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蕈和我躺在床上，他隨意擺弄著胸飾，「森，我恨霜火星。」
「我知道。」
沉默了好一會兒。
「但是也許我本來會死在紐克星上的，」蕈說，「我私底下去尋找那天的消息，印證
了我的猜測，那天交通飛船還沒靠港，是霜火軍隊的妨礙。」
「我搭的交通飛船剛出紐克星旁的傳輸蟲洞，已經有一艘軍事戰艦在那，它傳來訊息
，告訴我們紐克星正被霜火軍隊包圍，因此交通飛船不能靠港。」
我隱約知道蕈想說什麼了，那時紐克星被好幾艘霜火戰艦包圍，紐克星只是個城鎮級
星球，根本不會有戰艦，當時星際聯合的談判艦隊也還沒趕到。
「我後來仔細比對那戰艦的型號，外型，」蕈頓了一陣子，「那是霜火戰艦。」
「這沒有道理。」
「不僅如此，那時我看到在霜火戰艦包圍網中，好幾艘從紐克星出發的交通飛船，霜
火軍沒向他們發射任何一枚砲彈或是雷射，讓那些交通飛船就那樣離開。」
蕈哭了，「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霜火軍隊有意不攻擊你們，以及紐克星出逃的交通飛船？」
蕈點點頭。
的確，從一開始霜火軍隊鎖定紐克星就沒有道理，紐克星是個很小的星球，面積只有
地球的十分之一，更是只有商業活動的城鎮，攻擊它對霜火星完全沒有好處。
我回憶起那天看到新聞直播時，霜火星已經與紐克星僵持一段時間，遲遲沒發動攻擊
。
我說，「明天是第一次領航者號演練，先好好休息吧。」
「嗯...」
我入睡前的最後印象是蕈的淚痕。
領航者號首度昇空時，蕈眼睛瞪大大的，蒼海星蔚藍的大海在強化玻璃窗外慢慢遠離
，從觸摸的到的真實變得越來越模糊，如此優雅的宇宙戰艦起飛，讓蕈失神盯著窗外的景
象好幾分鐘，直到戰艦穩定在宇宙前進後，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神聖軍團所有成員第一次登上戰艦進行昇空演練，軍團中的士兵也許下艦後有戰
鬥的任務，但是在艦上，我們還有另外的工作，這也是當初要求專業知識的原因。
領航者號上不同的工作有：程式編寫，我和檀；校準儀器，蕈；統整架構及提供各項
宇宙參數，這工作由專業宇宙物理的葦執行。另外葛負責所有艦員的料理，藤則要維修艦
上的損壞-大到船體破損，小到電燈。
第一天我們就見識到葛的工夫，「這些義大利麵真好吃。」葦不斷誇獎。想不到艦上
竟然能做出這麼正統的料理，即使那是核廢熱烹飪出來的，還是讓我回憶起地球的食物。
檀微笑著，「是啊，你們還沒嘗過他其他料理。」
葛和檀是讓人由衷喜歡的一對伴侶，他們相愛而相敬，相處像是和煦的陽光。
「你們知道嗎，杜蘭小麥的最大出產星球，已經五十年都沒有易主過，那就是阿斯塔
蒂星，」葦說，「知道為什麼嗎？」
我們搖頭，蕈表情很好奇。
「算了，敬阿斯塔蒂星，用這杯也是由阿斯塔蒂星出產的柳橙榨出的果汁。」
阿斯塔蒂星是個由星際聯合規畫的農業星球，利用強力的關稅限制，只有阿斯塔蒂星
與少數幾個星球出產的各種農產品可以無礙銷往各個星球。
星際聯合為所有星球國統一成立的聯合議會，可以掌握的星球大約有三百個不等，涵
蓋範圍是一個在宇宙中有五十光年直徑的圓球區域，地球坐落在正中央，所有這些星球居
民皆從地球移民出去。
宇宙戰艦進入宇宙後兩天，蕈感到不太舒服，我陪他到醫護室。艦上的醫師是苦楝和
蘇，他們是另一對伴侶，虔誠的新教徒。
這個新教並非來自十六世紀時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運動。而是在二十二世紀末期，宇
宙時代開啟前，由里昂布達對宗教進行大改革，創造出的一個全新宗教。
新教組織是神聖軍團的主要推手。
苦楝檢查了蕈的身體，「應該沒什麼，只是短暫不適應進入宇宙的環境變化。」
蕈撫著暈眩的頭，看起來很可憐。
「我給你一些藥可以減緩嘔吐感，能休息時好好休息。」
藤這時候走了進來，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他直接走向另一端的蘇，拿了一些藥
，又走了出去。
我走到蘇那，大概是表現得太過好奇，蘇開口，「只是些抗焦慮的藥，在艦上生活不
太習慣。」
在我們訓練期間，星際聯合密集派往霜火星談判大使一無所獲。在領航者號上的第五
天，霜火星發動了另一次對新移民星的攻勢，距上次攻擊紐克星不過半年。
緊急警報響遍艦上，召集所有艦員，所有成員包括駕駛員都來到會議室，宇宙戰艦進
入自動宇航模式。
喬艦長登上主席位，環顧了所有人，點點頭像是滿意，說，「修改這次出航的任務目
標，由軍事演練修改為阻止霜火星侵略，即刻生效。」
我和蕈相視了一下。
霜火星這次鎖定的目標是恩泰星，恩泰星是個與紐克星類似的小星球，只有商業活動
的城鎮級星球。
「合理懷疑霜火星會用類似的戰術，反飛彈系統馬上做好準備。」進行指揮的是副艦
長紫杉，接受命令的其中一員是石桐。
我們所有士兵在出艙口集合，裝備上防彈甲與頭盔，將噴射模組安在防彈甲上，噴射
模組可以讓穿戴者進行短距的快速衝刺。
最後佩上自己的武器，葦平握一根長棍，藤扛著一把大斧，檀和葛的長刀沒有出鞘，
苦楝的雙刀跟蕈不太一樣，細細長長反映著金屬光澤，蘇的鎖鍊垂在地上。
另外還有一個叫楠的，他倚靠著一支大鎚，他的伴侶是薰，用的則是比葦還要長一些
的棍。
我撫著自己的長劍，訓練時對於這把劍已經熟稔於心，蕈的雙刀沒有拔出掛在腰間。
宇宙戰艦開啟最高速前往臨近的蟲洞，經過幾個蟲洞轉運，出現在恩泰星附近的蟲洞
。
霜火軍的戰艦共有四艘形成包圍網，第五艘停靠在恩泰星地表。
發現神聖軍團的出現，霜火軍像是早已料到，離領航者號最近的一艘戰艦發射了一枚
飛彈後急速後撤，一發雷射打中飛彈，是艦上的反飛彈系統。隨後飛彈爆炸，只是一枚普
通的穿甲飛彈。
我看到包圍著的四艘霜火戰艦各自撤退，沒多久已經穿越蟲洞不知去向，地表上的那
艘霜火戰艦也準備起飛。
「對地表的霜火戰艦發射聚光砲！」紫杉副艦長喊。
聚光砲是大型高能的雷射砲，是一種艦對艦武器，專門對付一般雷射砲打不穿的艦殼
。
發射後一瞬間，霜火戰艦一角因高熱通紅，隨即產生的爆炸讓它的艦尾裂開，霜火戰
艦已無法起飛。
「準備進行登陸作戰！」
我們全員登上數十隻飛艇，領航者號發射出煙霧彈遮蔽了整個登陸區域，煙霧可以有
效遮擋住雷射前進，以防霜火戰艦發射雷射砲擊落飛艇。
「登陸開始！反飛彈系統準備！」
我在飛艇裡快速被彈射出戰艦，像蛾群的白色飛艇或快或慢竄入霧中，地表的霜火戰
艦對飛艇發射出大量的小型追蹤導彈，領航者號上發出無數束雷射砲將追蹤導彈分別擊落
。
沒有飛艇被導彈擊中。
穿過煙霧後，神聖士兵被彈出艇外，接近地面時我用了噴射模組減緩落地速度，我轉
頭看一下蕈，他也成功降落了。
一切都是演練過的。
大約二百名霜火士兵慌亂站在自己的艦外，看見我們降落後猛烈進行射擊，離我最近
的是苦楝，他一落地馬上使用噴射模組逼近那些霜火士兵。
一陣爆炸，霜火戰艦又挨兩發聚光砲，整個艦體已經解構，連雷射砲都射不出了。
苦楝是第一個接近敵人的，好幾發子彈打在他身上都彈到一旁，他看起來一副無所謂
，一刀劃過一名士兵腹部，只割開他的軍服，但是苦楝的另一刀隨即趕上，從割開的口子
再度劃入，霜火士兵倒下。
霜火士兵穿的都是一般的防彈甲，並不能阻止刀劍的砍擊。
這是替蕈報仇的機會，我衝向一個要用槍托擊倒蕈的士兵，子彈打在我身上發出沉悶
的輕響，我用力將長劍揮起，他的背出現一道大大的傷痕，蕈也發現他，轉身將雙刀同時
送入他的身體。
我看了蕈一眼，知道他現在很生氣，因為蕈馬上噴射到下一個不斷胡亂射擊的士兵，
快速迴身一口氣將四個刀傷留在士兵的胸口。
轉頭看到蘇的鎖鍊捲倒一個士兵，楠的大鎚順勢擊下，即使霜火士兵的衣服絲毫未損
，但再也爬不起來。
其他霜火士兵見狀紛紛丟下槍支投降，這一戰神聖軍團俘虜了一百五十名霜火士兵。
其餘五十名確定死亡，神聖軍團士兵無人受傷。
脫下頭盔的蕈，眼神仍然滿是憤怒，但是隱約有一抹哀傷。
不到一天神聖軍團的勝利傳遍星際。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8.120.222
※ 編輯: yeahhuman 來自: 118.168.120.222 (07/18 03:52)
※ 編輯: yeahhuman 來自: 118.168.120.222 (07/18 0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