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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iain (沈睡的森林) 看板: YP-BOUTON
標題: [轉錄]七年的可能性之一--別在跟我說巴哈【下】
時間: Fri Mar 19 15:39:02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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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七年的可能性之一--別在跟我說巴哈【下】
發信站: YoYoBBS (Tue Mar 16 13:02:49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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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可能性之一---別再跟我說巴哈【下】
高中聯考放榜，我跟家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家靖約著我回去看導師，我想
為了導師的健康著想，我還是不宜出現在她眼前。當她知道我這個沒救的學生
竟然跟他的愛徒考上同一所高中，我想這個打擊對他太大了點。老人家的心臟
總是比較經不起刺激的。
雖然說我跟家靖考上同一所高中，但是在學校裡是男生班一棟樓，女生班
一棟樓，兩棟樓之間有一個機關重重的穿廊，導師辦公室就在穿廊的盡頭，
教官還會不定時在穿廊上晃蕩，並輪班埋伏在穿廊轉角。
在戒備如此森嚴的情況下，沒有正當理由，兩樓居民是沒辦法相來往的，
所以兩樓居民唯一的溝通管道就是借課本。
借課本是一項集體行動。
男生集體行動是為了一睹校花風采，女孩子集體行動是對男生班有莫名的
恐懼。
家靖常來跟我借課本，不過每次來都是單槍匹馬，再加上他那個特別修
長的身影，所以同學們特別注意他。不過沒人知道家靖是誰，遇到人家問
起，隨口敷衍一下就可以啦。
但是家靖來的次數多了，很多人開始打聽起他這個人。有一天，我前腳
剛踏進寢室，小莉就問：
『穆蓮，你說你到底跟吳家靖什麼關係？』
小莉不知道從那裡得知我跟家靖之前的傳言，看他那個架勢，我想七堂會審
是免不了的了。
我努力的交代著我跟家靖的前四年，比交代忠誠檔案還累人。但是小莉搬出
了國中時期的傳言，說
『我聽人家說，那個時候吳家靖在喜歡你不是嗎？』
「大人冤枉啊！那是人家亂傳的啦。謠言止於智者，我們英明的小莉怎麼會
聽信傳言咧！」
如果小莉不願意承認自己不是智者，就不會問下去了，那我也就逃過一劫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智商不只止於智者，甚至高出智者一點點。
『可是我覺得他喜歡你耶！否則幹嘛每次來借課本都託著你說話，一直說
到打上課鈴啊！』
「我們是多年同學，難免多聊兩句嘛！」
『那你們都聊些什麼？』
「巴哈！」
『巴哈…』
小莉覺得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沒錯！我們聊巴哈。而且這件事情還是我自己造的孽。考上高中那年
夏天我迷上了巴哈。理由很奇怪，理由是我的鄰居天天放巴哈的十二平
均律，那時候我跟巴哈不熟，反正暑假無聊就跑去問鄰居，他天天放的
東西是什麼？
他跟我說那是巴哈的作品。然後跟我說了一堆巴哈的故事。我就跟家靖
說了一個暑假的巴哈故事。
暑假結束，我的巴哈故事也結束。對於巴哈的喜愛度僅限於偶而聽聽無
伴奏，或是聖母頌。不過家靖的巴哈故事似乎剛開始，對於巴哈的喜愛度
是動不動就跟我聊巴哈，從巴哈生平到曲式分析。這樣的巴哈對我而言太
沈重。
小莉搖了搖頭說：
『管你們聊的是什麼，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喜歡你嘛！』
女人的直覺是一種不合邏輯又不理性的感覺。但是我也最怕女人的直覺，
因為十個女人裡有十一個是相信女人直覺的，包括我在內。如果小莉的
直覺跟她說家靖喜歡我，那我就算連續解釋上個三天三夜也沒用。
不過也真奇怪，是我跟家靖認識得比較久，還是小莉跟家靖認識比較久，
為什麼小莉可以斬釘截鐵的說家靖喜歡我，而我卻一點都不知道。但是我
確定家靖不會喜歡我。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請我去看過電影。
「他不可能喜歡我的。」
『為什麼？』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請我去看電影啊！」
『看電影？！算了吧！穆蓮你不用狡辯了。』
小莉正式宣佈『吳家靖喜歡穆蓮』，這件事因而變成了事實。往後只要家靖
來借書，小莉臉上總會掛上那種令我背脊發麻『我們都瞭解』的笑容，自動
地幫我們站崗，注意老師教官的動態。
大學聯考放榜，這下子我想我可以永遠擺脫這些傳言了。家靖跟我一個
在台北，一個在台中。
考上大學的前半年，家靖從我的日子裡消失了，突然感覺有點不習慣。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有一種少了些什麼的感覺。會突然想起他零零碎碎
的說話方式，會突然想起他長手長腳的模樣，會突然想聽聽巴哈的作品。
於是我的屋子裡，最常有的聲音是巴哈。
偶而家靖會打電話給我，說來說去總是巴哈。他還真是專情，一路走來，
始終如一。除了巴哈還是巴哈。
三月八號那天，中正紀念堂廣場前有馬友友巴哈無伴奏的實況轉播，家
靖說他要上來聽。所以跟我約在火車站前見。
面前的家靖一點都沒變，還是長臂猿一隻。
離開演的時間尚早，但是我跟家靖還是決定帶著晚餐先去找位置。
中正紀念堂的廣場前搭起了大螢幕，營目前早已經有人選好位置坐了。
家靖拉著我找了一個中間的地方坐下，開始解決我們的晚餐。
老實說我不餓，所以只喝著我的中杯建怡，不想吃東西。家靖又說起了
巴哈：
『你知道…..巴哈無伴奏…….最難的地方…….在那裡嗎？』
最難的地方在必須同時拉動兩條弦。我適知道答案的，但是我寧可讓家靖說。
「哪裡？！」
『最難的地方在…..必須同時拉…拉動兩條弦。聽說…馬..友友從….四歲
就開始……每天兩…..兩小節的…….練習了耶！』
「毅力真驚人。他一定是用生命在拉大提琴。」
『嗯！他….之前….還…還推出了…..巴哈靈感，在…在多倫多….建造
了一……一個音樂花園。』
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我寧可家靖就這麼講下去。
節目開始了，家靖的話也停了。廣場前滿坑滿谷的人，卻只有巴哈的無
伴奏空氣裡流竄。
當演奏中場時，家靖問我：
『你…會….會不會..餓啊？』
「為什麼這麼問？」
『我剛..剛看到…你…你只喝可..樂，都沒..吃什麼東西..』
我還以為家靖剛剛沈迷於他說的巴哈，一點都不會注意到我到底吃了些什麼
咧！
「我不餓。」
『真..真的。』
「嗯！」
我點了點頭。並且示意節目將開始。
C 大調無伴奏響起，全場再度靜寂。演奏到了一半，我的眼角掃過家靖
，他竟然睡著了。
他不是很喜歡巴哈的嗎？那他為什麼會睡著咧！難道……難道……
演奏終結，廣場人潮散去。家靖跟我去吃宵夜。飯桌上，家靖依然滔滔
不絕地說著巴哈。
『巴哈….的..音樂…跟…跟心跳同…同步……..』
老實說我沒有很注意家靖說了些什麼？我一直在心中醞釀著一個揣測…
他不是很喜歡巴哈的嗎？那他為什麼會睡著咧！難道……難道……
他其實不喜歡巴哈……….他如果不喜歡巴哈，他為什麼說來說去總是
巴哈……….
難道…難道……..
「家靖…」
我決定要證實我的『難道….』
『什麼….事？』
「別再跟我說巴哈！」
家靖愣住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才要找我去看電影咧！」
家靖又是一愣，不過這一愣沒有太久，家靖低下滿臉通紅的頭說：
『不知道現在趕不趕得上看午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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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在趕不趕得上看午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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