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 風姿物語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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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八年半的時間，真是漫長的時間啊。

而以下是我看到的第一篇羅森的小說，特別找出來留作紀念，除了緋櫻傳說是
較早寫但較晚發出的之外，這大概也是公開發表的第一篇作品吧，這時已經可
看到天地有雪之名的影子了。

至於風姿物語記得是在 1997 年初在虎二首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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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email protected] (天地續緣)
Subject: 似乎有個故事.....
Date: 1996/05/28
newsgroups: tw.bbs.talk.boy-girl


 　　　　　「我們約定，將來我要當你的新娘喔！」
 　　　　　「嗯！將來我一定會娶妳的，我們打勾勾。」 


 　　　　　最近在和家裡的小孩子相處時，偶然聽到他們進行著這樣的談
 　　　話，當時只覺得頗為莞爾，但又感到幾分憂傷，或許，是因為自己
 　　　離所謂的童年，已經遙不可及了吧！
 　　　　　
 　　　　　像這樣的約定，可能是每個人童年共有的一部份吧！因為當時
 　　　童言無忌，所以許下了很多似乎天真，卻令人回味無窮的承諾。事
 　　　實上，在人的一生中，像這樣的記憶，到底有多少呢？當你為這些
   　　古夢充塞於胸中的時候，只要想一想，就會覺得一陣心痛吧！
  　
 　　　　　依照哥哥的說法，家裡似乎也曾有一個令後代子孫啼笑皆非的
 　　　約束，起因是為了不負責任的爺爺（看他孫子就知道），在二十年
 　　　前的胡言亂語，所帶來的麻煩。
 　　　　　當時在中國大陸的爺爺，認識了一位外國女子，她對中國文化
   　　有很深的興趣，所以不遠千里而來，雙方在患難中建立友誼，後來
　   　在香港分別時，那位阿姨說：
　　   　　「將來我會讓我的孩子再踏上中國的土地，到時候，還請你多
　　　 多幫忙。」
　　　　　 「放心，就算我不在，我的孩子也會擔負這個工作的，只是，
 　　　有什麼可作憑認嗎？」
   　　　　「以我在中國之所聞所見，我的孩子名叫孽緣。」   　　　　　
  　　　　　莫名奇妙，我家有了一位世交（應該是這麼稱呼吧！），但想
  　　　一想，孽緣，這個名字根本是神經病嘛！哪有正常人會取這種名字
  　　　，而由這個傳言，我學到一件事，刻板的中式教育與動亂的環境，
  　　　會強烈腐蝕一個人的判斷力。哥哥立的家訓「低劣的食物與低劣的
  　　　音樂，會強烈傷害藝術家的感受性，所以儘可能不要靠近」大概也
  　　　是受到這個刺激吧！


  　　　　　會突然提到這些事，大概是因為最近長期熬夜，生活不正常，
  　　　所以常常發呆，想些沒意義的事，而不知道為何？近來也常作著怪
  　　　夢，夢中，有一名約莫九歲的金髮女孩，從臥房的門口探出頭來，
  　　　對著我笑，記憶中，她似乎有雙藍色的眼眸，眼波中海水般的藍意
  　　　深邃遼闊，讓人彷彿在仰望青天。


  　　　　　根據某個人的說法，突然作著怪夢，代表有特別的事會發生，
  　　　不過我橫看豎看，自己也不像是妖魅纏身的樣子，所以這檔事，就
  　　　先把它棄之腦後吧！


  　　　　　總之，大概也因為實在無聊的關係，居然把以前的童話書，再
  　　　翻出來看（真是閒得可以了），從白雪公主到灰姑娘，從七矮人到
  　　　西王母，反覆看了幾遍，卻沒有什麼故事，能給我新的感受，看來
  　　　，這段時間似乎是浪費了，等等，勉強要說有的話，倒是有一個，
  　　　不過這個故事的本身，並沒有什麼新意，只是個很平凡的小故事。


  　　　　　一個以「在很久很久以前」為開端，以「好悲哀的一個故事」
  　　　為結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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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個島國上，有個男孩。這個男孩，沒有什
  　　　麼特別，沒有俊逸非凡的外表，沒有浪漫風雅的談吐，當然也沒有
  　　　特殊的能力，不是所謂「被選中的人」，更不會飛天遁地。總之，
  　　　只是個很普通的小學四年級生。


  　　　　　那年，男孩十一歲，女孩九歲。


  　　　　　在十里紅塵中，人與人的相逢，有著種種不同的方式，劉、關
  　　　、張的不打不相識，子密與紅豆的一見傾心，唐寅與九娘的三笑定
  　　　情，這些不同的初識，往往導出了相異的結果，因而產生了數不清
  　　　的動人傳說。而男孩與女孩的初次相遇，卻是起因於一件不幸的人
  　　　為災害。


  　　　　　那一天，正是冬季，空中灑著令人心頭煩悶的雨絲。聽說家裡
  　　　剛來了位遠方的客人，男孩一離開枯燥的輔導課，就興奮地冒雨直
  　　　衝回家。「客人之中，會不會有著與我年紀相當的人呢？如果有，
  　　　他會願意與我作朋友吧！嗯！一定會的。」對於當時還未涉世的小
  　　　小心靈來說，能與新的朋友交心，是多麼一件重大的事啊！


  　　　　　在回家的路上，男孩思考著見面時的台辭。　　　　　
  　　　　　「嗯！你好嗎。」不行，太平凡了。
  　　　　　「你好，今天天氣真好。」更爛，簡直像個白癡。　
  　　　　　「天氣不錯，你吃過了嗎？」天啊！這是在搞笑嗎？
  　　　　　著實為了自身言辭的貧乏性，而懊惱了一陣子之後，男孩終於
  　　　找到了能夠令人滿意的辭句，他確信，自己已有萬全的準備了。


  　　　　　當時的準備確實是堪稱完美了，倘若要說有什麼地方被疏忽的　
  　　　話，就是當男孩推開家裡的大門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新朋友的
  　　　友善笑容，而是當頭罩下的水桶。
  　　　　　理所當然的，被水淋了滿身的小傻瓜，在大雨滂沱的嚴冬，成
  　　　了落湯雞。諾大的水桶，罩在小小的身體上，顯得有點滑稽，這幅
  　　　情景，讓聞聲而來的家人，為之捧腹大笑。


  　　　　　由於當時的情形相當混亂，所以事情的真相便顯得有點無法掌
  　　　握，不過，根據後來的供詞，似乎是早男孩一步回家的妹妹，發揮
  　　　了其一向引發騷動的本領，為哥哥作了點歡迎儀式，而基於建立女
  　　　孩子間，超越國際的友誼，客人的女兒，受邀參加了這場陰謀，在
  　　　極不名譽的情形下，成了共犯。
  　　　　　
  　　　　　結果，某人果然不辱「騷動製造者」的名號，當晚，家裡起了
  　　　大騷動，原因是男孩在淋雨回家時受了風寒，又受到這樣熱情的款
  　　　待，因而感染了急性肺炎，高燒３９度半。
  　　　　　醫生在開了藥之後，禁止肺炎病人下床走動。所以，當洗塵宴
  　　　在樓下熱烈展開時，男孩正看著房中單調的擺設，孤零零地躺在床
  　　　上，口中的溫度計，停在三十五的刻度，而過大的冰袋，放在他那
  　　　滿是不平的頭上。


  　　　　　在百般無聊的情況下，男孩開始數羊，大概是數到一千零三十
  　　　七的時候，房裡沉悶的空氣開始有了改變，臥房的門口似乎出現了
  　　　某種東西，不，不是個東西，是個女孩，正確說來，是個約莫九歲
  　　　的金髮女孩。
  　　　　　男孩努力地調整，因發燒而有點焦距混亂的視力，沒錯，一個
  　　　很可愛的金髮女孩，正從門口怯生生地探出頭來，大大的眼睛，看
  　　　上去非常靈巧，眼眸中的藍意，讓人想起天空的遼闊，大海的深邃
  　　　，把原本臉蛋有些削瘦的缺點，給抵消了。眼波流轉間，原本單調
  　　　的房間，竟也有些生意盎然。


  　　　　　「啊！妳好。」早上想好的台詞，這時都不知飛到幾千光年外
  　　　去了，只能用最原始的問候，作為開端。
  　　　　　知道自己被發現，女孩一下子就紅了臉。原本白晰的皮膚，此
  　　　刻便像冬雪中的櫻花，透出淺淺的紅色。看來，不管是哪個國度，
  　　　哪種膚色，人臉紅時的血色，倒是一模一樣的。


  　　　　　「你好．．．．今晚溫度真暖」
    　　　　「暖．．．．．．什麼．．」　
   　　　　 紛亂的思緒，一時之間，無法作有效率的統合，男孩吃力地想
        要瞭解對方的意思，同時試著搜尋辭句，做下一句對答。遲疑間，
  　　　女孩紅著臉，一溜煙地自視網膜前消失。


  　　　　　「今晚的溫度很暖嗎？這是什麼意思？」牆上的溫度表，刻度
  　　　清楚地停在十七度的地方。因為事情一連串的發生，男孩顯得有點
  　　　反應遲頓。若非一切的記憶都是那麼鮮明，幾乎要以為自己只是作
  　　　了一場怪夢，一場突兀卻溫暖的夢。


  　　　　　在那以後的幾天，男孩和女孩進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的相見。剛開始，女孩就像初生的小兔一樣敏感，每次見
  　　　面，都緊緊抓住父親的衣角，半句話都不敢啟口，三下兩下便通紅
  　　　了臉。慢慢地，熟悉環境之後，戒心漸漸消除，打開了自發性的友
  　　　誼之門。一對來自不同國度的男女，藉著對談，超越了國境，進行
  　　　著毫無隔閡的交心。
  　　　　　依照女孩的解釋，她當時想表達的意思是「你還冷嗎？」可是
  　　　不知為何，脫口而出的，卻是「今晚溫度真暖」，這樣的怪話。後
  　　　來，這句話就成了兩人在夜間相遇時的專用問候語，而當男孩日後
  　　　回憶童年時，那個從門口側著半邊身子的藍眸女孩，就成了他最溫
  　　　馨的記憶之一。


  　　　　　冬天結束，遠來的客人回到祖國，女孩則隨著新學期的開始，
  　　　進入島上的學校唸書。此後，發生了許多的故事，事件的精彩程度
  　　　足以編寫一部百科全書。其中，有悲傷，也有欣愉。她認識了許多
  　　　的新朋友，學會了很多新的事物，也有了許多新的體驗。


  　　　　　她與男孩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兩人一起在晚上看星星；一起
  　　　演「小飛俠」的話劇；一起在暢流曲泉時喝醉；一起為了男孩心儀
  　　　的對象，共謀對策；一起因為偷地瓜而在冬夜被罰跪。
  　　　　　隨著歲月的流逝，累積了只屬於彼此的記憶。如果時光能夠永
  　　　遠停留在那一刻，不知道是多美好的事。
  　　　　　只是，潘不可能永遠是潘，溫蒂也不可能永遠是溫蒂，不知道
  　　　從什麼時候起，有某種未知的情感，在雙方心中悄悄成形。只要被
  　　　對方看到，便覺得心神不定；只要想起對方，就覺得心口一陣疼痛
  　　　。對於這樣的反應，兩人的心底都有了答案，但不知為何，彷彿共
  　　　同約定一般，都將這個答案埋在內心深處，過著看似平靜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終於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候，女孩接到了家裡的
  　　　通知，面臨了回國的問題。


  　　　　　臨別前夜，男孩與女孩相約在頂樓，共同欣賞最後一次的星空
  　　　。
  　　　　　「喂！今晚的溫度真暖啊！」望著依舊明亮的星空，女孩說著
  　　　多年來的不變問候。
  　　　　　「那是當然的，現在是夏天啊！」
  　　　　　「我認為季節與溫度，這兩者並沒有一定的關係。」
  　　　　　「妳既然這麼說，那當然就這麼算數了。」
  　　　　　在這種時候，卻進行如此沒有理性與感性的對話，若是讓兩人
  　　　共同的老師知道，大概會笑他們不夠成熟吧！


  　　　　　「喂！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你一定要老實回答喔！」
  　　　　　「被妳這麼說，實在是沒道理，我可是方圓十里都知道的誠實
  　　　寶寶喔！」這句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不但聽者沒信心，連說的人
  　　　也沒什麼自信。


  　　　　　「你喜不喜歡我？」
  　　　　　「．．．．．．．」
  　　　　　「你討厭我嗎？」
  　　　　　「哪有那種事，妳不要胡說八道了。」
  　　　　　「不要在那裡裝傻，我快要哭了。讓一個女孩子主動問這個問
  　　　題，你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看不見的氣壓，在人類聽覺可及的範圍外，急速的變化。男孩
  　　　知道，自己今晚已經進入了某個特別的角落。既然女孩已經作了這
  　　　種程度的表白，自己也必須作出某種程度的回答。


  　　　　　「當然喜歡啊！」
  　　　　　「喜歡到什麼程度？」
  　　　　　「喜歡到全宇宙的星辰都被擊碎，我也不管的程度。」 
  　　　　　「既然喜歡，為什麼你不留我呢？」
  　　　　　「我要妳留下，你就會留下嗎？」
  　　　　　「當然啊！你是我最特別的人，只要你開口，就算是世界末日
  　　　，我都會留下來的；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只為你而活。」


  　　　　　受到了某種刺激，男孩擁抱住女孩。兩人在晚風中緊緊相擁，
  　　　分享彼此身上的味道，沉默中，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心跳。
  　　　　　「我喜歡妳。如果可以，根本不想放開妳，可是，沒有辦法啊
  　　　！我的手臂就只有這麼長，根本沒法子抱緊妳。」
  　　　　　「你現在不是把我抱得很緊嗎？」
  　　　　　「還是不行啊！妳說，我是妳最特別的人，但是，我必須要想
  　　　到身邊的很多人，我不能只為妳一個人活下去。這樣說，也許很對
  　　　不起妳，但我還是得這樣告訴妳。」


  　　　　　女孩輕輕掙出身子，嘆了口氣。在朦朧月光的照映下，就像羅
  　　　浮宮的女神雕像一樣。
  　　　　　「也就是說，在你心裡，另外有最特別的人。」
  　　　　　「可以這麼說。」
  　　　　　「可是，你又喜歡我，那麼，我在你的心裡，至少也算是個特
  　　　別的人吧！」
  　　　　　「如果我們早一年認識，妳一定是我最特別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不放棄。」女孩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一
  　　　臉堅決，讓人想到希臘神話中的安蒂崗妮。
  　　　　　「明天我會回去，可是臨走前，我們來作個約定，如果很多年
  　　　後我們有緣再見面，如果那時候我還喜歡你，那麼，就算是違反自
  　　　然法則也好，我要求一次逆轉時光的機會。怎樣，願意嗎？」
  　　　　　「嗯！」
  　　　　　「那我們打勾勾。」
  　　　　　「好。」
  　　　　　看似兒戲，兩人以滿天星星為見證，立下了約束一生的承諾。
  　　　　　「對不起啊！在一起那麼久，到最後，我除了一個承諾，什麼
  　　　也給不了妳。」
  　　　　　「說那是什麼傻話，我可還沒放棄喔！也許將來，你會給我很
  　　　多東西呢！」
  　　　　　「只有這麼想了．．．．．．．．．．」
    　　    「所以，就讓我們期待多年後的相逢吧！」
  　　　　　「傻瓜．．．．．．．．．．．．．．」
  　　　　　
  　　　　　翌日，機場送行時，兩人互相道別，行著屬於自己國家的送別
  　　　禮。
              「喂！你會想念我嗎？」
  　　　　　　「當然會啊！」
  　　　　　　「想到什麼程度？」
  　　　　　　「想念到所有冬天的熊，都變成雪球的程度。」 
  　　　　　　「是嗎？」女孩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笑了笑，朝登機門走
  　　　去。


              突然間，男孩有種莫名的感動，一句話脫口而出。
  　　　　　「如果多年以後，妳的後代再度踏上這片土地，他會有名字嗎
  　　　？」
  　　　　　隨著這句話的說出，兩人都有種奇異的感覺，眼前的景物有點
  　　　模糊，時間似乎回到二十年前的香港。
  　　　　　恍惚中，女孩嫣然一笑，輕輕道：
  　　　　　「如果將來，有個叫能稍微沖淡埋在心底
  　　　的哀傷，而且，倘若不笑的話，又要怎麼掩飾因為離別而流下的眼
  　　　淚呢！
  　　　　　天地續緣，好悲哀的名字。續緣續緣，分離之後，再續前緣.
  　　　當初取名叫作續緣，那就註定要分離了。


            好悲哀的一個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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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不應該讓她走的。


  　　　　　 　
                                           君夢當夜  筆於有雪齋
  　　　　　
                                                          １９９６．５．１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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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世人愛結來生緣 儂只今生結目前    ▏ 
 ▏   今朝言盡別天地 他朝相逢再續緣  ▏ 
 ▏        銀河系中擊碎星辰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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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reader          來自: 61.222.173.29        (09/13 14:12)
推 raiderho: <(_ _)>
推 surot:我居然沒看過這篇……Orz
→ roson:幹，太屌了，從哪找到這一篇的啊？我都沒有
推 dih:所以這篇到底是不是羅大寫的呀@@
推 chobit:是吧..能在這邊看到這麼古老的文章,太神了..
推 seraphxx:<(_ _)>
推 letni:好懷念 那些外傳 那時候 羅大還是情色作家 可惜出긠
→ letni:書後，那些描寫都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