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我有多久沒有為你做過飯了?」小潔姐姐把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邊舒展手臂,一邊問道。
「好久了。大概有三四年吧。」我思索了一下。
「好,那今天我來做飯。小夜要吃什麼?」她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眼神中流露著毫無保留的愛意。
「不放洋蔥的牛肉咖哩加土豆泥蓋飯。」
「好複雜的要求。」小潔姐姐看了我一眼,「你這麼多年來偏食的習慣還是沒改,其實洋蔥很好吃的。」
「洋蔥太臭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想賺人家的眼淚。
我討厭它那種惡劣的行為,就算碰它,我都覺得是在侮辱我自己的人格,
何況是要將它塞進嘴裡,然後咀嚼它!」
我狡猾的笑著。
「好啦,我做就是了。總之,我從來就說不過你。」
她用白色的絲帶將自己有如瀑布般烏黑飄逸的長髮紮成馬尾,然後走進了廚房。
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小潔姐姐從廚房裡探出頭又說道:
「冰箱裡有可樂,自己拿好嗎?耐心等我一下就好了。」
我無聊的等了一會兒,直到廚房裡傳來一股飯香,才隨手打開冰箱拿出可樂,
一邊喝,一邊走進了廚房。
「要幫忙嗎?」看到她正忙的不亦樂乎,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小潔姐姐轉過身,將我趕了出來:
「你到客廳去乖乖地等著我把菜端上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可是……」
「可是什麼?」她一邊忙一邊笑著問。
「你的飯快糊了。」
「天哪,我真笨!」小潔姐姐急忙關上了火,
清麗白皙的臉上升起了兩朵紅暈:「抱歉了,小夜,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用了。」我揭開鍋蓋,將上邊還沒焦的白飯勺進了碗裡,
說道:「其實偶爾吃吃帶著焦味的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吃過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新聞剛播報完今晚會有五級風,風就開始不斷在屋外呼嘯起來,扯的附近的大樹啪啪作響。
過了夜晚八點,這種比暴風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五級風,才停下來,然後便開始下霧了。
濃的粘稠的白色霧氣在窗外翻騰,越看越讓人覺得詭異。
即使打開了家裡所有的燈,我依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潔姐姐輕輕的從身後將我抱住,
將嘴湊近我的耳朵,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小夜,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
我頓時僵住了,原本靈敏的腦袋,一時理解不了這幾個字的意思。
小潔姐姐見我呆呆的不聲不響,便用鷦巢蚊睫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她的臉頰羞紅的深深埋進了我的肩膀。
「一起洗澡?也就是說,兩個健康的男女脫光光,一起浸泡在不足四平方米的浴池裡,
也就是說,比男女混浴的溫泉還容易出現意外情況,
也就是說,不小心出現了意外狀況,這個世界就很可能不小心增加兩個成年人。
嗯!似乎滿複雜的!」
好死不死,我的邏輯思維偏偏在這種非常時刻甦醒了。
「今天早晨我才洗過,晚上不想洗。」
違心的謊話脫口而出,我一邊全身緊繃、大汗長流,一邊裝作毫不在意的笑著。
「小夜的臉紅了,好可愛!」
小潔姐姐笑起來,她閉上眼睛,向我耳朵裡哈出一口氣,「很晚了,小夜,去睡吧。」
我逃命似的走進臥室,關上門,背靠著門深呼吸了好幾次,
心臟依然不受控制的胡亂跳動著。
總感覺復活後的小潔姐姐很奇怪,不但因為一向廚藝高絕的她會將飯煮過火,
還因為她變的很媚,很有吸引力,而且更大膽了。
那種一邊露出羞澀的臉,一邊說著令人浮想篇篇的話的神態,
越看越像是遙嘉和小潔姐姐加起來再平均相除後得出的性格。
狠狠搖了搖腦袋,我關了燈爬上床。
全身的神經繃的緊緊的,害的我絲毫找不到睡意,只好在床上焦躁的翻來覆去。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小夜,你睡了沒有?」小潔姐姐低聲問,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和羞澀。
「還沒有。」
我正準備坐起身將燈拉開,小潔姐姐突然又道:「不要開燈。」
接著,傳來臥室門被開啟的聲音。
我在黑暗裡睜大眼睛,只看到一個黑影迅速的走到床邊,滑進了被子裡,
頓時一陣溫馨的青春氣息,透過女兒家特有的幽香傳入鼻中,
然後有兩條滑膩如凝脂的手臂,穿過我的腋下,緊緊的將我抱住。
小潔姐姐似乎沒有穿任何衣物,
因為我能很確切的感覺到,有兩顆柔軟豐滿的不明物體正壓在胸口,
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夜,你會不會討厭比自己大的女生?」
小潔姐姐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感到心臟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著,
也不管她在黝黑一片的情況下是不是看的到,只是下意識的搖著頭。
「那小夜是喜歡我了?」
她翻動身體,將我壓在身下,然後輕輕的將頭倚在我的胸口,
又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小夜。從小,我就幻想著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為你做飯,洗衣服,
然後生下許多小孩子,對我來說,那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軟玉溫香抱在懷裡,我卻只感到全身僵硬。
小潔姐姐近在咫尺的幽馨吐息,與身體上完全無阻礙的摩擦,讓我的大腦刺激的快要爆開了。
「小夜,你會不會娶我?」小潔姐姐微微抬起頭,在黑暗中和我的眼睛對視。
混亂的大腦受到感覺神經不斷傳來的強烈刺激,居然絲毫不再處理任何從耳膜振蕩得來的資訊。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再次下意識的點頭後,才發現,小潔姐姐是要將她自己嫁給我。
「真的,太好了!」小潔姐姐感覺到我在點頭,聲音頓時因欣喜而顫抖起來,
「好棒,我們現在就結婚,就舉行一場只有我倆的婚禮!」
終於,舌頭恢復了功能,我好不容易才從嘴裡吐出一連串乾燥沙啞的聲音:
「但結婚似乎是一件大事吧,要父母雙方的同意,還要請司儀主持婚禮,
新娘穿著漂亮的純白婚紗和新郎接吻,然後要用鮮花將婚車裝飾起來,
還要在車後邊拖著一大串易開罐才行!好像不能什麼時候想到要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啊。」
「小夜不想和我結婚嗎?」小潔姐姐的聲音立刻哽咽起來。
突然感覺有幾滴水滴落在了臉上,
我慌忙又道:「就當我剛才說了一堆廢話好了,但結婚再簡單也要穿婚紗,找個教堂和證婚人啊!」
「教堂、證婚人……和婚紗嗎?」
小潔姐姐停止抽泣,愣了愣,她從床上站起來,「小夜,等我一下,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了。」
瘋狂翻滾的霧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蒼白的月光下,小潔姐姐穿著雪白的婚紗,拉著我的手走進樹林裡。
黯淡的月光似乎具有強烈的穿透性,它毫無阻礙的穿過濃密的樹枝,照射在小潔姐姐的臉上。
今晚的她透露著一種震撼人心的美,她的頭上紮著一個粉紅色的大蝴蝶結,
而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紅暈,一絲滿足的微笑。
溫馨的體溫透過我倆相互緊握的手中傳遞著,
她不時的回過頭望我,每次和我的眼神相觸,都會向我露出甜蜜的笑容。
雖然直覺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跟她去那個地方,
那裡等著自己的只有萬丈深淵,而且隨時會命喪黃泉。
但每次接觸到那種笑容,強韌的判斷力立刻便會土崩瓦解。
時間似乎在單調的腳步聲中停止了,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沙沙」的輕微聲音,
明顯是有人在跟蹤我倆。
我正想回頭看看,究竟是哪個傢伙居然蠢的用這麼濫的跟蹤技術,在自己身後班門弄斧,
猛地感到小潔姐姐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
她原本那充滿靈性與異采的眸子微微一暗,接著加快了腳步。
濃密的霧被風從東面吹了過來,頓時整個樹林裡伸手不見五指。
月光不見了,失去視力的我內心一陣恐慌,
那種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黑暗包圍,還是被霧氣包圍,看不見的地方究竟會不會有意外危險的恐慌,
不斷在心裡越積越累,最後幾乎要到爆炸的地步。
「小夜害怕嗎?」小潔姐姐溫柔的說道:「不要怕,就快到了,我們就快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眼前突然一閃,終於走出了樹林。
為了快速恢復視力,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向前望去,卻不由的呆住了。
腳下竟然是個直徑達三百多米的大圓坑,坑四周很圓滑,看不出是人工造成,還是自然形成的。
最令人驚訝的是,圓坑中央有個非常大的教堂,樣貌極其古怪,
但卻嶄新的教堂,那個教堂裡透出微弱的燈光,橘黃的燈光,
那些燈光似乎並不穩定,投射在地上的光輝飄渺寂寥,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奇怪了,這種景像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教堂、婚紗和證婚人這樣就全都有了。我們過去吧。」
小潔姐姐整理了一下婚紗,然後挽著我的手臂慢慢走向教堂,
她深呼吸一口氣,接著推門走了進去。
「小姑娘,今天你想懺悔什麼?」正在十字架前禱告的神父轉過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問道。
我不禁對他產生了興趣。
這個神父大概五十歲左右,滿臉蒼白沒有血色,而且皮膚上長有許多像是屍斑的褐色斑紋,
只要一說話,他的門牙和虎牙就會整個露出來,白森森的,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神父,我想在今晚和他結婚。」
小潔姐姐側過身凝視著我的眼睛:「我和他都是真心相愛,想要生生世世永遠廝守在一起。」
神父笑了,他用毫無精神的昏黃眼光望向我,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幫你們好好安排這場婚禮。」
「遙潔小姐,你願意嫁給夜不語先生為妻子嗎?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
神父問道。
在搖爍不定的千支燭光下,小潔姐姐莊嚴肅穆的臉上,浮現著嚐遍百味的神色,
她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我:「我願意。」
她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夜不語先生,你願意娶遙潔小姐為妻子,
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
神父和遙潔對望了一眼,然後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
娶遙潔作為妻子,這不正是我從小的夢想嗎?
有這麼一個我喜歡的人這樣的愛我,默默的聽我說每一句話,為我做飯洗衣服,
還會在冬天手感覺冰冷的時候溫暖我,這麼溫柔的一個人,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嗎?
為什麼就要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我居然會猶豫不決?
就在我咬咬牙,正想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時,
教堂的大門突然發出「啪」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小夜,還好我來的及時。」
詩雅氣喘吁吁的走進教堂,她指著小潔姐姐大聲說道: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遙潔,不!她甚至不是人!她是那個木偶,
那個被我們封印住,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出來的木偶。
她根本就是在迷惑你,想要和你定下死神契約後,將你拉進她的世界裡。」
「詩雅,我們一直都是好姐妹,為什麼你要這樣說我?」
小潔姐姐回頭望著詩雅,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難道你也喜歡小夜嗎?你想把他從我這裡奪走?」
詩雅冷哼了一聲:「不要跟我來這一套,你迷惑不了我。」
她望著我說道:「小夜,如果你到現在還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她從背後抽出一張老舊的牛皮紙:
「這是我從Jame那裡『借』來的薩克瑞德驅魔陣圖。
上次那傢伙可以逃出封印,我不信這次她還能逃的出來。」
「不要!」遙潔驚叫一聲,躲到了我身後。
我一聲不哼的呆站著,內心充滿了矛盾。
詩雅毫不猶豫的高舉薩克瑞德驅魔陣圖,
聲音清晰的一字一字念出咒語:「來源於光明的聖明啊,請你們用你們的慈悲來化解恐懼,
讓來自於黑暗的一切仍歸於大地!」
巨大的五芒星在腳下出現,伴隨著強烈的白色光芒從巨大的魔法陣中湧出,
一絲絲、一縷縷光線,像有生命般縈繞向教堂裡所有的人。
白光過處,教堂開始土崩瓦解,最後只剩下焦黑的廢墟……
這裡竟然就是我們上次封印那個木偶的空地。
時間似乎在魔法陣中停止了。
光線緩緩流動,如同漩渦從最外層流向最內層,
在遙潔的身旁,光線由緩慢的動態變為了絕對的靜態,
最後,積累的越來越多的蒼白光芒,刺眼的猛然一閃,全部衝入了遙潔的體內。
遙潔痛苦的大叫著,她用手捂著腦袋,右手使勁的向我伸來:
「小夜,為什麼你還不說『我願意』?我愛你,我比愛自己的生命更愛你,為什麼你不肯說那三個字?」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後深吸一口氣,
苦澀的笑了:「對不起……死去的人就是死了。
雖然會令活著的人痛苦,但活著的人不管再痛苦,依然還是要活下去。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小夜……」遙潔絕望的望著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強烈到幾乎可以侵蝕骨髓的怨恨。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才漸漸消散。
寂靜又再次回到了這片恢復了黑暗夜色的空地上。
我和詩雅全身脫力的跪倒在原地。
「小夜,節哀順便吧,小潔姐姐不會回來了。」詩雅關切的對我說。
我搖搖頭,喉嚨因痛苦而哽咽:
「其實早在小潔姐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假的,
只是我的潛意識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味的強迫自己相信小潔姐姐真的復活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長歎口氣,我不禁苦笑起來:
「作家李敖有一句金玉名言,他說每個人都可以罵王八蛋,但只有我李敖可以證明你是王八蛋。
嘿,在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立刻將它變成了我的行為準則,
但現在想來,其實我才是個十足的王八蛋。」
「小夜……」詩雅坐到我身旁,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詩雅,其實在這個世界裡,你也不是真正的黃詩雅,對吧。」
我猛地抬起頭,望著她明亮的流露著異采的眸子說道。
詩雅全身一震,隨後詫異的問:「小夜,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不是真正的我?」
我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來:「不要再裝了,真正的黃詩雅是西方靈異文盲,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死神契約,而且,薩克瑞德驅魔陣圖全世界僅存不到五十幅,
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收集了幾十年,也不過才找到一幅而已,那幅早就在封印你時用掉了,
對吧,木偶小姐!」
突然感覺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起來,
我鎮定的大聲喊道:「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意志,摧殘我的思想了,讓我回去吧!
我已經明白這一百多年來你在為什麼而怨恨,為什麼而痛苦了。」
頓了一頓,我又說道:「我以我的命發誓,我會幫你完成你的願望!」
◎第十一章 尋找
「夜不語,你醒了?」
當我清醒過來,立刻有個甜美的聲音,帶著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傳進我的耳中,
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然後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朦朧的白色光芒中,只見詩雅正面色焦急的望著自己。
我呆呆的看著她,許久後才問了這麼一句:「你剛才叫我什麼?」
「夜不語啊?」詩雅很不客氣的說道。
「你叫我夜不語?沒有叫我小夜?天哪,我終於回來了!」
我興奮的一把將她擁抱住,喜不自勝的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詩雅頓時全身緊繃,僵硬的身子在我的懷裡輕輕動了一下,
我這才發現自己高興的過了頭,急忙放開她。
就只這十多秒的動作,已經讓她面紅耳赤了。
她一聲不哼的呆坐著,眼睛宜嗔宜喜的看著我,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高興。
我紅著臉咳嗽一聲,問道:「遙嘉那小妮子呢?」
詩雅也是面紅耳赤,她小聲說道:
「她完全沒出現我們擔心的情況,一醒來就活蹦亂跳的,不知道有多精神。」
「那就好了。」我微微抬起頭,吩咐道:「幫我把Jame找來,我有事情要和你們討論。」
十分鐘後,Jame和遙嘉都來了。
「我昏迷了幾天?」我首先問道。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詩雅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不敢看我:
「你昏倒後,那個木偶就突然消失了,遙嘉也恢復了正常,
可是我們將你抬回家後,你一直都沒有醒,然後我們叫救護車把你拉到了醫院裡。」
我望望這個明亮舒適的房間,又低頭看著手上的輸養管:「原來這裡是醫院啊。遙嘉……」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那小妮子飛快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坦白好了。姐姐出車禍後,我從她的遺物裡看到了那個木偶。
只看了一眼,我就深深被它吸引住了。
雖然那個木偶的臉被劃的傷痕纍纍,當我卻莫名其妙的認為它很美,很想據為己有。
「於是我沒有讓父母看見,偷偷的將它藏了起來,
其實,那個木偶是我埋在教堂的,不是我父母埋的……
原來那玩意兒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得到它後,我就常常犯睏。」
「那Jone和Davy……」
「咳!咳!」
剛要問及因為木偶的詛咒而死的兩人,
Jame立刻大聲咳嗽起來,他暗示性的對我微微搖頭。
我頓時明白,Jame等人並沒有告訴遙嘉,
Jone和Davy很有可能是木偶操控她的身體,將他們咒殺的。
其實也對,那小妮子原本就是受害者,何必還要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呢?
我識趣的岔開話題:「在我昏迷的三天裡,你們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
坐在我身旁的人,紛紛配合的搖頭。
我微微苦笑道:「我去了那個木偶的靈魂世界裡。」
「木偶的靈魂世界?!」他們三人吃驚的差些合不攏嘴。
遙嘉皺起眉頭問道:「木偶也會有靈魂?」
「當然有了。」我回答道:
「很久以前,研究靈異學的人就認為,只要人對某種物件投注足夠的情緒,
也就是說,不管你是非常愛它還是非常恨它,只要對它付出的情緒超過了臨界值,
那個物件就會擁有自己的靈魂。而且靈異學者還認為有人型的東西,
譬如木偶,就特別容易擁有靈魂和自己的意識。」
「那木偶的靈魂世界是什麼樣子?」Jame這個靈異癡頓時來了興趣。
「它的世界很奇怪,我想了很久,也只能用魔幻這個詞來形容。
總之,在它的世界裡,我的意志不斷的被摧殘,幾乎要崩潰了,真慶幸自己還有命出來。」
我膽顫心驚的回憶著,繼續說道:「在它的世界裡充滿了她對人類的看法,和她的羈絆。
最後,我終於明白它究竟在為了什麼而怨恨。」
「難道,它的怨恨不是因為那個富翁殺害了自己的主人,它瘋狂的想要報仇嗎?」詩雅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們都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而且我也全都是圍繞著這個想法在調查,
但最後我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其實在一百多年前,它咒殺死那個富翁後,它的怨恨就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一個願望的執著。」
Jame疑惑的問:「既然它已經沒有了怨恨,為什麼會殺死Jone和Davy?
而且還詛咒全鎮和那個富翁有血緣關係的人?」
「很簡單,因為一百多年的等待,已經讓它焦躁不安,甚至瘋狂起來。」
我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
「天知道,木偶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它殺人,或許是想要引起某個人的注意,
也有可能僅僅是想平靜內心的不安。
「但是它等待的越久、殺的人越多,內心就越急躁,
甚至一百多年前對那個富翁的怨恨,也慢慢重新強烈起來。
於是它繼續殺人,想要將心中的痛苦全部發洩出去。」
「那它究竟在執著什麼?它想怎麼樣?」詩雅眉頭大皺。
「其實它的羈絆對人類來說實在很單純,也很基本。但對它而言,卻是個很大的奢望。」
「究竟是什麼羈絆?」
我頓了頓,猛的抬頭望向三人的眼睛:「它想做那個木偶師傅的妻子。」
「什麼!」詩雅、Jame和遙嘉頓時不可思議的驚叫起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打開了,Mark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二十分鐘前,全鎮所有的人都突然昏迷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那種症狀就像小夜一樣。」
他看見我竟然好好的坐在床上,緊張的臉頓時呆住了。
「你說全鎮的人都暈了過去?是不是像幾天前的那場瘟疫一樣?」Jame緊張的抓住了Mark的胳膊。
Mark抓起床頭的水杯一飲而盡:
「不,這次真的是全鎮所有的人。但很奇怪,西雅圖中學靈異社的人基本上都沒事。
現在DCUI的人正在趕去鎮裡處理這件事。」
我哼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那東西果然有點手段,居然拿全鎮的人當作自己的人質。」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Jame轉過頭迷惑的問。
「趕快逃出這家醫院再說,沒準DCUI的人會把我們抓住隔離起來。」
我一邊自顧自的拿過衣物隨意的套上,
一邊說道:「那個木偶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還不能幫它完成它的願望,
恐怕全鎮的人和我們都會一起上天堂。」
我長歎口氣,望向窗外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
淡然說道:「只是不知道這裡的上帝,會不會接受我這個討厭的無神論者兼王八蛋。」
──────────────────────────
車在濃密的森林裡努力向前爬行著。
坐在我身旁的遙嘉一邊翻著地圖,一邊衝我抱怨:「小夜,你確定這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我不負責任地回答道。
「你不知道?」遙嘉尖叫起來:
「你害我們在森林裡迷路,還害的我在這條顛簸的鬼地方差些把胃給吐出來,最後你居然告訴我不知道!」
「我有什麼辦法,根據Jone留下來的資料,那個木偶師傅的確住在這一帶。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他居然有住森林的嗜好!而且那裡畢竟經過了一百多年歲月的洗禮,
天災人禍下,房子是不是還在,都要打個問號。」
我沒好氣的說道。
「早知道我就不來受這個罪了。」遙嘉自怨自艾的說著,然後狠狠捏了我一把:
「我說你也夠笨,那玩意兒叫你幫它實現願望,你就乖乖地去幫它,難道你絲毫沒有想過反抗嗎?」
「反抗?」我哼了一聲:「就連薩克瑞德驅魔陣都奈何不了它,恕本人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搞定它!」
遙嘉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
Jame一聲不哼地開著車,臉上顯眼地寫著「擔憂」兩個字。
我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死活我們還有兩天時間。
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就不信像我們這種福大命大的人,會這麼簡單就死翹翹了!」
正專心找出路的詩雅突然叫道:「那裡真的有路了!」
左邊不遠處一個很不顯眼地角落裡,果然有條小徑,
只是兩旁都長滿了厚厚的籐蔓植物,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應該是那條小徑了。我的媽呀,那個木偶師傅幹嘛住這麼偏僻的地方?」遙嘉又聒噪起來。
我向前看了一眼,慢慢說道:「其實在一百多年前,這裡曾經是個很小的小鎮,
最後有專家說,這個地方地震頻率過高什麼的,總之政府的搬遷令下來,
全鎮所有的人都搬了出去,現在只剩下那個小鎮的廢墟了。」
「這就是所謂滄海桑田的意思吧。」詩雅若有所悟地歎了口氣。
車開到了小徑上,不久後便從另一邊順利的開了出來。
一時間只感到豁然開朗,四周都明亮起來。
Jame突然驚叫一聲,死命地踩下了剎車。
我們往外一望,頓時嚇的冷汗直流。
森林的盡頭,居然是一座高聳的山坡,而車就危險的停在山坡的邊緣,
只差半個輪胎的距離就會車墜山崖,橫屍四命了。
我將頭伸出窗外往下眺望,立刻便看到山坡下星羅雲布著大量的房屋。
詩雅等人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只看了一眼,
遙嘉立刻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那真的只是個很小的小鎮嗎?
依照一百年前美國對城市規模的定義,那應該算是個小城了吧!」
「不要管那麼多了,是城市還是小鎮,變了廢墟還不是都一樣。
重要的是,我們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完,走人就好。」
詩雅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城鎮,嘴裡兀自說道。
我和Jame對視一眼,最後搖著頭苦笑起來。
「恐怕這個地方是很大的小城,還是個很小的小鎮,對我們很重要。」Jame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車上的兩位女士頓時瞪向他。
我望向窗外不由得也長歎了口氣,
解釋道:「Jone調查的資料上,根本就沒有那個木偶師傅的具體位址,
只有提到他生前住在這個鎮裡。
我和Jame去鎮上的資料室查了許多關於當時木偶展的記錄,始終找不到那個木偶師傅的確切地址。
「當時我們就想,既然他住的地方是個很小的小鎮,
那我們就一家一家的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但沒想到這個鎮居然有這麼大!」
「什麼?!」
詩雅和遙嘉這兩位美麗的女士,立刻不雅的張開嘴,臉上憤恨的神情,
完全像是想將我烤熟後一口吃下去。
「算了,在這裡自怨自艾也沒有用,Jame,先把車開進鎮裡吧。」
詩雅沒好氣的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道:「夜不語,你的鬼點子不是一向很多嗎?」
遙嘉也不甘落後的擰了我一把:
「這個鎮怎麼看,也不像用兩天時間可以挨家挨戶搜查一遍的地方。
小夜,不要怪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不想出一個可以在明天日落前,找到那個木偶師傅的家的辦法,
我這個淑女一定會先掐死你,然後回家和父母一起等死!」
「不用這麼慘壯吧。」我低聲咕噥著,大腦飛快地思索起來。
但思來想去,總是找不到任何方法。
就現代社會而言,一般要想知道哪家人住在哪裡,只需要去城市或者鎮上的政府去查就行了,
一百多年前的美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那麼,只需要知道那個木偶師傅的名字就好了。
我打起精神,拿出Jone留下的資料查找起來。沒想到沒多久,就被我給找到了。
「拉傑夫.愛迪克!」我輕輕念道,然後抬頭對Jame喊道:「第一站,我們先到鎮政府去參觀一下。」
那個鎮的政府,比木偶師傅的名字更容易找,
汽車開進鎮廢墟後,遠遠便看到了一座高聳的圓頂建築,矗立在鎮的最中央。
根據資料說,最先建造這個鎮的是個荷蘭人,
我一直都對這段半信半疑,但當我看到那個建築時,立刻便相信了,
那個鎮政府以及旁邊的鎮警察局,全都是典型的荷蘭風格。
我們五個人下車後,一邊走,我一邊指手畫腳地吩咐工作:
「現在我們的目的,是去政府的資料室,找所有叫做拉傑夫.愛迪克的人的住所。」
「拉傑夫?」Jame突然高興起來:
「這個名在美國實在很少見,那我們尋找的範圍就可以小很多了!」
我點點頭:「拉傑夫這個名,在美國可是出名的十三個最不討人喜歡的名字。
同一個地方出現的機率,應該很少才對!」
「但你們似乎都忘了一點。」突然想到了什麼,遙嘉得意的說:
「這個鎮在搬遷的時候,怎麼會不將屋裡所有的東西帶走?說不定我們什麼都找不到!」
「絕對不會。」由於心情很好,我少有的耐心解釋道:
「政府的搬遷令是非常突然下達的,這個鎮上的人帶著逃難的心情逃出去,
又怎麼會將那些無關緊要的玩意兒都帶走?
我看許多人家裡擺上桌子的飯菜,說不定至今都還好好地放在桌上呢!」
「但這裡真的曾經遭到過地震嗎?」詩雅向四周望了望,
「附近的建築根本就是完好無損的嘛,怎麼看也不像被地震洗禮過。」
我聳起肩膀笑道:「有時候,大地也會給人類開一些小玩笑。
政府僱用的專家,一定是預測到許多地震前的預兆,然後強制遷移了人民。
結果一百多年過去了,這個地方居然連屁都沒有放過一個,更不要說什麼地震了。」
「好了,時間有限,分工合作吧。」Jame首先走進了鎮政府。
───────────────────
五個小時後,我們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這個鎮上不要說叫拉傑夫.愛迪克的人了,就連叫愛迪克這個姓的人都沒有!」
遙嘉氣惱的用力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丟在了地上。
我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最後滿腔惱怒的大叫道:「一定是那個木偶師傅窮的嚇死人!」
「這關窮什麼事?」詩雅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起來:「你想想看,一百多年前,
只要在這個鎮繳納很少的一點錢,就可以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
他連這個錢都出不起,你說他有多窮?」
我用力地撓著腦袋:「既然他沒有自己的房子,那就一定是租房住了。我的天,這怎麼可能找的到?」
我們五個人絕望的坐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
「算了,我放棄了!」遙嘉頹廢的低聲說道:「死就死吧,一切都怪我不好。
要求什麼降靈會想要召喚姐姐的靈魂,結果搞得那個木偶把整個鎮的人弄的要死要活的。
唉,詩雅,這輩子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詩雅強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她。
遙嘉繼續用那種半死不活的語調說著:
「其實,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和那個木偶差不多,都是想嫁人。
只是我想嫁入豪門,老公又帥又體貼,可以讓我貼著他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
你說,這個願望很天真是不是?」
她呆呆地望著資料室的天花板,突然大聲哭起來。
「遙嘉,你鬧夠了沒有,煩死人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的隨手拿過一張報紙往她扔去,
突然,我呆住了。
「木偶比賽!那個木偶比賽!怎麼我早沒有想到?」
我猛地抓住詩雅的手,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
「一般要想知道某個資訊的具體情況,人會選擇哪幾種途徑?」
詩雅愣了愣,雖然不知道我想確定什麼,
但深知道我為人的她立刻回答道:「電視和看報紙,當然也可以從別人的嘴裡知道一些東西。」
「一百多年前,當然沒有電視這種東西。
而且像木偶師傅那樣的藝術家,一般都是非常孤僻的人,他們不習慣和別人交流。
所以那木偶師傅一定是從報紙上得到木偶比賽的消息的,也就是說那個人有訂報紙!」我高聲說道。
「那又能說明什麼?」Jame疑惑的問。
「這可是決定性的資訊!」我站起身來,
「你們應該很清楚,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國,已經有一種叫做送報紙的職業了。
一般都是報社僱人將報紙送到訂閱報紙的那戶人家裡去。
既然那個木偶師傅有訂報紙,那我們一定可以在報社資料室裡找到他的詳細地址!」
詩雅等人總算明白了過來,他們也像我一般激動的全身顫抖,
突然遙嘉憂鬱地歎了口氣:
「小夜,找到了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真的就可以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嗎?」
「絕對可以。」我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向Jame望了一眼。
Jame確定的說:
「只要找到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然後再到變成廢墟的教堂裡,開啟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就行了。」
「但夜不語從前不是說,那個驅魔陣很忌在死過人的地方使用嗎?」詩雅問。
「沒關係,那個地方的亡靈已經被木偶吸食的一乾二淨了。」
我用力的伸了個懶腰說道:「好,所有的事情都進入正軌了。我們去把它順利搞定吧!」
────────────────────
第二天中午,我們帶著木偶師傅的東西,離開了這個龐大的廢墟。
第三天的夜晚終於降臨了。
西雅圖靈異社的人,早早的就在教堂的殘骸上忙碌起來。
畫好魔法陣,擺好蠟燭,然後我讓Jame把所有人都趕了回去,
只留下我、Jame、遙嘉和詩雅坐在魔法陣的正中央,靜靜等待著。
午夜不可違逆的越靠越近,終於,一團白色的光芒緩緩從教堂的地下升了起來。
居然是個女人,一個容貌絕麗,皮膚細膩白皙的女人。
那女人全身都包裹著冷冷的白色光芒,一襲雪白的婚紗,後邊還綁著一團粉紅色的蝴蝶結。
她飄浮在空中,帶著寒冷的氣息在我跟前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眸子中閃動著靜態的流彩。
我一眨不眨地回望著她,鎮定地說:「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轉身踢了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女人看,差些流出口水的Jame一腳,又道:「開工了!」
遙嘉和詩雅將周圍的九十九支蠟燭點燃,
我將木偶師傅身前用過的東西,放到了魔法陣的正中央。
等一切都準備好後,Jame咳嗽了一聲,大聲念出咒語:「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本以為會出現刺眼光芒的我們,本能的閉上眼睛。
等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等到。
沒有天崩地裂的震動,也沒有絲毫光芒從魔法陣中泛出,
總之,上次啟動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所有現象,這次一個也沒有出現。
Jame滿頭大汗的又大聲念了幾次咒語,最後沮喪的望向了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
「不知道,魔法陣完全不能啟動!」Jame哭喪著臉說道。
「不可能,我們明明就確定過,這絕對是屬於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我驚訝的叫出聲來。
「難道,那個木偶師傅已經沒有絲毫留戀的上了天堂?」Jame抱頭叫道。
靜靜飄浮在空中的木偶,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從它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充斥了整個空間,身上蒼白的光芒也不住地閃爍著。
木偶再次用冰冷的視線向我望來。
突然,我們的頭腦裡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帶著無盡的焦急與痛苦,甚至還有一絲惱怒。
「死了!我們全部都會死!」
遙嘉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她自暴自棄的指著木偶喊著:
「告訴你,你的主人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更沒有想過要娶你做妻子,這一切都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不!我愛他,他也愛我,比自己的生命更愛我。」那個聲音在我們的腦中迴盪著。
遙嘉冷哼了一聲:「那為什麼他會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可以通向天堂和地獄,
只要對人世間還有絲毫的眷戀,就可以憑藉這個驅魔陣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
但是你的主人卻連影子都找不到,也就是說,他對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留戀,他根本就不愛你!」
「你說謊!」語氣變的狂躁起來。
木偶化身的女人,周圍的光芒突然暴漲。
遙嘉驚叫一聲,整個身體猛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掐著,拖到了空中。
她痛苦的叫喊,手臂瘋狂地胡亂擺動著。
一直沉默不語的詩雅望著我,遲疑的說道:
「你發覺沒有,我們帶回來的木偶師傅的遺物上,絲毫沒有那個人的思念,我覺得一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我見遙嘉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就由得她在那裡殺豬般地嚎叫。
詩雅皺起眉頭思索道:
「一般人用過的物件,上邊都會多多少少沾有那個人的思念,
就算是那個人死了以後,思念還是會存在,只是變弱了很多。
但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上,卻完全沒有。我想要出現這種狀態,就只有一種情況。」
她沉聲說道:
「那便是在木偶師傅死掉的一瞬間,他的所有意志和理念都從身體上脫離出去,全部進入了某一個物件了。」
「某一個物件?究竟會是哪個物件?」我苦惱的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
我和詩雅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望著對方。
我只感到自己的心臟因激動而瘋狂的跳動著。
我緩緩的走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問道:「你的本體呢?把它交給我。」
木偶單純的判斷能力已經被遙嘉的話混亂了,它陷入了本能的瘋癲狀態。
頓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死!你不守諾言。死!」
我大喝一聲:「你究竟想不想再見到你的主人?」
不斷暴漲的白色光芒,就在快要吞噬我時唐突的停止了,
那個女人身子一顫,終於鎮定了下來。
接著,廢墟最右邊的大量石塊,不斷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從地上拉扯起來,
不久後,露出了一具木偶。
一具三十釐米高,穿著白色洋裝的漂亮木偶。
那個木偶被劃傷的臉猙獰的面向我,黑色的眸子,似乎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彩。
我將那具木偶放到了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中央,然後示意Jame再念一次咒語。
Jame猶豫不決的望著我,我笑著,鼓勵道:「這次一定會成功!」
「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一陣強烈的光線從驅魔陣中滲透出來。
光線強烈卻並不刺眼,如霧一般縹緲,但是卻令人感覺異常的寒冷。
突然,木偶冰冷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
淚水,不可抑制的從她眼角流出。
我向魔法陣中望去,只見一個蒼白的男人,正和木偶化身出的女子,面對面的相互對望著。
他倆的眼神中,充滿了癡情和經歷了一百多年等待後,終於能夠相聚的欣喜。
男人也流著淚,他輕輕地拉住了女人的手,最後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裡。
緊緊地,就像在害怕自己一放手,就要再次經歷百年的等待一般。
我拿著聖經來到他們之間,咳嗽了一聲問道:
「拉傑夫.愛迪克先生,你願意娶纖兒小姐為妻子,
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
「我願意。」他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纖兒小姐,你願意嫁給拉傑夫.愛迪克先生為妻子嗎?
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
在搖爍不定的百支燭光下,木偶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
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自己的主人:「我願意。」她的臉上充滿了滿足與幸福的微笑。
兩人的目光再次交纏在一起,他們快樂的對視著,擁抱,接吻。
最後在一片白色光芒中,消逝在虛空裡。
我們四人呆呆的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言語。
這種寂靜的平衡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打破,遙嘉和詩雅感動地悄悄流著眼淚。
Jame深深吸了口氣,感歎道:
「沒想到令那個木偶等待了一百多年、讓它瘋狂、甚至不惜焦躁的殺人的木偶師傅,
居然一直都在那個木偶的體內。你說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我望著天空,淡然說道:「世間上最大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生離死別,
而是自己最愛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而它卻永遠都不能知道。」
一百多年的漫長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那對相互癡戀的情侶會永生永世的相愛下去,他們會永遠幸福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祂,會不會也會祝福他們呢?
不過這次應該結束了吧,一切都結束了……
◎尾聲
在西雅圖又無聊的待了幾天,拜祭小潔姐姐的墓後,我終於決定了回國。
在機場,遙家、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成員以及詩雅都來送了我。
「好朋友!」Jame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叫道。
「好朋友!」
二十八個人,五十六隻手同時重疊在了一起。
「小夜,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詩雅神情古怪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跟她走到沒有人的地方。
「有什麼……嗯!」話還沒有說完,只感到一個溫暖、濕潤的嘴唇蓋在了我的嘴上。
唇分,她把纖細的中指按在我的嘴唇上,
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這是小潔姐姐求我給你的禮物。嗯,而這個……」
還沒等我淩亂的大腦回過神來,她柔柔的嘴唇再次溫柔的蓋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當四片嘴唇再次分開時,她背過身去,
輕輕地說道:「而這個,是我給你的送別禮物……」
───────────────────────────
西行的飛機終於起飛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禁啞然失笑。
也許是天意弄人吧,第一個吻我的女孩是鬼,
而第二個吻我的女孩卻是半個神棍。
唉,看來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和怪異的事情劃清界限、擺脫關係了吧!
望向機外,飛機正穿過對流層而飛向平流層。
想一想,一個多月前我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注視著窗外的雲層,只是眼神更加憂鬱罷了。
以後的生活又將會出現什麼呢?
突然,有些害怕了……
第二部 木偶 完
第三部 蘋果 晚點發,沒錯,就是晚點!!!!(完全自暴自棄中= =)
這二篇因為是當初作者在網路連載時就轉了,所以用原名
之後會改用官方正式標題名
讓某人找文更方便(?)
不過先說...用google也只找到一堆出版書介紹,不然就是不完整喔XD
--
◢◢◢◢◢ [魔炮。改]Master shine spark!!!
◤
!! ◤ ◤◤
<囧> ◤◤ ● ───── ── ──
\ /▉ ── ──── ───────
/\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5.197.237
※ 編輯: steven70101 來自: 61.225.197.237 (06/15 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