在依據二諦各自量所衡 量分別承認的立場上,而在他宗面前,主要通過運用量成自續因的方式來推翻反方的辯論 ,即稱做自續派;自方立足於遠離四邊戲論、無有一切承認之地,而通過(「以子之矛攻 子之盾」的方式)用立論者自己所承認的推理攻破他宗具有承認的反駁,打破對方的顛倒 妄念,故稱為應成派。正如龍猛菩薩所說:「設若現量有,則容有破立。無破亦無立,是 故我無過。」又云:「若有不空法,則應有空法。實無不空法,何得有空法?」當見到緣 起顯現的一切有實法自相成立以及生等在名言中也不存在、本來處於無自性中時,便已通 達了毫無所立與所破、所緣與所遣、遠離一切戲論之邊的本性,真正悟到了遠離一切承認 及執著相圓融雙運、不住諸邊之義,這也就是月稱論師的無垢教義。《中觀入慧論》中也 說:「唯遣破立二,實無諸破立。」 通常而言,富含宣說本來無生、無有破立極其深刻意義的所有詞句的教義如實赤裸顯露實 在是難之又難,因而必須持之以恆、經久修習。如果要受持真正的應成派,那麼望諸位學 人依照剛剛講的這些偈頌之義掌握本空大離戲的道理。我們理當了知,應成派與自續派以 側重講述入定二諦一味之智慧與後得分開辨別二諦之妙慧的方式就是如此(是指麥彭仁波 切以上所說的這些)。 顯而易見,將勝義分為二種之此舉已將應成派自續派兩支匯為一流,依後得辨別的妙觀察 慧所分析的結果,具有領悟入定不分別諸邊的智慧等眾多殊勝必要。以上述的內容為主, 無論是何種宗派,如果抓住了要點,則如庵摩羅果置於手掌般抵至宗派的最深處,才能真 正越過一切猶豫不決(的障礙),否則必將困難重重。我不時在想:在此藏地,承認應成 派之意趣者也盤旋在自續派的領域內,難道是由昔日的特殊緣起所導致的嗎? 現量斷定竅訣理,文殊歡喜蒼鳴聲, 未辨宗派之迷夢,若逢此音頓喚醒。 此為暫停偈。 其五、二諦各自承認互不錯亂之必要:正由於入定智慧超離言思,因而完全超越了語言、 分別之境。在尚未如理生起二諦量無垢妙慧之前,也就不可能悟入這樣的智慧境界。就算 是諸位聖者,在後得時進行的有無是非等一切破立也絕不會超出言語、思維的行境,因此 關於為他眾傳授、開示,口出與反方辯論之語等所說的「這種情況下有、那種情況下無… …」的所有意義,一律是依靠不混淆、不錯謬而辨別法的妙慧觀察而表達的,所以業因果 、道果之一切法理的破立無一例外均能無有妨害地安立以理而成的真實名言。依於獲得無 餘辨別所知萬法的妙觀察慧眼,必將自在享受現見遠離一切戲論、等性義之智慧所見的境 界。 就衡量現空大等性離四邊戲論之真實勝義的理智而言,分別耽著二諦也僅是分別念而已, 為此在名言中也遮破世俗自相成立。相反,站在相似勝義的單空這一角度,以名言量得出 的「世俗法相成立」的結論永遠也不能否認。假設破除而修持單空,勢必會偏墮二諦一方 ,誹謗顯現一面。正是考慮到(此種修法)與天神派(即是順世派的異名)修世俗也不存 在等《禪定七信論》雷同的這類現象,(全知法王無垢光尊者)才在《如意寶藏論》中說 :「不知此理斷空者,雖稱遠離有無邊,不曉離基有頂見,背離佛教成外道,灰塗身成虛 空派。」 相續中生起遠離四邊戲論的方法,以初學者循序漸進而悟入為例,以無垢正理首先遣除對 一切有為法無為法執為實有的耽著對境,隨即遮止 「無」等剩餘三邊的耽著對境,接著 相應不住單方面的耽著對境的殊勝定解而修行,一旦無有輪番同時遮破一切戲論之邊,即 獲得法界明相的境界。正如全知索南桑給尊者親言:「觀察實相凡夫慧,不能頓破四邊戲 ,然輪番遮四分已,如理修生見道時,即稱通達法界見。」對此遠離四邊戲論真實無二的 實相,前譯的諸位智者成就者視之為清淨無垢的自宗,通過具足金剛乘的甚深竅訣要點而 現前真如的方便——依靠四證因(一因、現量、文字相、加持)等確鑿理證的途徑生起定 解,加以修行,最終對本來清淨、任運自成真實無二之義已穩操勝券現證的成就者可謂接 連不斷湧現。從他們智慧中流露出的伏藏法數量極其可觀,證得通徹虹身果位者也屢見不 鮮、紛紛現世,如同嚮導一般可作為正果因(真因之一,能證成有所需三相完全具備之因 ,此處意思是說,通過這些成就者足可證明遠離四邊戲論真實無二的實相為自宗)。 若有人問:那麼,這是寧瑪派別具一格的觀點嗎? 並非如此,佛陀在所有甚深經續中再三宣說、六莊嚴等諸位智者以直接間接的方式廣泛弘 揚的遠離四邊戲論,實是大成就持明者身體力行的實修法門、一切智智必經的唯一大道, 所以她是一切新派舊派的意趣核心。 下面引用(前輩大德的教言)教證簡要說明此理: 大譯師吉匝親言:「究竟殊勝見,雙運皆不住,三世佛密意,許智悲脫離,墮邊應遮故。 ……」藏地成就之王笑金剛也言:「現空若無別,見解至究竟……有顯現實法,無空性法 性,無別一味體,自他證非有。……」 文殊菩薩賜予薩迦派祖師的《離四貪竅訣》(此乃文殊菩薩賜予薩干·貢嘎寧波的四種教 言,全文為[他譯:若執著此生,則非修行者;若執著世間,則無出離心;執著己目的, 不具菩提心;當執著生起,正見已喪失])中云:「若生執著非正見。」對此,雪域智者 之王薩迦班智達曾經講解道:「若問:哪一方是合理的呢?無論觀待任何補特伽羅,現分 為世俗,空分為勝義,現空無二無別分為雙運,正如《五次第論》云:『顯現與空性,了 知各自分,何者真圓融,稱之為雙運。』對於此三理切實通達,即是所知之處;通過方便 與智慧雙運的方式加以實修,即是道;證悟後暫時經行地道、究竟獲得三身,即是果。這 一法理正是一切不違教理了義三藏的意趣。」 至尊宗喀巴大師也正是為了用慈悲之手救護不具備以理觀察的定解而一味迷失在離戲的字 面上結果對實執無有任何損害導致誤入歧途的那些初學者,才暫時強調說以觀察所引發的 無自性執著相極為重要,而在最究竟的教言中寫道:「何時分別各執著,無欺緣起之顯現 ,遠離所許之空性,爾時未證佛密意。一旦無有輪番時,現見無欺之緣起,斷除一切執著 相,爾時見解即圓滿。」 吉祥自生金剛尊者親口說道:「非有佛亦不照見,非無一切輪涅基,非違雙運中觀道,離 邊心性願證悟。」 證悟自在者多羅瓦大師也曾這樣說過:以辨別後得的妙慧觀察時,最終果位身智自性如來 藏常有、穩固、寂滅、永恆的本性,即是無欺勝義諦。在決定入定時,修持遠離一切戲論 。這也是極其深奧的要訣。 此外,密主珠瓦滾波怙主親言:「如是世間愚昧眾,於如兔角無所有,抑或諦實作假立, 墮入常邊與斷邊。緣起離斷空離常,緣起而生故空性,空性之故現一切,空性緣起無有二 。」 以上述教言為例便可知曉,諸位大德所說與佛陀、成就者的意趣完全一致。然而,側重有 無之一方的所有論著實是摧毀染污法與建立清淨法的殊勝善巧方便,就究竟實相而言,並 非如是成立。比如說,畏懼三有痛苦、喜樂寂滅的這兩種心對初學者來說需要生起,可是 作為諸大菩薩,徹見有寂等性時,懼怕輪迴、喜愛涅槃的心念也務必斷除。 因此,當分析究竟實相時,具有四法依(學道時應當選取或依從的四事:依法不依人、依 義不依句、依了義不依不了義、依智不依識)的行人,修成遠離四邊戲論本性後,能打破 與之相違的一切。也有個別大德內心已達到究竟遠離四邊戲論的境界,但鑒於某種必要顯 現上卻著重於有無的單方。另有一些遠離四依之人,將偏執一方之道誤認為是究竟實相, 無有絲毫入定境界,只是耽著詞句的破立戲論,如此定會招來經中所說的喜歡言談的諸多 過患,甚至捨棄正法,誹謗自方他方所敬仰的大德,造下彌天大罪。 如果有人想:誹謗他人倒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又怎麼會誹謗自方的諸位大德呢? 帶有片面性眼光的那些人,表面上吹噓自方的補特伽羅至高無上,實際上卻是莫大的詆毀 。為什麼呢?譬如,諸外道徒對於各自所推崇的本師自在天、遍入天等,大肆讚歎他們享 受美女、摧毀他眾的嗔怒猛烈無比、狡詐手段如何高明,這在智者看來,完全是出於煩惱 污垢的驅使而評論的,因此純粹是詆毀之舉。同樣,此處所說的這些人,其實已承認了自 方的那些修行人並沒有通達佛陀在所有最深經續中再三說的「以觀察究竟實相的理智無有 欺惑、不可否認而成立的離四邊戲論之本性」。正是為了遣除曾出現、將出現的如此劣道 ,(全知法王無垢光尊者於)《如意寶藏論》中云:「論說修勝無念智,深寂離戲之實相 ,違其劣道今猖狂,欲解脫者當棄之。」 (二)所謂的「輕而易舉」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是指能夠迅速引生定解。換句話說,不費吹灰之力對大乘教義獲得定解,即稱為輕而易舉 。這部論典詞句簡明扼要,意義博大精深,也就是說,觀待極其豐富的內容,此論實在是 短小精悍,卻如同火上加薪般能無餘掃除包括唯識宗在內的內外道假立宗派的所有過失, 以極其尖銳、勢不可擋之理證、觀察二諦之正量,對諸如《中論》與《釋量論》所包括的 細緻入微、最為甚深的一切法義精髓無不予以闡明。其中的推理與詞語極其分明,因此說 輕而易舉便可通達,誠如《中觀莊嚴論自釋》也說:「以明確的教理在此宣說,能點亮如 牛王般佛陀之妙語明燈,……」 總的來說,中觀論中共稱有五大因或四大因,居於榜首的理證之王要算是大緣起因,其餘 因雖說可歸屬其中,然而離一多因之理在這所有理證中恰似劍之鋒與矛之尖,正是由於離 一多之理富有簡明易懂、便於思量、堅不可摧等多種特色及超勝之處,因此阿闍黎才唯一 憑借此理將一切萬法抉擇為實空。此種抉擇方法,猶如對症下藥或刃中要害一般,達到最 為關鍵的深處。誠如《中論》中薈萃其餘二十六品實修精華的第十八品中宣說了離一多理 、中觀的攝要《入慧論》(乃月稱論師所著的一部中觀論典)等中也唯以離一多因建立諸 法無實,諸如此類,這一因堪稱是《俱捨論》等一切論典的理證中最為銳利的鋒芒。由於 一切萬法均為緣起性,故是離一與多。正因為離一與多,因此不是獨立自主成立,依緣而 造如幻顯現,故是緣起;如果非為緣起,而是本性成立,那麼不可能存在離一與多;假設 一多實有,則緣起也不可能有立足之地,所以其餘一切(因)實際上均可攝於此離一多因 中。簡言之,如(《回諍論》)云:「佛說空緣起,中道第一義,最勝無等佛,於彼稽首 禮。」 認清建立空性的所有因中能以一概全的要點歸根結底就是緣起,這是諸位中觀論師極需明 確了知的要點。對此,本論《自釋》中云:「宣說緣起道,解難忍念網,彼等如來前,恆 常敬禮拜。」此論是切中二量精要的論著,因此已凝聚了點綴贍部洲之六莊嚴及追隨者所 有善說的要義,只是通達此論,數十萬計的論著之難點便可迎刃而解,(修學此論者的) 語言智慧蒙受文殊語獅子的加持,大大增上智力,如同妙藥與明咒的功效一樣,具有智慧 者必會現量起信,何需再多繁述。如《本論自釋》中也云:「受持此尊者,傳授與智者, 自他普殊勝,皆令得滿足。有緣魯莽者,除自命清高,依辯無礙解,傲然居高處。深法真 實性,宣說大能仁,聲譽傳諸方,廣弘一切處。」自己對正道獲得誠信後以攝受具緣者, 以折服反方的辯才力勝諸方,弘揚佛法。 (三)如何獲得大菩提:駕馭著大乘道軌圓滿的坐騎,便可抵達菩提果位。也就是說,於 三寶獲得解信,通達無自性,從而斷除畏懼三有、喜樂寂滅之心;以如幻的悲心與等同虛 空的珍寶菩提心作為因,孜孜不倦修行無垢二資糧道;最終成為圓滿自他二利的法自在如 來,這是無欺的因果規律。如此究竟果位,也是以修、思、聞慧次第相聯為因果的。聽聞 時也必須要依靠這樣無垢正理的途徑獲得定解,準確無誤加以抉擇。因此,聞受如是論典 ,思維所聞之義,再進一步串修通過深思熟慮所得定解的意義,逐漸對深道生起法忍,正 像《月燈經》中論述三安忍時所講的那樣。 對於以上所有的必要,本論直接、間接加以明示的情節在解釋正文時將會了知。 關於如此著論五本,有的論著中直接完整說明,有的論典中並未全面宣說,各不相同。但 此論中,關於作者在跋文中已指明,「為誰而著」通過受持深廣教義的法器已間接說明了 ,因為本頌中有「乘二理妙車……」。其餘三本是正論的直接意義。如是通過五本之方式 深入淺出地闡述了總義、辯論、必要等諸多內容。依靠以上文字也可對本論的絕妙之處略 知一二。 時惡境劣然我等,於大祖師無垢軌, 未染傾向自宗過,明說微妙最深要。 今士寡聞智慧淺,偏墮嫉妒慢心高, 是故實難成利他,為自心修善說著。 金糞等同聖者前,供四洲富有何用? 受持彼心銘刻法,必定滿足其意願。 雪域一目彼怙主,暫時雖示圓寂相, 大悲明眸永關注,苦難重重之蒼生。 勝妙剎土寂靜眼,如蓮瓣飾笑盈盈, 現量照見何者前,供此善說音令喜。 甲二(所說論義)分二:一、真實分析所說論義;二、如是分析之必要。 乙一、(講述開顯二諦真如之此中觀莊嚴論真實分析所說論義)分四:一、名義;二、譯 禮;三、論義;四、尾義。 丙一、名義: 梵語:瑪疊瑪嘎阿朗嘎繞嘎熱嘎 藏語:哦莫堅戒策累哦雪巴 漢語:中觀莊嚴頌 如果將梵語藏語對應起來,則瑪疊瑪嘎為哦莫(漢義為中觀),阿朗嘎繞為堅(漢義:莊 嚴),嘎熱嘎義為策色嘉巴或策累哦雪巴(漢義:偈或頌)。 所謂的「中觀」是不住任何一邊的名稱,如果對由此名稱所趨入的意義進行分類,則有所 詮義中觀與能詮句中觀兩種。其中所詮義中觀又分為基中觀、道中觀與果中觀;能詮句中 觀包括《般若經》等經典以及詮釋此等密意的《中論》等論著,又通稱為文字中觀。 「莊嚴」的意思是指美化或顯揚。 那麼,此論是如何成為中觀之莊嚴的呢? 所詮義中觀相當於俊美之人的身體,而能詮文字中觀恰如作為裝點的珠寶飾品。由於通過 這種方式來加以開顯,所以此論好似能映出佩帶裝飾之身像的明鏡一般,起到點晴修飾( 在詩文的前中末句裡用一個表明事物類型、動作、功能或屬品的言詞,使前後文含義全部 明白突出以修飾其詞句,分為十二類:首句類型、首句動作、首句功能、首句屬品、中句 類型、中句動作、末句類型、末句動作、連珠、矛盾、一事和雙關)的作用。這部論典實 是整個中觀的莊嚴,而並非是片面性的點綴。 如果有人想:那麼,此論是否成為中觀應成派的莊嚴呢?如果成為,就必須承認這是應成 派的論典;倘若不成為,顯然就與肯定是整個中觀之莊嚴的說法相違了;尤其中觀最究竟 的意趣就是應成派的觀點,如若不作為應成派的莊嚴,也就很難談得上真正成為中觀的莊 嚴了。 這部論著雖然能成為應成派的莊嚴,卻不會具有是應成派論典的過失,因為此論是重點講 述以理建立後得有承認的相似勝義之論的緣故。如果抉擇後得二諦各自的實相,那麼依此 便可輕易地確立二諦雙運、遠離承認的中觀,為此只是泛泛宣講真實勝義這一點與應成派 意趣是一致的。有關它們的要點在總義時已經宣說完畢。雖然我覺得有許多需要進一步分 析的問題,可是對於具有智慧的人來說,只要籠統說明要義就足夠了,因而在解釋本論頌 詞的此時只想以簡短的詞句加以講解。 總而言之,懂得應成派與自續派僅是著重強調入定、二諦平等一味之階段與後得二諦分開 顯現之階段尤為關鍵,並且意義重大。切合中觀究竟的入定智慧決定為應成派的觀點;切 合後得二諦理的實相為自續派的宗義。一切佛經也不例外,有些經中宣講遠離有無等一切 邊、不可言思的真實勝義;有些經中宣說所謂「無色、無識」無遮單空的相似勝義。 阿闍黎龍猛菩薩依照佛經的密意而建立一切因緣果法不存在實有,最終依理建立遠離諸邊 之大離戲的本性。同樣的道理,應成派、自續派的諸位阿闍黎也是由分別著重強調入定與 後得中觀而取名的,並非自續派論師沒有如實詮解經論的含義。 如果一開始未曾依賴分開辨別後得二諦的這一中觀,則由於無因而難以獲得果入定中觀, 也就是(《入中論》中)「名言真諦為方便,勝義諦由方便生」,以及(《中論》中)「 若不依俗諦,不得證真諦」所說的意義。不要將這裡所謂的名言當作是與相似勝義之對立 的世俗,其實它是指心名用(使用名言的三種情形:「此乃柱子」之想,為分別心;呼「 柱子」之聲,為名言;「是柱子故能營造家宅」為功用)之語言、分別的行境——二諦分 開的這一顯現。為此,相似勝義也包括在名言世俗的範疇內。 觀待通達如是二諦之理的名言來說,遠離一切名言、不住一切的雙運大中觀或超心離戲中 觀才可稱為勝義諦或勝義也就是真實勝義。無論任何情況下出現「勝義」的字眼,那些長 久聞思潛心專研論典中二諦法語等的人很容易理解成一個無遮,致使迷茫困惑,因此務必 要分清不同的場合。勝義有真正勝義、假立勝義、大勝義、小勝義、相似勝義、真實勝義 等諸多名稱,這與阿羅漢和涅槃相仿。此外也應當明確無生、空性等所有名詞。 著重強調如是遠離一切名言承認的大勝義是應成派獨具特色的宗旨,但此論《自釋》中說 :「無生等雖已歸屬在真世俗諦中,然而……」關於 「生等無有故,(無生等亦無)… …」前釋中說:為什麼不直接說是勝義呢?勝義本是斷除了有實、無實、生、無生、空、 不空等一切戲論網。由於無生等隨順趨入勝義,因此相近命名為勝義(命名為相近勝義) ……」這其中已明顯地指出了(無生等也是真世俗的道理)。如此我們便可明白此論為整 個中觀之莊嚴的道理。 有些人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對於龍樹菩薩的意趣,如果應成派與自續派各方阿闍黎解釋的 方式迥然不同,那麼沒必要將此二者結合起來吧。 對於那些能夠證悟諸大祖師之意趣毫不相違的智者們來說大有必要,因而一定要結合起來 講解。 所謂的「頌」是指組合成偈文、非為散文的含義。 丙二、譯禮: 頂禮文殊童子! 這是大譯師智慧軍於翻譯之初,在此勝義對法論的開端,遵循國王規定而作的頂禮句。何 者之意與法界平等、遠離一切戲論之荊棘,即是「文」;以(具如所有與盡所有)二智的 智慧身乃至虛空際恆常周遍任運饒益眾生,也就是圓滿二利的「殊」。 這樣的「文殊」儘管是一切如來無分別智慧的本體,但行相卻現為十地大菩薩,乃至輪迴 未空之間以永恆穩固、無老無衰的童子身相住世,故為「童子」。在如是怙主前,譯師三 門畢恭畢敬膜拜,即為「頂禮」。 丙三(論義)分二:一、抉擇所知二諦之義;二、以贊如是二諦之理而攝義。 丁一(抉擇所知二諦之義)分三:一、認清二諦之理;二、遣除於此之諍論;三、如是通 達之功德。 戊一(認清二諦之理)分二:一、宣說勝義中萬法不存在;二、宣說世俗中有實法存在。 己一(宣說勝義中萬法不存在)分二:一、立根本因;二、建其理。 庚一(立根本因)(此處科判在藏文原文中沒有再分,但譯者為了讓讀者容易理解而根據 下文的內容加以補充分類)分二:一、真實立根本因;二、旁述。 辛一、真實立根本因: 自他所說法,此等真實中, 離一及多故,無性如影像。 如此自宗內道佛教、他宗外道所說成實的一切有實法,這些在真實義中,依據正理認真細 緻加以分析時,遠離一與多的自性,一切萬法絲毫也無有自性成立,猶如現而不實的影像 一般。如果對此進行推理,則自宗他派所說真實存在的內外一切法【有法】,均無真實自 性【立宗】,遠離一多之故【因】,猶如鏡中影像【比喻】。也就是說,自宗所說的蘊等 、他宗所謂的主物等假設真實具有,那麼必然是以一體或多體的方式存在,一體與多體是 互絕相違關係,而非為這兩者的第三品成實物在萬法中是不可能有的,所以此因是能遍不 可得因(能遍不可得因,可現不可得統一因之一,依於同體相屬關係,以能遍不可得之能 破因,破除所遍之所破法者。如云:「對面的石寨中,無沉香樹,以無樹故。」)。 辛二(旁述)分三:一、分析有法;二、分析真因;三、闡明喻理。 在此略微宣說插述內容。 壬一、分析有法: 如果有些人懷有這樣的疑問:這裡遮破宗派所說的一切有實法,由此又如何能妨害無始以 來久經串習的俱生我執呢? (下面對此進行答覆:) 本論中將自宗他派所承許的常恆實法、無為法、補特伽羅、遍、粗、細與識一切法作為有 法,因而這其中已囊括了常無常、內外、境有境、遍不遍、粗細、能知所知等一切有為法 與無為法。為此,只要依理證明(這一切)無實,就必定能根除兩種俱生我執(即人我執 與法我執)。 本來,一切眾生由相續中俱生愚癡(即俱生無明)的牽引而對瓶子等一切有實法執著成立 這個、那個。依賴有實法也可形成無實法的名言,對有實法與無實法執著為此,依於自相 續的五蘊而認為是我,未經詳察細審而執著的俱生壞聚見也就由此產生了。如此看來,耽 執似乎成立的法與補特伽羅【人】之此等本體的設施處就是蘊等。此外,(眾生)還對於 名言中本來無有之法而以顛倒理由妄加執著為有。也就是說,以趨入、耽著自心強行假立 的常有實法、神我等種種想的索鏈將所有凡愚緊緊束縛住。 遮破此等一切的「一」而能否真正破除「一」之理:憑借能破的正理儘管能推翻耽著常物 的一切對境,但由於這所有對境並不是俱生我執的所依,因而依然打破不了俱生我執;而 一旦認識到俱生我執的所取境「我」不存在,即可推翻被承許的常我、作者等一切遍計所 執法,如同了知石女兒不存在便可斷定他的容顏色澤也絕對無有一樣。如果以真實的離一 多因而證實補特伽羅【人】、有為無為一切法無有自性,那麼怎能還會產生二我的執著呢 ?因為已將所知萬法抉擇為無自性之故。由此可知,將遍計所執法與俱生所取境綜合起來 作為有法,目的在於:不僅僅包含世間無害之識前顯現的有實法,同時也涵蓋外道所承許 的遍計所執法等。 壬二(分析真因)分三:一、分析是應成因抑或自續因;二、分析是證成義理因(單獨證 成義理,即因與法二者無所表、能表關係之正因)抑或證成名言因(單獨名言證成之正因 ,即因與法二者有所表、能表關係之因,如云:聲是無常,是剎那性故。以所表之性相即 剎那為因,證成所立之宗);三、分析是無遮抑或非遮。 癸一、分析是應成因抑或自續因: 如果有人心裡思量:這裡安立的因是應成因還是自續因?倘若是應成因,此因必須為對方 所承認方可成立,而此處對方並不承認離一多因,所以立為應成因顯然不合理;假設立為 自續因,必須要以三相齊全為正量來證實,而在這裡,有法的常我與常有的大自在天、無 分微塵與無分心識這一切均不成立,因而有法不成,如果有法不成立,那麼宗法(因法立 量中之第一支,於宗所有無過欲解前陳之上,依理立量,確立有此因者,名為宗法,如雖 未能現見火、水,但由見有煙及水鷗,故知其地有火有水。比量中有,或於所諍前陳有法 之上,定有此因能以成立)也就無法得以證實,由此三相則成了殘缺不全。 (對於這一問題,)雖然印藏的有些智者說,非為共稱的他宗假立法,運用應成因建立, 對於共稱的所有本體,使用應成因與自續因均可。但是,按照《中觀顯現論》等中所說, 無需進行辨析,無論依照應成因還是自續因安立都可以。 從立為應成因的角度而言,儘管對方並未直接承認說有實法離一與多,但鑒於對方承認所 遍(內涵,意指差別,即總體中之部分,如金瓶是瓶之所遍;所作性是無常之所遍,非所 作性是常之所遍)實法,便可運用應成因來建立,故而除了此(離一多)因以外無需觀待 他因,致使對方不得不承認離一多因。例如,雖然(有外道)承認自在天常有,可是由於 承許它的所有果為多種,因而依靠承認「多」果足能推翻大自在天是「一」的立宗。如果 破除了是「一」,顯然 「多」也就不攻自破了。實際上,這就是以反方自己承認的因建 立起了「離一」,由於承許「多」故成立「離一」,其餘一切破析均可依此類推。 再者,運用自續因也同樣應理,有法——恆常的自在天等,其實是不可能存在的,然而在 分別心前以遣除自在天非恆常的遣余概念可以成立,為此,通過無實的名言成立也能打破 外境中存在恆常實有之自在天的耽執。常有之聲立為有法等也與之相同,無論各自分別心 如何安立,對此進行破除都極富合理性。自己分別心前通過遣余的方式取總相以及通過顯 現的方式取自相這兩者渾然合一而取境、進行一切名言的破立正是因明的微妙總軌。由此 而觀,對於實際不可能存在的一切有法來說,所觀察的外境自相雖然無有,但對於耽著似 有之心目中的某一對境,通過無實的名言量成足能了知它實際不存在。 癸二、分析是證成義理因抑或證成名言因: 如果有人想:此(離一多)因到底是證成義理因還是證成名言因?假設此因是證成義理因 ,則無自性之義理僅是所破自性的無遮,因為遮破之餘不再引出他法。如果依此僅能建立 這一點,勢必導致所立的一切有法如空中鮮花一般不可得。這樣一來,法與有法(法是指 無自性,有法指所立的一切法,也就是有法與立宗)也成了無二無別。如若說此因是證成 名言因,那麼無自性的名言在一切有實法上建立時,恰似無瓶的地方一樣,顯然已成立了 具有無自性的特法。 (下面對此進行回答分析:) 雖然此因是證成義理因,但不至於造成一切所立法不存在的結局。其原因是:僅僅對感受 者由無始以來的實執所牽而實執的一切有實法建立為無自性,而本體可得的他法塵許也未 建立,然而,針對世間一致共稱的實執者前所現的這一切,無自性的有法與所立的名言實 屬合理。將一切所見所聞顯現的內外如幻的有實法作為有法,通過正因的途徑建立無自性 的語言、分別之名言,就像集聚項峰垂胡等而假立為黃牛的名言一樣。對於已明確者能起 到督促再三憶念的作用,而對於尚未了知者,則可通過正因加以比量推理。本來法與有法 就是無二無別的,因為無自性而顯現其實並不矛盾,這就是有實法的必然規律,法與有法 二者的比喻即是水中的月影。 關於這一問題,在其它所有書籍中只看見偏執一方的觀點,但如果按照上述之理而了知, 則對於理解總的尤其是此處的內容,顯得格外重要。 癸三、分析是無遮抑或非遮: 如果有人想:因與所破二者是無遮還是非遮?假設是無遮,則除了遮破所破以外,(因與 所立的)自本體不存在的無實單空不可能有關聯,如此一來,所立無法作為所知、因也無 法作為能知了;倘若是非遮,則遮遣所破之餘為什麼不承認尚有所立的有實法呢? 對此問題,雖然諸智者加以分析而各自分開建立,但實際上,離一多因與無實所立二者是 無遮。儘管是僅僅否定所破的無遮但絕不會導致因與所立成為毫不相關,因為從遮遣所破 的遣余角度來說,(因與所立)這兩者同樣是無我的本體,所以成立一本體的關係。 由此看來,(建立)林林總總的這些觀點(的論師們)儘管飽嘗了破立的千辛萬苦,但事 實上,如果認真分析現量取自相、遣余取總相的道理,重重的疑暗自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否則,再如何加以分析,也難以得出如實的定論。本來,在此精通因類學(敘述關於論證 量學理路中正因與似因等種類的著作)中所講的遣余、三相、破立的道理極為重要,但恐 繁不述,詳細內容當從因明論中得知。 壬三、闡明喻理: 現而無實之比喻即為影像等,誠如《父子相會經》中云:「如極潔鏡中,如實而顯現,無 有自性像,炯巴知此法。」影像等這一切雖然顯現卻無實有,這只是按照所有世間人無不 承認而作比喻的,依靠因推理便能了知諸法均與之相同。明鏡與面容互相依存之時,就會 現出面容逼真的影像,身相所具有的色澤、體形等真真切切、毫不混雜現量可見。如果在 未經詳察細究的情況下只憑眼見而安立這一點,似乎與真身無有差異。然而,倘若加以分 析,則作為面容等的真身微塵許也得不到。不僅如此,而且親身感受的不滅顯現許也是同 樣。如果予以觀察,影像在被見的位置——鏡子的外中內、識與境之間的空間、內在識本 身的一切部位均不存在,又豈能容身於他處?明明未得而執為有也是不合道理的,假設沒 有得到也可以執為有的話,那為何不執著石女兒也存在呢?因此應當領會現而無實比喻的 道理。此外,《三摩地王經》中也說:「秋季夜晚之水月,澄清無垢河中現,水月空虛所 取無,一切諸法如是觀。」 下面,對顛倒分別此處之比喻的觀點稍作駁斥: 伺察派等外道說:「眼見如是影像,只是自己的眼光照射到鏡面反射回來而如此緣取自己 的面容等,才假立為影像的名言。」他們認為,名言中所謂的影像只不過是依於看法而立 名的,實際上其本體與真實的色法是同體相屬(相屬之一種,體性同一關係,如實有法與 瓶和瓶與瓶之反體,皆體性同一而反體各異。若無實有法則無瓶,無瓶則無瓶之反體)的 關係。 這種說法是不合理的,如果按照他們的觀點,那麼當鏡面朝向北方時,不見影像面朝南方 ,如此一來,色法與影像二者方向相違;又由於小小的鏡面也能現出自己大大的容貌,可 見量已不同;而且因為影像已到鏡中顯現,所以位置相異。再者,清澈的湖畔多種多樣的 山川樹木枝葉頂峰向上聳立,而其影像的枝葉頂峰卻倒映水中,因此它們的方位恰恰相反 。這樣一來,取影像的識與取色法的識二者的所緣就截然不同了,如同聲識與色識一樣行 境是各不相同的,而取影像的識並非取自己的面容等真正的色法。這一點我們務必要清楚 。 此外,有部宗論師發表看法說:「影像是鏡等之中出現的一種極為清淨的其他色法。」 事實並非如此,原因是:由於色法是微塵的自性,而一切色法相互不可能不障礙共同出現 在同一位置上,因此對境是互絕相違而存在,否則就必須承認,它們已佔據同一個位置, 變成相互不可分割、融為一體的自性了。此處由於影像能在鏡子等表面方位被見到,結果 影像也成了色法。倘若如此,則兩種色法(鏡子與影像)又怎麼能處於同一位置上呢?就 像兩個瓶子不可能佔據一個瓶子的位置一樣。 如果對方說:「此因(的推理)也是不一定的,因為風與陽光等(明明可以與其他色法並 存。)」 其實不然,風與陽光等所有微塵雖說可以(與其他色法)像灰塵與糌粑一樣混在一起,但 由於對境是以互絕相違的方式存在,而絕不可能變成一體。 可見,如果對於伺察外道與有部宗將影像執為色法的這一觀點未能推翻,那麼安立具有所 立與能立二法的比喻影像就不成立了,因而務必予以破析。 再有,承許影像為識的經部宗等的論師則說:「只是憑借有實法不可思議的功用力加上鏡 子等為緣,而由識本身產生顯現為那一影像的行相罷了。」 駁斥:既然承認說此影像實際是無有對境而由識如是顯現的,那麼為何不承認所許的色等 真實之法也在無有對境的同時而顯現呢?因為你們承許色法與影像二者的顯現同樣僅是行 相之故。 假設對方認為,影像作為能指點出行相的對境是不合道理的,由於影像本身尚不成立,因 而對境的確不存在,唯一是識。 倘若如此,則依靠破析極微塵也不成立等所取的正理便可推翻你們所承認的能指點出行相 的對境——外界中存在的色法等,結果色法應成與影像無有差別了。同理,幻術、夢境、 陽焰、尋香城、旋火輪等比喻也可通過這種方式予以證明。 關於這一問題,雲尼瑪吝派等外道聲稱:「幻術等並非不真實,到底是對泥塊取名為幻術 還是說它是能如此顯現的識呢?如果按照第一種答覆,則顯然就是色法;如果依照後一種 答案,也就是心識,結果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立幻變的馬象等不存在。同樣,由於作為因的 色或識都實有存在,為此夢境等一概不能充當無實的比喻。」 這種論調絕不合理。關於如是幻物等顯現,不管承許有相現為識之行相還是承許無相而直 接了知對境的宗派,一律是在識前如實顯現的所緣境上安立的,而並非僅在它的因上以幻 術等來安立顯現的,原因是:如果僅僅在因上安立,那麼眼根等也是因,所以它們也應成 幻術等了。因與所緣是完全分開的,成為幻術等之因的色與識雖已存在,但並非是將它們 作為比喻的,譬如說,儘管泥塊已經具備,但如果尚未見到馬與象等,則對泥土根本不會 稱作幻變的顯現,也不能作為比喻。而當泥塊本身被見為象馬等時,方能立名為幻物,並 可充當比喻。 一般來說,由於外境與心識這兩者本來就成立無實,故而單單依靠所謂的因真實是不足以 建立其真實性的。 即便暫且讓你們承許作為因的色與識實有,但是幻物本身是假的,根本無法變成真的。譬 如,儘管眼睛被魔術迷惑,但作為明明知曉是魔術的人,面對眼前呈現的幻變景物,絕不 會生起一絲一毫「像馬等真正存在」的執著。絕不會因為它的因——泥塊、眼識及魔術師 等樣樣齊備而持有「幻物也是真實」的念頭。所緣境幻物本身在當時當地似乎的的確確存 在,然而對於了知似現而不成立者來說,可當做比喻,因此比喻並非不成立。 這以上已明明白白地分析闡述了《自釋》中所說的內容。 庚二(建其理)分二:一、建立宗法;二、建立周遍。 辛一(建立宗法)分二:一、建立離實一(指實有的一);二、建立離實多。 壬一(建立離實一)分二:一、破周遍之實一;二、破不遍之實一。 癸一(破周遍之實一)分二:一、破別能遍之實一;二、破虛空等總能遍之實一。 子一(破別能遍之實一)分二:一、破常法之實一;二、破補特伽羅之實一。 丑一(破常法之實一)分三:一、破他宗(外道)假立之常物;二、破自宗(內道)假立 之常法;三、如是遮破常法之結尾。 寅一、破他宗假立之常物: 果實漸生故,常皆非一性, 若許各果異,失壞彼等常。 上述的離一多因在自宗他派所說的欲知物——一切有法上成立,即稱為第一相宗法;此離 一多因如果具備,則彼所立無實必然存在,此為第二相同品;所立無實如果不存在,則離 一多因也就不存在,這是第三相異品。 由於所立與因這兩者同品與異品的特殊相屬關係已確定,是故憑借此因決定【遍】能確立 某一所立法,即分別稱謂同品遍與異品遍。周遍成立之因如果對於欲知物——任何有法來 說成立,則依之所立便可無欺被證實,由此也已排除了二相與六相等過多過少之邊。正如 (《集量論》中)所說「三相因見義」以及(《釋量論》中所說)「宗法彼分遍」。 為此,想逐步論述一下在立根本因時所講的離一多因在自他宗派所說之一切有實法上成立 的道理。本論《前釋》中說:「切莫認為此因不成立。」 如果有人想:離一多因到底是如何成立的呢? 首先建立離「實一」,因為「一」若不成立,「多」就不可能成立,「多」的組成基礎即 是「一」,故而才最先確立離實有的一體。 總的來說,在所知萬法當中,如果存在一個自始至終成立實有的法,那麼必然是不能分為 現與不現等部分、獨一無二的本性,並且何時何地都不會消失。如此一來,最終時方(指 三時十方)所攝的一切萬法必定各自消逝,都成了唯一虛空般的一個整體。而事實並非如 此,時方中無量無邊、各種各樣、色彩斑斕、現量而現的這些景象由於無一實有,才絕對 顯現的。凡是現有輪涅所攝的諸法,不可能有離一多理不涉及到的(意思是說,諸法均可 依離一多因遮破)。 所以,此處次第宣說此離一多因在自他所說的一切有實法上成立的道理。當然,如果就科 判而言,將常與無常、外所取境與內能取心或所知對境與能知心識作總科判都未嘗不可, 但這裡按照《難釋》中所說的「遍即我與虛空等,無常攝於不遍之蘊中」而以遍、不遍此 二者作為總科判。聲稱常物與補特伽羅存在的宗派的(常物等)這些對境如果是各自分開 的,則會偏袒而不能徹底涵蓋,於是歸屬在周遍的範疇內。 《自釋》中云:「『異體方……』頌詞中的異體絕對是指遍與不遍」,這裡說的顯然是就 真實周遍而言的。 因此,關於在別周遍之中第一類聲稱常物的諸外道徒所說的有實法上離實一成立的道理, 前文中講的偈頌已予以說明了,也就是說,有些外道憑心假立而認為:自在天等本身常有 ,並非像虛空等那樣不起作用,而是一種能發揮作用的有實法。作為因的大自天等在三時 中一成不變,而在常存的同時彷彿陶師制瓶子般造出器情萬物。 器情萬物永遠不會同時出現,具有次第性而顯現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因此你們承許為恆 常的任何因都不會同時生出這一切果實,由於是一環扣一環循序漸進而結生或生起的緣故 ,所以被承許為常有之事物的大自在天等一切均不是實有唯一的本性。 倘若唯一、無分、一個整體的常因能產生這一切果,則在此因上就必定具備出生所有果無 不齊全的能力,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同一時刻產生苦樂等捨等一切果呢?因為一切果在 因不齊全的情況下不生,一旦因的能力無所阻礙,當時豈能延遲果的誕生?如果耽擱(果 的產生),果顯然就不會隨著因而生滅了,由此一來,安立是那一因的果也就無法實現了 。 對方辯駁說:之所以一切果在同一時間不產生,是由於受俱生緣的不同所控制。 身為恆常的任何一法,不可能由一個階段而變成無常,可見觀待俱生因是不合理的,因為 它不會依緣轉變之故,就像用染料塗抹虛空一樣。如果有了觀待與轉變,顯然已失去了恆 常的身份。就算是觀待,那麼具備俱生緣時的常物與遠離俱生緣時的那一常物是否有差別 ?如果有差別,顯然失壞了常有的立宗,假設無差別,正如最初階段一樣,後來也不會有 離開一切俱生緣的自由(意思是說,後來也一定具備俱生緣),好似頸上繫繩子一般必由 俱生緣的力量牽引而住,因此無論是前者所造的任何果,由於因完整無缺而終究不會消失 。借助這種方式而將俱生緣立名為因——大自在天等的能力,依此也能駁倒「由自在天次 第造作一切果」的論調,其原因是:自在天自身的本體與能力二者若是異體,則僅是將俱 生因取上能力之名而已;假設是同體,則如剛剛論述的那樣,以「果恆常不滅」等必有妨 害。 因此我們應當明白:只要承認次第生果,無論是任何常因,都不可能存在實有的「一」; 只要前後一體無實,就必定不是常有。 倘若對方發現剛剛所說的這些過失不可避免,於是主張說:「因雖然是恆常的,但並非唯 一,對於各個果來說,這些因的自性均是以次第相異的方式而存在於他法中的。」 駁斥:如此一來,為什麼不會失壞自在天等那些實法是恆常的觀點呢?因為已變成不同階 段的他法之故。 對此,外道認為:(自在天等)儘管不是一個整體,但是自性或相續是一個,因而甚至在 不同階段也是恆常的,又怎麼會矛盾呢?比如說,世間上舞蹈家雖然身著各式各樣的舞裝 ,但上午與下午本是同一個人。 如果對此加以分析,只要不是唯一無分的法,是常有就不應理。因而,頌詞的前半偈已遮 破承許常有的「實一」。後半頌則破除了「非一」是常有。 關於這一問題,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解釋方式,但真正的無謬論義就是這樣。這裡只是將相 同的自性或相續假立為「一」而已,實有的一個「一」 始終不會成立。如果是真實的「 一」,就不會避開前面的過失,而假立的「一」並不是此處所破的。當然,假立的「一」 實際也不存在,因而也就不存在安立常有之說了。由於不同階段的「一」非為實有,所以 對它分析而另立常一的因終究不可能存在。 寅二(破自宗假立之常法)二:一、略說能破之理;二、廣說彼理。 卯一、略說能破之理: 說修所生識,所知無為法, 彼宗亦非一,與次識系故。 自宗佛教的有部宗諸論師認為三種無為法是常有的實法。(三種無為法)即是虛空、抉擇 滅與非抉擇滅。其中所謂的非抉擇滅,並不是指虛空以及憑借分別觀察抉擇的力量而遮遣 ,可是對由於自性的外緣不具足而不生的某法它不生的這一部分,即稱為能障礙其有實法 產生的一種無為法非抉擇滅。他們認為這種無為法非抉擇滅是實體法。憑借修道的力量而 遠離煩惱的這一分,稱為抉擇滅。此宗耽著這種抉擇滅也是實體法。在此三種無為法中, 這裡要破的是抉擇滅的「實一」,依靠此理其他兩種(無為法)的「實一」也就不攻自破 了。 對此,有部宗承許說:「成為依靠修行力所生的瑜伽現量識的對境、遠離一切有為之法相 的抉擇滅無為法在勝義中存在,由於它是瑜伽正識之對境的緣故,雖說它於勝義中也有, 然而對於它自性的存在,瑜伽識僅僅能了知,而抉擇滅本身絕不會產生緣自己的意識,因 為生果是有為法的特徵,而此抉擇滅純是無為法。」 他們的想法是這樣的:如果是對境,則並不至於變成唯一因的本體。於是他們認為,識雖 然按照先後順序而了知對境抉擇滅無為法,但由於此無為法與識之間無有關聯,因此抉擇 滅自之本體即無為法本體的「實一」是恆常存在的。 對此駁斥:承許由修所生的那一瑜伽現量識所知的抉擇滅無為法成立實有的彼宗派的觀點 也是同樣,如果依理觀察,則對境某無為法並非存在實有的「一」。為什麼呢?因為作為 對境的這些無為法與具有前後次第的識有所知與能知的關係之故。所謂的「亦」是說不僅 主張常法產生瓶子等果的外道宗不合理,而且承認雖不生果但自性常恆的有部宗也同樣不 應理。這是承接前文而說的,同時也表達出了「無論生果也好、不生果等也好,常法的『 實一』永遠不會有」的語義。 其實對方的想法是這樣的:如果對境本身常有或者是實有的一法,那麼其本體與有境的識 就毫無瓜葛了。單單有所知與能知的關係,只是依靠有境的力量又怎麼能使對境變成無常 與多法呢?這是自宗佛教承認法性常有的宗派;而他宗外道則承許有法瓶子等乃至毀滅之 因尚未出現之前是常有的。諸如此類,凡是認為某一對境常有之宗派的主張本質上都是一 致的,如同執著昨日見到的瓶子與今天見到的瓶子這兩者的有境心識儘管不同但對境瓶子 卻是同一個一樣。 關於有境如果互為異體則對境也不會成立「實一」的道理,有必要詳詳細細加以說明。 卯二(廣說彼理)分二:一、以前識之境跟隨後者不合理而破;二、以前識之境不隨後者 不合理而破。 辰一、以前識之境跟隨後者不合理而破: 前識所了知,自性若隨後, 前識亦變後,後亦成前者。 承許無為法常有的宗派,請問你們成為前識之對境的無為法是否變成後識的對境? 關於這一問題,他們認為:對境無為法存在的這一點,除了以識來緣以外不可能有其他正 量,而識決定是次第來緣的。既然有次序,要麼承認前面的對境跟隨後識,要麼認可不跟 隨,再不可能有其他承認。如果認可前識的對境跟隨後識,也就是說,前面的識所了知的 對境無為法之自性如若跟隨後識,或者說(前識的對境)在後面的時刻也存在並且(後識 也)緣那一對境,則(前後識)就同緣無有絲毫差別的一個對境了,由此取它的心有差異 顯然不合道理,原因是:無論任何對境與識,都是相互對應而安立為某一對境的某一識, 否則根本無法安立識的多種類別。如此一來,一個人的相續中取受瓶子的剎那識就不會有 瓶子多種不同的有境心了。 實際上,只是在了知無為法的前識自之本體上安立為緣同一對境無為法之識的,而不能安 立為他法的有境識,因而那一識上不會有一分為二的情況。同樣,這裡的前後二識的同一 對境本體如果實有,那麼前面的識也必須變成後識,後識也同樣必定成為前者。 因此,說「前識的對境無為法在後時也存在而當時前識不存在,以及後識的所知在前時存 在而後識不存在」均不合理。 如果對方認為:假設某一對境有時間先後的差別,則前後是一體當然不合理。而對境雖然 無有差別,但由於有境心是剎那性,因而前後多體屢次三番緣那唯一的對境。 駁斥:成為各自識之所緣境的那一部分在有境尚未存在之前以及有境已滅之後如果存在, 那麼它的有境又怎麼會沒有呢?因為不同的所緣對境與能緣心識相互脫離以後不可能再取 受對境之故;而且不是各自之對境的其他「實一」絕不會存在,假設存在,則有不是剎那 識之對境的過失了。我們要明白,倘若如此,那個「實一」在識前也不可能得以成立。 對於這一點,並不是指僅以對境同一個就確定取它的識不可能有次第性,而是說如果對境 是實有的「一」,那麼取它的識就不會次第性產生。如果自以為是地說「對境同一個瓶子 昨天也了知、今天也同樣了知」。事實上,這只是將瓶子相同的自相剎那接連不斷產生誤 認為是一個而假立稱之為「一」的。如果認為實際上「一」是實有的,則依靠此(離一多 )理證可以破析,由此使不觀待因與有害因等多種因通過這種方式也可輕而易舉被證明。 因此,無論是無為法還是有為法,如果承認「實一」真正存在,則憑借成立緣它的心不會 次第產生的這一理證便可推翻,而假立的一體與多體在何時何地也不是遮破的對象,這是 自宗也承認的。辨別這其中的法理隨時隨地都至關重要。 與此相同,破除恆常實有這一點,在其他論中也有宣說,《釋量論》中云:「堅石金剛等 ,境不觀待他,故眾生之識,應成同時生。謂俱生緣助,故彼次第生,各剎那說他。」正 如此中所說,要建立對境的實一,務必要以識緣他方能安立。當緣對境時,依靠所緣緣產 生取受它本身的識,而自之本體不會有任何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分類。可見,由於實有 的一體是不觀待的(即獨立而存),為此也就不可能三番五次地生起多種不同的有境。 上述的這些內容雖然已妥善地予以了證明,但由迷亂之因所遮障,對方仍舊緊持「緣對境 實一之識有所不同怎麼矛盾呢?如緣同一個瓶子的若干識一樣」的妄念。 這種耽著實在難以去除,因此再進一步對上述的意義詳細加以分析:如果存在於前識之時 的那一所知,正當前識了知的那一階段,後識到底了知還是不了知它?了知是不可能的, 因為當時後識尚未產生;如果不了知,那就需要有已成前識之所知、尚未成為後識之所知 的一個階段了。這樣一來,在後識的當時也不能了知(對境)了,因為承認那一對境是唯 一、無分的常法,如此開始怎麼存在,後來也必須是那樣,如果存在除此之外的一個他法 ,那麼顯然已失壞了無分與恆常的特性。 再者,同樣分析後面的時刻前識是否了知(那一對境),從而也能遮遣前後對境是一個的 妄念。 所以,前後識之自時的那兩個對境是截然不同的,因為存在後識不知前面對境、前識不知 後面對境的差別。如果沒有進行這番辨析,(而認為)後識了知前面的對境、前識了知後 面的對境,則由於是了知後面對境的識,因而前識也應變成後識;同樣,因為是了知前面 對境的識,所以後識也應變成前識,如此一來,次第性之識、過去未來、境有境等一切安 立都將土崩瓦解。因此,我們應當清楚:只要對境的無分一體實有,那麼緣它的識也必然 是獨一無二的,絕不可能存在多體。 對於這一問題,如果極其愚笨之人固執地說:「識前所現的對境雖然是不同的,但外境的 確是一個。」 這也絕不應理,原因是:有部宗承許以無相的方式取境,因而與此立宗相違;其他常派如 此承認倒也勉強,但(按照經部宗的觀點來說)能指出外境行相之法是一體的,為此眼前 的對境又怎麼會出現不同景象呢?出現異樣顯然不合理。 他們會有這種想法:就像許多人的識緣同一個瓶子那樣,雖然心識是分開的,但對境是一 體又怎麼相違呢? 所謂的一個瓶子只是對現出大腹行相的物體以遣除其餘非瓶的心而立名為瓶子的,對諸多 微塵聚合的自相法假立謂「一」的,而並不是實有的「一」。如果是實有的「一」,那麼 不可能用眾多人的不同心識來緣,因為以此(離一多)理證有妨害,故而那一例子實在不 恰當。 總而言之,以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心識緣一個有為法,就是將微塵與剎那等眾多部分聚 合而執謂「一」,進而自以為緣它。認為許多心來緣同一無為法實際上只不過是對否定所 破的無實部分耽著為它而已,再別無他境可言。 然而,將否定有實的遣余之心所假立的無為法等名言耽著為對境,從此之後,每當想起它 的名詞,心中就會浮現出與之相類似的對境,只不過對此執為實有的一體罷了。諸位智者 眾口一詞地說:對於法性常有、成實、次第淨垢、前後識之對境的觀點來說,再沒有比這 一理證更有妨害的了。正如他們所說,不管是法性也好,(還是其他也好凡是要破)恆常 實有這一點,大親教師的這一理證委實富有無比的說服力。正由於本體為空性,因此堪為 所知萬法之最、無欺微妙、趨入無量時空等如來身智的所有功德以理無害均能安立。此論 中,雖然只是依靠「若成為觀待時間的次第性前後識的對境則實一即不成立」對無為法成 實予以了遮破,但實際上,對於成不成為觀待不同十方三時的一切識的對境加以分析,無 論有為法、無為法還是除此二者以外的法,凡是成實的萬法無不破除。無論何時何地,只 要說「一體」都不可能是實有的「一」,只不過將數多法假立謂「一」而已。遣除非所知 後安立一個所知、否定有實的無實、否定無實的有實等均是如此。 總之,以否定非為本身的語言與分別念固然可以安立謂「一」,可是各自的「一」內部也 都存在許多分類,仍舊可對每一類別立名為「一」,直至最後無情法的無分微塵、識的無 分剎那之間,(每一法)均有許多分類,而終究得不到一個獨立的「一」。無分微塵與無 分剎那也是同樣,乃至沒有離開能緣(它的識)之前,實有的一體絕不成立。因此,對於 所安立的任何一個「一」加以分析,都只是假立名言而已,除此之外始終不會成立一個實 有的「一」。比如說「前識的對境是這個、後識的對境也是這個」,這只是將剎那的許多 法假立為一罷了。再如說「你所見的是這個、我所見的也是這個」,而將同一時間,不同 方向的心識的對境看作一個,其實也只不過是將那一對境的設施處的諸多法假立為「一」 而已。 一言以蔽之,無論是何時何地之識的任何對境,都不可能存在實有的「一」。 如果有人想:那麼,無實法該不會有所分的部分吧。 總的來說,無實具有無瓶與永無等類別,分別而言,以無瓶為例,也同樣具有無金瓶等相 同於有實法的數目。(無實法)只不過對於僅僅遣除各自本身所破的這一分,心如是取受 而已。就拿心中顯現的對境來說,除心之外,在外界中獨立自主存在的法一絲一毫也是沒 有的。 所以,我們要知道:無論是有實法還是無實法,只要成為不同識的對境,那一對境成實或 者唯一的本性就是無實的。 從假設的方面而言,倘若有像極微塵那樣的一個法的「一體」實有,那麼在它自己的位置 上細微的實有也不存在,(假設存在,)必然要在它的本體上有一個不可分成他法的法。 這樣一來,僅此以外一切其它所知都必定不存在。在所知萬法當中,任何法實有存在均與 之一模一樣。比方說,在微塵的一法上安立實有,從方向的角度來說,凡是可以安立的眾 生相續所攝之不同識的名言當中,有多少不緣那一對境的識存在,在那一對境的上面就會 有相同於不緣之識數目的法之分類;再者,如果從時間方面來看,一切有情的劫、年、月 、日、時、剎那的無量心之中,有多少心不緣它,(這一對境)就要分成等同不緣之心數 量的法。非識非瓶等非本身的所知部分有多少,就能分為數目相同的法。 反過來說,以多少不同方向、不同時間的識來緣對境,也同樣可以安立盡其各自能緣數目 的微塵法,是細、是微、是所知……,心假立的部分有多少,對境也將變成同樣多的數目 。 既然已剖析成了許許多多的法,那麼,到底該將這其中的哪一法認定為實有的唯一呢? 如果不是這所有法之中的任何一法,而另外承認一個實有的「一」,那麼何時何地的任何 識都不能認知它。為此,所謂的「實一」難道不也是單單的立宗嗎?由於這一切多不可量 ,這所有的法又怎麼可能在一法的本體上存在實有的「一」呢?隨隨便便在這其中選取一 法說「這個」,對於它來說,不可再度分割的一個部分始終不可得。如果不是將有多種分 類的法立為「非一」、無可分割的法取名「實一」的話,那麼安立一法的其他因在萬法當 中不是很難以找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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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實等念,同類之種子,以比量推斷,無始之相續。)來解釋,即柱子、瓶子等有實法與 虛空等無實法是顯現各種各樣分別念的因,各自同類分別念的種子或者習氣一直跟隨無始 以來的相續而存在,這一點憑借理證可以推斷。也就是說,儘管在勝義中萬法遠離戲論, 但有實法與無實法的戲論之想林林總總,以此完全染污了無有白法智慧之人的心,對於這 樣那樣的無邊顯現,無因不可能存在,所以因需要存在,拋開各自同類的種子而以理無法 證成其他因,是故唯有同類的種子才成立是各種各樣的這一顯現之因。 壬二(以理廣證)分二:一、破非理觀點;二、建立合理觀點。 癸一、破非理觀點: 此非以法力,以彼無有故。 萬法之自性,詳細盡遮破。 漸生故非客,非恆現非常。 如果有人想:這形形色色的顯現,為什麼不存在非同類之種子的其他因呢? 之所以不存在其他因是由於,假設瓶子等一切有實法獨立自主而成立,則依賴它分別這樣 那樣的現象固然可以產生。但實際上分別或顯現瓶子等的這種情況只是了然現於心中,而 並不是依靠另行異體存在之有實法的力量而呈現的,因為有實法本身不存在之故。 如果對方認為:這一理由【因】不成立。 答覆:通過上述的理證已經對所知萬法的自性詳詳細細地進行了全盤否定,你們為什麼還 說理由不成立呢?完全成立。一切有實法除了在自心前的這一現分以外獨立自主是無法成 立的,當然在真實義中,他們安立的顯現也無有容身之地,就像無有印章的印紋一樣。 如果有人想:那麼,雖然有實法本不存在,但它是以無因而顯現的還是依靠非有實法本身 的一個其他因而顯現的呢? 實際上這兩種情況都不是,由於這些顯現是次第性產生的緣故,顯然不是在無因的情況下 突然間隨隨便便而生的。如果在無因的情況下突然而生,則無論是偶爾性生還是次第性生 均不合理,因為必然成了恆常存在或恆常不存在的結局,關於這一點正如前文中所闡述的 那樣。 如果又有人認為:瓶子等顯現是由大自在天等其他因所造或者神我、識等常物所生又有什 麼相違之處呢? 有相違之處,因為無分別識與分別念前顯現的形形色色的這些事物是剎那生滅的自性,而 不是不滅不變恆常出現,是故絕非由一個恆常的因所生。 無分別識與分別念前各種各樣、不可否認的顯現許不可能無因而現。儘管因存在,但由外 境有實法本身的力量或者有實法以外的因任何一者中產生都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是由存 在於心中的習氣界完全成熟所導致的,這一點依理極明顯能予以證實。 癸二、建立合理觀點: 串習如意故,初由自類生。 剛剛所說的原因可以表明,內外的各種顯現均是由串習的習氣所產生,如同串習貪慾與恐 怖之心一樣。因此,前後世存在也同樣成立,如是剛剛出生的第一剎那的心也是由自己前 面同類的心所生,這一點以此正理可以證實。依靠這種方式,足可證明具貪者後世也存在 的事實。就拿今生來說,以往依靠接觸對境少女的感受之心,足能引發在相續中存留習氣 的如今也追求接觸同樣對境的心。現在享受這樣交媾的心能引發將來的貪心。同樣,串習 任何事物無不是隨著串習的力量而在後來現為明顯不明顯的情形,就像學習讀誦等一樣。 因而,正如具有貪慾者在屢屢作意對境的美女、懦夫反覆作意蛇等可怕的事物,依靠一再 串習的力量結果在他們前面他們所想的對境似乎真的了然呈現了一樣,修禪、不淨觀等心 的一切流轉無不與之相同。因此,第一剎那產生的心既不是由外界事物的力量所生,也不 是由常因所生,又不是無因而生,而是由分別本身前面的同類事物等所生,因為現在的此 識分別有實法等的緣故。關於這一問題,《成量論》中宣說了名目眾多的理證,但如果在 這裡一一寫出,會造成文字繁冗,故而擱置一旁。其中的要義也就是說,明知之識的近取 因是除了識本身以外的無情物等絕不合理。因此,以不觀待心外他法的理由【因】建立前 際無始的彼等要點,作者在此處宣說的這一理證已完全涵蓋了。正如前際無始成立一樣, 未離貪慾的死心由於也與顛倒貪著我與我所的習氣相聯,所以能結生到他世的心,如前者 一樣。某法在因具全而無有障礙的情況下,無疑會生果,因而正如現在之前識產生後識一 樣,在死亡的時刻,作為因的根本我執以及由其所造的業與煩惱這些齊全,並且無有證悟 無我的障礙,為什麼不結生於三有中呢?由此可見,在尚未證悟無我之前三有就不會銷聲 匿跡。光明的心卻不觀待我執等而是以本身前面的同類所生,因此,雖然證悟了二無我, 但由於障礙一無所有、因完整無缺而不會退轉。這種說法是諸位理教主(陳那、法稱論師 等)所共許的。 按照觀現世量的觀點而言,不清淨的心雖然已滅但智慧不會間斷的道理也需要依這種方式 來建立。 這以上宣說了附加內容。如是名言總的安立不僅合情合理,而且依照所知內派【瑜伽行中 觀派】所主張的方式來安立名言這一點以事勢理成立,並且能將不符合緣起事物之實相、 抹殺因果之道的一切觀點盡摧無遺。從而對因果之理超勝他道生起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 定解。 有部宗等由嗔恨勝義之理的心態所左右而聲稱:「主張萬法無自性這是強有力否定因果等 一切事實的觀點,因此可叫做『全空灌頂派』,」並且他們說:「如此損減因果者,以邪 見擯諸善法,妙法稼雹虛空花,求善妙者(小乘宗謂求自宗所許之善妙解脫者)當遠棄。 」 這些人由於未通達「萬法自性存在則因果不合理、若無自性則因果更富合理性」的要點, 因而他們的謬論依靠這種方式也能予以遣除。 辛三、以讚歎遠離常斷而結尾: 故諸常斷見,此論悉遠離, 滅盡及隨生,如種芽莖等。 任何法在無因的情況下不會生果、倘若因具全則果不會消失的無欺因果緣起的現相原本如 此,故而我們應當了知,一切有實法非剎那性的常見,與有實法無有因果關係相續斷滅的 斷見,在安立二理的此中觀論典中不相共存,悉皆遠遠離開,就像在光芒下黑暗無機可乘 一樣。 由於常斷見是依賴有實法而產生的,因而在勝義中連有實法也不存在又豈能有常斷見?可 是觀待世俗本身的常斷也不可能存在的道理如下:前前之因剎那滅盡,以及後後之果隨著 因而產生,如果因應有盡有則必定生果的這一連續不斷的因果規律用比喻來說明,即如同 種子生芽,芽中生莖等一樣。如《寶雲經》中也說:「菩薩如何精通大乘?菩薩皆修學一 切學處,不緣修學、亦不緣所學之道、亦不緣學者,依彼因、彼緣、彼事亦不墮入斷見。 」又云:「善男子,於此菩薩以正慧而分別色、分別受、想、行、識,若分別色,則不緣 色之生,不緣集。不緣受想行識之生,不緣集,不緣滅。亦即以分析勝義中無生之智慧, 非是於名言之自性中……」 粗常斷見:執著有實法非為剎那性是常見;諸如認為現在的蘊不生後世的蘊或者業中不生 果,進一步地說,雖然有實法的因存在,但它卻不生自果,這種執著為斷見。能遣除如極 險懸崖般外道所執的這種惡見的對治法,即認定一切有實法剎那滅盡、如果因樣樣齊全則 必定生果的道理。也就是說,認定前因的剎那滅盡非但不是斷見,反而是遣除常邊的對治 法。認定由因中產生後剎那的有實法非但不是常邊,反而是斷見的對治。這兩種對治法雖 說是符合名言實相的執著智慧,可是僅僅依靠這一點還無法如理生起出世間的見解,因此 必須要通曉萬法無自性。 這時便出現了觀待空性的常斷見:也就是指執著萬法實有(的常見)與甚至名言中也不存 在(的斷見)。彼之對治:以名言存在作為遣除無邊的對治,它不是有邊與常邊。無自性 是遣除有邊的對治,它不是無邊與斷邊。儘管如此,但「有與無」的這些執著僅僅是所取 能取分別念的自性,因而仍舊需要生起入定的無分別智慧。 當達到超出如是「有」「無」分別念的無分別離戲等性的境界而滅盡一切執著相之時,執 著名言存在、自性無有的戲論二邊也將一併遠離,當時,邊執見蕩盡無餘,從而擯除了一 切見解。由此可見,遣除粗邊、細邊、極細邊的前前見解作為後後見解的基礎,當離戲達 到究竟之後也就是符合至高無上之實相的見解。 如云「有無此二亦是邊」等,應當明白入定無二的智慧與後得辨別的妙慧對應所遣之細粗 邊的方式。 戊三(如是通達之功德)分三:一、證悟勝義無自性之功德;二、世俗顯現起作用之功德 ;三、修習二者雙運之功德。 己一、證悟勝義無自性之功德: 通法無我者,串習無自性, 顛倒所生惑,無勤而斷除。 依靠正理抉擇而遠離懷疑通達補特伽羅【人】與瓶子等所知萬法無我之理的諸位智者,屢 屢串習、熟練無自性這一法要,結果對於顛倒增益有實法之實相的二我有境分別念所產生 能障礙、束縛心的一切煩惱,總有一日能在無有刻意勤作的情況下如同陽光下的黑暗一樣 自然而然予以斷除。 再進一步地說,初學者實執的串習力十分強大,以前未曾熟練修過對治法,所以似乎無論 再怎樣刻意勤作也無法斷除。一旦對治的串習力猛烈之時,則無需勵力勤作而自然生起對 治、滅除所斷。最終所斷完全窮盡之後一切所知相(即萬法)之自性如同庵摩羅果置於手 掌中現見內外透明一樣,這一點以事勢理成立。對於具備有境之智慧者來說,遮障對境一 切所知的細微障礙也不存在,無礙洞曉之因齊全。同時依理也可證實一切道即是所斷之對 治。如龍樹菩薩言:「若有實承許,難忍貪嗔起,惡見普受持,成彼所生諍。彼為諸見因 ,無彼惑不起,故若盡知彼,見惑悉清淨。謂誰了達彼,現見緣起者,依緣生不生,正智 佛陀說。」又如《月燈經》中說:「貪慾之念、所貪之法與貪者無跡可見。」 所斷(煩惱)不可能有再度返回來加害對治的機會,如《釋量論》云:「無害真實義,顛 倒縱盡力,不能遮自性,覺持彼品故……」按照一般共稱之五道十地的安立,應從他論中 了知。 下面略述斷除所斷之方式的附加內容:關於證悟二無我的智慧斷除所斷的要點,大乘的諸 位祖師密意絕對是互不相違而趨入的。稍許說明此等道理:總的來說,十地的智慧不可思 議,它們的所斷——顛倒的伎倆也是變化莫測,不可計量,所有經中也以多種方式加以教 誡。從總的方面而言,煩惱障與所知障定數為二以事勢理成立,正因為士夫所追求的是殊 勝解脫與遍知佛果,所以(煩惱障與所知障)是從障礙解脫與佛果的角度而安立的。一般 來說,障礙的定數也為二,除此之外無需再安立其他一個障礙。《辨中邊論》中云:「所 說煩惱障,以及所知障,彼攝一切障,盡彼許解脫(此偈唐譯為:已說諸煩惱,及諸所知 障,許此二盡故,一切障解脫)……」一切經論中異口同聲地說除了這兩種障礙外再無有 第三種障礙。所有極細微的習氣實際上是對如實現前所知(萬法)之自性從中作梗的障礙 ,因此超不出所知障的範疇。 什麼法障礙解脫呢? 我執、我所執等一切煩惱障礙解脫。 什麼法障礙了知諸法呢? 是以未現前一切法之自性的愚癡來障礙的。 關於煩惱障與所知障二者的差別,雖然在各論典中出現了因、本體、作用等許多類別,但 實際要點是一致的。 歸根到底,漂泊輪迴的因中站主導地位的就是貪等一切煩惱,這所有煩惱中無則不生的根 本就是俱生壞聚見,這一點以理也可成立。同樣,具有人我執之根本的一切煩惱是煩惱障 。未如理如實了知如所有與盡所有之諸法即是對萬法之自性愚昧不知的無明,因此具有法 我執之根本的一切粗細愚癡即是所知障。 深入徹底地通達了原本如此的內容後再與實修正道的階段相對應,我執所生的慳等六度各 自的某一違品如果存在,則不能趨入對治法的各自波羅蜜多中,這是煩惱障。雖已實行六 度,但具有未證悟法無我之法我根本的三輪實執分別念即是所知障,如《寶性論》云:「 三輪分別心,許為所知障,慳等分別念,許為煩惱障。」由此可見,如果證悟了人無我, 則具有我執之根本的一切煩惱將不復存在,這一點以理成立。如果見到了無我,那麼由耽 著彼所生的貪、嗔、慢等就不可能有立足之地;如果我執存在,則這些煩惱必定得以立足 。《寶鬘論》中云:「何時有蘊執,爾時有我執,由我執有業,由業而有生。」《釋量論 》中也說: 「有我則知他,我他分執嗔,由此等相系,起一切過失。」又云:「是故貪 著我,爾時當流轉。」又如《入中論》云:「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 這樣的我執是依靠對治法證悟無我的智慧來斷除的,在見道中,斷除於現見真實法性諦實 義起顛倒的一切遍計部分,從此以後在修道中斷除俱生部分,有關遍計與俱生的一切內容 要點當從他論中得知。 所以,聲聞、緣覺唯一修持煩惱障的對治法——人無我,從而能滅盡一切煩惱,如同薪盡 之火一樣不再存在(三)有的運行,永遠不會重返輪迴,可是,由於未圓滿修行法無我而 致使沒有斷除所知障。一般而言,障礙所知之自性的所有愚癡均可以用煩惱之名來稱呼, 但這不是指煩惱障所知障二者之中的煩惱障。關於諸如此類的情況,辨清場合在何時何地 都是至關重要的。 大乘聖者從見道開始同等斷煩惱障與所知障,而在八地的階段,以無勤趨入對境法性的方 式連我執的細微運行也予以滅盡,結果滅盡一切煩惱障,從此以後在三清淨地唯一斷除二 現(指二取)習氣或者所知障。然而對境法界無有細微障礙阻撓的等性境界,除了佛陀以 外,有學者是不可能達到的。《入中論》中也說:「淨慧諸過不共故,八地滅垢及根本, 已淨煩惱三界師,不能得佛無邊德。」這種方式並不是應成派獨一無二的觀點,實是出自 大乘的所有經藏,也是諸大祖師的一致觀點。 承許不清淨七地唯一斷除煩惱障的宗派雖然在此藏地也有出現,但由於對治法即證悟二無 我的智慧存在,而為什麼不斷所知障呢?《辨中邊論》云:「於法界無明,十種所知障, 十地諸違品,對治即為地。(此偈唐譯為:於斯十法界,有不染無明,障十地功德,故說 為十障)……」應當按照一切經論中所說十地各自的所斷均有所知障來理解。 此宗派認為斷所知障的起點是從八地開始,而且承許聲緣阿羅漢已圓滿地證悟了法無我並 且已斷盡一切煩惱。 對此,其他智者進行反駁道:倘若果真如此,那麼聲緣阿羅漢趨入大乘時在不清淨七地獲 得對治之智慧時就成了無有所斷,彼地的無間道是什麼的對治,解脫道又從什麼中解脫, 此等也無有立足點了(意為無間道與解脫道也將無法安立)。再者說,菩薩具有無量大悲 方便,在兩大阿僧祇劫的漫長時間裡修習無我,結果所斷的法,聲聞、緣覺本來遠離方便 而修行卻在三世等暫短的時間便能斷除,如此看來,小乘與大乘相比將更快速地成佛了, 通過諸如此類的多方面分析而遮破對方的觀點。 雙方的諸位辯論對手都是具有超凡妙慧的智者,對於他們之間理證技藝較量的精彩表演, 我們當以不偏不倚的雅興來盡情欣賞。 如是煩惱障與所知障不是偏頗而存在,對治法二無我也並非不能混淆。全知榮索班智達( 在《入大乘論》中)如此說道:「如果有人認為:觀察苦諦與集諦的這些所斷煩惱到底是 一體還是異體?假設是一體,則後面的對治成了無有意義;倘若是異體,則緣所有界、趣 、法的異體煩惱均需要斷除,結果無法斷除。對此應當這樣答覆:一切煩惱均是來源於我 見之處,而產生於實執、相執的對境中,在具有這些煩惱期間,所緣有多少,煩惱也將產 生多少。一旦(如幻師般的)我見之依處土崩瓦解,則由於無有幻師而使他所幻變的一切 煩惱魔術均銷聲匿跡,因而此等煩惱已脫離了一體與異體的關係。可見,只是為了調化耽 著自相與共相的諸聲聞學人,(佛陀才將)輪迴分為因(集諦)與果(苦諦),涅槃也分 為因(道諦)與果(滅諦),以此差別而歸納分成四諦,緣這種差別,智慧與煩惱也就分 成了異體。實際上,一切智慧均是一體,就是指的證悟諸法為無我的智慧。同樣,一切煩 惱也都是一體,也就是指對於我的愚昧分別。所以說,憑借緣補特伽羅【人】的智慧不能 斷除煩惱,而緣法的智慧也需要借助遣除顛倒之戲論的力量方可斷除煩惱,而以有實見不 能斷除。如果有人問:既然聲緣尚未離開處於有緣之地的有實見,他們又如何能滅盡煩惱 並證得菩提呢?對此應當如是回答:雖說一切聲聞自宗承許滅盡煩惱並獲得無為法【抉擇 滅】,但大乘認為:煩惱的有實法已滅而隨眠習氣未滅、尚未超離異熟之蘊的補特伽羅, 已斷除了一切結生三界的情況,因而稱為滅業壽之眾生。正如《普明幻化網續》中『盡離 方便慧,耽著外實法,一切小乘者,豈得無上果?』對此答云:『菩提說二種,有餘及無 餘,有餘蘊本體,盡焚諸煩惱;無餘無習氣,清淨如虛空,菩提即如是,諸佛方便說。』 應當依此而了知。此外,如果有人提出質問:論中說菩提是盡智與無生智,具有無為法者 即是聖補特伽羅。既然說菩提共有三種,那麼它們的盡智與無生智到底是指什麼(此句義 為三菩提滅盡什麼、獲得什麼?)呢?對此答覆:斷除結生三界的一切煩惱者即是阿羅漢 ;無論何法,集諦的法(順行十二緣起支)了知為滅盡彼等(逆行十二緣起支)之法者即 是緣覺;盡斷習氣結生的一切煩惱者即是無上真實圓滿菩提。」正像全知榮索班智達所說 的那樣,怙主龍樹與月稱論師等大德可謂是異口同聲,意趣一致。一切煩惱歸根到底唯一 是愚癡,它的微細部分絕對是十地末際之金剛喻定的獨一所斷。 一切法的究竟實相也不可能逾越真如佛智的唯一境界,如實照見的智慧也是唯一的,即是 獨一無二的一切種智。為此,金剛乘中說「佛與眾生僅是覺與未覺的差別」,依此也能認 識到金剛藏的甚深之處。正因為這一點,聲聞、緣覺、菩薩依次照見實相的障礙越來越清 淨,諸位菩薩也是以地的差別而呈現逐步向上的趨勢。最終如實現前實相、究竟斷證功德 者即是佛陀。因此,證悟實相的意義就是智慧。 由此可知,從斷除障礙實相的角度而言,照見對境法界是以清淨的方式而進行鑒別的。正 由於原本如此,因而所有經論中三令五申宣說的成立究竟一乘之理的攝義就是這樣。月稱 論師也說:「離知真實義,余無除眾垢,諸法真實義,無變異差別,此證真實慧,亦非有 別異,故佛為眾說,無等無別乘。」只有以確鑿可成的理證才能證實究竟一乘,否則無有 建立一乘的方法。 所以說,一切聲聞阿羅漢並不是斷證究竟的菩提,這是眾所承認的。究竟的解脫涅槃唯有 佛陀,如《寶性論》中云:「故未得佛果,涅槃不可得,如離光與光芒,日輪永不見」 其實,聲聞、緣覺斷除煩惱也是以聖者的智慧來斷除的,因此不會有以業惑再度退轉(為 凡夫)、投生輪迴的情況,因為他們是滅盡業壽者的緣故。不僅如此,而且即便未滅盡所 斷的種子,但獲得忍位後不再墮入惡趣等也同樣是合理的。大乘聖者一地菩薩現量照見真 實義而永遠不可能再有顛倒的增益,儘管尚未斷除串習的細微俱生所斷【俱生煩惱障】, 但如同蛇腰折斷即不能立起一樣,依靠業與煩惱身不由己而投生三有等情況是絕不會有的 。如云:「與聖道相系,摧毀壞聚見,修道智所斷,說為如襤衫。」獲得聖地之後再也不 需要以業惑的依他起而在不清淨的世間受生等,可是以大悲心的驅使而在不清淨世界中受 生為四生隨應平凡世間而示現來利益有情,如(《寶性論》中)云:「已見真如故,生等 已超離,然以悲示現,生老病死等。」受生之因:住於不清淨七地的諸位菩薩主要是以善 巧方便、悲心、願力而受生,而住於清淨地的諸大菩薩則以自在的智慧而示現投生等。 如果有人提出疑問:既然這些大菩薩是為了利他而示現投生等,那麼當時他們身心是否具 有自相的苦受? 關於這一問題,正如《經莊嚴論》中所說:「觀法如知幻,觀生如入苑,若成若不成,惑 苦皆無怖。自德利眾喜,故意幻化生(此兩句在唐譯文中無有,依藏文而補譯),自嚴及 自食,園地與戲喜,如是四事業,悲者非余乘。極勤利眾生,大悲為性故,無間如樂處, 豈怖諸有苦?」 如果又有人問:即使諸地的所斷就是如此,但從對治之智慧的角度而言,聲聞、緣覺阿羅 漢到底有沒有證悟法無我? 對此提問,全知法王無垢光尊者(於《如意寶藏論》中)說道:「關於聲聞、緣覺有沒有 證悟法無我的問題,儘管前代的諸位阿闍黎展開過辯論,但自宗認為,正像聲聞部中以前 也出現過說有我、說無我的兩派一樣,雖然(根基)千差萬別,然而對於獲得阿羅漢者來 說,未證悟蘊執無我不可能證果。可是,正如諸經藏中所說,他們的無我如同芥子為昆蟲 蝕食的內部空間般範圍微不足道,並未圓滿無我(此處所引的內容與堪布根華在《定解寶 燈論淺釋》中所引用的基本上相同,但詞句上卻有所不同,不知何者引用的是真正的原文 ,待參閱《如意寶藏論》原文後再予以說明)。」能說出如此精妙絕倫之善說的人,可以 說在整個藏地雪域前所未有。在此對這些意義稍加說明:以中觀理徹底斷定之時,法與補 特伽羅【人】二者只是空基有法的差別,而在空的方式上無有任何差異。所以,依靠蘊執 而假立之「我」的俱生我執的耽著境如果尚未擯除,那麼單單斷除了常我是不足以斷除煩 惱的,這一點以理成立。因此,見到法的部分孤立的「我」為空性,也可立為證悟法無我 的名言,就像「猶如海水飲一口(可以說是飲了海水)」一樣,經中也說「聲聞、緣覺也 有證悟法無我」。對於畏懼空性而理解人無我的聲聞、緣覺來說,如果捨棄空性,那麼連 自果的解脫也不能獲得,因為經中宣說了三菩提是依靠證悟空性而得的道理。然而,這些 聲聞、緣覺阿羅漢並未圓滿證悟所知為無我,就像雖然喝了一口海水,但整個大海的水並 未全部進入腹內一樣,諸經論中是以「微量」而加否定詞的方式說「未證悟法無我」。 那麼圓滿法無我又是怎樣的呢?所謂的「法」涉及十種含義,但此處是指所知,即有實法 、無實法,有為法、無為法等一切法。如果了知這一切法為空性,則已圓滿了法無我。《 入中論》中云:「如是廣宣說,十六空性已,復略說為四,亦許是大乘。」這裡所說的是 大乘之道。 如果有人認為:聲聞、緣覺倘若已了知一法的空性,為何不通達萬法皆空呢? 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幼稚。實際上,雖然萬法之自性本已安住於空性中,但如果了知一法空 ,則不一定就能見到萬法皆空,由於聲聞、緣覺只是耽著一個人無我而不希求法無我,而 且內外善知識、行為、回向之緣不齊備致使證悟緩慢。 就像受持大乘之教理者也是根據智力的不同而有圓滿抉擇與未圓滿抉擇法無我的差別以及 在修行過程中也有能如實修行離戲與不能如實修行離戲的差距一樣,而經中所說的「何者 若見一法之真如,則見一切悉皆如是」,實際上是就能夠見到一切法同樣安住於真實等性 自性中的補特伽羅而言的。 此外,所有補特伽羅如果了知一法為空性便需要立即通達萬法皆空,那麼依靠證悟了外境 微塵為空性的智慧也需要將諸法抉擇為空性。如此一來,中觀派所有廣泛的理證都成了無 有意義。就連希求法無我並為內外善知識所攝受的諸位大乘聖者尚且在一阿僧祇劫中不能 現見法無我,那麼與之恰恰相反的聲聞、緣覺就更不必說了。如果始終咬定見到一法為空 性就必定見到萬法皆空,結果(聲聞、緣覺、唯識、中觀)四種宗派都通通變成了唯一的 中觀派,倘若果真如此,那該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當然,聲聞、緣覺阿羅漢有朝一日也 需要證悟(法無我),在一萬劫的末際,他們依靠佛陀的威力勸請而從滅盡定的境界起定 步入大乘。 所謂的「法無我」也是指的證悟所有一切法為無我,而只是證悟其中任意一者並非就圓滿 了法無我。由此可見,只有證悟了有實無實、真實非真實凡是可以作為心之對境的法均無 有自性後圓滿十六空性之有境——遠離一切執著邊之聖者入定智慧的那一對境才稱得上是 法無我,此法無我是超離有實無實的空性離戲等性,而並不是指遮破了真實的有實法而無 法超越以非真實的無實法本身作為心之依處,成為否定性、遮破性、分別念之對境的單空 。 所以說,儘管聲聞已將人我徹底斷定為空性,但是彼之有境——如此相似的智慧與大乘遠 離一切邊的入定智慧比較起來,則有著大海與牛蹄跡水或者虛空與芥子為昆蟲所食之內部 空間般的懸殊差距。正因為智慧有同樣的差距才使道也出現了高低之別。倘若證悟無有差 別,那麼所斷也不應該存在著差異。所斷如果不是隨著證悟而存在、滅盡,那麼建立所斷 與對治的智慧二者相違的正量將不復存在。這樣一來,道果的安立以正理也不可建立,這 實在成了莫大的損減,因此這種觀點無論如何也難以令人認同。 可見,在具有所斷障礙的同時如無障礙般證悟或者本不存在所斷障礙卻如障礙般未證悟的 兩種情況均不合理,就像承認存在黑暗的同時太陽升起或者太陽高掛卻不見色法一樣。因 此,對於講真理的人來說實是不合適宜之舉。 如果有人問:那麼月稱論師為何舉出經中所說的一地菩薩不能勝過聲聞、緣覺的智慧來作 為聲聞、緣覺證悟空性的依據呢? 這其中的意思應當如此解釋:聲聞、緣覺如果僅僅連緣起性的我也未見到,則與外道相仿 也不會變成聖者,由此(菩薩)該勝過聲緣。但是,已見無我的這些聖者具有緣行(指有 入定、出定的執著)而入滅盡心與心所之運行的法界中【滅盡定】,從這一點來說,六地 以前的菩薩與聲緣阿羅漢無有差別。七地菩薩以無行(指無有入定、出定的執著)入真實 滅盡定的方式使得智慧也超勝他們。 對此問題,仁達瓦大師等論師以充足的理由而認為,智慧勝過的這一道理是指能否剎那入 、出滅盡定的差別。 智者索朗桑給則以理證駁斥此種觀點,說明其極不合理,進而闡明自宗的觀點:相執不復 產生的有法(能力)在七地時已獲得。 雖然對此說法各一,莫衷一是。但我本人認為(以上說法並不相違,這一點佛經中有明顯 記載),《聖楞伽經》中云:「大慧,自六地起,諸菩薩大菩薩及諸聲聞、緣覺入滅盡定 ,七地心為剎那剎那性,諸菩薩大菩薩遣除諸有實法之體相而入定,諸聲聞、緣覺並非如 是。此等聲聞、緣覺入滅盡定墮入具現行之能取所取相中。」見到佛陀親自解釋自己之密 意(是指在《十地經》中所說之密意)的此經便可打消疑團。也就是說,聲聞、緣覺阿羅 漢入共同滅盡定(指小乘所許的滅盡定),而菩薩則從六地開始入此定。雖然在這裡有許 多要講述的,但只是簡要說明到此。 總而言之,法無我的範圍中已包含了人無我在內,雖說人我已包括在法我中,但由於主要 轉生輪迴的因就是人我執,因此只要打破人我執,就可以免除以業惑而投生三有的後果。 那麼,依靠什麼道來打破人我執呢? 需要依靠通達補特伽羅【人】為空性來打破。 以怎樣的方式來打破呢? 只要通達了俱生我執的對境——依靠蘊執或所緣境之蘊而假立的「我」除了依緣假立或緣 起或者依緣而生的本體以外絲毫也是不成立這一點,便可如同去除將繩子視為蛇的執著一 樣推翻我執。而諸多微塵、諸多剎那的部分與俱生我執之執著相的耽著境直接相違,因此 了知(俱生我執與遍計我執)這一切均以我而空並進一步修習,即可從根本上消滅我執, 依此所有煩惱也會杳無蹤影,僅此便能從輪迴中獲得解脫。而小乘行人不希求、不修行其 它法為無我(之道),當然也就不會有現前法無我的結果。由於法無我不存在,也就不會 有遣除所斷所知障的情況。 自相續的蘊相續與蘊聚合僅是從未以智慧加以分析這一點而假立、執著為「我」的。所以 ,如果沒有以智慧對這些蘊分析、剖析成多體,甚至人無我也無法證悟,由於緣假立為我 之因——蘊的緣故。《寶鬘論》中針對聲緣而宣說了蘊是多體聚合之自性故勝義中不存在 的道理。《阿含經》中說「觀色如聚沫」 等(等字包括觀受如水泡,觀想如陽焰,觀行 如芭蕉,觀識如幻事),按照經中的意義,通達蘊本身是對多體之分而假立的道理者即能 圓滿人無我。《入中論自釋》中在解釋「無我為度眾生故」這一頌詞時說:「人無我是為 了令諸聲緣解脫而宣說,為了諸位菩薩獲得遍知佛果而宣說二無我。聲聞、緣覺雖已見到 依緣而生的緣起性,然而彼等卻未圓滿修行法無我,僅有斷除行於三界之煩惱的方便。彼 等完整修行人無我可以立足。」依此教證也能確定聲聞、緣覺並未圓滿證悟法無我。如果 在尚未圓滿證悟法無我時不能斷除煩惱,那麼聲聞均未圓滿修行法無我又豈能斷除煩惱呢 ?因為(法無我與煩惱)這兩者是隨存隨滅的相應關係,依據正理也同樣可證實這一點。 關於單獨依靠人無我斷除煩惱之理,在《釋量論》與《中觀理論集》中說明得十分詳盡, 並且依靠七相車理(以車喻我,由七種道理進行分析:車與零件是一,是異,是零件依車 ,是車依零件,是車中有零件,是零件累積為車,是其總形為車?如是確定車無自性,人 無我性亦復如是)等道理足可證明即便未圓滿法無我也有證悟人無我的事實。通過修習人 無我最終也能成就究竟的明現智慧。 總之,我們應當清楚,無邊資糧等殊勝方便之因如果不齊備,必定不會生起殊勝證悟,一 旦因完整無缺,自會生起一地等殊勝證悟。當生起了這種證悟時,與之對立的所斷也將無 影無蹤。如果離開了所斷,則與之相對立的功德也將圓滿齊全。這三者(證悟、所斷、功 德)之間必定是隨存隨滅的相應關係,否則就可能出現其中何者存在、何者不存在等類情 況。如此一來,在聲稱「斷除一切所斷而未證一切所證等各類情況均會出現」的辯方面前 ,我們通過事勢理的途徑來正破也成了無有宣說的餘地,這一點實難令人承認。 簡而言之,如果(認定)聲聞、緣覺圓滿證悟了法無我,則難以避開所有佛經、註疏的教 證以及成百理證的妨害。大小乘的見道等道果的功德有著太陽與熒火蟲般明亮不明亮的差 別。我們應當了知,這些功德是依靠證悟的智慧光而進行區分的。對於有智慧的諸位學人 來說,只是這般簡明扼要講清理證的要點就已足夠了,而要引導固執己見者卻有一定的難 度。 一般而言,此類問題是三乘道的關鍵所在,如果將(龍樹與無著菩薩)二大祖師等大德對 於此理的密意執為似乎相違,則心裡總會有刺痛的感覺。無論任何人也好,如果將諸大祖 師的意趣要點如同米飯中拌上三甜一樣融會貫通,輕易消化理解,從不泛起想對別人說長 道短的唾涎,也不會有見異思遷羨慕他宗的需求,身居自己的床榻,內心怡然自得,那麼 就證明聞思的的確確已獲得了卓越的成效。如云:「人人不喜我意足。」 諸位,追隨師君三尊(即蓮花生大士、靜命菩薩與國王赤松德贊)的前譯派的行人們,我 們幸運地擁有了前譯這麼多、這麼好的如來純淨無垢之佛經、六莊嚴以及傳承上師的論典 ,要想聞思,這些已經足夠了,而一味喜愛隨聲附和又有什麼用呢?衷心希望你們恆常與 (本派的)上師、本尊與大德之論典的光芒相依相伴。 己二、世俗顯現起作用之功德: 因果有實法,世俗中不遮, 染污清淨等,安立無錯亂。 諸位有實宗論師說:如果無有自性,則諸如染污與清淨的差別,如是善與不善、業因果、 順行緣起與逆行緣起、所量與能量、由因所生立宗之智所生能生等所知因果各自的法性則 無法互不混淆而安立。 作者正是為了清除諸如此類所有的劣意謬論而闡明因果的合理性才宣說了這一偈頌。能生 之因與所生之果的有實法能起作用的無欺顯現,僅僅在世俗中存在這一點並不遮破,實際 上是以名言量衡量而安立的,所以染污、清淨等因果隨存隨滅的一切安立各自法相均不失 毀而存在,絲毫不會因為(勝義中)無有自性而導致世俗的這些法相有錯亂、混淆之處。 如果對方認為:倘若(你們中觀宗也承認)一切有實法的法相能夠完整無損地安立,就與 我們的觀點一致了。 你們承認如此顯現在勝義中成立,倘若果真如此,從極微直至識之間建立起一體或多體的 自性,請將我們前面所說的一切過失給予如實答覆,當時如果無有任何理證妨害而成立, 那麼我們將隨著你們並且承認「這些有實法在勝義中也是真實不虛的有法」。或者,你們 也隨著我們所說的理證而承認此顯現也是虛妄的,這樣你我雙方才真正稱得上是觀點一致 ,否則無法說「觀點一致」。 如果對如此自性空生起真實的定解,就一定會對因果生起永不退轉的誠信;相反,倘若將 因果理解成似乎不合理,則稱不上是中觀所說的空性,認識到這是斷見取名空性之道後, 應當棄之千里。如阿闍黎龍樹菩薩親言:「不明空性義,唯一行聽聞,不造何福德,彼等 劣士毀。業之果報有,眾生亦盡說,徹知彼自性,亦說為無生。如為世間眾,佛說我我所 ,一切蘊界處,皆以密意說。」並且阿闍黎在其他論典中也講述了空性極其深奧,難以洞 察,所有智慧淺薄者如果顛倒理解則遭殃的許多道理。 己三(修習二者雙運之功德)分二:一、略說獲得清淨資糧;二、廣說彼理。 庚一、略說獲得清淨資糧: 如是而安立,因果此法故, 福資無垢智,此宗皆合理。 由於如是安立了無自性之理的因果此法,故而,佈施等一切福德資糧與無有愚昧之垢的智 慧資糧圓融雙運的正道,對於此(中觀)宗來說都是合理的,而對於有實宗來講極不合理 。也可以說,了知儘管在勝義中無有自性但世俗現分之無欺緣起的本相後再進一步學道, 不會有對萬法之實相顛倒執著染污內心的現象,結果會成為清淨的修道。 諸有緣(有實宗)的論師說:「佈施為利供,亦作施捨行,彼令極生信,無緣處非爾。無 有故不緣,抑或非境故?若無壞福德,徒勞而無果。三者佛照見,是故非無境。自心與心 所,彼等為自證。」意思是說,(小乘認為)佈施以饒益或供養的心態緣對境而發放,能 令人極度生起信心,而不緣對境卻並非能達到如此效果。如果無有對境而不緣,那麼一切 菩薩利益眾生也成了徒勞無益,因為一切眾生不存在之故。實際上也並非無有對境,因為 如來已經照見有施主、所施物與受者的緣故。此外(唯識宗論師認為),兒子等所施物、 受者與施者的自心與心所均是自證,又怎麼會不是對境呢?以上這些辯論無有任何實義, 原因是:(中觀宗)在世俗中並不遮破因果的緣起。「三者佛照見」與「自證」的說法也 是指的在世俗中,而在勝義中由於遠離一體多體的緣故,又怎麼會有這些呢? 庚二(廣說彼理)分二:一、總說因果隨存隨滅之比喻;二、別說為正見攝持與否之因果 。 辛一、總說因果隨存隨滅之比喻: 清淨之因中,所生諸果淨, 如正見所生,戒支等清淨。 如是因不淨,所生果非淨, 如由邪見力,所生邪淫等。 一切果均是隨著因而存在、滅盡的,也就是相應因而存滅,所以根據因清淨與否,果也會 成為清淨與不清淨。換句話說,清淨的因中所生的一切果也是清淨的。如同「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的世間正見中所生的斷殺等戒律支以及不放逸支等也是清淨一樣,隨著見解的 因,戒律支等果也清淨。同理,假設因是不清淨的,則由它所生的果也不會清淨,如同由 持因果不存在的邪見力所導致的邪淫等不善行一樣。 辛二、別說為正見攝持與否之因果: 有量妨害故,於事有緣者, 如陽焰等識,盡顛倒分別。 是故彼力生,修持施度等, 如倒我我所,所生力微弱。 於事無緣中,所生廣大果, 增因所生故,如良種芽等。 前文中已籠統地說明了果清淨與否完全取決於因的道理,接下來在這裡宣說有緣的佈施等 是不清淨的資糧,無緣的佈施等之舉則是清淨的資糧。 如果有人想:為什麼有緣會導致資糧不清淨呢? 下面以正理進行分析:由於有量的妨害,是故萬事萬物皆不存在,而在事物本不存在的情 況下對事物有執著,顯然已被顛倒的分別念所染污,猶如將陽焰誤認為水或將火燼執為火 輪等之識一樣,完全是於對境之實相的顛倒分別。由於這般執著事物是顛倒識,是故由實 執之見的力量所生而修持佈施度等所有波羅蜜多均以障礙法之自性的顛倒妄念所染。譬如 說,所有外道秉持將本不存在的「我」執為我與我所之顛倒耽著的壞聚見,由此所生的苦 行等不能作為圓滿菩提支的正道。同樣,具有實執而進行的這種修道也隨著錯誤的心態所 轉,從而導致力量微弱。與之相反,由對事物無緣中所生的佈施等則是為究竟廣大佛果而 施捨的,因為隨著萬法之實相無誤智慧而轉,所以能成熟果報。或者說,由於是能增上的 清淨之因所生的緣故,就像優良的種子會長出優質的芽與穗等一樣。 在緣我的情況下希求圓滿菩提的一切善法雖然也會成為遍知佛果之因,但僅是間接成為而 並非直接為因,原因是:在沒有直接離開我見的情況下不得真實的解脫道。不得解脫的原 因也是由於被顛倒之見所染的緣故。本論《自釋》中說:「無間不成真實圓滿菩提支。」 其中無間的意思是指中間需要由經其他途徑之義。 所以,以供養與饒益的心願而慷慨佈施如果以三輪體空來發放,則成為所有智者隨喜之處 ,因為這是無倒了達並如理如法而行、不含愚癡成分的善根之故。《攝正法經》中云:「 世尊,不見諸法則是真見。」《般若三百頌》中也說:「『須菩提,於此如何思維?東方 之虛空易衡量否?』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否。』……『須菩提,菩薩不住一切、普皆 不住發放佈施之福蘊亦不易衡量。』」又云:「須菩提,譬如,有目之人入於暗處時一無 所見,如是而觀墮入有實法慷慨佈施之菩薩;須菩提,譬如,天亮日出後明目之人親見種 種色相,如是而觀不墮有實而慷慨佈施之菩薩。」 丁二(以贊如是二諦之理而攝義)分二:一、安立二理宗軌;二、對此讚歎。 戊一(安立二理宗軌)分二:一、安立名言真如;二、安立二理雙運之道。 己一、安立名言真如: 作為因果法,皆必是唯識, 由自成立法,彼即住為識。 如果有人問:作為如是因果緣起的這些現相到底是心與心所的本性還是外界的本性? 清辨論師等認為這些是外界的本性,進而將經中所說的「唯識」解釋成是為了遮破作者與 享受者。 與之不同,本論中承許,成為因與果的法都必定是唯一之識,除此之外無有單獨存在的外 境,凡是由識自身明確領受而成立的法均安住為識,否則不合道理。 這些顯現及識與由識本身感受不可分割,捨棄自己明明感受而成立的本體而了達其他外境 是永遠無法實現的。假設有這種可能性,那麼需要在離開明知的同時來認知外境。但事實 上,如果離開了明知(的法相),則無法堪當識的身份。由此可見,識不存在而外境明明 存在是絕不合理的,為此成立一切感受均是識本身,如同夢境與魔術等的色相一樣。即使 色等一切外境在識之外另行存在,但就像眼等(指眼根與眼識、耳根與耳識、鼻根與鼻識 、舌根與舌識、身根與身識)一樣由於同時不同時都無有關聯的因,所以現量不成立。 可見,感受藍色等實際就是感受與識無二無別的本體,就像感受夢境等的色法一樣。 如果對方【經部】認為:感受行相雖然必須是識,而能指點出該行相的外境需要存在,這 一點以比量可推。 駁斥:倘若如此,那麼由於外境微塵等不存在也可比量推知的緣故,外境存在不應理,你 們推斷外境存在的觀點也僅僅是對現量不成立的隱蔽分以比量推知,而我們的外境不存在 以比量與現量感受之心自身而成立,這一點更具有說服力,其他人實在無力推翻。這樣一 來,也與《密嚴莊嚴經》、《解深密意經》、《楞伽經》等所有佛經相吻合。 因此,在辨別後得之時,對中觀宗來說,在名言中只有承認外境與不承認外境兩種而別無 其他觀點。 己二、安立二理雙運之道: 依於唯心已,當知外無實, 依於此理已,知彼亦無我。 依靠了知凡是顯現的這一切法唯一是心而外境絕不存在的道理後,應當了達外境無實,隨 之依靠上述的離一多因之此理而了知心也完全無我、斷除一切邊離戲中觀的本性。《出世 品》(指《十地經》中的出世品)中云:「嗟,佛子了達三界唯心,了達三時亦與心同, 通達心亦遠離中邊。」對於這其中的教義,作者的此頌已妥善地予以了解釋。了知(十) 方(三時)的一切顯現為心,並了知心也是無有生滅之邊、現在住之法相中,故為離邊。 《攝正法經》中也說: 「世尊,諸法遍計之精華,攝於唯心,不具實體,如幻無根。」 《般若經》中云:「如是心者無有心,心之自性為光明。」 戊二(對此讚歎)分二:一、略說;二、廣說。 己一、略說: 乘二理妙車,緊握理轡索, 彼等名符實,大乘之行者。 乘著名言唯識宗、勝義中觀宗此二理雙運之道的大妙車,緊握觀察二諦量之無垢理證的轡 索不放,這些人由於遵循稀有的妙理,因此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大乘行者。 佛陀的大乘包括甚深與廣大兩個方面。能宣說深廣大乘的也就是展示中觀與唯識宗義的所 有佛經,解釋這些佛經之密意的就是龍樹菩薩與無著菩薩二大祖師的無垢道軌。而他們的 正道並不是偏頗著重強調己方的觀點,只不過是分別開顯佛經的甚深部分與廣大部分兩方 面而已。因此,如果已將他們的密意融會貫通,則是真正趨入了甚深廣大不偏不倚的大乘 ,原因是:世尊關於名言世俗諦的安立,染污、清淨所攝之盡所有法的教言歸根結底要依 賴通達唯識之理;而從色法直至一切種智之間的萬法自性抉擇為大離戲的最終的歸宿就是 中觀。 對於深如大海、廣如虛空之二理的大妙車軌,真正不偏不墮而圓滿通達無礙者甚至在印度 也是寥寥無幾,就更不必說藏地了。在印度聖地,各自護持宗軌的當時,這位阿闍黎【靜 命菩薩】鑒於此種原因深感甚深廣大這兩種大乘的特法缺一不可,於是將此二理宗軌合而 為一,因此這一宗義已遠遠超勝其他宗。所以,(學修)這樣的好論典恰似乘上妙車一般 。 那麼,到底怎樣與妙車相似呢?通常而言,所謂的「乘」如同乘騎,如果駕駛它,便可隨 心所欲達到目的地。關於其中的大乘,如云:「此乘如空無量殿,得真喜樂最勝乘,乘之 度眾趨涅槃。」以如虛空般的甚深二十空性、如無量殿般廣大的佈局嚴飾,即是所謂的「 大乘」。 妙車有四種特點:超勝其他(車輛);唯為大士所用;無有困難而行;富有精美裝飾等。 與此相同,此宗超勝各執一方的宗旨;具有深廣智慧的大士方能享用;二諦之真如融會貫 通而不難成就佛果;富含名言量與勝義量無量理證的喜樂美妙裝飾等。因而,此論與妙車 相仿。即便依止這樣的論典之時也必須要以理量實地修持論義。本論《自釋》中說:聖教 如果離開了事勢理的比量,甚至對隨信者來說也無法滿足,更不必說對此論連勝解信也沒 有的人了。雖然憑借信心而隨從聖教,但若與理證脫離,則無法獲得由親身體會而生起定 解的滿足,如同拚命耽著豐美佳餚與奇珍異寶卻不會享用一般。 猶如要控制拉車的馬轉向何方完全依賴於轡索一樣,依靠定解而趨入以事勢理成立、不隨 他轉之道,握住觀察名言與勝義之理證的左右轡索,由於此等人是以二量的定解而趨入深 廣意義的,所以獲得了名符其實「大乘行者」的稱號,因為他們是對具有甚深與廣大兩個 方面的大乘不單單是信受並且憑借二量而生起定解的補特伽羅,所以對於具有大乘,加上 主人詞「者」而稱為大乘者。 如果固執己見地受持不合理的觀點而且竭力排斥其他具合理性的觀點,則說明他們對佛教 根本沒有責任心。是故,作為通過具有無垢事勢理的途徑而隨從佛教的諸位智者,應當本 著為佛教著想的原則,通過觀察而公正如理地進行分析,如云:「論中觀察非好諍,為解 脫故顯真理,若有解釋真實義,他宗破壞亦無咎。」如此才真正稱得上是維護、受持佛法 的大德。 己二(廣說)分二:一、與眾不同之功德;二、依之而生其他白法之功德。 庚一、與眾不同之功德: 遍入自在等,未享無量因, 世間首位者,亦未盡品嚐。 此真純甘露,除悲清淨者, 如來善逝外,非成他受用。 這樣的二理並不是他眾的共同行境,即便是堪為世間之最、有聰明才智的遍入天、自在天 、梵天與淡黃仙人等一點一滴也未曾享用過;而且不可估量、無邊功德之因的此法,甚至 是居於一切世間首位、具有出世間道的諸聖者聲聞、緣覺也沒有完全品嚐到;此真正無誤 實相二諦一塵不染的純淨甘露,除了具有慈憫一切有情的大悲、徹底清淨二障之垢者唯一 的如來以外,並不會成為他眾所受用的。 如果有人想:梵天【捨欲】、遍入天【財神子】、自在天【廣目天】等也同樣宣說過二理 ,因而與此相同吧。 完全不同!因為他們所說的只是相似的空性。 (下面介紹他們的說法:) 梵天所說的唯識之理:《密甘露滴論》中說:「唯識恆常而清淨,如此正覺恆解脫,盡知 所謂無取捨,梵天無憂常存住。」這其中的意思是說,唯識之自性的我、無憂無慮的梵天 ,或者解脫恆常的果位是人們所追求的目標。道:這一唯識之自性是指恆常自然清淨、遠 離無明睡眠的正覺以及解脫貪等束縛,此等即是勝義;而無明與貪等則是倏然性的(世俗 )。因此,已經了知除此之外的取捨一概無有,再進一步修行。 此外,同樣屬於此類觀點的淡黃派的論典中說:「諸德殊勝性,非為眼見境,凡是目睹法 ,如幻極虛無。」意思是說,塵、暗、力平衡的主物,即並非眼等所見之境界的自性或主 物為勝義,能親眼見到的色法等一切現象均是如幻虛妄的(世俗)。他們承許唯有識我之 士夫才是究竟的果位。 密行派:這一派的教徒將內外的萬事萬物視為獨一無二常有之識的自性,正像他們的論典 中所說:「如瓶等壞時,瓶內虛空等,回歸大虛空,命亦我中攝。盡說色與果,此彼雖不 同,虛空無異體,如是命亦空。」他們聲稱:所謂的色是指外界的色法等,果是內在的身 體,如是裡裡外外形形色色的顯現不可能不攝於虛空的自性中,虛空的本性無有異體。同 樣,(萬法)於命或大我的本性中一味一體。所顯現的清淨不清淨之法是無而迷亂,如繩 執為蛇或者夢境一般。(此派論中)又云:「我分別實有,何時無分別,爾時意無有,無 所取無執(指無所取故無能取之義)。」復言:「了知吠陀邊(即指究竟的吠陀之義), 視如夢如幻,如乾達婆城,如是見世間,無生亦無滅,無縛無修行,欲解解脫無,此乃勝 義性。遠離貪畏嗔,究竟吠陀者,見此息戲論,無二無分別。」 歸納而言,以上所有這些宗派均超不出唯識之自性的常我,關於此等不合理之處前文中已 論述完畢。他們所聲稱的「如幻」、「無分別」等術語對於遠離一切戲論垢染的佛經來說 ,倒是恰如其分,而作為他們宗派本身,儘管如此宣稱也只能是攻破自宗而已。 遍入天所說的中觀:《五索論》(其中的「索」字在藏文原文是無有重後加字的【】,但 根據此派的觀點,本譯者懷疑此字為錯字,是否應為有重加字的【】,請研學者予觀察) 中云:「唯名盡超離,斷有實無實,生攝定解脫,彼稱財神子。實非有實性,無實亦無實 ,解脫實無實,了彼知吠陀。」意思是說,吠陀或梵天或財神子、勝我是連名言的稱呼也 已超離、斷除色等有實法與無實法、解脫生滅的常法。因此,名言中彼涅槃自性以外的色 等有實法,無有真實性,因為它是虛假的緣故。如果有實法不成,則觀待它的無實法也會 化為烏有。如此認識遠離有實無實的那一勝我即是通達了吠陀或涅槃。 廣目天【自在天】所說的中觀理:寂靜(根據《中觀莊嚴論難釋》中的字面理解,似乎是 指外道所供奉的一位天尊)善寫的論典《父子品》中說:獨子梵天勝諦實,識之自在無邊 際,凡說唯一有者性,彼即盡說為羂索。這裡以呼喚的語氣稱道:獨子梵天,唯有殊勝真 如才真實,而其他一切均是虛妄的,所謂的真如實際就是識之自在天,周遍一切,無邊無 際。儘管原本如此,可是一切士夫卻說他是獨一無二而存在的本性。認為「他存在」的耽 著即是束縛之因,故如羂索,為此稱「盡說羂索」。 這些宗派雖然也聲稱離邊,但歸根到底,他們心中一直專注著我或梵天等一個邊,如此又 怎麼會是中觀理呢?關於這一點已經廣破完畢。 大圓滿才是最極深奧的法門,難以證悟。因此,如果沒有依靠聞思徹底斷除對實相的增益 ,或者不具備甚深竅訣的要點而盲修瞎煉的大多數人都會有與此雷同的危險性。對本來清 淨未獲得定解,而心中只是留戀著一個「既不是有也不是無」的基,終究一事無成。如果 執著這樣的非有非無的空基本來另行成立,那麼無論將它取上不可思議的我、梵天、遍入 天、自在天還是智慧等任何名稱,都是名異實同。遠離四邊戲論的實相各別自證之光明大 圓滿不可能只是限定在這樣一個境界中。所以說,依止真實的正道與上師尤為重要。 雖然只是在詞句上說如幻、無實、離戲等,但如果沒有通過理證引發而生起徹底斷定之定 解的途徑了知如來所說的空性居於諸外道的相似空性之上的道理,則無有任何利益。如果 了知了這一點,那麼就能理解佛陀所說的這一法理遍入天等絲毫也未曾感受過,他們所說 的唯識與中觀之觀點只是徒有虛名。 由此可見,內外宗派單單從詞句上不能區分出差異,而甚深的要點卻有著天壤之別。(而 且,真正能從意義上將內外宗派區分開來的大德也是為數不多,)正如阿底峽尊者也曾說 過:我來到藏地以後,如今在印度,區分內外宗派實在難以做到。在藏地佛教及苯教(在 詞同義異方面)也與之相同。 上述有關外道之主張的論典中的少許偈頌,在本論《自釋》中有記載,(我)依照嘎瑪拉 西拉論師的《難釋》中所說而在此概括性地摘錄。 這以上關於頌詞中「遍入自在等,未享」的含義已講解完畢。 接下來介紹「無量因」之義,也就是說,以名言量不可揣測。那麼如何不可揣測呢?如來 的一束光芒、一個毛孔,從時間與方向兩個方面都無法定量謂「僅此而已」,是與法界平 等趨入。而能安住於如此不可估量之法性中的因就是通達符合法界、二諦雙運的中觀理。 譬如,從一個角度來說,如來能安住於輪迴未空的無量時間之因即是證悟有寂等性(即有 寂等性加行,智度七十義之一,了知生死輪迴與涅槃寂靜俱無自性以行修習)的此智慧波 羅蜜多。因而,如月光般清淨二無我之自性真實空性的此甘露,怙主佛陀在昔日親自已經 完全享用過,依靠此因而具足殊勝的智慧與大悲之微塵積聚的身體,遠離一切二障之蘊, 成為一切有情的至尊,乃至輪迴未空之前一直住世。如(《現觀莊嚴論》中)云:「勝諸 有情心,及斷智為三,當知此三大,自覺所為事。」唯有佛陀才能永久性徹底根除諸如最 為細微的煩惱習氣無明習氣地、業與蘊苦以及無漏之業、意之自性身、不可思議之死墮, 獲得遠離生滅、常無常、有無等一切邊的時方等性智慧身。 如果有人想:為什麼將正道稱作「甘露」呢? 能令行人獲得永久無死的自性,故而才如此稱呼。由於除了唯一的甘露以外不含有染污的 雜質,完全純淨,故而稱為「純甘露」。 如果有些人這樣認為:「未享無量因」這一句放在「此真純甘露」偈頌的前面,難道不是 翻譯得更妥當嗎? 前代的諸位大譯師、大智者均是(佛菩薩)故意化現、具有智慧眼的補特伽羅,正因為就 連此等句子的順序也具有要突出的一個內容,所以才如此翻譯的。也就是說,以時間為例 ,佛陀乃至世間流轉期間一直住世,而聲聞、緣覺並不能做到這一點,他們不能做到的原 因也是由於不具備證悟有寂等性的智慧而導致對輪迴心懷恐懼,對寂滅存有喜意。再者說 ,他們不能圓滿證得不可思議之佛陀的法【十八不共法】,也全部是因為未通達二諦雙運 中觀之此理所造成的。(如此的譯文順序)正是為了表達出諸如以上之類詞句中所包含的 內容。意思是說,甚至居於世間首位的諸聲聞、緣覺也沒有享受過(此甘露),那麼世間 的梵天、自在天、遍入天等就更不言而喻了。 本頌中的「亦未盡…」並非必須加在讚頌的這一場合中,之所以加在此處是為了結合所表 達的特定內容而起到加強詞氣的作用。 「悲清淨…」中的「悲」是指佛陀以憐憫一切有情的大慈心指明如實所見之道,大悲心也 是所照見遠離一切翳垢,即是「清淨」。從大悲徹底清淨之因所現前的果就是如來。唯有 佛尊才能享用二諦的這一甘露。 諸位智者無論講任何話,絕對是與事勢理相關聯,因而這裡的此句也是為了體現:如來以 為他眾示道的慈心與清淨照見的智慧而指明的這樣的無垢正道,是以真正悟入無誤二諦之 理的因作為前提,所以此二真理並不是佛陀以外他眾的境界,這一點以果因可以比量推斷 ……許多要義。然而,這所有詞句極有深度,如果要詳細表達出隱含的內容來講,勢必導 致篇幅過長,因而就此置筆。 庚二(依之而生其他白法之功德)分二:一、於有情生悲心之功德;二、於本師生敬心之 功德。 辛一、於有情生悲心之功德: 是故於耽著,倒說宗派者, 隨佛諸智士,悲憫油然生。 如來以外的他者無法指明(二諦雙運的)此道,是故對於耽著或貪戀諸外道本師顛倒而宣 說之非道的宗派者,隨學如來教的諸位智士深深地感到他們本想求道反而誤入歧途實在可 憐至極,想到這一點,強烈的悲憫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如果這般觀察他派的觀點,則如同極強的陽光照射到雪片上使之無礙融化一般,外道的主 張顯然立不住腳,並且了知他們被這種見解所欺惑後,便會更加增上悲心。以此為例,自 己在抉擇真如的過程中,對由於遠離正道而致反覆投生三有、無依無怙的眾生也會自然而 然生起不染些微違品的大悲心,而且會與日俱增,達到無量。大悲心之因就是證悟自他平 等性,見到他眾處於愚昧的痛苦之中;遠離一切悲心之障礙——害心等為主的我執垢染。 為此,以因全無障礙的理證也可證實這一點。對於先以悲心的種姓為基礎再進一步肩負起 利益一切有情的重擔並且遠離自私自利的作意、相執之垢的人,稱為「如來教大悲種姓之 家業的承擔者」或「肩負重任真正慈悲者」。 任何具有願他離苦的悲心者,倘若目睹痛苦及苦因增盛滋長,則悲心會如火上加薪般更加 增強。所有對勝義法心懷嗔恚者是在造最大的苦因,捕殺魚鳥等(相對來說)並不是自他 的大敵,原因是這些動物即便未被宰殺,(其身)也是如同為風所吹的水泡一般極其無常 、對自己毫無益處的有膿身軀,而且所殺的數目也是有限的。而對勝義法嗔恨者,實際上 是在損害與乃至輪迴未空之前一直住世、以圓滿自他利益為莊嚴、不可勝數之佛陀息息相 關的法身,因為對法身之種子——信解真如造成危害之故。因此,經藏中也講述了捨正法 之異熟果極難忍受的諸多情景。正如阿闍黎龍樹菩薩所說:「於極深廣法,懈怠不修行, 自他敵以癡,今謗大乘法。」 不明道理、不事修行的補特伽羅對於如此如此甚深的大乘如是如是恐懼、妄加詆毀,經中 也授記說:依賴相應自己憑空想像的相似智慧度而對深不可測的智慧度誹謗說「這不是佛 教」等者多有出現。又如《經莊嚴論》中云:「由小信界伴,不解深大法,由汝不解故, 成我無上乘。」正由於大乘法極為深奧,因此對於內心不能接納並嗔恨大乘的一切眾生, 我們才更不應該捨棄以大悲心攝受他們的方便法。 辛二、於本師生敬心之功德: 具智財者見,他宗無實義, 如是於佛陀,更起恭敬心。 具有堪為聖財之最的智慧財產者見到置身於此佛教之外的他宗如此無有實義,如是這些善 緣智者,深感唯有世尊才能宣說此道,於是對我等本師真實圓滿正等覺佛陀更加生起恭敬 之心,猶如天氣越來越炎熱就越來越嚮往清涼的水一樣。也就是說,他宗的觀點甚至連劣 種愚夫共稱的粗大對境也錯亂看待,而如來的典籍初中後均善妙,如同上品黃金要經過燒 煉、切碎與磨細一樣,以現量、比量及無有自相矛盾的三觀察而清淨,依靠與極度籠罩的 輪迴不相混雜的智慧對真如無有絲毫錯亂或紊亂而照見。對於人間天境為主的一切眾生以 其雙蓮足為頂飾的世間上師佛陀出有壞,有自知之明者為什麼不生起以不耽著勝義的方式 而實修的信心呢?理當生起。 如是從正見中,對有情萌生悲心,而悲心也有唯緣眾生之悲心、緣法之悲心與無緣之悲心 三種,由正見中生起的是其中居於首位的無緣悲心。對於指明此道的佛陀生起敬意也有清 淨信、欲樂信與誠摯信三種,其中如國王般的誠摯信一經產生,致使其他兩種信心也以從 屬的方式而起。不退轉信與誠摯信只不過是在不被違品所奪的側面有所差別。經中也說: 一切白法的根本就是信心與悲心。如果此二者一一具足,則可獲得所有清淨法。 在一切緣有寂萬法的心當中,緣三有之心沒有比悲心更好的,而緣寂滅之心也無有比信心 更妙的,如果這二者兼而有之,則此二者雙運的菩提心寶自會生起,菩提心是眾所共稱的 「成佛之一法」。如此的世俗菩提心對於真正證悟勝義菩提心的補特伽羅來說始終不會分 離而生起。如果無誤地見到了萬法的實相,則由於遠離作意自利之垢,因此為一切不知實 相的愚昧眾生而希求獲得現前實相之佛果的意樂永遠也不可能退轉。抉擇勝義中世俗與勝 義這兩種菩提心本體無合無離而住是在密宗諸續部中出現的。由此可知,空性與大悲雙運 即已究竟經行地道,獲證自利之法身、他利之色身二身雙運果位,乃至虛空際事業不間斷 ,而在無有勤作之中猶如摩尼寶珠或如意樹般賜予一切眾生暫時與究竟的如意所需。雖然 二身從主次的角度而安立謂「自利」與「他利」,但實際上就是本體雙運、不可分離的智 慧身。如本論《自釋》中云:「先覓真實智,了達勝義已,於劣見罩世,生起悲心後,成 利眾勇士,精通菩提心,智悲作嚴飾,真持能仁行。」意思是說,首先抉擇真如再依此引 發大悲心,趨入圓滿菩提。此釋又云:「隨從真信心,發圓菩提心,奉行能仁行,彼勤覓 真智。」按此處所說,先以悲心引發而發菩提心,再尋覓希求菩提不可或缺的真如本性。 趨入菩提的途徑有以上兩種。無論如何,世俗與勝義兩種菩提心寶相輔相成、密不可分是 諸法的必然規律。 丙四(尾義)分二:一、著跋;二、譯跋。 丁一、著跋: 中觀莊嚴論頌,是由抵至自他宗派之大海彼岸、頂戴聖者語自在文殊菩薩無垢足蓮花蕊的 靜命阿闍黎撰著圓滿。 意思是說,作者對世間出世間宗派為主浩如煙海的無量學問無所不知,於真實文殊菩薩前 聆聽過正法。所謂的「圓滿」是指本論無不齊全之義。 丁二、譯跋: 印度堪布色燃札哦德即天王菩提與大譯師智慧軍由梵語譯成藏語,復對句義進行校勘,終 以講聞方式而抉擇。 宗喀巴大師認為本論的頌文與散文均是正文,這是因為,釋文也是大祖師(靜命菩薩)的 親口之語,具有值得品味超群絕倫的深刻含義,如果能將正文與釋文一併講聞,是最好不 過的,為此才說均是正文。這種說法也無有意義上的相違之處等。毋庸置疑,大尊者(宗 喀巴大師)具有為佛教著想的特殊必要。然而,一般來說,此論並非是時而以偈文宣說、 時而以散文宣說的韻文而絕對是頌文的意義再度以釋文來詮解,這樣才是恰當的。(作者 考慮到)如果《自釋》按照真正釋文的風格來詮注本論,會使文字過多,以致他人難以研 學,因此並未(對正文頌詞)逐字逐句加以解釋,可實際上釋文的所有要點已全部明確地 詮解了。依靠此釋也能品嚐到釋文本身詞句的一切意味。 如果再參閱《自釋》與《難釋》,那是最好的。 乙二、如是分析之必要: 如是具有許多殊勝功德的此論【有法】,進行註釋講解大有必要【立宗】,因為可獲得共 不共特殊利益之故【因】,猶如擦拭如意寶一般【比喻】。 其中共同利益:如果能以理證引發生起定解的方式受持如是佛經的這些無垢密意,則有希 望獲得受持二理所攝的整個大乘的功德,原因是:最殊勝的受持妙法就是證法,受持證法 唯一是自己如實證悟後再進一步實修(此句的意思是說:以理證引發生起定解的方式受持 佛經之無垢密意者一定會實地修持自己所證悟的意義,故有希望獲得受持整個大乘的功德 )。如是以無垢理證遣除對清淨法界的一切顛倒分別後,可根據自身的證悟為他眾宣說, 關於這其中的功德,《三摩地王經》云:「誰能宣說此等持,彼終無疑證菩提,具有殊勝 福德蘊,何者無量不可思。除世間師佛導師,自生大悲尊者外,彼下大千諸有情,福德無 與倫比者,憑借不可思議智,堪為平等終無有……」應當以此為例而了知。 不共利益:與至尊文殊菩薩本體無二無別的這位大祖師,將佛教的璀璨白光普照誰也難以 調化的我們這片藏地領土,以此宏願與大悲的緣起特殊加持我們諸位有緣者。尤其是集文 字簡練、理證尖銳、富說服力於一體的這樣的論典甚至是印度的其他論典也罕見,(更不 必說其餘地方的論典了)對此多費口舌又有什麼用呢?猶如金子的光澤與糖的味道一樣, 對於多聞論典、具有深廣智慧的諸位來說,(此論的殊勝性)是現量成立的。此外,也有 能極速打開智慧、隨念這位怙主的恩德而感恩圖報等必要。 薩迦班智達親言:「勤戒勝士具德靜命尊,禁行成就蓮花生大士,智慧之王蓮花戒師等, 乃濁世時第二大佛陀。」 宗喀巴大師也曾如此贊言:「文殊菩薩親攝受,抵自他宗之彼岸,獲證甚深之意義,具德 靜命尊前禮。彼怙雪域首樹立,佛教之時善創造,龍樹宗興之緣起,令今信解深中觀,受 持之人不斷現。是故智王彼之論,我等弘揚莫衰減,報恩之供最無上,智慧無邊如虛空, 無緣悲心極猛烈,所引中觀莊嚴論。若享此理之喜宴,如頂飾寶高高居,多世理道百辛勞 ,眾通破立辯智首。盡除一切邪說眾,印度亦罕如此法,由吐蕃王所迎請,噫呀!我等藏 民真榮幸。情不自禁心澎湃,沉浸稀有快樂中。」所有的讚歎都是了知所讚的對境殊勝功 德(才有感而發),這也是讚歎者本身生平非凡的果因,就像如意寶的價值只有具有福德 智慧者才能識別一樣。 此外,諸多遺囑的古書中記載,乃至有誠信、受持大親教師之宗者存在期間,雪域佛法的 光芒不會隱沒。 關於智悲力的主尊偉大親教師菩提薩埵親口的言教,在殊勝大樂洲【秋嘉德欽朗巴】的伏 藏品中明確記載道:「佛教此珍寶,我於雪域弘,凡隨學我者,受持佛勝教。赤松德贊王 ,至尊蓮花生,菩提薩埵我,所頒之法令,有情需奉行。佛教極衰落,眾生悲慘時,祈求 本師憫,屢屢祈禱吾。外持淨戒律,內修菩提心,得密宗成就,揚柳剎成佛,與密主無二 ,化身護藏教,故定得加持。善造且承侍,佛像佛經塔,有緣塑吾像,宣遺囑發心,迎請 前空中,禮供贊祈禱,淨戒得善妙。明觀自心間,修成菩提心,持佛慢無二,僧聚得成就 ……」正如這其中所說,(凡與靜命菩薩結緣者)具有利於末法時期佛教之緣起等諸多殊 勝必要。 此言: 勝乘寬敞妙宅之中深明智美女, 多論飾品裝點淨心動眸而睨視(媚眼斜視), 同時銳智手指彈奏二諦理琵琶, 為令文殊師喜獻上善說之歌曲。 嗚呼於諸詞繁義寡藏地之論典, 久經努力苦研無法解開懷疑網, 難比賜辯除疑勝論利如文殊劍, 思不敬受此等何緣令我增憐憫。 故無名聞利養心,遵師囑依敬佛陀, 及佛妙法純淨意,以理詮示勝理道。 如來法理如虛空,有學聖者亦難測, 凡愚我者何須說?故若有過發露懺。 依善教證珍寶光,睜開理證之明目, 見妙理宗所撰著,善根潔白如秋月。 願於四無礙解門,如此甚深妙理論, 自通達後授他眾,成就語獅子禁行。 願講聞誦此論者,心入文殊歡喜光, 法王靜命之自宗,不失興盛諸時方。 托出諸派之密要,明示一切細奧義, 如此理道與何心,相應即是語獅尊。 見此妙論勝寶飾,誇大其詞之他論, 能增童慢假飾品,自詡美意何不棄? 祈願心蓮綻放堪欽文殊尊, 無二無別容光盡除愚癡暗, 同憫普天眾常如空於此世, 奮擊淨如虛空深法之妙鼓。 恐怖濁世日光隱沒黑暗極籠罩, 然佛菩薩發心明如晴空千萬月, 願諸無垢佛經註疏依講修事業, 弘法利生善妙光芒普照諸世界。 此《中觀莊嚴論釋》,也是源自集師君三尊之大悲於一體、一切智者成就者之王、真實文 殊菩薩化現為比丘行相、對我等恩德無量、無與倫比之殊勝導師、美名飛幡遍揚世間、尊 名難言的嘉揚欽則旺波上師照見如上所述為主的諸多必要,賜予我印藏有關(《中觀莊嚴 論》)的註疏資料,並囑咐道:「請你細緻參閱,作一註釋。」當此金剛言教落到頭上時 ,我只有畢恭畢敬接受,可是對於我這樣智淺的人來說,實無著寫如此微妙之論釋的能力 ,正當依靠至尊上師之加持而使寫作才華稍得增上之時,前譯自宗大尊者班瑪(多吉)也 以「認真撰寫」之語激勵。作者吠陀名稱為嘉花吉波讓當措雄雅畢給薩(義為文殊歡喜自 光蓮蕊)的我於自壽三十一歲火鼠年【公元1876年】藏歷三月初三開始,於每日上午座間 連續撰寫,至該月二十四日圓滿完成。 本人曾依靠頂戴無等至尊欽哲旺波足下之力而得少許智慧、復承蒙了義大金剛持旺欽吉繞 多吉、精通五明的大智者噶瑪·阿旺雲丹嘉措、佛子智者之王晉美秋吉旺波【華智仁波切 】等諸多大德恩育而對佛法稍得信心之微光。完成此釋後再次於依怙至尊上師前幸得淨相 近傳(指在清淨的境界中得到的近傳承)的甚深傳承,於是立即在二十一日內為八吉祥數 目戒律清淨的三藏大師傳授,在此期間又稍作校正。以此願成為如來日親的自宗真理獅吼 聲恆常震憾一切世間界從而無餘摧毀惡魔、外道、邊鄙蠻人等對方的辯才致使佛法如意寶 於一切時空興盛之緣起。願吉祥! 嗡索德! 佛智文殊菩薩尊,化披袈裟之行相, 善樹佛法之勝幢,祈願法王靜命勝。 依彼銳智大海中,善說百日之光明, 永盡三有之黑暗,佛教宗旨一莊嚴。 百千智成就者慧,屢持理道獅子吼, 不斷傳遍印藏地,皆大歡喜眾吉祥, 時光流逝講聞此,暫時似乎已休息, 依三部主集一體,除濁世衰教眾怙, 嘉揚欽哲旺波尊,美名飛幡飄世間, 依彼發心深加持,歡喜言教之光芒, 顯密教法普圓滿,講修無垢之道軌, 一如既往復弘揚,今嘗佛法甘露味。 勝乘大中觀理要,依於如此善妙論, 為增定離懷疑暗,智士妙慧之光輝, 甚深中觀莊嚴論,淺顯易懂此註釋, 無盡法雨得刻印,亦乃無等師事業。 以此善願三地眾,解開深廣慧藏已, 以講聞著佛法藏,莊嚴一切世間界。 佛教圓滿強壯身,具銳理輪之大象, 依此善說天人乘,祈願佛法勝諸方。 此刻印願詞,依至尊上師恩德之陽光哺育的文殊歡喜【麥彭仁波切】造。善哉!薩瓦達嘎 拉雅囊巴芭德(義為願克勝諸方,增吉祥)! 公元二零零年八月三十日 譯畢於喇榮聖處五明佛學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