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SARS的兩種恐懼〉
我們為何會恐慌與我們對於周圍社會環境的認識是息息相關的。SARS對於我們日常生活所
衝擊的,並不只是每天新聞媒體幾近二十四小時的日夜宣傳,新聞所帶來的「知的滿足」
與每個人日增的「心的恐慌」是同時發生的;也就是說,我們也許並沒有因為「了解的更
多,而畏懼的更少」;相反地,疫情的影像、數據,「小道」的傳聞、流言,在實際上讓
我們更害怕,使整個社會陷入了集體的恐慌。而我在此所講的是實然面,而非對於「新聞
」作為第四權的職責或義務那一類的探討。
SARS對許多人帶來的恐懼,至少有兩個總體層面。第一個層面,我將其名為「生理的層面
」,是個人(individual)層次上的。因為SARS病毒的既兇且猛,外加許多變種擾人,至
今沒有一個良好普遍的檢測、治療手段予以控制,在純粹人體健康的層次上,我們是恐懼
的。不論是勤洗手也好、戴口罩也罷;綠豆湯、板藍根大家試了又試,「量耳溫運動」等
舉措的採行,說到底是為了在這一個生理層面上多少做些努力,至於其效果是否真是理性
思考過的,在慌亂之中,大家也沒有個譜,看來SARS不僅叫我們健康損壞了,多少也弱化
了我們的智能。第二個層面,我稱為「社會關係
的層面」,是集體(collective)層次上的。我以為,在我們對於SARS的防疫措施之中,
這一個層面所帶來的恐懼與對個人的傷害,遠遠勝過第一個層面,而值得我們更加地關注
。SARS對個人社會關係所帶來的損害與恐懼,是一種「全國性的心理沮喪」,在通報病例
的過程之中,不論是封院、封街、封廈,或是居家隔離,在理性上是多麼的果決地叫人不
可質疑;但是,個人社會關係的剎時斬斷與「標籤化」(stigma),卻更是即使是在瘟疫
過後亦永難以復原的。也因此,我們是不是更能以同理心地方式去理解那一些因為疫情的
控制而自殺的人們,還有那一些被蔑稱為「落跑」的居民?生理層面的預防,對更多人來
說恐怕是個盡人事而不得不聽天由命的過程;但是,社會關係的剎然斬斷,它的「突然性
」與「撕裂性」,卻是活生生地,甚至「禍及九族」的打擊;我們害怕面對生離死別,但
卻可不曾面對社會的孤立與隔絕,而後者,更叫我們恐懼。
「社會關係層面」的恐懼,實比「生理層面」的衝擊帶給我們這一個社會更深、更久長的
影響。因此,雖然我不願在此評論先前政府為控制疫情的擴散,而公然地「獎勵」街坊之
間相互地「監看」與「領賞」的政策,那十足是 "自以為是地"理性考量走到了極致的彰
顯,徹底地忽略了社會生活的面向,而註定是無效的。而這一篇短文的立場也完全是實
然感受的一個呈顯,恐怕不夠p.c(政治正確),而要惹人非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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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人的平庸 是精英們的懦弱所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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