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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p35 (誰能教我Limdep?)
標題: [轉錄] 薩伊德單挑杭庭頓(1)
時間: Sun May 25 05:44:35 2003
2001.10.17 中國時報
杭亭頓「文明衝突」 未竟歷史全貌
薩伊德
薩繆爾.杭亭頓登於一九九三年「外交事務」期刊的「文明的衝突?」
當時立刻引發高度注意與熱烈反應。杭亭頓的寫作目的在於提供一篇
原創性的論文,讓美國人了解後冷戰時期世界政治的「新階段」,他
的論證方式似乎規模宏大、大膽突兀,甚至高瞻遠矚。杭亭頓特別針
對許多對手來立論,他的對手是決策階層人物、法蘭西斯.福山之流
的學者與其「歷史終結」理論,以及大批歡欣迎接全球化、宗族主義
與國家消失的人士。杭亭頓認為這些人對於新時代都是管中窺豹,只
見一斑,而他自己則是要彰顯「未來數年全球政治形態」的「關鍵而
且核心的層面」。杭亭頓堅定宣示:
「我的前提是:在新世界中,衝突的主要根源不會是意識形態或
經濟。人類之間的分裂隔閡與首要衝突根源在於文明。民族國家仍將
繼續在世界事務中挑大樑,但是全球政治的重大衝突會發生在不同文
化體系的國家與團體之間。文明的衝突將主宰全球政治。壁壘分明的
文明界線,將會是未來世代的戰線。」
區分西方與伊斯蘭太草率
杭亭頓接下來的議論仰仗於一個模糊的觀念,亦即他所謂的「文明認
同」以及「七或八個主要文明之間的互動」,而他最關切的就是伊斯
蘭與西方世界的衝突。他這種戰鬥性十足的思想,十分倚重資深東方
學家柏納德.路易士一九九○年的一篇專文,其標題「伊斯蘭教徒憤
怒的根源」就表露出明顯的意識形態色彩。路易士與杭亭頓這兩篇文
章,草率地將龐大的群體擬人化為「西方」與「伊斯蘭」兩大陣營,
有如將複雜糾葛的認同與文化等問題簡化成大力水手的卡通世界,讓
卜派與布魯托鬥得你死我活,而且較為善良的一方永遠能克敵致勝。
路易士與杭亭頓都無暇考量:每個文明的內在動力與多元性、現代文
化的競爭關鍵在於文化的定義與詮解,以及針對整個宗教或文明夸夸
而談,往往不是為了煽動人心就是出於徹底無知。不,西方是西方,
伊斯蘭是伊斯蘭。
杭亭頓認為西方決策者面臨的挑戰是:如何使西方文明日趨強大,並
捍禦其他-特別是伊斯蘭-文明。更令人不滿的是,杭亭頓自認他綜
覽全世界的觀點正確無比,不受流俗成見與潛藏忠誠的影響,好像其
他人都在尋尋覓覓他早已知曉的答案。事實上杭亭頓是個意識形態空
想家,一心要將「文明」與「認同」扭曲成已然定形、封閉的體系,
剝奪了賦予人類歷史生機的無數潮流與逆流;也無視於數百年來的人
類歷史不僅有宗教戰爭與帝國征戰,更有相互交流、增益與分享。「
文明衝突」之說全然忽略了歷史隱而不顯的這一部份,只急於以荒謬
可笑、狹隘簡化的方式來突顯文明的爭鬥。杭亭頓一九九六年出版同
名專著時,曾嘗試修飾其論點,同時添加了許多注腳,不過這種做法
卻使杭亭頓陷於自我混淆,並且暴顯出他是個拙劣的作家與粗率的思
想家。
應認清自殺攻擊事件本質
在杭亭頓的書中,西方對抗世界其他部份(冷戰對抗的脫胎換骨)的基本模式並未改變,
而且在「九一一」恐怖事件之後的論述中,這個模式不斷以隱伏與間接的方式出現。由一
小撮瘋狂好戰份子執行的精心策畫、可怕至極、動機病態的自殺攻擊與大規模屠殺,已成
為杭亭頓學說的例證。大家並沒有看清事件的本質是:一小撮狂徒為了罪惡目的而脅持了
宏大的理念(我在此處是泛用「理念」一詞)。從巴基斯坦前總理班娜姬.布托到義大利
總理貝魯斯柯尼等國際名流都對伊斯蘭的禍害大發議論,後者更援引杭亭頓的概念來大肆
宣揚西方的優越感,說「我們」有莫札特與米開朗基羅而他們沒有。(貝魯斯柯尼後來不
甚情願地為他對「伊斯蘭」的侮辱致歉。)
雖然其破壞性不可同日而語,但大家為什麼不看看奧薩瑪.賓拉登及其信徒與大衛教
派、蓋亞那的吉姆.瓊斯牧師或日本奧姆真理教之間的相似性?連向來理性溫和的英國「
經濟學人」週刊在九月廿二日那一期中,都忍不住要以偏蓋全,褒揚杭亭頓對伊斯蘭「冷
酷而全面,但仍是一針見血的」觀察。這本雜誌沉重地說,杭亭頓寫出了「世界上十多億
伊斯蘭教徒相信其文化的優越性,同時又對其力量的衰頹耿耿於懷」。杭亭頓訪談過一百
個印尼人、兩百個摩洛哥人、五百個埃及人和五十個波士尼亞人嗎?就算他做到了,這種
取樣又有何意義?
每一家美國與歐洲的報章雜誌都刊登了無數篇社論,來對那些誇大其辭與世界末日的
言論推波助瀾,其目的並非啟迪人心,而是要煽動讀者身為「西方」一份子的同仇敵愾,
進而有所做為。邱吉爾式的言論被自動自發的西方鬥士所濫用,特別是在美國,要以戰爭
對付仇恨者、掠奪者與毀滅者,但卻幾乎全然不顧複雜的歷史背景。歷史不能如此簡化,
而且歷史會在一塊又一塊疆域之間相互滲透,凌駕原本會將我們分裂為敵對陣營的邊界。
這就是伊斯蘭與西方這類陳腐標幟的問題所在:這些標幟誤導並迷惑人心,而人心正
力圖從混亂的現實中理清頭緒,避免輕率的歸納與論斷。一九九四年我在約旦河西岸一所
大學演講時,曾打斷一名聽眾的發問,他攻詰我的理念是「西方的」而非他所秉持的嚴格
伊斯蘭教義,我當下想到的反詰是:「你為什麼要穿西裝打領帶?這些服飾也是西方的。
」他尷尬地笑一笑坐下來。當「九一一」事件消息傳來,我想起這件往事:恐怖份子駕飛
機撞擊紐約世貿中心與五角大廈,犯下滔天大罪,他們是如何熟練這些技術細節?一邊是
「西方的」科技,一邊是貝魯斯柯尼所說伊斯蘭對參與現代化的無能,兩者之間要如何畫
清界線?
這道界線當然不容易畫清,那些標幟、以偏蓋全與文化論斷又是多麼不恰當?原始的
熱情與精密的科技在某種層面上合而為一,泯滅了許多人為強加的界線,諸如「西方」與
「伊斯蘭」、過去與現在、我們與他們,更不用說那永遠爭議不休的認同感以及民族性觀
念。在沙堆上畫下界線、發動十字軍戰役、以我們的善來對抗他們的惡、根絕恐怖主義,
還有(美國副國防部長)伍夫維茲所誓言的消滅某些國家,這些獨斷獨行的決策都無法自
圓其說,反而顯示了,如果只圖方便,人們可以為煽動民眾集體熱情而宣揚好戰的言論;
然而我們也可以去省思、檢驗與釐清我們在現實中的處境,以及無數生靈(包括「我們」
與「他們」)的休戚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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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op35 來自: 61.229.73.1 (05/25 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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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尊重別人價值的人決不說什麼解放某人,
尊重自己價值的人必不甘受人解放.
唯有自己解放自己,才是真正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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