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販賣機(7/8)


「不管未來我們會跟誰在一起，快樂或者悲傷，

永遠都有一個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雨晴的低喃，和著氤氳，飄盪在向山的屋子裡。

日昇的胸膛，像一片葉，將我赤裸的身體，包裡成一個蒼白的蛹。

------雨晴纖細的手臂，圈過我的臂彎，依賴而嬌媚。

日昇的心跳，在我的胸前，在我的耳邊，在我的肩背，狂亂地跳動著。

------雨晴的那一隻錶，活在我的腕上，每一個指針的節奏，都熨貼著我生命的脈動。

「我愛妳。」日昇在我耳畔喘息著。

------「阿麗，妳是我最好的朋友。」雨晴臉上那抹「為了妳我可以放棄一切」的眼神，

在日昇進入我體內的那一剎那，狠狠地將我刺痛。

第二天，當我看著日昇好看的睡臉醒來，我突然驚覺，自己一直愛著的人，究竟是誰了。

事情，從來沒有如此清楚過。當年我的生氣，不是嫉妒，而是害怕別離。

當年我為她阻擋男生們的追求，不是友情，而是因為……

因為愛情。

原來，我是愛著雨晴的。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八年前，將自己變成一個可以將嬌小的雨晴緊緊擁抱的男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大聲地說出我對她的愛意，而不會嚇到她，

而無須背離天經地義。

那麼，為什麼不可以呢？如果還可以再交易一次奇蹟。

我努力回想奇蹟販賣機的種種，

想起，它彷彿是一家叫「郡氏」的資訊公司所推出的產品。

趁著日昇還在熟睡，我瘋狂地打電話，終於找到了這家資訊公司。

「小姐，我們公司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一號機型啊。」工作人員為我翻遍了幾年來的型錄。

「有，一定有的。是從公元3000年進口的，請你再找找！」

「從3000年進口的奇蹟販賣機？

小姐，妳真的相信，有人可以將一千年後的東西進口到這個世界？」他們對我充滿懷疑。

「人們相信天長地久，相信真情永恆，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

難道這些，會比去相信一台從3000年進口的機器來得更理智嗎！」

我激動地申辨著，像雨晴對我說過的一樣。

「那請妳自己到地下室去找找看吧，我們一些停產的機器都閒置在那裡。」

他們終於無奈地說。

那是一個放眼過去無邊無際的地下室，除了塞滿各色機器，還充滿了霉味與水氣。

為了奇蹟，我從頭至尾，來來回回，在幾乎要相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的時候，

奇蹟販賣機，竟然就杵在身邊，用一種促狹的表情。

我迫不及待地將機器的插頭插上，幸好，機器的燈還能亮。

我將準備好的錢義無反顧地擲入收銀孔。

我不能再等下一個八年了，毫不猶疑，我按下了０這個數字。

將頭探入凹槽，呢喃自語起來。

然後，一陣巨大的疼痛、撕裂、蛻變將我淹沒再淹沒……我無法思考，

只堅信，不管這個奇蹟的結果是什麼，我都不會後悔。

手上還緊捏著附有雨晴美國地址的信封，我急速地趕回家，

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結束一切，飛奔到有她在的地方。

在門口，我卻發現了垂著頭頹坐在地上等「我」的日昇。

他的手中，捏著我抄放在桌上郡氏資訊的電話。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阿麗，不管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想傷害妳……」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滿眼通紅。

望見我，發現不是他在等的人，噤住聲，又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