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愛德蒙跑進來了,他走進屋內,剛好看見露茜的身影消失在衣櫥中
。他急忙追上去,這倒不是他把衣櫥看做是躲藏的好地方,而是因為他想繼續
嘲笑她編造的那個國家的故事。他拉開櫥門,裡邊像平常一樣掛著外套,還有
樟腦丸的氣味,黑糊糊,靜悄悄的,不見露茜的人影。「她以為我是蘇珊來找
她的,」愛德蒙自言自語地說,「所以她一直躲在衣櫥裡不吱聲。」於是,他
一步跨進去,關上了門,也忘記了這樣做有多傻。他隨即在暗中摸索起來,他
原以為不消幾秒鐘就能摸到她,但使他吃驚的是,他怎麼也摸不到。他想去開
門,讓亮光透一點進來,可他沒能找到櫥門。他氣得四下亂摸,還高聲喊著:
「露茜,璐!你躲在哪裡呀?還不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這兒。」
沒有回答,愛德蒙發現他的聲音非常奇怪,不像你所想像的在櫥裡的那種
聲音,而像是在曠野裡發出來的。他感到冷的出奇。正在這時,他看見前面有
一線亮光。
「謝天謝地。」愛德蒙說,「一定是櫥門自己盪開了。」他已經將露茜忘
的一乾二淨,只顧朝著那亮光走去,他還以為那裡就是開著的櫥門呢。但他馬
上發現,他並沒有走出衣櫥返回空屋,而是從濃密的樅樹蔭裡走進了林中的一
片空地。
他的腳下踩著又乾又脆的雪,樹林上也堆著一簇一簇的積雪,頭頂上空是
一片蔚藍的天,這就像人們在冬天晴朗的早晨看到的那種天上的顏色。太陽剛
從正前方的樹幹間升起,鮮紅鮮紅的。四週一片寂靜,好像在那個國家,除了
他以外,什麼生靈也不存在了。在樹林中間,連一隻知更鳥和松鼠也沒有,森
林向四面八方伸展開去,一望無際。他不禁打起了寒戰。
這時他忽然想起,他是來尋找露茜的,他也想到,他對她講的故事是多麼
反感,而現在周圍的一切證明她講的情況原是真的。他想露茜一定就在附近什
麼地方,所以他高聲喊叫著:「露茜!露茜!我是愛德蒙,我也來了。」
沒有回答。
「她是因為我最近錯怪了她而生我的氣吧。」愛德蒙想。雖然他不願意承
認自己錯了,但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個陌生、寒冷而又孤寂的地方,
於是他又喊了起來:
「餵,露茜,以前我不相信你說的話,請你原諒。現在我已明白,你說的
是對的。趕快出來,我們和好吧。」
仍然沒有回答。
「真是女孩子氣,」愛德蒙自言自語地說,「一個勁地鬧彆扭,人家向她
賠禮道歉了,她還是不睬人。」他又看了看四周,感到實在沒有必要在這裡逗
留。他正要準備回家的時候,聽見遙遠的樹林裡傳來了鈴兒的響聲。他仔細傾
聽著。鈴聲越來越近,最後他看見,一輛雪橇由兩匹馴鹿拉著疾馳而來。
這兩匹馴鹿和謝德蘭群島的矮種馬差不多大小,它們身上的毛比雪還要白
,它們頭上的叉角在朝陽的映照下閃爍著紅光。它們脖子上的套具是用深紅色
的皮革製成的,上面帶著鈴鐺。坐在雪橇上趕鹿的是個肥胖的小妖,如果他站
直了的話,大約只有三英呎高。他穿著北極熊皮做的衣服,頭上圍著一條紅色
的頭巾,長長的金黃色的穗子從它的頂上垂下來;他的大鬍子一直垂到兩膝,
簡直可以當作一條圍巾來使用。在他後面,在雪橇中間一個高得多的座位上,
坐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她比愛德蒙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高大。她
也全身穿著雪白的毛皮衣服,右手握著一根又長又直的金棍,頭上戴著一頂金
冠。除了她那血紅的嘴以外,她的臉就像雪、紙或冰糖一樣白。她的臉孔還算
漂亮,但卻顯得十分驕橫和冷酷。
雪橇向愛德蒙疾馳而來,鈴兒「叮噹」「頂當」地響著,小妖「??啪啪」
地揮著鞭子,雪向雪橇的四邊飛濺,看上去真像一幅美麗的圖畫。
「停!」坐在雪橇上的那個女人說,小妖猛地拉了一下馴鹿,馴鹿幾乎都
坐了起來。它們很快恢復了原狀,立在那兒,「格格」地咬著嘴裡的嚼子,呼
呼直喘氣。在這種嚴寒的天氣裡,它們鼻孔裡呼出來的熱氣看起來就像煙霧一
般。
「餵,你是幹什麼的?」那個女人問,兩眼緊盯著愛德蒙。
「我,我,我的名字叫愛德蒙。」愛德蒙侷促不安地說。他很不滿意她打
量他時的那種神情。
那女人皺起了雙眉,「你就這樣對女王講話嗎?」她說,樣子顯得更加嚴
厲了。
「請原諒,陛下,我不知道你是女王。」愛德蒙說。
「不認識那尼亞的女王?」她尖聲喊道,「哈,很快你就會認得的。回我
的話: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陛下,」愛德蒙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在上學--確實是這樣,陛下
--這幾天學校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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