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遇鬼經驗(官方名稱 夜不語詭秘檔案)第十一部 妖魔道
作者 夜不語
出處 雲霄閣書庫
梭子一
沉重的夜,滴滴答答的水聲幽幽地迴盪在這個小鎮裡,顯得那麼孤寂,也那麼刺耳。
在這個如死的黑暗籠罩的地方,低矮的房屋裡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任何聲音。就連熟悉的打更人也不見蹤影,整個小鎮,猶如一片死域。
狂風刮得很烈,夜空上沒有飄浮雲彩,但依然看不到星星或者月亮,四周遊蕩著令人壓抑的詭異氣氛,就像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或者,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死寂繼續著。
遠處,終於隱隱傳來些微可以打破沉默的聲響。
是人。
一群人。
一群攜帶著刀劍,全副武裝的護衛。
坐在中央馬車裡的主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淡淡的燈光,從六匹馬拉著的大轎子裡透出來,隱約勾畫出這個主人的身影。
窈窕的線條,長髮,慵懶舒服地倚靠在椅子上。應該是個女人,而且,不會太醜。
主人沒有說話,護衛自然不會不識趣地打破這份略微沉重的沉默。幾十人的隊伍裡,只有馬蹄噠噠的聲音,以及車輪轉動時的悶響。
離小鎮越來越近了,馬車開始慢下來。
最前邊的一個護衛猛地一拉馬頭,靠到轎子左側的窗戶旁輕聲道:「小姐,已經到芙蓉鎮了。現在人倦馬疲,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個客棧稍微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上路?」
那位小姐緩緩地用纖纖玉手抵住下巴,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最後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應允了。
那護衛在心裡長長地鬆了口氣。這隊人馬,已經馬不停蹄地接連走了兩天路,雖然是精銳,可是連番勞碌,就算是鐵打的筋骨,也有點受不了了。
他縱馬上前,想早一步進到小鎮裡將客房訂下來,隨便把自家小姐住的地方打理一下。
這位小姐畢竟出生在大富大貴、位高權重的家庭,什麼貴族習慣都沾染了一點,但是最讓人鬱悶的,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潔癖了,如果不睡習慣的床、被褥、枕頭的話,就會失眠。
唉,出老大的遠門,居然還在行李裡帶著閨房裡的大床,這究竟是什麼世道!一路上,可苦了自己這群護衛了。
從長安城出發趕往益州,不算太遠的距離,走了接近一個月,但卻只走了不到一半距離。如果不是時間也消磨得差不多了,這位大小姐,恐怕也不會急急忙忙地要瘋狂趕路。
這麼長時間,他沒少惶恐不安過,如果那大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自己這群大老爺們兒掉腦袋倒是沒什麼,可就苦了家裡的婆娘。
眼看益州還有三天就要到了,雖然一直也沒遇到過什麼危險,但最好還是更小心翼翼才好。不是常有人說,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最是可怕嗎?
不知為何,今晚的他十分煩躁,那份煩躁的心情,甚至影響了胯下的馬。自己的馬名叫黑風,隨著自己出生入死已經五年多了,真正的生死與共。他用手撫摸著馬頭,用力地皺著眉頭,不知何時起,右眼皮就跳個不停。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恐怕,今晚絕對不會平靜。
思索間,已經到了鎮口的木隴下,木隴頂上用紅色的字體雕著「芙蓉鎮」三個大字。
那三個字在夜色裡紅得像血,帶著陰沉沉的氣息,整個小鎮猶如一張猙獰的大口,靜靜地等待著倒楣的人,走進它的五臟廟裡。
有股惡寒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手緊緊地握著劍柄,用力咬下嘴唇,打馬走進了這個氣氛詭異的地方。剛一進去,黑風便人立而起,死也不願意再往前走一步。
都說畜生的直覺最是靈敏,難道,馬兒也預感到了危險?
護衛緩緩地將四周掃視了一遍,空無一人的街道,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燈光透出的民居,一切都很平常。也不像有埋伏的樣子。只是,總覺得這裡有點問題……
他毅然下馬,往前走,在附近的一家人戶前停步,猶豫了一下,然後敲門。
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但門卻「吱嘎」一聲,打開了。
護衛有點愕然,現在早已不是盛唐時期,最近四處都兵荒馬亂,盜賊遍地都有,如果誰還敢像從前那樣夜不閉戶,不是自己找死嗎?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他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搖亮,就著黯淡搖曳的光芒,走進了房子裡。進了大門便是桃屋,屋子中間的桌子上,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早已沒有熱氣的飯菜。有三副碗筷,看來是個三口之家了,可是怎麼看起來,桌上的東西還沒怎麼動過?
碗裡盛著冒尖的白飯,就像在向自己傳遞著某種訊息。
飛快地將整個房子搜索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任何人,心裡不安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他從鞘裡抽出寶劍,又來到一家人戶前,用力地踢開門,闖進去搜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半個人影。
他不死心,繼續找,接連找了十多戶人,果不其然,這個偌大的鎮子裡沒有一個人。
見鬼!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沒人,鎮裡的人都跑到哪裡去了?護衛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拚命抱住頭,想要將雜亂的思緒理清楚。
難道,遇到大群的強盜打劫?不可能,房子裡沒有任何翻動的情況,而且裡邊的人,似乎都在悠然自得地幹著自己手邊的事,屋子裡遺留下的東西,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但是,人呢?他們就好像在一剎間全部消失了,整個鎮的人都消失了。而所有的一切,都保留在人消失時的一剎那……
眼前的詭異狀況,早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這名護衛也當真了得,他轉身就往鎮口的方向拚命跑。
不管這裡出了什麼事,總之,不能讓大小姐進來。
他飛快地在寂靜的街道上跑出S型路線,眼睛隱約看到,大隊伍擁著那輛華麗的馬車穿過了木隴。
情況危急,就在他要放聲大喊的時候,一雙僵直有力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嚨。
護衛右手用力一揮,手裡的寶劍微微一頓,便鋒利無比地將那對手臂割了下來。飛快地回身又是一劍,這一劍,狠狠地刺進了身後那傢伙的胸口裡。
果然是有埋伏,要盡快通知他們不要進來才對!
他想要將劍抽出來,但卻意外地遇到了阻礙,似乎被對方的骨頭給卡住了。護衛抬起頭,卻看到了對方僵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這是一個女人,應該還算得上年輕漂亮的女人。可是,就在這個女人身上,自己卻找不到一絲人類應該有的氣息。
這東西,絕對不是人!或者說,現在的她,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那東西冰冷的眼神猶如狩獵者一般,護衛只感到一陣陣的惡寒,恐懼猶如潮水似地覆蓋了大腦的每個角落,身體僵硬得再也沒有辦法動彈絲毫。
對面的那東西張開嘴,露出了長長的獠牙,缺少了胳膊的手臂胡亂扭動著,這個在平時應該算十分滑稽的動作,現在卻變得異常恐怖。
是行屍……
這是護衛最後想到的東西。下一秒,行屍的獠牙,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脖子。
那個已經變成行屍的女人僵硬地抬起頭,接著,一群又一群,似乎有無數的行屍,連續不斷地從陰暗的角落裡,拖著蹣跚的步履,緩慢地走了出來……
梭子二
「小姐,到了。」丫鬟青兒輕輕說道。
趙舒雅走下轎子,望著眼前高大的鎮國府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裡即將是自己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雖然明知道一入豪門深似海,更需要在自己將來丈夫的眾多妻妾之間周旋,會失去自由,會令自己痛苦。縱使明明清楚一千個、一萬個不能嫁的理由,就算再讓自己多選擇一百萬次,自己還是會嫁過來。
因為,鎮國府裡,有一個自己必須要見的人。
多少年了?她看著秋日街道上飄揚的梧桐樹葉,忘了,早就忘了自己等待了多少年。
不過,總算等到了這一天,終於又可以和他見面了。
「小姐,老爺出來了。」青兒小心地打斷了她的回憶。
趙舒雅微微一笑,摸著自己扎得整整齊齊的頭髮道:「青兒,我的樣子會不會很醜?」
「當然不會,小姐永遠都那麼年輕漂亮。」
「真的?」明明知道那張口裡會說出的答案,她還是不由得安心了許多。現在的自己很漂亮,他一定會喜歡的。
緩緩地抬起頭,如繁星般閃亮的眸子裡,已經映照出對面的人影。最前一個,便是當今的鎮國大將軍,也是自己將來的丈夫。
幸福?自己會幸福吧!不管怎樣,總算是能再見到他,總算是能永遠待在他身旁了。
笑容,如同春天盛開的花朵,慢慢地洋溢在臉上。她帶著傾國傾城的絕麗風姿,迎了上去。可是又有誰知道,自己的笑容,僅僅只是為了他而綻放的呢……
第一章 妖魔道史
妖魔道,什麼是妖魔道?人與妖與魔,當然是妖魔道的基本組成部分,但是,這就是妖魔道嗎?
不!當然不是。
造就妖魔道的不是人,不是妖魔,而是時代!每個時代都有妖魔橫行的年代,不同的妖魔,不斷地遊蕩在這個世界上,造就著不同人的不同人生。
人類平靜安定的時候,妖魔潛伏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著機會,等到動盪不安的年代再次來臨。
於是,時代造就了英雄。不管是正是邪,有四個傳奇人物,一代一代地降臨在了這個古老疲倦的大地上!
第一個英雄是個斬妖武士。
背著跨月魔刀的武士,靜靜地站在山崗上,山崗早已被幾百個掠奪者圍得水洩不通。
寒風呼嘯著,不斷掠過武士已經破舊不堪了的衣甲。
武士依舊不語,漠視著周圍的一切,似乎咆哮的十月寒風吹在臉上的感覺,遠遠超過了身旁高聲叫囂的人群。
沒有人走上去,因為每個人都知道,想要殺掉他,並不是幾個人的力量便能做到的。
生活在這個亂世,需要的是實力,掠奪者都很聰明,當然也足夠的狡猾。沒人願意在得到跨月魔刀前,就先丟掉性命,於是有人充分地運用了人類的天性,隔著老遠不斷地辱罵著,甚至吐出了濃濃的口水,頗有氣勢。
武士依舊默然。
對峙就這樣進行著,無止境地進行著。直到掠奪者中的一個武士忍不住了,他大聲叫道:「放下魔刀,我王三一定會放你走!」
其餘的聰明人不禁在心裡暗罵起來。大家心知肚明跨月魔刀的價值,更明白它的每一代主人一旦握住它後,就再也不願從身上將它取下,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出乎眾人預料的是,武士卻緩緩地從背後抽出了跨月魔刀,隨手丟在了附近的地上。鋒利的刀鋒寒光一閃,觸地便隱沒在了黝黑的土中。
那個王三嘿嘿笑著,幾步衝上去,便一把抓住了刀柄。
哈哈!發財了!這是我的了!他欣喜若狂地想著,隨著風的冰冷,沉浸在得來如此輕易的遐想中。
「媽的!原來,那傢伙只是虛有其表!」有的人後悔不已地大罵起來。
但更多的掠奪者,卻依然按兵不動,他們暗自盤算著,怎麼先殺掉武士,再奪取跨月魔刀,巴不得有人做誘餌先廝殺起來。
不耐煩的掠奪者開始蠢蠢欲動,但又同時唐突地停止了一切動作,原因是一道弧型白光,那道弧光隨意地從武士揮動的左手中發出,瞬間將那個武士劈成了兩半。
白色的弧光並不奇怪,那是剛入門不久的武士也會用的青刃,奇怪的是它的出場方式和威力,那個不憑借任何武器揮出的青刃,竟然可以在一瞬間,將一個高級的掠奪者一分兩段,它的主人會是怎樣可怕的一個人?!
掠奪者在驚訝與恐懼中,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流傳在這個傳奇大陸上的名字。但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思考了……
武士的嘴角劃過了一絲殘酷的笑意,殺戮的時間到了……
三天後,獵捕者中流傳開一個畫師畫出的圖畫。
上邊栩栩如生地記載了一場大戰後血腥到令人嘔吐的畫面。圖畫下方,還有人用筆簡潔地寫道:數天前,在屠風崗上,一百八十四個冒險者組成的掠奪者,成群截堵一名手持跨月魔刀的武士,掠奪者無一生還!
據可靠人士證明,跨月魔刀的主人是個來歷不明的武士,他的名字叫,風雷月!
風雷月,從這天起人們給了他第一個綽號─死神!於是,他當之無愧地成為了時代流傳下的第一個傳奇!
時值西元前二十二世紀,湯伐夏桀,兩國交戰於鳴條。風雷月手持跨月魔劍,將大妖魔桀斬於劍下,將夏朝滅亡。就此,他得到了第二個綽號─斬妖武士。
時代造就的第二個傳奇,是個來歷神秘的術士。
無人知曉的蚩尤魔殿中,硝煙味依舊濃重。在這個寂靜無聲地最深沉的迷宮迴廊中,響起了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孤獨的腳步聲。
煙霧隨著那個人的緩慢移動,而極不情願地飄散向兩旁。這是個年輕的男子,大約二十三歲左右,但是俊朗的臉上,卻寫滿這個年齡段絕不該有的滄桑。
迴廊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作出了強烈的回應,兩旁的雕像,紛紛放射出強烈的白色光芒。數十個手握巨大錘子的蚩尤衛士,在光芒中走了出來。
男子淡淡地笑了笑,兩道白色疾光從手中肆虐而出,頓時,衛士的身上響起「嗤嗤」的難聽透電聲。衛士們因為這強大的攻擊,而麻痺的站在原地,再也難以移動一步。
他依舊緩慢地走著,用著他那種獨特的腳步聲,擾亂著迷宮的寂靜。
當他緩緩地消失在遠處的黑暗煙霧中時,衛士們才失去知覺的倒在了地上。
蚩尤魔殿最深層迷宮的最深處,有一個極大的廣場。那個亙古不變的神像,依舊屹立在廣場的正中央。就是這個雕像,將大魔神蚩尤困住了幾千年。
黑影緩緩地走進了廣場,漫步到這個神像前時停住了,他用那比迷宮裡更寒冷千百倍的眼神,默默地注視著這個神像。
神像在他的注視下顫動起來,就像在惱怒又有不知死活的傢伙,闖進來打擾自己的生活。顫動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整個廣場,整個迷宮,都在一股神秘的強大力量下顫動起來。
顫動繼續著,蚩尤魔殿裡所有魔物,都在為神像的蠢蠢欲動而恐懼與興奮。
是神!它們偉大的神,即將結束三千年的沉睡,神,就要復活了!
但是就在這時,神像卻唐突地停止了。就像它從沒有動過一樣!可是,強大的魔力卻沒有消散,反而越漸濃重起來!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嗎?蒼老的土地上,有靈覺的動物紛紛不安地仰起頭,望著萬里晴空。
「你是誰?」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神像中傳出,「你不是黃帝那混蛋的子孫,為什麼可以解開封印!」
「蚩尤,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年輕人沒有理會它,淡淡地說道。他的聲音平緩而富有磁性,但卻比他的眼神更加寒冷!
蚩尤愣了一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就如它三千多年來從沒有笑過,想要一次笑個夠本!
它不斷哈哈地笑著,一邊用嘲笑的口氣說道:「年輕人,解開我的封印是你最大的錯誤。人類可以打敗我,但卻永遠不要奢望可以控制我和毀滅我。即使是三千年前所謂最強的黃帝也不行,所以,他才會把我封印起來。而你!我會讓你付出你魯莽的代價!」
年輕人依舊漫不經心地看著它,就像在看一個自己已經到手的獵物。
在他的注視下,蚩尤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非常煩躁,它冷哼了一聲,強大的力量在手中不斷凝聚,最後,一個巨大的火球出現在了身前。
同時,年輕人也出手了。一道白色的急疾電光籠罩在了蚩尤的頭頂,竟然是生死契約之光!
蚩尤內心一陣狂笑。竟然有人用這種低下的召喚誘惑術來攻擊自己,他到底在想什麼?!
生死契約之光,對有智慧的生物以及死靈,是毫無效果的。蚩尤這個大魔神,不但有遠遠超過人類的智慧,還有不死的生命!這是菜鳥冒險者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但現在,竟然有一個闖入魔殿的年輕術士,無視於這種常識。
他,瘋了嗎?
答案當然是─不!蚩尤的狂笑凝固在了臉上。它感到有一股強大無匹的精神力量,強行闖入了自己的思維,它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的人,他……到底有多麼可怕?
蚩尤不斷用自己的精神力,抗拒著那個神秘術士的力量,但是,它明白自己終究會因為抵抗不住,而失敗在這種巨大無匹的力量中!
回雕像!蚩尤用最後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體,艱難地向神像移動,但是,在快要接觸到神像時,停止了一切的動作。
「有什麼吩咐?我的主人。」蚩尤緩緩地轉過身,跪倒在年輕術士身前,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神秘的術士微微一笑,冰冷的眼神中劃過了一絲殘忍的光芒……
十天後,燕國的首都薊。
就在那一天,這個常常被砂風光臨的城市,遭受了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戰爭。
據活下來的少數人回憶道,那一天早晨的霧氣,特別的濃重。數以萬計的妖魔,不斷地從濃霧中衝出來,向薊城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守衛們被這些絕不可能出現的怪物們,打得措手不及。
這場人類與魔怪之間的攻城戰,進行了整整十天十夜,薊城以及從各處趕來的獵捕者、冒險者以及武士,在這場戰役裡死傷無數,元氣就算一百年後也難以恢復。而薊城巨大的城牆,被毀滅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燕王更在自己的行宮中自殺。
活下來的一些行宮守衛發誓說,自己見到了一個人類術士闖入了皇宮的主寢室,他在燕王的耳邊淡淡地說了幾句話,燕王便一邊高聲大笑,一邊抽出隨身短刃,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那個術士很年輕,但眼神卻很冷,冷得讓人全身會在他的注視下凍結。但更可怕的是,他身後的那個巨大魔物,那……那竟然是一直都只是在傳說中才有提到的蚩尤!
而在燕國的歷史書上,卻這麼寫道:燕王政二十三年,一個拋棄了靈魂的術士,與蚩尤簽下了邪惡的約定,並在當日對燕國首都進行了猛烈的進攻。我王為了保護城市的人民,在皇宮中與這個邪惡的術士進行了慘烈的生死戰,最後,壯烈地犧牲在寢室內。
人類最終擊敗了這個邪惡的術士以及妖魔,再一次保衛了自己的家園。這又一次證明了,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但遺憾的是,邪惡的術士並沒有在這場戰役中死去,他從此後消失無蹤,或許,還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默默地擴展著自己的邪惡勢力。
據一些知情人士證明,這個術士來歷不明,只是在二年前,突然出現在秦國的邊境上。當那裡的守衛查問他的名字時,他只說了兩個字─無痕。
不管說法怎麼樣,無痕,這個神秘的年輕術士,就在那一刻,成為了時代造就的第二個傳奇。而無可置疑的,炎黃子孫的後代們在恐嚇小孩的話語中,從此多了一個叫邪神的人……
而第三個傳奇,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他,是個道士。根據他本人描述的,他是個嚴肅認真的人……但是,為免他的報復,我們還是就這麼姑且認為吧……
「姐姐,和我約會怎麼樣?」一個乾瘦的老頭坐在某個山洞的角落裡,正起勁地向身旁的年輕女術士搭訕。
女術士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對不起,我對老伯沒有興趣。」
「什麼老伯!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禮貌。我今年才剛滿九十三歲而已。年輕力壯、老成有為,和我約會的話,你絕對不會失望的!」老頭不滿地說道。
「這個色鬼!」女術士狠狠地用杖敲掉一尾石蛇,大聲說:「不要煩我了,總之我不喜歡歐吉桑,而且你泡妹妹也應該看地方。這可是群妖洞,稍一不注意就會惹上一堆怪物。」
「在這裡約會也很有情調,就和我交往試試嘛。唉,我這個可憐的孤寡老人,從來就沒有年輕的女孩喜歡我。天哪,現在的社會真是黑暗!」這老頭還是不死心,抱著女術士的纖細美腿呼天喊地。
「放手死老頭,噁心死了!」女術士拚命地踹腿,可惜她很快就驚訝地發現,自己一向自豪的飛腿,竟然甩不開這個乾瘦的小老頭。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
「雷妖叛變了,大家快逃!」有人大聲喊道。
不久後,一大堆人便慌張失措地向群妖洞的出口跑去。
女術士抓住一個人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驚惶地答道:「是一隊術士召喚的雷妖全部叛變了,它們殺掉了自己的主人,正朝這個方向移動!」
「有幾隻?」女術士冷靜地問。
「大概有五十多隻。」
「如果在狹窄的地方召喚火龍的話,我想,我大概可以慢慢地將它們絞殺掉!」女術士思忖著,刻不容緩地掏出火符,在前方的巷子裡布下火龍結界。
那個人一邊跑一邊回頭,像想起了什麼,大聲喊道:「還有,那些雷妖全都有半王級以上!」
「王……王八蛋!」女術士差些哭出來,「這些話,應該在剛才就對我講清楚!」
所謂半王級別的妖怪,指的是已經修煉了五百年以上的半精怪。實力根本就不是普通妖怪所能夠比擬的。
拚命想要收回火龍,已經來不及了。一群黑壓壓的影子緩緩地走過來,走進火龍結界,它們在烈火中痛苦地嘶叫著。
不知為什麼,妖物總是對術士有種天生的仇恨,它們可以在一堆冒險者中,很快地找出用術法傷害自己的混蛋,然後集體群扁他們。
這群雷妖也不例外,它們怒吼著衝過熊熊火牆,向女術士跑過來,行動出人意料地快。
人類的行動,永遠也沒有憤怒的雷妖快,很快地,後退的路也被截斷了。女術士尖叫了一聲,絲毫沒有淑女風範地躲到小老頭的身後。
「快想想辦法,不然我們死定了!」她一邊顫抖著,一邊沖小老頭說道。
小老頭不慌不忙地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我只是個可憐的孤寡老人罷了,能有什麼辦法。還是認命地死在這裡算了,至少有個漂亮的姐姐做伴,黃泉路上就不孤獨了,嘿嘿。」
「有沒有搞錯!人家才十九歲,才不要和一個又髒又醜的老頭死在這裡!」她絕望了。
小老頭嘿嘿笑道:「其實,辦法也是有的。如果你答應和我交往,我就救你。」
「就你?」年輕的女術士止住哭,望了老頭一眼,然後很堅定地搖頭,「還是讓我死在這裡算了。」
「喂!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小妮子,至少也要裝作考慮一下的樣子嘛。真是太打擊我了!」小老頭沮喪地抬起手召喚道:「以吾之靈魂換來汝之生命,小傑傑,出來吧!」
「汪!」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從召喚陣裡傳了出來,全身金色的巨大神犬怒吼著,向雷妖撲去,血紅的火焰不斷從它的嘴裡噴出,魔火所到之處,只聽見一陣陣嗤嗤的烤焦的聲音。
這些兇猛的雷妖在這只妖獸面前,就像砧板上待宰的小雞一般,它們恐慌地四處逃竄,可惜,這只妖獸的速度實在快得驚人,不管它們逃向哪裡都被魔火緊緊地跟著,焚燒著。
幾息時間,僅僅幾息的時間,五十三個百年道行的雷妖,都倒在這只巨大的妖狗腳下。
「原來你是這麼厲害的道士!」女術士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乾瘦到絲毫沒有特色的老頭。
這時神犬又是一聲大吼,它誇張地撕裂開巨大的嘴,朝老頭撞過來,居然開口就罵:
「死老頭子,不要每次都召喚我出來,有時候,也叫叫你那只該死的懶貓。我很累的!像我這麼老的狗,本來就已經到退休年齡,該安享晚年了。」
「你!你的妖獸居然會說話!」女術士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有什麼稀奇的,如果你答應和我交往的話,我就把它送給你。」老頭得意的說。
「我才不要呢!」女術士毫不猶豫地搖頭,「這個怪物又老又醜,而且還會說話,好噁心!」
「真是沒有禮貌的小娃兒。」神犬氣憤的用肥屁股坐到地上,嘮叨著:「想當年我可是神獸之王,世界上所有沒有主人的神獸,都唯我的命令是從。那種威風氣勢,像你這種小女娃兒又怎麼知道!」
「但你還是被抓到了,還是被……哈。」女術士用眼睛瞄了一眼小老頭。
神獸像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它一聲不哼的,居然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支旱煙管,「吧唧吧唧」地抽起來。
女術士的頭開始大了,她明白不快點離開這個怪老頭,說不定還會發生一些更莫名其妙的事情,那自己不瘋掉才怪。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您的救命之恩。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女術士例行公事般地感謝道。
「我啊,嘿嘿,就叫我親愛的小天天就好了,未婚的單身男人,是美女婚嫁的最佳選擇!」
「天哪!我早就該想到,是那個老不死的傢伙了!」女術士感覺自己已經瘋掉了……
傑嘯天,時代造就的第三個傳奇。這個好色而又糊塗的小老頭,是西漢冒險者中道術最高的人。
但是,西漢的年輕女孩們都知道,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不起眼的乾瘦老頭色迷迷地看著你,要求要和你結婚的話,你大可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他臉上。因為,那一定就是我們骨頭非常硬朗的嘯天賢哲了……
至於第四個歷史造就的傳奇,也是最廣為人知的傳奇故事,在西元七四一年,緩緩地冒出了歷史的舞台。
時值唐末開元盛世以後,安史之亂之間,一個愛穿白衣的年輕男子,帶著他的妖怪僕人,創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
這個自稱為「夜不語」的獵捕者,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都稱他為─亂世梟雄。
很遺憾的是,這四個字,完全不包含任何褒義的成分。有的只是對這個本身沒有任何特異能力的主角那種油滑市儈,以及頑強如同蟑螂的生命力,以及好運氣的一種嫉妒罷了……
第二章 百足上藹
白衣如雪。
一個長髮女子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烏黑的長髮瀑布般散落在雪白的皮裘間,絕麗的臉孔像是泛著幽幽的惆悵,如鹿般微卷的睫毛輕輕地抖了一下,然後,她再次低下了明亮的眸子。
這是某座山的山頂,四周景象異常怪異。山峰重疊,狀如屏風,猙獰得像在攀比似地瘋狂向天空延伸著。
這座山,一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座山峰,每一個山峰上,都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沒植被,也沒動物,甚至就連無處不在的蟲子,似乎也全都死絕了。
這是一片死地,但偏偏在山最中央的位置,卻有個一百步大小的平台。
平台上長滿了生機勃勃的綠草,顯得和周圍的氣氛十分格格不入。如果有堪輿師看到,一定會驚訝得合不攏下巴。在風水上,那塊草地不但是死地,而且還是凶地,靠近那裡,無疑是自尋死路!
但那位絕麗的白衣女子,就平靜地坐在那裡,坐得那麼心安理得,似乎自己在這裡,原本便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遠處的山澗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女子長長的睫毛又微微抖了幾下,她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巨響聲越來越近,整座山似乎都在響聲中顫抖起來。震動迴盪在四面八方,猛地一陣腥風拂過,草地下邊的土,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向上推開,有個泛著紅光的龐然大物從地底爬了起來。
來了!
女子剎那間往後跳開,剛好避過了怪物嘴裡吐出的黏稠液體。
那些液體一碰到綠草,就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哧哧」聲,翠綠的草的所有生機,似乎也都隨著白色的煙霧蒸發掉了。
「好毒的孽妖,附近的村民就是你殺的?」女子嬌喝一聲,從背後抽出寶劍,飛快地向那東西刺了過去。
那妖怪貌似蜈蚣,足有四、五十丈長,渾身有青紅道道發亮,爪子也赤紅如血,尖端有鉤,泛出金色。像是知道女子手中寶劍的厲害,它或是在山壁上翻轉,或是在草地上亂跳,並不時捲起,然後彈開身體拍打地面,並時不時地吐出毒液。
就這樣糾纏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眼見自己老是碰不到那孽障的身體,白衣女子開始惱怒起來。
她用劍挽出幾道劍花,左手捏了個劍訣,然後用力一彈,頓時,有道若隱若現的光芒白鏈般射了出去,狠狠地打在那頭大到有點不像話的巨型蜈蚣額頭上。
蜈蚣仰天慘吼一聲,尾巴一彎,鞭子似地抽打過去。女子又是向後幾個輕跳,險險地將這一擊避過。
一人一怪,頭對頭地狠狠望著對方,似乎很有默契似地沒有再出手。
巨型蜈蚣噴出濕氣,揚起陣陣沙塵,它的眼睛冒著通紅的光芒,憤怒得想將眼前的白衣女子一口吞掉。
那白衣女子雖然面色鎮定,但也並不算好受。心裡暗自叫苦道,這次可算虧大了,原本接受委託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小角色,雖然被告知過,它前前後後吃了村子裡好幾十人,卻也沒太過注意,還以為可以像以前那樣玩玩輕鬆的殺妖,收錢,走人的過場。
沒想到一下子,就給自己冒出個百足上藹,而且,看樣子恐怕有千年的道行,就快化成人形成精了。唉,倒楣,如果不小心的話,說不定小命都得扔在這裡!
虧大了!不對,應該算賺了!哼,這東西自己找了它快半個月,現在被自己碰到也好。
想著想著,還是越想越不爽,女子乾脆吼出了聲音來,原本那副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頓時被破壞得一塌糊塗。她左手輕彈寶劍,挽動劍華衝了過去。
寶劍不斷和千年百足上藹硬碰,在黑暗的夜裡,迸發出一串又一串的火花。
也不知道它的殼是什麼材料做成的,不論她怎麼砍,都硬是不能留下哪怕一點痕跡。
時間長了,反倒是手腕禁不住一連串的力道反饋,虎口發麻起來。
「媽的,什麼玩意兒,人家是妖怪,你也是妖怪,怎麼就不學學那些十分有前途的妖怪,看到老娘就開跑,省得老娘累死累活地跑任務,你以為這年頭賺錢容易啊!」美女已經被氣得完全沒有了淑女形象,用劍指著那妖怪,破口大罵起來。
不遠處山壁上的一堆石頭微微抖了起來,石堆後正躲著兩個青年男子。左邊的男子非常辛苦地摀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音來。
「老大,很痛!」右邊那個男子,長著一張帥到可以讓小女生尖叫的臉孔,幾撮泛著青黑的頭髮垂在眼前,臉上卻有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他的視線,正凝固在右手臂那只將自己往死擰的手上。
「吵死了,難得有好戲可以看,你給我安靜點。」手上擰得更用力了,我遠望著那個白衣美女,不禁又有一陣想狂笑的衝動。
「老大,真的很痛。雖然我是妖怪,但我還是有神經,會感覺……」
帥氣的男子再次訴苦,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我用幾乎可以殺掉人的眼神給堵塞住了。
冷汗在額頭上冒出來,男子識趣地轉移話題,「老大,我們真的不去幫忙?」
「青峰,你有病啊!」我又瞪著他,像是在看一頭白癡,「難道,還沒看出來那玩意兒是百足上藹!是百足上藹,而且有上千年的道行。
「我才不會像那邊的那個瘋女人一樣出去送死呢!還不如坐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它們這兩個不同種類、不同理念的生物交流完感情以後,咱們再優雅地去做親善大使的工作,又輕鬆又不費力氣,嘿嘿,簡直就是我個人原則的典範!」
好惡劣的性格!青峰感覺一陣惡寒,不禁打了個冷顫。
自己以後千萬不能得罪眼前的這傢伙,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去見閻王了。
雖然閻王和自己也算蠻熟的,不過,被自己的主人給害死,恐怕會被那個死東西活活笑上好幾千年吧。
「你在想什麼?」我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認真給我看著,我去小睡一下。
等到他們都打累了,再叫醒我。」
青峰臉上一副吞了好幾把黃蓮的苦悶樣子,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了幾句。
不過,唉,誰叫自己攤上了這麼個主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殺孽做得太多了,上天才派了這麼個煞星來整自己。
嗚嗚,主僕契約一生都有效,據閻王那小混蛋說,自己的主人這大混蛋壽命很短,只有一百三十多年罷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想哭,還要受一百一十年的苦,究竟自己還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噢。
以後自己要多多行善積德,吃齋念佛,看能不能讓那傢伙的陽壽減一點,好早點從苦海裡逃脫出去。
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青峰卻一絲不苟地按照命令,將視線牢牢地鎖定到了那一人一妖上。
咳咳,先做個自我介紹。
本人是夜不語,著名的妖怪專家〈自稱〉,為了世界的和平以及人類的和諧與安定,帶著自己的僕人青峰,持續地在這個唐末亂世中,與妖魔鬼怪戰鬥。
當然,解決問題之後,也會略微地向熱情的委託人,收取微不足道的報酬。
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而且又善良,所以常常不忍心收取太多,所以至今還掙扎在貧困線上,為溫飽問題四處奔波勞累。唉,想在亂世中聚財,也不容易啊!
〈青峰:以上純屬瞎掰。〉
千年百足上藹的吼叫聲更大了,它一弓身體,將自己彈到了空中。白衣女子不敢大意,緊握著劍向上望著。只見它在空中微微地調整位置,似乎想要把自己給壓扁。
「找死。」她冷哼了一聲,手中劍飛快舞動,一陣又一陣的劍氣,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劃出,不斷打在了百足上藹的腹部。
那妖怪也是當真了得,慘叫著硬受了這一連串的攻擊,身體絲毫不停頓地向下壓過來。
女子想要跳開,只聽耳邊「噗」的聲音響起,慌忙閃躲。
有道腥臭的液體從她身旁射了過去,身側雪白的衣裙上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捲曲地破開,燃起一波噁心難聞的黑煙。呼,還好躲得快,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回身看了一眼,居然發現自己還在原地,恐怕那道毒液,那畜生根本就沒有期望會打中自己,只是想將她逼回來罷了,好聰明的妖孽,不愧是要成精的東西!
白衣女子攪動劍氣,一邊瘋狂地向百足上藹的腹部亂砍,一邊拚命突圍。
可是,那妖怪似乎早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只要她一離開原地五步遠的地方,就有一道毒液準確無比地電射而至,將她給逼回去。
眼看頭頂那個碩大無朋的堅硬軀體越來越近,如果砸到身上,絕對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女子似乎絕望地放棄了,甚至閉上了眼睛。
躲在石堆後的青峰實在忍不住了,拚命地開始推還在熟睡中的我,「老大,曉月姑娘要完蛋了。」
「什麼要完蛋了?」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子,沒好氣地問。
「曉月姑娘!她就要快被那頭蜈蚣給壓死了!」青峰急道。
「什麼蜈蚣!是百足上藹。虧你還是妖怪,連這種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蜈蚣就是蜈蚣,不管它怎麼修煉還是蜈蚣,可百足上藹就不一樣,它雖然長得像蜈蚣,可是品種不一樣,運氣好可以修煉千年以上的話,就可以脫開那層厚殼,變成人類的模樣,也就是所謂的成精了。」我悠閒地解釋道。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曉月姑娘……」青峰被我急得臉都綠了。
我曖昧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更為曖昧地笑起來,「為什麼你這麼在乎那個又凶又沒有道德觀念的臭婆娘。難道你對她有意思?青峰,嘿嘿,不行喔,人和妖怪的戀愛,是不會有結果的。」
「誰說我對她有意思了!」青峰氣得險些喊出聲來。
我毫不在意他那副想吞掉自己的臉色,優雅地用手抵住下巴,慢吞吞地說:「難道我誤會了?切,本來還以為有一場轟轟烈烈的人妖之戀可以看看稀奇,失望。」
青峰頓時摀住頭,呻吟起來。
見鬼了!為什麼老天偏偏讓這個性格惡劣的男人,和自己訂立了主僕契約。如果妖怪也有自殺這種行為的話,恐怕自己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自殺而下地獄的妖怪。
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緒,青峰依然氣鼓鼓地盯著自己的主人,「老大,真的不去救她?」
「不去,那個臭婆娘居然敢和我搶任務,讓她吃吃苦頭也好。」我說得斬釘截鐵。
「可是,那個苦頭的代價也太大了,搞不好她會把小命給丟掉。」青峰帥氣得臉上蒙著一層猶豫。
雖然他是很想出手,但是沒有主人的命令,契約會讓自己在瞬間失去所有的能力。說不定衝上去,就連自己也會沒命。
我舒服地靠在山壁上,漫不經心地望著不遠處的戰場,一人一怪,一靜一動,顯得分外地怪異。
風曉月的白色水袖,隨著風的方向微微擺動著,這女人,如果不說話的時候,倒確實是個少有的美女。
「真的不救?」又是青峰的聲音,他咬著下巴,用好聽得不像男人的聲音,說出了這四個字。
我皺眉瞪著他,就這樣一直瞪得他將頭低了下去,這才啞然失笑,「看不出你對那臭婆娘真有那麼關心,說對她沒意思,任誰都不會相信才對吧。」
「我說了不是!」青峰氣得鼻子裡都快噴出白氣來,帥氣的臉孔微微有點抽搐,「不是你在契約裡要求我,不能對人類見死不救嗎?」
「喔?有嗎?」我撓了撓腦袋,「我會那麼笨!」
「主人!」看他的神色,如果可以的話,他恐怕已經把我吞下肚子一百次了,而且,絕對不會吐骨頭。
「哈哈,青峰,你對人類瞭解的太少了。」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我才指著戰場,慢悠悠地說:「你看風曉月,雖然她似乎閉著眼睛做出放棄的樣子,可是,臉上絲毫沒有絕望慌張的神色。
「雖然那臭娘們的表情一向如此,不過,我相信她一定還留了一個足以自保的絕招。那個絕招的威力一定很大,不但可以讓她反敗為勝,甚至能令她將百足上藹殺掉。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看好戲,就夠了!」
「你確定?」青峰呆了一下,明顯大腦無法完全處理這個資訊。
「絕對肯定。」我點點頭,伸了個懶腰。
風曉月的頭頂似乎壓下了一整座泰山,閉上眼睛張開結界,雖然能有效地緩解那頭巨大的百足上藹落下的速度,但那東西還是在緩緩地壓下來。
就算劍氣結界再強,就算可以抵抗那種巨大的衝擊力和重量,可是,只要自己的氣一頓無法提起來,還是免不了死翹翹的命運。
自己這次實在是太大意了,居然會陰溝裡翻船!
還好,還有一張救命的王牌,雖然她非常不想用,會讓自己非常沒面子,不過,沒辦法了,總比小命不保要好得多。
就算被那個混蛋、人渣、敗類嘲笑……嗚,只好用了。
風曉月皓齒輕咬嘴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大喝了一聲,「夜不語,你這個宵小混蛋,有空在一邊看熱鬧,也不出來幫下忙,再不出來,老娘就快要沒命了,快給老娘滾出來!」
石堆後邊的我倆,明顯被她這一聲河東獅吼給嚇了一大跳,嘴巴一時間都驚得難以合攏。
第三章 青峰雪縈
「老大,她似乎在叫你。」青峰指了指對面的戰場。
「嗯。」我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大,她的絕招就是這個?」
「嗯。」我還沒反應過來。
「老大……」
「夠了。」我狠狠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從藏身處站起來,帶著招牌式的笑容朗聲道:「瘋婆子,我好像跟你不太熟吧,憑什麼要我幫你。」
「七三分成。」從她嘴裡吐出了幾個字。
「九一。」我悠閒地討價還價,「我九你一。」
「人渣,你瘋了!最多六四,我六你四。」風曉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大笑,慢吞吞地坐到身旁的一塊石頭上,「這我倒要好好考慮一下了。似乎如果你不幸死掉了,那只百足上藹也成了強弩之末,收拾起來,相對容易得多。
「到時候沒人和我爭,我還能得個十成十,何樂而不為呢,嘿嘿,還是在一邊看熱鬧的好。」
「混蛋。五五分!」
我掏出扇子煽風。
「四六?」
開始挖起耳朵,假裝聽不見。
風曉月感覺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纖細白皙的絕美手臂上,甚至出現了紅紅的斑點。
這是用功過度造成的後遺症,恐怕自己就快要散功了。
咬住下巴的雪白皓齒更用力了,她像是鬥敗的母雞,大喊了一聲:「好,一九就一九,你還不來幫忙!」
我用力地將扇子合上,沖青峰比了個手勢,「上!用破空刃,砍百足上藹第四十六和第四十七隻腳中間的脊椎,那是它的死穴。」
青峰早就在等這個時候,命令一到,他已經化成一道虛影,閃電般地劃了過去。
手上纏繞著一層幽綠色的濃厚光芒,破空刃幾次揮下,就將原本寶劍難摧的堅硬爪牙砍得七零八落。青峰跳到了千年百足上藹的脊背上,一邊默默計算著距離,一邊積累破空刃的厚度。
百足上藹見自己身上跳了一隻令人討厭的小蟲,扔又扔不下,殺又殺不了,只好在空中翻了一個身,讓自己白白的腹部面向了夜空。
青峰的身法是何等靈敏,幾跳之下站定了身體,嘴角流露出些微的嘲諷。是時候了!
「去死吧,臭蟲,我生平最討厭你們這種低等的妖怪。」他右手一揮,累積到足有五尺厚度的破空刃光芒猛地暴漲,狠狠地嵌入百足上藹第四十六和第四十七隻腳之間的位置。
千年百足上藹瘋狂地慘叫,在空中不斷彎曲著自己的軀體,堅硬的外殼順著破空刃刺入的地方,開始慢慢地龜裂開。
龜裂的傷口隨著高度的降低不斷擴大,最後一分為二,巨大的軀體在風曉月的頭頂正中央裂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風曉月兩膝一軟,跌坐下去,呼,總算是得救了。一邊飛快地回氣,一邊不動聲色地用眼神掃視四周,搜索著某樣東西。
我得意地哈哈大笑著,走到她面前,用扇子輕敲她的腦袋,「還不快謝謝你眼前這位救命恩人。」
爽啊,難得有機會可以好好羞辱她,如果平白浪費掉自己的良心,會不安的。
「恩人!」出乎意料,風曉月聲淚俱下地喊了一聲,喊得聲情並茂,就差沒抱住我的大腿了,更喊得我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她用甜美的嗓音顫抖著激動地說:「如果沒有您這位獵捕者中排名第一的帥哥加實力派,小女子絕對會身死異鄉。實在是太感激了!那邊的那位小哥。對,就是你,過來。」
青峰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是青峰,不是什麼小哥。」
「我知道你是青峰,快給我滾過來!」剛才還燦爛的笑臉有了一剎那的陰霾,不過那一剎過後,又是一陣萬里無雲的晴空,「小哥,帥哥,青峰,過來!難道你討厭奴家嗎?」
一股惡寒竄上背脊,有個老是叫老娘的惡劣女子,居然在現在開口閉口一個奴家一個小女子的自稱,明顯讓他有點消化不良。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正陷入自我陶醉狀態的主人,青峰無奈地走了過去。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看清楚了。」風曉月燦爛的笑臉後邊帶著一絲狡黠,她用黑白分明的美麗眸子盯著青峰,然後,猛地一把將我用力抱住。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這瘋婆子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不會是……
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我原本呆滯的身體開始石化了。糟糕!沒想到,那臭婆娘居然會知道這個秘密,死定了!
青峰臉上帶著怪異的笑,有點憐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臉色開始陰晴不定起來。
「瘋婆子,你實在太狠了,當心以後生孩子沒屁眼。」我恨恨地罵道。
「放心,我這輩子都堅持獨身主義,不會有這種煩惱。」風曉月帶著越發濃烈的甜蜜微笑,將我抱得更緊了。
沒什麼力氣的我,不論怎樣掙扎,都無法從這個萬人憧憬的香懷裡掙脫出來。
青峰的臉色變得蒼白,漸漸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你給我小心,下次再栽到我手裡,我絕對會把你脫光了,扔進窯子裡去。」我乾澀威脅道。
風曉月繼續甜笑,還用右手「不小心」死命擰著我胳膊上的肉,「嘻嘻,臭人渣,如果你過不了這關,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青峰略微泛著青色的短髮開始變長,髮質也變得油亮發黑,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美麗湖泊,身高在縮水,皮膚卻細膩白皙起來。
不久後,有位女子出現了,她一襲白衣如雪,烏黑長髮隨風飛舞,冰雪的肌膚,絕美的容顏,將背後雲層中逃出的那一輪銀白的滿月,也映得黯然失色。
這美女初看之下會感覺驚為天人,但是一開口,就說出了一句冰雪般寒冷到令人凍結的話語。
「放開!」她盯著風曉月淡淡說道,身旁縈繞的白色冷霜猛然凝固起來,無數顆拳頭般大小的冰塊懸在空中,也沒見她有什麼動作,那些冰塊已經閃電般射了過來。
「好自為之了,帥哥。」風曉月輕輕拍打著我的臉,飛快地跳開,用手在不遠處的地上一撐,將掉出來的千年百足上藹內丹揣入懷裡,然後,一刻不停留地溜掉了。
遠遠的,她還不無可憐地傳音過來:「臭人渣,想占老娘的便宜,等你再修煉個幾百年吧。」
呼嘯的數百顆冰塊,在離我的鼻尖只有一指頭的距離,唐突地停住了,似乎總算感受到地球的引力,紛紛跌落到地方,迅速地化成水,流進了草叢裡。
「主人。」絕麗的女子臉孔上沒有一絲表情,她嬌軀一閃,已經站在了我擬定的逃跑路線上,「您要去哪?」
她清脆得猶如珠玉相碰的悅耳聲音,卻讓我有些心驚肉跳,急忙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喲,原來是雪縈,好久不見了。」
美女絲毫沒對我這句沒有營養的話產生任何反應,只是略帶幽幽地道:「主人不想見雪縈嗎?」
「怎麼可能,我最喜歡雪縈了。」我打起了哈哈,開始說違心話。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您剛才不是想逃嗎?」
「哪有!」我恨不得賭咒發誓,將心挖出來給她看。
雪縈是我僕人的第一性格,也是主導性格,不過由於一些原因,我不得不把她給封印起來,讓第二性格青峰跟在自己身旁。
至於是什麼原因,嗯,那個,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主要是因為,她實在太在乎我,太過於關心保護我了,不論是誰碰到我的身體,她都會毫不加考慮地將其凍成冰棍。
記得幾年前,有一次,我在客棧裡被某個盜賊光顧了,他在我手指上留下了一個小傷口,雪縈將整個小鎮都遷怒了進去,接連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風雪。
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由於她報復得過於投入,以至於將我都凍成人肉冰雕的時候,我深深感到了她的危險性。
廢話,再多來幾次,就算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
還是青峰好控制一點,雖然他實力不怎麼強,不過性格軟弱,很好欺負。
雖然是將雪縈這個人格給封印住了,不過還是有個問題,只要一有生物和我的身體有過激的接觸行為,特別那生物是雌性的時候,她就會衝破封印跑出來。
「主人,您果然還是討厭雪縈!」雪縈下了判斷,冰冷的語氣裡,微微產生了一種不知名的波動,周圍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我怎麼可能會把雪縈扔掉,一個人逃跑呢!絕對不會。」我打了個寒顫,頓時做出一副堅毅的表情,斬釘截鐵地說。
「真的?」
「我發誓!」
「那您剛才是想幹嘛?」寒霜般的語氣,總算稍稍緩和了一點。
「我,那個,我……我當然是想去追那個瘋婆子風曉月了。」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我立刻找到了推卸責任的方向,「你沒見到那妮子,搶走了咱們的千年百足上藹內丹嗎?」
「那位小姐居然敢搶主人的東西。」雪縈沒有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怒氣,「請讓我去把它拿回來。」話音剛落下,她的身影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坐到了地上。嘿嘿,瘋婆子,不要怪我把這株燙手的山芋扔給你。不管怎麼說,這個禍還是你闖出來的,自個兒去收拾殘局好了。
至於我,當然是腳底抹油,先溜了再說,等到一炷香過後,我最最可愛的青峰回來了,再去做一些微妙的善後工作。
我得意地哈哈大笑著,在腳底貼上神行符,鼠竄著往山下逃去。
來的時候還不怎麼覺得,離開時,才發現這座山透著詭異。四周煙霧繚繞,白色的氣體濃厚到有如實質一般,風曉月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不遠處,似乎有一縷白影優雅地飄在空中,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心裡「咯嗒」一聲,猛地打了個冷顫。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預感的真實性,那白影已經瞬間移動到了眼前。
「拿來。」那白影吐出冰冷的聲音,雖然悅耳得猶如天籟,但此刻傳入耳中,卻有著說不盡的諷刺。
風曉月苦笑起來,今天究竟是什麼大凶日,連續兩次偷雞不著蝕把米,倒楣到姥姥家了!
「是雪縈嗎?」她穩定下自己的情緒,柔柔地說道。
雪縈輕輕揮手,眼前的白色霧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了窈窕絕美到可以迷倒眾生的身影。
即使是同樣身為女人的風曉月,也忍不住嫉妒,切,明明是妖怪,幹嘛長得那麼漂亮,還讓不讓那些普通姿色的人活了!
「拿來。」美麗女子的臉龐上,似乎永遠難以看到除了冷以外的其他表情。
「你要什麼?」風曉月裝出迷惑的樣子。
雖然這次,還是第一次面對那妖怪的第一人格,不過,就青峰那第二人格看來,應該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吧。
「內丹。」雪縈的話詞無枝葉,很乾脆。
「嘻嘻,小妹妹,我這裡什麼內丹都有,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哪個呢?」
風曉月一邊甜笑,一邊暗暗尋思脫身的方法。
「百足上藹。」如果要放在往常,今晚雪縈的話已經算很多了,不過話越多,也就表示她越沒耐心。
「切,今天又白幹了。行,我給!拿回去,記得幫我問候你的混蛋主人。」風曉月沮喪地從兜裡,爽快掏出一顆還泛著雪白光芒的內丹,然後運氣,用力向雪縈相反的方向扔去。
白影微微泛出一絲漣漪,便不見了,只見一道光芒,飛快地追著向西方飛去的內丹。
嘴角流露出濃烈的笑意,風曉月立刻往東邊逃逸。哼,畢竟是沒有腦子的妖怪,雖然不知道活了幾千年了,不過要和人比聰明,還是嫩了點。
剛逃了沒多遠,甚至笑意都還沒散去,有道熟悉的影子,已然立在了自己的身前,白色飄逸的衣裙,依然面無表情的臉。
雪縈左手拿著那顆被扔出去做誘餌的雷妖內丹,右手向自己攤開。
「拿來。」
靠!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陰魂不散的玩意兒,風曉月的怒氣在不斷積累,本來就不算什麼善男信女的她,狠狠地抽出寶劍,惱道:「臭妖怪,老娘難得給你一張臉,你不要就拉倒,幹嘛那麼死纏爛打,你還真以為老娘怕你啊!」
雪縈不言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不准用那種眼神看著老娘!」風曉月右手挽出劍華,一出手就是個絕招,「風舞。」
透明的氣壓立刻縈繞在雪縈的四周,壓力在不斷加大。
這一招,就算是同屬性的千年風獸,也不一定能抗下,但雪縈只是水袖一揮,天地頓時安靜了下來。
風曉月滿臉的難以置信,不可能!至今為止,還從沒看過有哪個妖怪如此輕鬆,就能將風舞這一招完全化解掉,這傢伙,究竟是什麼妖怪?
臉上劃過一絲凝重,手上的劍卻沒有停頓絲毫。寶劍飛快地舞動下,散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她也藉此緩緩地將兩者之間的距離拉開來。
飛快地掏出一張風符,貼到劍柄上,左手捏了一個劍訣,寶劍立刻一分為二,二分為三,眨眼間,上千把劍絢麗地懸立在山谷的上空。
每一把劍都彷彿是真的,一模一樣,在月色的映照中,微微泛著淡紫的光芒。
「月華!」風曉月嬌喝一聲,成千上萬把劍,已經瘋狂地攪動起來。帶著巨大的風壓,彷彿就要破碎虛空似的,轉動著,無堅不摧地向雪縈絞去。
遠遠的我看到了這一奇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痛罵起來。
那個瘋婆子,在對付千年百足上藹的時候,果然沒有露出自己的真正實力,恐怕她早就發覺自己在一旁守株待兔了。哼,這次居然被擺了一道!
萬千把色彩華麗的寶劍越來越近,雪縈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就在快要短兵相接的時候,突然發出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撞聲。所有的劍就在離她只有幾尺的地方,全部唐突地停住了,就那樣緊緊懸在空中,然後紛紛墜落進山澗。
只有一把劍,似乎像受了傷的兔子一般,逃竄回風曉月的手裡。
「老娘的月華!」風曉月心痛地看著自己的寶劍,原本籠罩身上的紫色光芒,已然黯淡了許多,想要恢復過來,恐怕至少要半個多月了。
心中的氣惱,在此刻的寒風裡微弱了不少,她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
眼前的這個叫雪縈的妖怪很強,非常強,比她的第二人格青峰,不知強了多少倍。就算是師父復出和自己聯手,說不定也沒有多大勝算。真不知道夜不語那個絲毫沒有任何能力的臭人渣,是怎麼將她收服的?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第一次感到有些絕望,底氣不足地問。
「內丹。」絕麗的女子再次向她攤開右手。
罷了,罷了,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風曉月在心裡歎了口氣,老實地將千年百足上藹的內丹掏出來,放在了那只雪白纖細,美到沒有任何瑕疵的柔軟小手上。
雪縈看了一眼手掌,身影一陣漣漪波動,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就在那刻,她彷彿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似的,從空中往下落去。我的老祖宗,自己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夜不語那人渣,會把她的第一人格封印起來了。
那種力量,絕對不是一個凡人能夠控制的,如果稍有閃失,恐怕會造成一場沒人能夠阻止的滅頂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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