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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遇鬼經驗(官方名稱 夜不語詭祕檔案)第六部 風水(上) 作者 夜不語 出處 鮮網 前言   所謂風水,又稱「堪輿」。   「堪」原意為地突,亦即是指地的高處,以之代表地形;而「輿」是古人對車的稱呼 ,又有地之負載萬物如大輿之意,故「輿」是假藉以代表地物。   因此,「堪輿」就是研究地形、地物的一門學問。   而現在人們口中的「風水」,儼然已經變成了一種文化象徵。   不過看完這個故事,或許你會對風水這種玩意兒,有另外一番不同的認識……   嘿,有些東西,真的是由不得你不信的。 引子   「臉呢?我的臉呢?為什麼鏡子裡我什麼都看不見?」   夜了,喧鬧了一整天的老宅安靜下來。   西廂的一間臥室裡,門窗緊閉著,昏暗的光芒搖爍不定的從一根蠟燭裡散發出來,光 芒很冷,冷的讓人發抖。   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就著這黯淡陰冷的光線,坐在一面大鏡子前,她惶恐地拚命抓著自 己的臉,一邊大叫,一邊驚惶失措的望著鏡子裡邊的自己。   鏡子裡的她十分漂亮,鮮紅色的旗袍合身的包裹著胴體,凹凸有致的豐滿身材,隨著 自己的動作柔軟而又誘人的扭曲著,只是她的臉上帶著不合時宜的恐懼,那種從骨髓裡透 露出來的恐懼,似乎在她絕麗的臉龐上凝聚到了最高點。   「我的臉呢?脖子!脖子也不見了!」   那女人的聲音更高了,原本清脆悅耳的聲音裡,開始夾雜著絕望。   她對著鏡子不斷撫摸著自己的臉和脖子,卻絲毫沒有注意,整個屋子已經變成了詭異 的血紅色。   蠟燭依然在燃燒著光芒,而光芒也依舊昏暗,只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整個屋子裡散發 開來。   那東西帶著一股冰冷陰寒的觸覺,瀰漫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裡,悄悄地、無聲地,將這 棟古老的宅子籠罩了起來。   原本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橘黃顏色的蠟燭,無風自動,火焰微微一搖動,光芒居然亮了 起來,但顏色卻突然變了,變得一片血紅。   而且那種詭異無比的血紅色還在不斷地變深,越來越深,甚至將那女人身上的旗袍, 也映的越發紅起來……   女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全身一顫,緩緩轉頭向後望去。頓時,還來不及輕微 的張開檀口發出驚叫,她的頭連著脖子已經從身體上飛了出去。   血,染紅了整個房間。   那女人看到的這個人間的最後一個景色,居然是紅。   血色的紅。 第一章 跳樓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我看到她的樣子了,她死了,死了……」   「你們好狠!騙我!所有人都騙我!她已經死了,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下了長途汽車剛走不遠,就聽見頭頂鬧哄哄的,徐露抬起頭剛想要向上望去,就聽到 「唰」的一聲,有個黑影從上邊飛快的掉了下來。   那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徐露呆站在原地,混亂的大腦一時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遲鈍的舉起雙 手,眼神呆滯的望著自己滿身的血跡。   就這樣不知道呆了多久,終於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從她纖秀的嘴裡迸了出來。   這一幕發生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兩天以前……   許多人都說過,「得到了就要珍惜,不要奢求太多」,但似乎又有更多的人說過, 「沒有慾望的人生,是絕對不完整的」。   其實誰對誰錯並不太重要,生活就如同一條素描紙上的曲線,你永遠也不要奢望它, 可以像直線或者兩根平行線一樣中規中矩。   腦子裡產生這份感悟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的坐在「Red Mud 」裡,一邊喝咖啡,一 邊和沈科、徐露這兩個同樣無聊的人打「斗地主」。   「小夜!」沈科大叫一聲,用哀怨的可以殺人的眼神,死死盯著我,「明明小露才是 地主,你跟我抬什麼槓!」   「抱歉,我一時給忘掉了。」我滿臉訕笑的將手裡的牌丟出去,說道:「好不容易才 熬到暑假,怎麼感覺越玩越無聊了?」   徐露深有同感的歎了口氣。   我抬起頭,滿臉希冀地望著他倆,說:「兩位帥哥美女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再這樣 待下去,恐怕我們不在家裡給悶死,也會被無聊的氣焰給壓碎掉。」   沈科突地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竊笑,說:「不如到我的老家去渡假好 了。」   那傢伙壓根就當我不存在似的,不斷用眼角瞟著小露,見她沒有做聲,立刻又煽情的 說道:「雖然遠了一點,但那裡有山有水,什麼瀑布啊、索橋啊,一應俱全,絕對比某些 風景名勝區更帶勁兒!」   「真的?」徐露眨巴著大眼睛,看來是有些心動了。   「絕對是真的!」   見自己的說詞有戲,沈科那傢伙更來勁了,嘴角不斷翻動著,滔滔不絕的介紹他老家 的好處,說的就像教科文的世界文化遺產那些諸如此類的風景觀光地,都根本不配和他口 中的老家稍微拿來比較,不但噴的我一臉口水,更把徐露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就決定去你們那裡。」我惱怒的拿紙巾用力抹著臉上的口水,狠狠在桌子上敲 了一下。   沈科被嚇了一大跳,滿臉詫異的望著我,古怪的眼神,似乎像是在向我訴說著什麼很 深的抱怨,就像我根本就是多餘的萬度大燈泡一樣。   我衝他嘿嘿地笑了起來,還沒等他在我的視線裡凍成冰雕,已經一把將他拖進了廁所 裡。   然後,在我溫柔以及不太溫柔的拳頭慰問下,兩天後,我們三人就搭上了去古雲鎮的 長途汽車。   俗話說好事多磨,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感歎這裡清新的空氣,卻飛來橫禍,上演了開頭 的一幕。   徐露的尖叫足足持續了兩分鐘,我被她發出的音波震的頭暈腦脹,好一會兒才清醒過 來,我舔了舔略微乾澀的嘴唇,飛快走到跳樓者跟前檢查起來。   那是個男人,一個似乎並不年輕的男人,穿著洗的已經發白的中山服。   只見他以一種極為古怪的姿勢躺在地上,四肢給人一種軟綿綿的感覺,不用接觸也可 以發現,裡邊的骨頭已經斷裂開了,大量的血濺了一地,根本就像是血包爆開了一般,兩 三米之外的地方也被染的一片鮮紅,那人頭部的地方更是白花花的一片,那是,腦漿……   我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緩緩轉過頭沉聲道:「他死了。」   徐露苦著臉,一副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立刻拍了拍沈科的肩膀道:「你帶小露找地方洗個澡,再把衣服換了,我在這裡等 你們。」   還被眼前的狀況嚇得發愣的沈科,立刻醒悟過來,他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拉了 徐露,向附近的旅店跑去。   我輕輕吸了口氣,抬頭向上望去,那男人是從七樓上跳下來的,估計是頭先觸地。只 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出血量?   一般跳樓死掉的人,最多不過七竅流血罷了,就算是頭爆開,血也沒可能會流到眼前 的這種程度。   不知誰打了報警電話,不一會兒,鎮上的員警就蜂擁趕到。   原本這裡就只有巴掌大個地方,鎮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長年連小偷都逮不到 一個,警局一聽到出了命案,還不激動的將所有人都派了出來。   那些年紀稍輕的員警聽周圍的說是自殺,雖然略微被打擊了一下心情,但還是個個都 精神奕奕的,滿臉興奮的樣子。   開玩笑,是自殺耶!而且還死了人!   這可是古雲鎮十多年來最大的案子。   警局局長親自拿著筆和紙給我做筆錄,我滿臉不悅的將剛才看見的事說了一遍,然後 順帶將出血量異常的事情告訴了他。   那局長的精神頓時昂奮起來,問道:「你是說這個自殺案有疑點?」   我點點頭,指著那個死者說:「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的血實在噴的太多 了!」   局長心不在焉的用鼻腔放出幾個「嗯」聲,一揮手,吩咐下邊的人,將屍體抬上了警 車。   「非常感謝你的熱心幫助。」他用力搓了搓手,一邊看著我,一邊用高昂的聲調說道 :「不過這位小先生,你看起來很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來這裡旅遊的。」   「原來是遊客!」局長熱情的將我的手握住,「我叫沈玉峰,叫我老沉就可以了。古 雲鎮可是好地方,山明水秀,可惜就是沒什麼外人來,您回去後,可要給我們多多宣傳一 下。」   「一定,一定!」我頓時苦起了臉。有沒有搞錯,怎麼老感覺這局長的性格,似乎很 像某個討厭的傢伙。   「小夜,我們好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沈科拉著徐露的手遠遠向我喊道。   那局長一聽到沈科的聲音,立刻轉過頭瞇著眼睛望過去,然後又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 燦爛笑容。   「哈哈,這不是我那可愛的侄子嗎?原來你是小科的朋友啊。」   果然如此!我用右手捶了捶左手掌,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只有跟沈科有血緣 關係的人,才會有他那種白癡性格。   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苦笑頓時變得更加苦澀了,我臉色煞白,幾乎想要抱著頭大 叫,抒發出自己十分混亂的情緒。天哪,一個沈科已經夠了,如果變成一堆沈科,那我還 不瘋掉?   腦海猛地閃過了一個畫面,我坐在一個偌大的客廳裡,而身旁圍著的都是沈科,他們 三五成群的,互相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而我就像個白癡似的發呆,大腦不知已經神遊到 了哪個星球上……   汗顏呀!太可怕了……   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裡暗自盤算,是不是應該趁現在思維還算正常的時候,打道 回府算了。   沈科在旁邊用力拉了我一下,說道:「小夜,你還在發什麼呆啊!快上車,我舅舅要 送我們去本家。」   我迷迷糊糊的和他們上了車,等車開動了,這才反應過來。   我絕望的打著車窗玻璃,心裡在流淚、在歎息……   唉,看來又有劫難要開始了!   一路無語。   警車在顛簸的山路上行駛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停在了山腰的一個空地上。   「到了。」沈科的舅舅沈玉峰跳下車,懷念的四處打量著,說:「有五年多沒回過本 家,沒想到這裡還是老樣子。」   「這裡就是你家?」   我掃視著四周,用懷疑的語氣問身旁的沈科。   只見附近只有一片兩百多平方米的空地,再過去就是高大的樹林了,寬闊的視線裡, 居然看不到任何房屋的跡象。   「跟著我走。」沈科神秘的衝我們眨眨眼睛,逕自向前方的樹林走去。   剛走到空地的盡頭,眼前突地豁然開朗,一條寬敞的用褐色燒磚鋪成的路,猛然躍進 眼睛裡,順著路繼續向前方望去,大概五十米的遠處,聳立著一棟氣勢磅礡的大宅。   那大宅依山而建,看起來似乎已經有很大的年歲了,原本金碧輝煌的琉璃瓦,早已變 得十分黯淡,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蕭條,整個宅子反而因長久的歲月,呈現出一種極有韻 味的和諧。   就像樹葉原本就是樹林的一分子那樣,老宅完全融入了高聳的古雲山浩瀚深幽的氣勢 裡,彷彿它原本就是古雲山的一部分,不曾分開,也絕對不能分開。   高大的院牆順著山勢,就像伸著懶腰的嬰兒雙手一般,遠遠的向古雲山上延伸,一直 升進霧氣蒸騰的雲裡。   沈科得意的看著被眼前的景色震撼的如同白癡的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深深吸了口氣。   「我的媽,這也太大了吧!」   依依不捨的將視線收了回來,看看右邊的徐露,只見她眼神呆滯,瞠目結舌,依然死 死盯著眼前的大宅看,秀麗的臉上全是驚耳駭目的樣子,哪裡還有從前那種淑女形象。   「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還是大富之家的出生。」我乾咳了幾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   不過越想越氣,接著,我狠狠的在沈科滿是肥肉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靠,你小子還一天到晚在我們面前裝窮,守財奴!」   徐露回過神來,聽了我的話,也是大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沈科那傢伙滿臉的得意之情,頓時化為了滿腔的委屈,那種變化之迅速,足以令人感 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他哭喪著臉解釋道:「我家在本家可是一分錢都沒拿到……」   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沈玉峰,這時也忍不住逗趣起來,說道:「別聽那渾小子說胡話 ,這一代的沈家人丁單薄,小科算的上是長孫了。再過十多年,等老祖宗上天以後,整個 沈家就是他做主了。」   聽著我嘿嘿地怪笑著,摩著拳頭向他走過去,沈科害怕的大叫起來:「舅舅,你這個 混蛋王八蛋,小心我到老祖宗面前告你的狀。」   沈玉峰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他鼓著眼睛望向自己的侄子,一揚脖子道:「我從小就 沒怕過那個老不死的。哼,當年他把我趕出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顧念過舊情,我還用怕 他什麼!」   「老舅……」   沈科意識到自己碰觸到了舅舅的禁忌,臉上少有的閃過一絲愧色。   「哈哈,過去的事,算了,不提了。」沈玉峰又露出滿臉燦爛的笑容,衝我們一招手 ,提步向前走去,說:「不要讓客人等太久,我們先進去吧。」   「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我和徐露對視一眼,低聲嘀咕起來。   徐露無奈聳了聳肩,好奇的問我:「我倒是很好奇,整個沈家到底有多大?」   「我怎麼可能知道,估計至少也有好幾百畝吧。」我隨口說。   「錯了!哪有那麼少。」沈科湊過頭來接嘴道:「沈家大宅一共佔地一千三百三十三 畝,在全盛時期有超過三百戶,將近四千人住在這裡,不過現在也就只剩下不足一百人了 。」   「天哪,一千三百三十三畝……那根本就是天文數字!」我和徐露異口同聲的驚叫起 來。   我的大腦更是飛速運轉,迅速將這個資料變為了經濟資訊。   「以前的一畝地就是六百平米,一千三百三十三畝,少說也有七十九萬九千八百平米 ,按照附近商人的最低收購價格,每平米三百五十元,那麼你們家至少價值二億七千九百 九十三萬。   「以人頭平均來算的話,每個人至少也可以分到接近三千萬的鉅款!沈科,你小子居 然是千萬富翁!」   沈科撇了撇嘴道:「沈家還沒有窮困潦倒到要靠賣房子生活吧,就算到了這種地步, 恐怕誰要敢提出賣房子,老祖宗絕對第一個收拾他!」   說話間,我們穿過大門,走進了這個歷史悠久的龐大宅子裡。   剛走了幾步,我又禁不住大聲讚歎起來。   宅子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設計,不論是花壇的位置,上邊盛開的紫色不知 名小花,還是花壇旁的高大樺樹,所有的一切,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就像自己的 身心也融入了這個和諧的小天地裡,再也分不出彼此。   而前園正中央的那口銅烙的大獅子,張牙舞爪的矗立當前,更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不過,奇怪的是,那口獅子,並不像往常看到的那些一般的石獅子或銅獅子一樣,昂 首挺胸的望著前方,而是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帶著警戒的眼神,直直的回過頭望向山 頂的位置。   我不禁大為好奇,指著那口獅子問沈科:「這個獅子的樣子,有什麼寓意嗎?」   「我不知道。」沈科皺著眉頭看了獅子一眼,「聽老祖宗說,這口獅子在他出生之前 很早就有了。   「據說,我們沈家大宅裡,神態不一的獅子共有四十九個,不過每一個都有個共同的 特點,就是全都用十分戒備的眼神望著山頂的方向,但就是沒人知道為什麼。」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獅子向前,示意財源廣進,源遠流長,代表著富足和順利, 我倒是從來沒有看過,甚至沒聽過擺放在前園的獅子竟然往後望的!而且那副表情還那麼 古怪。」   「小夜,不是我說你,你恐怕是怪異的東西遇到太多,弄的現在只要一不符合你所謂 的常識,你就會疑神疑鬼的認為有問題。」沈科大聲嘲笑著我,還不忘了向身旁的徐露眨 眨眼睛。   徐露那小妮子,立刻附和地大點其頭。   哼,還真是沒有主見!   我略微惱怒的哼了一聲,一邊走,眼神一邊向四周不斷打量。   又向裡走了幾個院落,雖然每個院落的景色都大相逕庭,但是院子正中央,幾乎都有 一個一人多高的銅獅子。   而且,那些形態各異的獅子,果然無一例外的,用形態十分逼真的威嚇眼神望著山頂 ,那種齜牙咧嘴、略帶詭異的神色,令我的好奇心大熾。   「現在的沈家還有多少戶人?」我沒話找話的順口問。   沈科低頭想了想,回答:「大概還有二十多戶,不過全都集中住在靠近大門的幾個院 子裡。」   「那後面的院子就這麼荒廢著沒人住?」徐露十分驚訝。   沈科笑著點頭,說:「沈宅後邊的三十多個院子因為荒廢太久,所以全都封了起來, 幾乎有一百多年沒人進去過了。」   「太浪費了,這麼大的地方!」徐露一臉惋惜的說。   我嘿嘿的笑起來,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她說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小露 你嫁給沈科那小子,然後每年生一個孩子,生到四十歲再收手,那麼少說也能幫沈家增加 二十多個新丁。哈哈,要不要考慮一下,沈科可是千萬富翁哦!」   只見沈科眼睛一亮,臉上頓時浮現出愣愣的傻笑。   徐露也笑了起來,她開心的露出自己潔白健康的牙齒,然後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看 著我痛的幾乎要跳了起來,這小妮子才心滿意足的舔了舔嘴唇。   「哼哼,小夜。」她氣沖沖的說:「本美女不發威,絕對不代表我溫柔,現在先要你 點利息,下次再敢亂說,我就連本金一起拿回來!」   我苦著臉用力的揉手臂,抬頭正好看到沈科一臉的賊笑,於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我,立 刻找到了出氣筒,右腳一彈,腳尖正好和他彈性十足的肥屁股,再次做了溫柔的親密接觸 。   那小子立刻以臉朝黃土、屁股高高撅起的姿勢倒在了地上,那副狼狽的樣子,直看的 我們三個指著他一個勁兒的狂笑。   就在這時,一陣吵鬧聲從右邊的院子傳了過來,沈玉峰皺了皺眉頭,示意我們一起過 去看看。   剛走進去,我們頓住被眼前那個怪異景色給唬的停住腳步,呆呆愣在了原地。 第二章 水池   我曾經歷過許許多多怪異莫名的事情,也曾見識過許許多多詭異的事情,但卻還是被 驚呆了。   眼前的景色說不上詭異,但卻絕對怪異,因為偌大的院子裡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魚,大 概有三百多條,有些已經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   我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是觀賞用的錦鯉。」腳下正好有一條剛死掉的魚,我順手將它拿在手裡,仔細地打 量著。   「是一般的紅衣錦鯉。」沈科也清醒了過來,湊過頭看了一眼判斷道。   我搖了搖頭,指著泛著慘紅色的魚身上那些黯淡的純黑色斑紋道:「這條魚身上有紅 黑兩種顯眼的斑紋,應該是墨衣錦鯉。」   「喂!現在可不是你們賣弄學識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露極為不滿的嚷嚷道。   突然,她在地上看到了什麼,眼球幾乎都激動的凸了出來,叫道:「這!這不是黃金 錦鯉嗎?」   她猛地從地上捧起一條呈純黃金色、魚鱗排列的十分整齊的錦鯉,激動的大叫道:「 這絕對就是傳說中,一條的價值足以買一棟房子的黃金錦鯉!我在電視裡看過,天哪!怎 麼這棟房子就這麼死翹翹了?」   只聽「撲通」一聲,我們三個差些被她嚇倒在地上。   我略微分辨了一下:「不錯,確實是山吹黃金錦鯉,雖然不是很純,但這一條至少也 值好幾萬。」   這條在水裡曾經亮晶晶的、發出黃金般的光芒的錦鯉之王,現在顏色黯淡的靜靜躺在 徐露纖細的雙掌之上,不下六公斤的身體早已變得僵硬,灰白的眼珠死死的凹進了眼眶裡 ,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到底沈家發生了什麼事?」   我努力忽略掉徐露在自己耳畔不斷發出的心痛的咕噥和歎息聲,慢慢將整個院落掃視 了一番。   放在這個院子中央的錦鯉不下三百條,品種雖然各不相同,但都有個共同點:每條死 魚的眼珠都凹了進去,就像是什麼東西用力氣按進去的,而且它們身上也沒有任何明顯的 傷痕,更沒有被毒死的跡象。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我全身打了個冷顫,一股陰寒冒上了脊背,我猛地向後望去,什 麼也沒有……   徐露依然嘴巴不停地碎碎念著,沈科和他的舅舅沈玉峰相互談論著什麼,然後同時露 出一臉茫然的樣子,看來是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一點頭緒。   沒什麼大不了的景象,但為什麼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我遲疑的又向那些死魚望去 ,這一看,直嚇得我臉色頓時煞白起來!   我粗魯的將那條山吹黃金錦鯉從徐露的手上搶了過來,然後仔細的望著它凹陷眼睛的 部分。   果然,它那原本凹進去的死魚眼,不知什麼時候凸了出來,嘴角也微微咧開,透露出 一絲淡淡地、卻會讓人感覺陰冷無比的詭異。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這個院子裡的三百多條死魚,它們的眼睛在同一時間,不知 道因為什麼理由,從原本凹進去的狀態變得凸了出來。   「小夜,你怎麼了?」   徐露看我的臉色不太好,關心的拉了拉我衣服。   我回過神來,用力搖搖頭後,衝她露出燦爛的笑:「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而 已。你看,我學沈叔叔的笑學的怎麼樣?」   「真的要我說出來嗎?」她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用力拉住我的臉皮,大聲說道:「 一個字,爛!我覺得哭喪著臉這種類似的表情,還比較適合你。呵呵,看,就是現在這樣 。」   「不要用拿過死魚的臭手碰我!」我抗議道。   徐露絲毫不理會的把我的臉皮死命的往下拉,然後像找到寶貝似的又叫沈科過來,揚 起頭,一臉神氣的樣子道:「你看,本美女的化妝術怎麼樣?」   「絕了!我看世界上最貴的哈巴狗品種,也不過如此!」   原本還想裝出一副正經模樣的沈科,實在忍不住了,他狂笑的跪倒地上,還用拳頭不 斷捶著地。   靠!什麼玩意兒嘛,有那麼難看嗎?   我撥開徐露的手,然後狠狠一腳踢在沈科的屁股上,這才揉起發痛的臉。   經過他們這一鬧,原本透著絲絲詭異的院落早已回復了正常,我甚至開始懷疑,剛才 看到的一幕,是不是僅僅只是一個白日夢了。   但是那些魚明明鼓著眼睛被人淩亂的扔在地上,眼珠凸出的程度,幾乎要迸出了眼眶 ,這種狀況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深深吸了口略帶著腐臭和魚腥的空氣,決定將這個疑惑忘個一乾二淨,自己一行是 出來找開心的,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或許剛剛的那一幕,真是自己的幻覺吧……   又往右走了一個院落,我們一行人終於找到了發出吵鬧聲的地方。   只見幾十個人將一個壯碩的男人圍在中間,不斷叫罵著,而那個穿著時髦衣服的男人 ,正焦頭爛額的在解釋什麼。   「是六伯。」沈科衝我們說道。   我望了那群人一眼,說:「看來你家裡似乎有什麼內部衝突。」   「人就是這樣,不是有個哲學家說,就算世界上還剩下兩個人,他們還是會不斷爭鬥 嗎?」   沈科一邊苦笑,一邊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他的舅舅。   沈玉峰擺擺手,說道:「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過本家了,最近發生了些什麼,我完全 不知道!」   我心不在焉的掃視著四周,大腦莫名其妙的突然產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這個院子, 似乎和別的院子有什麼不太一樣?   我又掃視了一遍,最後將視線凝聚在院落的正中央。   和其他院子不同的是,這個院落的中央位置並沒有銅獅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直徑 五米、高兩米多的旋轉噴水池。   看得出來,這池子是不久前剛修好的,清澈的池水蕩漾著夏意,而最頂端的噴口,還 在向天空不斷地噴射著一道道美麗、略微放射著太陽光的白色水線。   只是這座噴泉雖然美,但和四周的景物卻產生了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這個院落的 空間裡,處處都透露著一種壓抑,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排斥著這座格格不入的噴泉。   「沈科,你總算捨得回來啦!」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一個好聽的清亮聲音傳入了耳朵裡。有個十七八歲年紀的女孩一 邊叫著,一邊向我們跑過來。   「你是?」   面對這個全身都散發出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孩,沈科也開始發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 搞清楚那女孩確實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沈雪啊!我是沈雪。」那女孩指著自己嚷道。   「你是六伯的女兒,那個鼻涕鬼?」   沈科原本就透露著白癡的臉,明顯變得更白癡了,他難以置信的盯著那女孩,大聲叫 起來。   「你才是鼻涕鬼呢!」沈雪用嗔怒的聲音抗議道,又用帶著強烈殺傷性的目光,瞪了 在一旁竊笑不止的我一眼,沒有好氣地問:「他們倆是誰?」   「我朋友,一起回來渡假的。」沈科指著那群依然吵鬧不休的人問:「沈家究竟發生 了什麼事?」   「我也不太清楚,你要去看老祖宗吧?我們一起走。」沈雪避而不談地繞開話題,接 著拉住沈科的手就向外走。   徐露全身微微一顫,沉著臉跟了上去。   我走了一陣子,才發現沈玉峰沒有跟上來。   走在前邊的沈雪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放開沈科的手 ,偷偷地靠向我,小聲問:「你的女朋友似乎不太高興,你哪裡得罪她了嗎?」她用手指 了指徐露。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暗自好笑。   沈雪有些驚訝:「那她不高興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男人追女人像隔了一座山,而女人追男人像隔了一層紙,但往往 男人都能追到自己想追的女人,而女人卻經常追不到所想追的男人?」我淡淡問。   沈雪不知所以的搖搖頭。   我又道:「因為男人不怕翻山越嶺,但女人卻怕弄痛手指頭而不願意捅破這張紙,可 不巧的是,徐露是個十分女人的女人,而喜歡她、她又喜歡的男孩,偏偏又是那種不像男 人的男人,所以翻山越嶺和捅破那張薄紙,對他倆而言,都顯得極為困難。」   「你是說……沈科才是她的男朋友?」沈雪詫異的問。   「恐怕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確定男女朋友關係吧……」我突然覺得,有這兩個好朋友, 是件十分丟臉的事。   身旁的沈雪露出神秘的笑意,她越笑越奸詐,最後不由得哈哈笑出了聲音。   「恐怕最近會有好戲看了!」   在前邊兩人奇怪的目光中,我聽見那個恐怕有些神經質的女孩,帶著興奮的語氣,低 聲咕噥了這麼一句。   在這個院落組成的龐大迷宮裡,穿行了十多分鐘,總算到了一座有著深灰色院牆的院 子前。   沈科說了一聲「到了」,然後領著我們一行人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和其他院落一樣,都是中規中矩的四合院建築,只是其他院落裡都裝飾著精 美的琉璃瓦,這裡卻沒有任何修飾。   灰泥磚鑲砌而成的牆,赤裸裸的露在外邊,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院子的正中央也 有一座銅獅子,不過卻是我來這裡後見過的最大塑像。   獅子龐大的身軀足有六米多長,高也有將近四米,但是卻沒有望著古雲山頂,只是張 牙舞爪的死死盯著地面,就像那裡有個足以讓它隨時搏命的東西。   「你不是說所有的獅子都望著山頂嗎?為什麼這個獅子卻望著地上?」我好奇的指著 那個銅獅子問沈科。   沈科想了想,臉色詫異的說道:「記得我前些年走的時候,這裡的獅子還望著山頂的 。」   「對,我可以作證!去年我回來的時候,這個獅子都還在古怪的看著山頂,只是什麼 時候老祖宗把它換掉了?」   沈雪也是十分奇怪。   「換掉?不可能吧!」我不動聲色地走到銅獅子下,指著石座說:「我早就發現,這 裡的所有獅子都是死死的嵌在石座上的,而石座又埋進了土裡不知有多深。   「而且你們看,石座上的苔蘚和附近的花草,也不是一朝一夕長成的,如果要貿然換 掉這麼大的一個東西,人力物力要花多少我不敢說,附近的花花草草也會受到影響,但是 這裡絲毫就沒有一年內破土、動過工的跡象。」   「那你的意思是……那個銅獅子自己望向地上的?太荒謬了!」沈雪完全不能接受我 的說詞。   而沈科和徐露也大搖其頭,明顯是不信。   沈科更說道:「小夜,雖然你說的確實是有那麼一丁點道理,但是我更相信物理理論 。你翻翻書,有哪個公式可以證明,銅獅子會在某種情況作用下,突然的從抬頭向後望的 姿勢,變做低頭瞪目的模樣?」   「我也只是猜猜而已。」   我略微尷尬的撓撓腦袋。   雖然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但是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不是對的,甚至連證明 那是不是人為的都做不到。   我還不變啞巴,那不是明顯討打嗎?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冒出來給我解了圍。   「那個小朋友沒有說錯,這裡的銅獅子從來沒有換過。它確實是在五天前的晚上,突 然望向地上的!」 第三章 重重疑惑   馬克。吐溫曾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具有新想法的人,在其想法實現之前,都 是個怪人。」   他還說:「一種讓人不能接受的想法是相對的,當然,這種相對要看是誰將這個想法 陳述出來。」   我的那番話不但沒人信,反而讓人以為我異想天開,但沈科的老祖宗那句比我的猜測 更石破天驚的話,卻讓沈雪、徐露那三個蛇鼠一窩的傢伙們,連連點頭。   甚至,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信服程度,即便是老祖宗說那座銅獅子會跳舞,估計他 們也會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心理極度不平衡的坐在桌子一側,聽沈科和沈雪在老祖宗面前撒嬌、擺家常、亂哈 啦。   雖然我很想詢問關於那口銅獅子的事,也很好奇沈家最近出了什麼事,但又不太好意 思打攪他們的閒扯,所以只好心情鬱悶的和徐露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自己都搞不 清楚的話題。   然後,那該死的老祖宗吩咐沈科帶我們去房間休息,直到送我們出門後,也沒有再提 起那口銅獅子,害的我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不斷撓著似的,癢癢的,就快要發飆了。   我滿臉不爽的跟著沈科走出來,剛巧迎面碰上了沈玉峰,他也是黑著臉,一副心情不 好的樣子。   「沈叔叔,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我走到他身旁問。   沈玉峰搖搖頭,苦惱的說:「那些人根本就不顧念舊情,嘴緊的要死,一點線索都不 肯透露出來,什麼玩意兒嘛!」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麼,警戒的望著我,然後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小夜,你這麼 關心那些死魚啊?」   「這個嘛……因為我這個人一向很有愛心,平常就特別關心那些小動物,所以……」   說著說著,我懶得再和他打太極,乾脆挑明了說:「沈叔叔是回本家調查那個跳樓自 殺男人的事情吧?他和本家有什麼關係嗎?」   沈玉峰臉色一沉,不動聲色的說道:「那件事已經結案了,是自殺,還有什麼好調查 的!」   「沈叔叔,你信不信我會讀心術?」見他一再推脫,我倒是來了興趣,續道:「我知 道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滿腦子都充滿了對那個自殺者的疑惑……為什麼地上會有這麼大 量的血?還有,他到底是不是自殺……」   我含糊不清的將自己整理出來的線索,在他毫無心理防備的時候說了出來,頓時唬的 他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高揚起來,但立刻就無奈的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我陰笑著衝他眨眨眼睛道:「我又不是笨蛋,而且像沈叔叔這麼單純的人,疑惑都全 部寫到了臉上。不信你照照鏡子,你的額頭上,還有斗大的三個字││直腸子。」   沈玉峰不由得伸出手去擦了擦額頭,引得早就在一旁圍觀的沈雪一行人,哈哈大笑起 來。   沈科笑的摀住肚子,痛苦的衝自己的舅舅說:「老舅,你是玩不過那小子的。小夜那 傢伙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就算他的表哥夜峰也常常被他耍的團團亂轉。」   「你是夜不語!」   沈玉峰突然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就猶如亂飛的蒼蠅發現了屎一樣,直看得我全身都 在打冷顫。   「我是。」我條件反射的答道,內心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該死!早就應該想到是你了。」他激動的握住我的手一個勁兒的搖著,完全不在意 我願不願意,激動地說道:「在警校的時候,你表哥常常向我提到你,還說你這傢伙根本 就是魔鬼,不知道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會有你這種騎到他頭上欺壓他的表弟!   「他還叫我遇到你的時候,千萬要退避三舍,千萬不要和你扯上關係,不然怎麼死的 都會不知道……   「還有,我早就聽聞過許多關於你的謠言了,那些輝煌的事跡,可是在各大警局裡廣 為流傳!現在我居然有幸見到活生生的真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   沈玉峰每說一句,我的臉色就黑一圈。   徐露那群人早就在旁邊笑開了,沈雪更是誇張,絲毫不注重淑女形象的摀住肚子狂笑 ,就差躺在地上打滾。   哼,這女人果然是和她堂哥一個德行,不可愛!   沈玉峰見我面色不善的瞪著他,不知是不是有意,還非常無辜的說:「我引用的可是 你表哥的原話,要算帳找他去。」   「好,有種!這口氣我忍下,以後再慢慢和你們算。」我面無表情的看著沈玉峰,回 頭就踢了沈科一腳。   「哎唷!怎麼又踢我,再怎麼說我也是東道主啊!」沈科委屈的摸了摸屁股,小聲嘀 咕著。   我沒有理他,沉聲道:「我們進房裡去聊。沈科,帶路。沈叔叔,你可以好好將事情 的始末說出來了吧?」   沈玉峰遲疑了一下,接著毅然點頭道:「這件事恐怕需要你幫點小忙,我以前得罪過 老祖宗,在沈家已經步步難行了。」   跟著沈科走進一所據說是他家從前住過的院落裡,分配好房間,我們就圍坐到客廳中 等晚飯,其間,也順便聽沈玉峰講述起發生在今早那個自殺者身上的怪事。   「送你們到本家後不久,局裡的弟兄就打電話給我,說是有發現。」沈玉峰舔舔嘴唇 ,續道:「剛剛小夜也提到過,那個男人死後出血量異常的大,就像動脈被割破了一樣, 我當時就很懷疑,所以要手下立刻送進市裡去驗屍。   「沒想到一查就查出了問題,他的內臟就像被無數把利刃割過一樣,早就破壞得一塌 糊塗了,但奇怪的是法醫找不出任何外傷,甚至不能辨認出,究竟是被什麼東西傷害成這 個樣子,因為很明顯,跳樓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害。」   「本家呢?他和本家有什麼關係?」我不滿的問。   他將前因後果倒置著說,反而弄得我一頭霧水。   「別急,我會說的。為了讓你搞清楚狀況,我還是先介紹一下那個死者好了。」沈玉 峰擺弄出一副欠扁的模樣,說:「那男人叫許雄風,四十八歲。   「二十七年前,他愛上了沈家的一個叫沈梅的女人,可是沈家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 還在不久後,將沈梅嫁給了本家的另一個男子,沈梅誓死不從,最後在自己的閨房裡上吊 自殺,而許雄風就在沈梅死掉的同一時間,突然中風,醒來後就瘋瘋癲癲的。   「二十七年來,他除了會喃喃的叫著沈梅的名字外,就只會傻笑,有時還會突然發瘋 ,還會張嘴咬人,他父母怕他惹事,就買了條鐵鏈,將他鎖在了家裡,後來他的父母過世 了,鄰居們看他孤苦無依、很可憐的樣子,便代為照顧他。   「但怎麼也沒想到,五天前許雄風突然清醒過來,說話做事都十分清晰,瘋病似乎已 經完全好了,於是照顧他的鄰居就將他放了出來。   「許雄風告訴周圍的人,這二十多年來,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十分甜美的夢。 在夢裡,他和沈梅非常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他們生了兩個兒子,等到大兒子六歲的時候, 他的父母也來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都看不清楚沈梅的臉,隨後他不斷追問鄰居 沈梅的下落。」   沈玉峰緩緩地看了我們一眼,又道:「他的鄰居聽了很奇怪,因為對照時間,許雄風 的父母確實是在他瘋掉的七年後,因為操勞過度雙雙死去的,但是好心的鄰居們並沒有告 訴他,沈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掉了,只是說她跟她的男人去了城裡,據說生活的十分幸 福。   「許雄風歎了口氣,連聲說只要她幸福就好,但臉色還是止不住的黯然,似乎更願意 永遠沉醉在那個夢裡,永遠也不要清醒過來。   「接著他的日子就開始正常了,拜祭父母後,許雄風洗衣做飯,還搶著幫鄰里之間抬 東西。所有的人都說那時的他很樂天,渾身充滿了活力,很討人喜歡,甚至有人合計著, 要將鎮東邊的張寡婦介紹給他做媳婦。   「但沒想到他這麼想不開,居然跳樓自殺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應該是許雄風通過某些管道,知 道了沈梅的死訊,突然感覺生無可戀,乾脆一死百了。」我撇了撇嘴說道。   「他的死亡調查報告上,我會採用你這番話,不過,在他身上還有些怪事。」沈玉峰 皺緊了眉頭,續道:「據住在許雄風旁邊的鄰居說,晚上總是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好 像是女人沉重的喘息聲,又像是幾個人在竊竊私語。   「而且他死亡前說的那一番話,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沖那些鄰居大聲叫著:」我終 於看到她的樣子了!她死了,死了……『「接著許雄風又說:」她死的好慘!難怪二十多 年來,她從來不讓我看清楚她的樣子,原來她是怕嚇著我,她好傻……其實不論她變成什 麼,我還是愛她……我要陪她,下去陪她……』「然後他用力推開拉著他的鄰居,從樓上 跳了下去。嘿,小夜,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沈雪和徐露這兩個膽小鬼,早被嚇得靠在了一起,而我也是聽的一陣惡寒,特別是許 雄風臨死時的那番話。   從那段話的字面上解釋,可以判斷他一直都和沈梅的鬼魂待在一起,而且生兒育女、 男耕女織,但是他看不清自己所愛的人的樣子,直到他自殺前那晚。   一想到有人和一個張著嘴、滿臉煞白、吊著舌頭的女鬼,生活在一起幾十年,雖然明 知道那很有可能只是許雄風的臆想,我還是止不住得頭皮發麻。   不過又是五天前……   剛才沈家的老祖宗也提到,他院子裡的銅獅子,是在五天前變得低下頭望著地上的, 而許雄風是在五天前清醒過來,還有那些滿院子的死魚,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我還是隱 約感到,這三者之間有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必然聯繫。   為了找出突破口,我將眼神凝聚在這個房間裡,唯一一個可能知道些內情的人身上。   「小雪。」我笑嘻嘻的忍著肉麻,叫道:「剛才那群人為什麼罵你老爸?」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和你又不熟。」   沈雪瞪了我一眼。   「我剛剛那句話是替沈科問的。沈科那傢伙跟你夠熟了吧?」我忍氣吞聲、低聲下氣 的問。   「我?我根本……哎呀……」   沈科剛要抗議,就被我從桌子下狠狠踢了一腳。   接著我又笑笑的說:「來,快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家的沈哥哥。嘿嘿,當 然,這句話也是我代表你的沈哥哥說的。」   頓時,大廳裡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沈雪用力的摸著滿手臂的雞皮疙瘩,大聲道:「拜託不要說了!肉麻死了,我坦白從 寬!」   說到正題,她的臉色微微正經起來,說:「是因為噴水池啦!沈科和六伯應該知道我 爸年輕時曾去英國留過學,所以他根本就不信沈家的那一套,說是迷信,而且對老祖宗嘴 裡一直咕噥著,沈家大宅裡的東西絕對不能動一分一毫,諸如此類的說詞大為不滿,甚 至可以算是嗤之以鼻。   「再加上,老爸上個月為沈家房產的事情,和老祖宗吵了一架,老爸之後變得十分惱 怒,然後就自作主張的,決定將自己住的那個院子裡的水池,修成一個時髦的噴泉。」   「修那個噴泉的時候,沒有人阻止過嗎?」我有些不太相信。   沈科搖頭晃腦的接嘴道:「不可能,雖然我們都是沈家人,但是每個四合院都形成了 個小族系,互相之間很少來往,而且六伯住的地方又靠近大門,只要不那麼明目張膽的話 ,一般是不會有人會在乎你那邊在幹些什麼的。」   沈雪點了點頭,接著說:「就像他說的那樣,五天前那個噴水池就修好了,老爸又感 覺正中間的銅獅子很礙眼,便讓人用車把它拉到鎮上去,當作廢銅賣掉了,但就是從五天 前起,沈家大宅所有院落裡的錦鯉開始不斷死掉,找專家來檢查水池裡的水質後,也找不 到任何問題。   「然後,就有人發現我老爸擅自把院子改動了,那些蠻不講理的親戚,全都跑來找我 爸鬧。說他破壞了這裡的風水什麼的,還有些人更激動,把水池裡死的魚一古腦扔到了我 家的院子裡,你說氣人不氣人?」   她委屈的噘著嘴,似乎很不滿意自己那些所謂的親戚不去找魚死掉的原因,反而將氣 全都出到了自己家裡。   我腦中靈光一閃,感覺四條線似乎可以連接起來了。   努力整理著自己掌握的線索,我在大腦裡擅自做了這樣的連線。   首先,是沈雪家修了噴水池,又搬開正中央的銅獅子。   然後,整個沈家大宅裡的魚開始大量死亡,老祖宗院子裡的銅獅子也在這一天晚上, 從向後仰望狀態,變成了低頭向下的姿勢。   同一天,許雄風也從瘋癲了二十七年的病態裡,清醒了過來。   這一切的一切,發生的源頭,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噴水池呢?   我低著腦袋,不斷思忖著。   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向大家說道:「老祖宗想請各位去吃晚飯。」那人看了沈玉 峰一眼,又道:「玉峰也一起來吧。」   我條件反射的和他們一起站起身向外走去,低下的頭,不小心撞在了一個柔軟的背脊 上。   是沈雪,她回過頭,衝我莫名其妙的甜甜笑了起來。 第四章 麻煩   沈雪停下腳步等我靠近,然後和我並肩向前走。   「夜不語,夜峰是你表哥吧?為什麼他跟你一樣姓夜呢?」她笑嘻嘻的問,眼睛裡不 時閃動一種姑且可以稱為好奇的小星星。   我不耐煩的答道:「我阿姨嫁給了一個『夜』姓的男人,我表哥當然也姓夜了。你不 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嗎?」   就是這個沒有建設性的問題,從小我就被人問過了無數次,有時候我都快要發瘋的建 議表哥乾脆隨母姓得了,一了百了,省得我麻煩。   「隨便問問也不行嗎?」   沈雪委屈的用力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痛的我直想哭。有沒有搞錯啊,這女孩還是少 惹為妙。   我機警的和她保持兩個手臂的距離,也不再跟她說話,心情煩悶的走進了那灰色的四 合院裡。   沈家的老祖宗在左廂的大廳裡,擺上了一個長長的飯桌,圍著桌子,密密麻麻的坐著 二十多個人。   那些人面紅耳赤的大聲沖沈雪的老爸叫罵著,明顯她老爸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畢竟出 過國、見過世面,和二十多個人吵上也絲毫不落下風,直看得我嘖嘖稱奇。   老祖宗把柺杖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緩緩看了圍在飯桌上的人一眼,用沙啞乾澀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你們這些人也老 大不小了,難得沈家有客人來,看你們一個個都成什麼樣子!」   頓了頓,老祖宗續道:「來,我們的客人都過來,坐到我旁邊。」   老祖宗指了指自己的下首,示意我們過去。   我天生就不是會客氣的人,一屁股大剌剌地坐在了左邊的位置。   只聽見沈科在我耳旁小聲咕噥著:「乖乖不得了,大宅的每戶人都派了代表來,待會 兒吵的不過癮會不會開打?」   我重重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坐在對面的沈雪,眼看著自己的堂哥痛的咧嘴跺腳,一 副狼狽的樣子,居然用手摀住嘴,幸災樂禍的笑起來,看來這小妮子果然有虐待狂傾向。   大多人各懷心事的吃著眼前的東西,等到差不多了,老祖宗才抬起頭說道:「老六, 這次你擅自改動家裡擺設的事情,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剛說完,就有個人面色激動的叫起來:「他把大宅的風水全敗了,老祖宗,您可要重 重懲罰啊!」   原本安靜的大廳裡,頓時喧鬧起來,二十多個人嘈雜的開始大聲數落沈雪的老爸,突 然有個大嗓門壓下所有的聲音道:「等到池子裡的錦鯉全部死光了,會不會就輪到我們了 ?」   靜,剛才還刺耳的吵鬧迅速消失不見,大廳裡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應該不會吧,哪有那麼邪門!」有個人小聲說道。   「怎麼不會?」他旁邊的一個人哼了一聲,說:「你別忘了二十七年前那件事,當時 大宅所有水池裡的魚也是死個不停……」   「二十七年前怎麼了?」   我豎起了耳朵想聽後文,但那人卻沒有再講下去。   「都不要吵了!」沈雪的老爸大叫一聲,續道:「老七,你們院子的魚死的最凶是吧 !我今天就整晚守在那裡,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玩意把魚給弄死的!」   「好,就沖六哥你這句話,我們明天都到老祖宗這裡,來等你的交代。」那個老七說 道。   其他院子裡的人想了想,也紛紛點頭,畢竟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說不準老六真 的能找到元兇呢。   一群人紛紛散去。   我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滿臉帶著恭維謙卑的笑,朝沈家老祖宗問道:「那個, 老祖宗,究竟您今天說的那個銅獅子……」   那個老狐狸大大打了個哈欠,也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說:「好累 ,人老了就是愛犯困,那個小朋友,老朽先去睡了,我們明天再慢慢擺家常。」   該死!難得我這麼低聲下氣,他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起來,雖然很想發飆,但一開口卻變成了這句:「您老走好, 哈哈,老人家就是應該多多休息。要不要我叫沈科幫你按摩?」   鬱悶,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高傲如我還是要識趣的低頭。   人去樓空後,大廳顯得格外安靜。   我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最後和沈科等人無奈的離開了。一路上,時時刻刻都十分聒噪 的沈雪,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低著頭慢慢走在後邊。   我向她走過去,柔聲問:「你在擔心你老爸嗎?」   「嗯。」她看了我一眼,輕輕點頭。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那些魚是怎麼死的?」我又問。   沈雪苦惱的皺緊了眉頭,說:「就是不知道啊,雖然我和老爸都猜可能是有人在水池 裡下毒,但是市裡來的專家又檢查不出問題,而且死魚身上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那也就是說,問題不是出在水質上。」我思忖道。   一旁的沈科插上了嘴:「本家許多院子裡都養了狗,會不會是某些犯賤的狗把魚給咬 死的?」   沈雪搖了搖頭,說:「我爸也懷疑過,所以前天就要求老祖宗讓整個本家的人都把狗 給鎖了起來,可是今天早晨,魚還是死個不停。」   「那有可能是老鼠搞的鬼。我以前親眼見過幾隻老鼠在淺水裡,圍著幾隻魚又撕又咬 ,最後活生生把魚給咬死了。」徐露也是突發奇想。   我咳嗽了一聲,指出了問題的關鍵:「雖然你們幾個說的情況都很有可能,但現在狀 況是,那些死魚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痕,還有其他的什麼高見沒有?」   沈科和徐露立刻就打死不吭聲了。   「管他那麼多,最後大不了和老爸一起搬出去!總之,我早就厭倦住在這種陰沉沉的 地方了。」   沈雪用力甩著頭,像是想要將煩惱統統給甩出去。   我淡淡笑了起來,這小妮子還真是樂觀。   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發現四周已經黑盡了,沒有任何污染的天空上繁星點點,微小 的星星不斷閃爍著,發出淡淡銀光。   這原本應該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如今卻不知為何,竟然變得如此詭異,星光牽動下 ,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充滿了壓抑感。   突然感覺有股寒氣猛地衝到背後,然後迅速竄上頭頂,我嚇的頭髮都快豎了起來,轉 身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神經開始過敏了?」我咕噥著輕輕揉了揉肩膀。   大宅的路上早已亮起了路燈,那些掛在院牆上的燈,沉默地散放出搖爍不定的枯黃光 芒。   仔細一看,那些所謂的路燈,居然全都是點燃的蠟燭,粗大的蠟燭外蒙上了一層厚厚 的牛皮紙,在涼爽的夜風裡,發出一陣陣「吱嘎吱嘎」的單調響聲。   我臉色古怪的沖沈科說道:「你們家的路燈還真是別具一格,太有特色了!」   沈科也不是白跟我混了一年多,自然知道我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他哼了一聲:「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為了保持大宅的風水,他就是不准本家的人用 電,害的二十多戶人,現在都還生活在刀耕火種的時代!」   「什麼刀耕火種,說的有夠難聽,嘿嘿,其實很多戶人都暗地拉了電線上來,只是老 祖宗不知道罷了。」   已經想通了的沈雪,又開始活躍的發洩起自己旺盛的精力。   就這樣打打鬧鬧,我們一路閒逛著,慢慢回到了住的地方。剛走進院子,一個大約十 七歲年紀的女孩就迎了過來。   「阿科,你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那個女孩親密的沖沈科說道。   沈科頓時像被雷電擊中了似的,全身僵硬,臉上甚至出現了石化現象。   「我我……你!這個!」他唯唯諾諾了許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旁的沈雪竊笑著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她躲到一邊去,我呆呆的看著她越笑越 燦爛的笑容,問:「怎麼了?那女孩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小問題。嘿嘿,等著看好戲吧!」   她一個勁兒「咯咯」的笑,直笑的我全身都長出了雞皮疙瘩,那根本就是我在幸災樂 禍時,常常露出的陰險表情嘛!怎麼被這小妮子給學了過去?   「你到底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怪?」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將手輕輕按在沈科的額 頭上,不解的說:「啊!溫度怎麼這麼高,你感冒了嗎?」   她臉色一沉,又說:「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懂得好好愛惜身體,趕快回去躺著,我去 幫你拿藥。」   「不……不用了……我沒有感冒。」沈科結結巴巴的說,還不斷用眼角的餘光,偷瞄 著身旁的徐露。   徐露雖然有點害羞,但絕對不是傻瓜。   見到眼前那個溫柔嫻靜的漂亮女孩對沈科關懷備至,自然也略微感覺到,他倆之間的 關係似乎不太尋常,臉色也變得不對勁起來。   「嘿嘿,看來真的有好戲可以看了。」我和沈雪兩個有著良好嗜好的純情少男少女, 滿臉堆積著奸笑,安靜地等待好戲上演。   好戲果然不負眾望的開始了。   那女孩堅持要去拿藥,走出院門時,突然回頭衝他笑了笑,用清亮的聲音,柔聲說道 :「阿科,我是你的未婚妻,細心照顧你也是應該的!」說完後,向我們微微欠了欠身, 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徐露一眼,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你有未婚妻了?」徐露面無表情的問。   沈科全身一顫,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虧我們還是好朋友……居然瞞著我們金屋藏嬌。」   徐露笑了起來,大聲的笑,笑的十分開心,笑的眼眶裡的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不過,有那麼一個喜歡你的人那麼照顧你,哈哈,真好……」   「小露,我……」   「我累了。」   打斷沈科的解釋,徐露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越走越快,最後幾乎逃命似的跑進房 裡,啪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快跟上去解釋,順便向她表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嚴重,我有些不忍的從 身後狠狠推了沈科一把。   那傢伙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小露不會聽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聽?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我沒有好氣的說。   「還是等明天吧,現在她正在氣頭上。」   沈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退縮了。   我冷笑起來:「這可是你決定的,到最後千萬不要後悔!」   「他有什麼可以後悔的?」見好戲演完的沈雪,伸過頭來問。   眼看沈科這顆木魚腦袋冥頑不靈,我眼睛一轉,決定用比喻法敲醒他。   「小雪,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種說法?是關於女人的。」我衝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起 來。   「說來聽聽。」沈雪十分配合的答。   我說道:「據說女人是一種比男人更高級的動物,這種動物的存在,使達爾文的進化 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還有人說,男人和女人不是從同一個物種進化來的。」   「那她們從哪裡來?」她笑嘻嘻的又問。   我向天上指了指:「她們來自水星。」   沈雪這古靈精怪的小妮子完全明白了我的意圖,她哦了一聲,繼續和我一唱一和:「 那女人豈不是很善變?」   「那當然了,她們是水做的嘛!」我瞥了沈科一眼,續道:「水你知道嗎?如果不把 握水的性質,它們可是會很輕易的就從你手裡流走的,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你們很煩知不知道!不要像麻雀一樣唧唧喳喳在我耳邊鬧個不停,小心我揍你們! 」沈科惱怒的大吼了一聲,接著也走進自己的房間,啪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沈雪衝我吐了吐舌頭,說:「那小子說我們是麻雀!」   「沒關係,我大人有大量。不過說實話,認識他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發脾氣 。」我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空,淡然說道:「身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他以後追悔莫及 。」   但我們不知道的是,一場陰影正牢牢地籠罩著這個龐大的宅子,裡邊所有人都無法逃 掉。   那個不久前饋醒的暗夜產物,早已伸出了手臂,它一個個的觸摸著每個人的身體,然 後伺機將它選中的人,連骨頭一起,全部,吞噬下去…… 第五章 守夜   沈上良擺了一把椅子,獨自坐在老七的水池旁。   夜漸漸深了,院牆上的牛皮燈籠,孤寂地散播著黯淡的光芒。   他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   天幕上的星光閃爍,在這個安靜夜晚中,顯得格外刺眼。   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仰望著星空了?   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的那個老頭子總喜歡帶他到院子裡,還唬弄他,說是只要數清天 空中的星星,那麼自己許的願就一定會實現。   可是每次自己還沒數到三百,就會疲倦的撲在老頭子的大腿上沉沉睡過去,那時候雖 然全鎮都在鬧饑荒,許多東西有錢也買不到,而且生活也並不富裕,但他還是很開心,可 是當長大,有了見識,人生閱歷慢慢增加後,自己卻再也沒有開心的笑過。   這或許就是當時老頭子嘴裡常常念道著的,成年人的悲哀吧!   轉念想想,今年自己已經滿四十六歲了。   十九歲時被老頭子送到英國留學,二十六歲回家,然後娶了鎮上的一個女子當老婆, 兩年後生下了女兒沈雪。   沈上良將背緊壓著椅靠,頭部後仰,面無表情的望著天空。   妻子在十八年前就因為難產過世了,他一個人將沈雪拉扯大,一個大男人要做父親又 要當母親,其中的辛苦根本就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想起自己的女兒,沈上良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一絲微笑。沈雪是他的驕傲,她一直都是 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又聰明又懂事,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的老爸其實是個十分沒 用的男人。   雖然他在英國的劍橋待過幾年,但那幾年時間,完全是吃喝玩樂混過去的。大學四年 後,自己是怎麼去的,也就是怎麼灰溜溜的回來,什麼也沒有學到。   其實,沈上良也知道自己一無是處,但是幸好,他是沈家的直系,他可以從老頭子手 上繼承一大筆地產。   如果將那筆地產賣出去,那麼這一輩子自己的女兒也就衣食無憂了,可那個頑固的老 祖宗說什麼也不賣,不但不賣,還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沈上良畢竟受過西方教育,從來就不相信所謂的什麼風水,也一直對老祖宗口裡嘮嘮 叨叨、不准任何人更改本家大宅裡一草一木的規矩,嗤之以鼻,所以他一氣之下,就故意 在自家的院子裡修了噴水池,存著心想要氣他。   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歎了口氣,深邃的夜更加寂靜了。   沈上良掏出表看了一眼,十一點半,看來這個夜晚還漫長得很。他從茶壺裡倒了一杯 茶輕輕品起來,然後又煩躁的浮想篇篇。   相對於茶,他更喜歡喝咖啡,特別是用牛奶蒸出來的那種頂級咖啡,不用加糖,等到 涼的溫熱的時候一口而盡,那種滿口香濃純厚的感覺,在整個嘴裡來回飄蕩,許久都不 會散去。   其實,在開發商提出收購沈家大宅計畫的時候,他就暗自決定,領到錢,就和女兒一 起移民到加拿大去。   而且據他瞭解,對開發商的收購價動心的人,恐怕還不在少數,據說那些城裡人想要 移平這裡修建高爾夫球場,不過管他那麼多,賣出去後就是他們的問題了,但關鍵是老祖 宗,究竟該怎麼樣才能說服他?   用力搖搖頭,沈上良突然感到四周的氣氛變得十分古怪。   他抬起頭四處望了望,什麼也沒有發現,但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和剛才不一樣了?   他困擾的撓撓頭,全身猛地一顫。   對了!是蟬叫聲。   不久前還叫個不停的夏蟬,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噤聲了,還有蟋蟀那些同樣聒噪的蟲子 ,也都停止了亂髮噪音。   整個院子都靜悄悄地,寂靜的可怕,沈上良感覺自己就像跳入了一汪黏稠的液體裡, 那些液體瘋狂的灌入自己的耳中,不但遮罩了聽覺,還影響了他的情緒。   似乎有什麼東西無聲的在空氣裡流竄著,他身旁的壓抑感越來越大,猛地眼前一亮, 牆上的燈籠原本黯淡枯黃的光芒變做了紅色,血一般的紅色。   沈上良難以置信的用力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   血紅突地不見了,不遠處的燈籠,依舊散發著那種半死不活的淡淡黃光。   一切似乎都回復了原狀,他摀住狂跳的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在這時,有股惡寒 毫無預兆的爬上了他的脊背。   他滿臉恐懼,有生以來第一次嘴裡念道著觀音菩薩、如來佛主、上帝、耶穌等等諸如 此類的名字,巴望噩夢快點過去。   但是,這場噩夢似乎並不因為他的虔誠就消失無蹤掉,沈上良緩緩回過頭去……   一聲尖叫,頓時從這個院子向遠處擴散開來。   首先被驚醒的當然是老七一家人,因為我們住的和他家比較靠近,所以聽到尖叫聲的 我,和一直都在擔心自己老爸的沈雪,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一進老七的院子,就看到沈上良跌坐在地上,滿臉煞白,全身還止不住的一個勁兒顫 抖著。   他的眼睛圓瞪,充滿恐懼的指著面前的銅獅子,任憑周圍人怎麼問,他也只是在喉結 處發出一陣陣古怪的「哧哧」聲。   「老爸,你怎麼了?」   沈雪立刻跑上去抱住沈上良,眼圈一紅,險些哭了出來。   我在旁邊輕聲安慰道:「看樣子,你爸爸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了。」說完,好奇 的沖那座銅獅子看了一眼,沒什麼問題,和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樣啊?   「獅子、獅子……」沈上良終於說話了:「那座獅子剛才低下頭冷冷看著我,它的眼 珠子紅的就像血,滿臉猙獰想要把我吞下去!」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又向銅獅子看去,但還是看不出任何問題。   「先扶你爸爸回房間休息一下。」   我示意沈雪把這個精神狀態明顯不好的男人哄去睡覺,她感激的點點頭,和她的阿姨 一左一右把沈上良攙扶了回去。   這時沈玉峰也走了過來,不過他手上抓了兩個人,見我們驚訝的看著他,解釋道:「 剛才我聽到六哥的尖叫聲,立刻就衝了出來,但一出門,就發現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人伸 著頭到處張望。一看是生面孔,我就順手把他們抓了過來。」   被吵醒的人圍了上去辨認,其中有人大聲叫道:「這兩個傢伙,不是常常來這裡要求 收購沈家大宅的人嗎?」   立刻人群就激動了起來。   「媽的,我們家水池裡的魚,是不是你們搞鬼弄死的?」有人用力的扯住他倆的領口 喝道。   那兩個明顯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辯解道:「我們在古 雲山上測量地形,因為汽車的輪胎爆了,所以想來這裡借住一晚上,魚什麼的,我們根本 就不知道!」   「放屁!你以為我們是大老粗不認識字啊,測量地形用的著你們嗎?」有人激動的就 想一拳頭打過去。   沈玉峰立刻將那些手癢的人給擋住,對他倆說道:「不管什麼原因,總之,你們明天 和我到警局裡去一趟,是非黑白,到時候就清楚了。」   這個多事的夜晚,就這樣不平靜的安然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有人用力的踹著我的房門。   我穿好衣服,一邊抱怨,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打開了門。   沈科萬分焦急的臉孔立刻露了出來。   「小夜,小露不見了!我剛剛去她的房間找她,就發現她的房門大開著,怎麼辦?我 該怎麼辦?」   他急得汗水直流,還一個勁兒的踱著腳。   我慢悠悠地說:「她是不是睡醒後出去做晨運?你要知道,女孩子是很麻煩的。」   「不可能,我檢查了她的房間,她的被子還是好好的疊著,床上也完全沒有睡過的痕 跡。」   「什麼!」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你快去找人搜查整個本家,我去調查看看是 不是有人見過她。如果再找不到的話,只有請沈玉峰叔叔派搜查隊了!」   「沒有用!恐怕我們都被困在了山上。」沈玉峰陰沉著臉,拖著那兩個昨晚逮到的人 走過來。   我大吃一驚,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家停放的所有運輸工具,都在昨晚被人破壞掉了,我的警車也不知道被誰刺破了 輪胎,那傢伙還放光了我的汽油。」他心情極為不爽的說:「換言之,直到鎮上有人想起 我們,然後派人來查看,否則,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個該死的古雲山上。」   ******   禍不單行,說的就是我們的狀況,或許不止我們,甚至是整個沈家大宅裡,全部的一 百多人,都有可能被這個隱晦的詞語給光臨。   放下交通工具被毀掉的事,沈家所有人都開始搜尋徐露的蹤影。而我和沈玉峰也著手 調查起那兩個賊。   「說,沈家的交通工具,是不是你們弄壞的?」沈玉峰抓著左邊那人的領口,大聲喝 道。   「我要求聯繫我的律師!」那人偏過頭。   沈玉峰吐了一口口水過去,隨手就煽了他幾耳光。   我慢悠悠地說道:「法律不是嚴令禁止毆打犯人嗎?何況他們在法律意義上,還只是 嫌疑犯。」   沈玉峰和我一唱一和,凶巴巴地說:「這裡天高皇帝遠,就算我把他們打個半死,到 時候再死不認帳,我就不信他們能告我!再說,現在我們和外邊完全失去了聯繫,有沒有 人會來找我們都要打問號。哼,說不定押他們下去時,這些傢伙的傷早就好了!」   「有這麼好的事?」我裝出興奮的樣子,續道:「那讓我也試試,我早就聽表哥說, 局裡打人要遵循一點小小的原則。比如用鎯頭敲的時候,一定要在人的背上墊塊木板,據 說,這樣打,就算驗傷時也不容易檢驗出來,而且被打的人會痛不欲生,想暈都暈不過去 。」   沈玉峰訕笑起來。   「看來你表哥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說的我都想試試了。」說著,他就四處張望,似 乎想找個鎯頭和木板來。   左邊的那個傢伙,嚇得全身都發起了抖。   「我說!」他不顧右邊那人的阻撓,大聲叫道:「老闆的確是叫我們弄些什麼事情, 把這裡的住戶全都嚇跑,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幹,就被抓了,我……」   「這麼說,沈家池子裡的魚不是你們弄死的?」沈玉峰問。   「絕對不是,我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這裡的交通工具和我的警車呢?也不是你們破壞的?」   「不是我們做的!我發誓!」   沈玉峰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他看,過了許久,才惡聲惡氣的說:「我姑且相信你們的 話,如果讓我知道你這傢伙在撒謊,哼,到時候不要怪我弄斷你幾根骨頭!」   將那兩個人鎖在房間後,我們走出了院子。   「那人的話你信不信?」沈玉峰思忖了一下問。   我毫不猶豫地答道:「不信。」   「哦,為什麼?」他略微有些詫異。   「因為那傢伙說的太爽快了!我老爸常常教育我說,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一般都有貓 膩,就算他的話裡有些真實性,份量恐怕也不多,而且,他害怕的樣子也太做作了,一看 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完全和我想的一樣,嘿嘿,看來小夜你並不是徒有虛名啊。」沈玉峰老臉一紅,接 著就嬉皮笑臉的跟我耍起了花腔。   我暗自好笑,也不拆穿,淡然道:「我們去停車的地方看看。」   沈家本家靠近大門的地方有一塊空地,有人隨意在那裡搭起了幾個簡單的棚子,就當 作停車場了。   由於大宅裡邊是一個一個四合院緊緊相連的格局,每個院子都有四條小路,通向四個 方向,走起來十分像迷宮,而且那些院間小路也實在太小了,容不得任何汽車通過,再加 上老祖宗很討厭這些現代化的東西,所以二十多戶人家的交通工具,都停放在了這塊空地 上。   但沒想到,客觀上造成了現在這種與世隔絕的情況。   我剛走過去,就看到了滿地慘不忍睹的景象。   所有汽車、摩托車、拖拉機的汽油,都被放的一乾二淨,輪胎也被割破了,兇手還心 狠手辣的連腳踏車也沒有放過。   只看了一眼,我就十分清醒的意識到,在沒有設備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找 出任何線索。   我極度鬱悶的問身旁的沈玉峰:「沒有車子真的下不了古雲山嗎?」   他無奈的點點頭,說:「附近常常有許多危險的動物出沒,人走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再加上又沒有大路,普通人花一天一夜,都走不到古雲鎮。」   「只要人多點,至少還是有希望走出去嘛。」我沉聲道。   沈玉峰有些不置可否,說:「你去問問沈家的人誰願意?他們過慣了舒坦的日子,現 在要他們突然走那麼遠的路,還不如直接要了他們的命!總之,這裡儲存的食物還剩很多 ,估計大部分人更願意等下邊的人找上來。」   「那你的手機呢?」我心存僥倖的提醒道:「應該可以和外界聯絡吧?」   沈玉峰苦笑了一聲,將手機掏出來遞給我:「忘記帶充電器,早沒電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用手按摩起太陽穴。   該死!早知道會發生這麼多事,我壓根就不會來。家裡待著雖然無聊了一點,但至少 不用在這種該死的鬼地方,被弄的頭暈腦脹。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了,總之,警局裡的人都知道我回了本家,如果四天以後他 們還沒我的消息,那些傢伙肯定會過來找的。」   沈玉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掉了。   又回到我下榻的院子。   經過徐露的房間時,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這還是徐露失蹤後我第一次進她的房間,只見房裡的一切,都整潔的擺放在它們該放 的地方,我看了一眼床上,如同沈科所說的,床根本就沒有睡過的痕跡,被子也疊的整整 齊齊。   靠窗戶的桌子旁,一張椅子被拉出了少許,看得出小露曾在上邊坐過,或許她還是用 手撐著腦袋,呆呆的向窗外望。   桌面上還留著幾滴蠟燭的殘淚。   對了,這個房間的蠟燭呢?   我靈光一動,趴在地上開始四處找起那根倒楣的蠟燭。   皇天不負有心人,花了老大的勁兒,才從床底下把它給掏了出來。   就在我撅著屁股剛從地上爬起時,沈科和沈雪也急匆匆地從外邊踢門走了進來。   他倆臉上的焦急,比早晨更加濃烈了。   沈雪見我滿身灰塵也不關心一聲,只是自顧自的高聲道:「夜不語,我們一百多人找 了足足一個早晨,幾乎翻遍了沈家的每一塊草坪,但就是找不到徐露,甚至沒有人在今天 看到過她。」   沈科低著頭,一聲不哼。   輕輕叫了他一聲,他也只是遲鈍的抬起頭看著我,滿臉呆滯,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 此刻變成了死灰色,而且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這傢伙擔心過度了。」我沖沈雪問:「有沒有什麼讓人精神鎮定的藥物,安眠藥也 行。再這樣下去,恐怕徐露人還沒有找到,他已經發瘋了。」   「我家裡唯一吃了想讓人睡覺的藥,就只有感冒藥。」沈雪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這時沈科突然抬起頭,大聲叫道:「都是我的錯,昨天晚上我就應該把話說清楚的, 是我把小露氣走了,該死!我怎麼這麼蠢!」說完,他就歇斯底里的向外衝去。   這時候我怎麼敢放他走,萬一這喜歡鑽牛角尖的木魚腦袋,一時想不開自殺了,恐怕 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我用一百公尺十二秒的速度衝上去,從後邊死命的抱住他,將他壓倒在地上,又向早 就手忙腳亂的沈雪喝道:「快去拿些酒來,快點!酒你家總該有吧。」   沈雪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朝外邊跑去,不久後就抱來了一堆瓶子。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抄起一瓶,打開就朝沈科的嘴裡灌,直到把一整瓶都灌進了他肚 子裡,這才鬆開手。   「啊,這可是酒精濃度五十六的極品茅台,這次我老爸要心痛死了!」沈雪看了看我 手裡的酒瓶,陰雲滿佈、寫滿焦急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我用力踢了一腳爛醉如泥、癱躺在地上的沈科。歎口氣,忍不住將他扶進房裡,像死 豬一般扔到床上,不過,那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我喘著粗氣,看了一眼在旁邊竊笑不止的沈雪,說:「關於徐露的事情,你有什麼看 法?」   「完全沒有頭緒。」   她這才嚴肅起來,燦爛的笑容,緩緩又被懊惱焦急取代掉。   「我倒是有個看法,小露應該是半夜十一點多左右出去的,證據嘛,我也有!」我拿 出從床底下找到的蠟燭,說:「一般一整根全新的蠟燭可以用三到四個小時,而你看看小 露房裡的這一根,才用了一小半。   「我們都很清楚,她是接近十點左右回房間的,根據蠟燭的燃燒時間推測,我判斷她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在十一點多左右,用力將蠟燭扔在了地上,蠟燭熄掉了,她也走 出了房間。」   我舔了舔嘴唇,續道:「還記得你老爸尖叫的時候是幾點嗎?我看過表,十一點三十 五分,恐怕那個時候徐露已經在院子裡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尖叫聲時,沒有走 過來。」   沈雪煩躁的問:「就算你推斷正確好了,那可不可以告訴我,小露到底去了哪裡?」   我苦笑起來:「這麼深奧的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但是我想她應該不會笨的走出大 院,跑進古雲山裡,你們確定找遍了所有地方嗎?」   「我可以發誓!」沈雪舉起了雙手,說:「我們所有人,就差把本家的地磚給挖起來 了。」   「不對,應該還有地方沒有找過。」我努力思忖著,隨後猛地抬起頭來。   沈雪全身一顫,呆呆的望著我道:「你說的不會是那裡吧?」   「對。就是那裡。」我緩緩地點頭:「聽沈科說,現在沈家二十多戶人住的,只是沈 宅的一小部分,還有很大的地方,因為年久失修,乾脆封鎖了起來。那裡,你們肯定還沒 找過。」   「你瘋了!那裡早鎖住了,根本就沒人能進去。」   「我的確是瘋了,但那是唯一的線索!徐露是我的朋友,我真的不想自己的朋友出事 情!」我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下午我也要溜進去找找。」   「不怕死,你就去好了,到時候別指望我給你收屍!」沈雪大吼著,甩門跑了出去。   我心情複雜的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突然歎了口氣。   徐露這小妮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昨天晚上,就在沈上良尖叫的同時,她又遇到了什 麼?還有,沈家的交通工具被破壞,究竟是不是那兩個賊幹的?我深深迷惑起來。   唉,看來謎題又越來越多了…… not over.... 這篇有12章 因為好一陣子沒貼了,所以我會把這一部一口~~氣貼完的0.0....(奸笑) -- ◢◢◢◢◢ [魔炮。改]Master shine spark!!! ◤ !! ◤ ◤◤ <囧> ◤◤ ● ───── ── ── \ /▉ ── ──── ─────── /\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33.245.146
owlwang0719:你的用意好明顯!嘿嘿嘿! 06/26 23:49
steven70101:嗯...阿...就跟字面上的一樣吧XD 06/27 00:03
yukimir:什麼用意? 06/27 00:26
sa125689:SHIT 我的400沒了 06/27 01:04
sa125689:外加規定啦~文張必需是自己的,轉文不算@@" 06/27 01:05
yukimir:阿~原來用意是指第400 PO阿(恍然大悟 06/27 01:13
steven70101:囧,400只是副產品XD 06/27 0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