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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翌日中午，維從嘉義市西區南下，跨過台南縣來到了熱鬧非凡的台南市區。
接著他來到剛開幕不久的南方公園，公園對面是台南市新光三越中山店跟focus
時尚流行館，附近店家攤販百家爭鳴，大馬路的斑馬線上永遠遍佈踏遊的人潮，兩
旁規劃的停車格總是塞得不留一絲空隙。
維為什麼要來到這裡？原因有二，第一當然是找尋妖怪街的入口，第二便是…
…
「老闆，傳統白豆花一份，加紅豆跟珍珠！」
才剛剛吃完小火鍋跟香嫩的蝦捲，維又馬不停蹄的購買了甜點；這便是他特地
來到台南市的主要原因之一，畢竟許久未南下台灣，沿途週遭的美食景點自然不能
錯過；更何況之前與甬空纏鬥讓他元氣損傷不少，現在當然要以吃喝進補的方式來
快速回本。
在解決完安平豆花後，他又吃了一份鱔魚炒麵及蛤仔湯，然後坐在店家裡感嘆
今晚或許沒時間去繞繞花園夜市，「真想念那琳瑯滿目的美食。」維遙想著燙滋滋
的岩燒牛排、涮嘴的鹽水雞、還有他甚是鍾愛的燒酒螺與藥膳湯，以及太多太多讓
人恨不得有十個胃的美食……
「還是先做正事吧。」維暫時不去想自己的口慾，結完帳後又穿越人潮來到新
光三越中山店的大門口前，清涼的冷氣撲面。
這裡，便是妖怪街的入口之一。
更確切的來說，那兩層式的玻璃門入口，正是構成妖怪街入口的條件。
維在置身於兩層玻璃門中間之後，便瞇起眼望向光滑玻璃上所反射的對面的玻
璃自動門，接著他邁開腳步，直直往那扇映照在玻璃上的『虛門』前進。
而就在他幾乎撞上玻璃門的那一瞬間──那扇『虛門』竟無聲無息的滑開，讓
維毫無滯礙的通過。
然後維那一襲黑色身影消失之際，『虛門』便又自動關閉起來，恢復成原本的
普通倒影……
一股濃厚紊亂的妖氣取代了原本的清涼冷氣，喧雜的人聲也變成了各種奇異的
語言；維抬起頭，天空是平靜的灰，不知名的幽靈、怪鳥展翅遨遊，聳立入天的怪
狀樓房比肩林立，開闊大街上熙熙攘攘著各種妖怪魔獸，他們手提購物袋快樂穿梭，
自由徜徉在這座『妖怪商城』之中。
這裡正是現今台灣地區屬一屬二的異質空間，妖怪街。
雖名為街，但那只是個概稱；實際上就如畫面所揭露，不折不扣是座不遜於台
北東區的熱鬧商城。
妖怪街是近年來崛起最快的集散地，成功的原因正是其入口的普及；隨著人類
百貨公司紛紛開幕營業，那種獨有的『虛門』機制也就廣為擴增，如此一來，早期
那以古井作為入口的魔鬼領域、或是在樹海裡安置門鑰的魍魎小棧便逐漸乏妖問津，
許多原本在裡頭營業的業者紛紛轉換據點來到妖怪街裡投資開業，這更是助長了妖
怪街的蓬勃。
後來也有許多剛起步的妖怪商城將妖怪街的成功作為參考，比如說以便利商店
提款機作為入口的「魅魅的家」、還有以公共電話亭作為入口的「幽閒國度」，亦
都成了熱鬧繁榮的妖怪經濟重鎮；但現今來說妖怪街仍是非人們票選十大商城的榜
首，其中甚至搭建起與外國妖怪商城交流的橋樑，絕對是台灣妖怪遊歷挖寶的指標
性首選。
「好久沒來啦。」維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走入街道，上一次他來的時候買了最
新修訂版本的《萬妖圖鑑》，那著實是一本優良的工具書；但這次的案子是要破解
情感豐沛的詛咒，要去的地方自然就不會是之前的那間斷水流書城。
「該去『智者庵』嗎？還是去『箴言沙盤』好？可是聽說『鐵口河豚』便宜又
精準，似乎也不錯……」維站在妖怪街某座圓環廣場上，思量著哪間解惑的店比較
值得一探；少數來往的妖怪們不自覺地留意了維一眼，因為他仍散發著一股人類的
氣息，但其實更大部分的妖怪們根本視若無物，畢竟人類進入妖怪商場並非稀罕，
許多道士、巫覡、三界辦事員都常在各個妖怪商城中出沒。
而片刻後，猶豫不決的維總算才拿定了主意。
「就先去『箴言沙盤』吧。」他踏著海灘夾腳拖鞋，朝其中一條巷道走入，經
過彩煙裊繞的魔藥局，經過鏗鏘嘈雜的打鐵舖，經過寒冷無比的怪物專賣店，來到
了一間小小木頭樓棧前，一塊匾額歪歪高掛，上頭寫著箴言沙盤四個大字。
「年輕人，歡迎光臨啊……」裡頭，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
§
地獄的嚴密戒備仍然漫長著。
淺眠的風火山林在睡了五個小時後便驚醒過來，他聽見緊急戒備鈴聲大作，但
當他跳下床的瞬間才發現原來那是夢境。
「嘖。」風火山林毛躁地整理著一頭長髮，隨便梳理後便走出了房間自宅，回
到監視高塔上巡視狀況。
「長官好。」高塔上，下屬見風火山林到來、立即起身報告：「沒有動靜。」
「嗯。」風火山林點點頭；意料之中的答案。
「請問您想檢視監察據點的配置嗎？」下屬問。
風火山林卻無預警地陷入沉默。
到底過多久了？連日以來的戒備，只為了防堵維的入侵。風火山林是多麼想從
幾乎被翻過來的地獄中抓到維，但他私心中卻又覺得自己不該期盼維出現，於是這
樣的矛盾心理無時無刻糾纏著他，幾乎快讓他混亂暈眩。
「長官？」下屬不明白風火山林為何沉默，於是小心翼翼的探喚。
而這時風火山林才回過神，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用了。」接著他轉身走到
監視電視牆，看了兩眼便撇開視線，一頭雜亂的長髮讓他更顯毛躁。
「我……」忽地，風火山林轉身離開，「出去實地巡邏。」
沒多久後，他隻身一人來到了丁區。
天空仍然盤旋著為數眾多的巡魅，街道上沒有任何一縷幽魂遊蕩，整座冥府似
乎靜得只剩下風火山林的腳步聲迴響。
走得有點無聊了，他便在一片舖滿磚瓦的屋簷上輕輕坐下。
良久，他安靜地望著遠方風景，彷彿成了一尊雕像。
「唉……」風火山林忽然想起之前翻閱過的那本書，裡面書寫關於人間界大自
然的美景，以及置身其中時會有各種蟲鳴鳥叫輕輕環繞、猶若一篇合唱樂章；對於
那些文字所編織成的美好畫面，他始終嚮往。
這不知已經是第幾次，他對地獄的安靜枯燥感到乏味……
這時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他斜後方響起，於是他轉頭一看，赫然發現長街上佇
立著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是『閻羅王』中的秀卓，另一個則是一縷幽魂，面色緊張。
秀卓？他怎麼走到這裡來？
風火山林不動聲色地壓低身子，秀卓與那縷魂亦沒發現他，兩者只是對峙而望。
他們在做什麼？那縷魂……難道是想逃走？
長街的盡頭有一道緊急出口，穿越後即可離開地獄進入鏡方。
秀卓就是因為知道那縷魂的企圖才擋在他前面的吧？那怎麼還不動手？
風火山林多方猜想，空氣凝固，秀卓的眼神依舊帶著那抹意興闌珊的意味，沒
有一點光。
「你……想逃離地獄嗎？」這時，秀卓終於主動打破沉默。
那縷幽魂被說個正著，登時結巴，「我、我……」
「在緊急戒備時候溜出來，想必你花了很大的苦心吧？」秀卓又問。
「……哼！」這時那縷幽魂終於稍微穩住慌張，表情帶有豁出去的憤怒：「當
然！我為此潛伏了兩百年了，就是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怎麼挑在戒備最嚴的時刻行動呢？到了鏡方後你又該怎麼辦？」秀卓不輕
不重地丟出兩個令人絕望的問題。
「戒備嚴又如何？我還是走到這裡了！」那縷魂雙拳緊握顫抖，「我就不信逃
得出這裡，鏡方就能困住我，我總有一天能回到人間界去的！」
「……」秀卓沒有立即說話，黯淡的眼神仍舊望著那縷魂。「人間界……這麼
想回去嗎？那裡充滿著醜陋的人類、貪婪的妖怪，沒有一吋是淨土。」
「總比這裡好！我再也不要回去接受那些折磨了！」那縷魂低吼。
緊接著，又是一陣對峙的無語。
說這麼多做什麼？你明明可以輕易拿下那縷魂的。在高處觀望的風火山林完全
不明白貴為『閻羅王』之一的秀卓怎麼會任由這名想逃離地獄的幽魂在面前大放厥
詞這麼久？
──然而就在這時，長街上的情況總算有了動靜。
只見秀卓輕輕挪開了一步，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就逃逃看吧，逃去你想去的
地方。」說罷，便撇頭望向遠方。
什麼？秀卓在說什麼鬼話？風火山林瞪圓了眼珠子。
「！」那縷魂更是吃驚，這比剛才一路順遂逃出卻遇到秀卓更為震撼，「為什
麼、你……」
可是秀卓沒有說話，像是做出某種默認似的。
別開玩笑了，真的要讓那縷魂走？風火山林緊緊皺起了眉頭，幾乎就要按耐不
住衝動。
「……雖然，不知道你有何打算。」這時那縷魂咬緊了牙，他雙眼直直望向秀
卓身後的緊急出口，「但是我已經不管了……」
「我、」那縷魂奮力彈開步伐，「我要逃走！」
下一片刻他迅速向前衝去，全身無比緊繃；他不知道秀卓是否真心讓路、抑或
是故意放空，他也不知道遠方還有風火山林埋伏、鏡方外圍有火獅子巡守；他只知
道要衝出那扇門，要衝出這裡，然後永遠也不要回來。
「我要離開這裡啊啊啊！」他壯膽地放聲大吼──
逼近、
沉默。
逼近、
沉默。
逼近、
──然後、他們擦身而過！
在那一剎那，那縷魂臉上的笑容正要全然綻開。
下一眨眼，一股劇力從他的左側衝擊而來。
秀卓？不對，秀卓仍然站在背後。
那縷魂慌張抬頭，一名長髮少年漠然踩著他。
正是風火山林！
「不要啊啊啊！」那縷魂登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然後視界轉瞬崩碎全黑。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死的氣味。
「你出手了。」秀卓緩緩轉過頭來望著風火山林。
「你為什麼不出手？」風火山林冷冷質問，腳底下那縷魂已經滅散。
「因為我知道你會出手。」秀卓一臉無所謂的隨性模樣，語氣平淡。
「……是嗎？」風火山林瞇起了眼睛，忽然感覺秀卓無比陌生，陌生得不像是
平日老是悲觀唱衰的秀卓，也不像是辦公時嚴肅安靜的秀卓，更不像那在地獄酒吧
裡酩酊大醉的秀卓。
然後就在這一刻，緊急戒備鈴忽然大作。
「……入侵者？」秀卓抬起頭，天空中巡魅騷動。
風火山林佇立著，沒有應答，甚至沒有立刻動作。
現在是在作夢嗎？尖銳的鈴聲包圍了他，他竟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嚴守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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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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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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