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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階下囚 小三子剛走,奇家就帶著一群狗腿來旅館鬧事了。「把張雯怡那臭丫頭和張雪韻那賤貨的 屍體交出來!」奇石木一腳踢開大門對張伯母叫道。 「嘿嘿,厲鬼索魂,你們奇家好福氣啊!」張伯母伏在靈台上神經質的笑起來,「你們奇 家金玉滿堂,不得好死。雪韻果然是我們張家的女人,我女兒絕對不會白死的,要死也要 拉你們奇家全家去做替死鬼!」 「臭婆娘。」奇石木抓起張伯母的衣領狠狠煽了她一耳光,「把她抓起來,我就不信張雯 怡那個臭丫頭會不去救她的爛貨老媽。」 我冷哼一聲,強忍住怒氣推開他,「你不要太過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什麼都要講究證 據,你憑什麼抓伯母?」 「哼,法?!」奇石木嘲諷道:「這裡山高皇帝遠,老子的話就是法。媽的,再不讓開, 小心我連你一起抓起來!」 「你敢。」我伸出手隔在張伯母身前。 「臭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奇石木揮揮手,他的那群爪牙頓時會意的一擁而上,將我按 倒在地上。 眼見不對,我急中生智的高聲煽動起人群:「鄉親們,你們就忍心這樣看見一個無辜的女 人被他們抓走嗎?還有沒有天理啊?你們想一想,今天他們可以抓走張伯母,明天也一樣 可以把你們、甚至你們的親人、兒女抓去關起來。你們不覺得生活在這種白癡的霸權下, 很冤很沒有安全感嗎?」 我竭力呼叫,聲淚俱下,大有英雄就義,輸人不輸志的豪情。旅館裡的人果然被感動了, 紛紛怒喝奇家放人。奇石木抄起一旁的油燈狠狠砸在靈台上,摔的粉碎,大聲說:「這是 我們奇家和張家的私人恩怨,如果誰還想要插一腳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蠢蠢欲動的人頓時一片安靜。靠!這群傢伙果然靠不住,他們在奇家的淫威下生活的實在 太久了,下意識在腦中產生了一種屈膝鞠腰的奴才概念,這種概念絕對不是我幾句大話可 以消除的。 「委屈你們了。」奇韋抱歉的對我笑笑,壓低聲音說:「不要怪我大哥,他為人就是太衝 動了。別擔心,我會慢慢勸他的。」 我苦笑著搖頭,任憑奇石木和他的一干爪牙將我和張伯母帶回奇家大宅,關進了私牢裡。 那是個很大的地牢,結實的原木交錯著,將這偌大的空間,隔成了一個又一個大概只有十 多平方米的小間。 剛到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能見到的監牢,沒想到我不但有 幸見到,而且還住了進去。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關押,我撓撓頭,竟然什麼辦法也想不出 。只好氣悶的靠著牆坐下,不斷打量四周,希望找出什麼有機可乘的漏洞。 「小伙子,這次連累你了。」在一旁的張伯母突然說話了,她的表情很鎮定,完全看不出 和不久前那個神經質十足的歐巴桑是同一個人。 「伯母,你怎麼和剛才不一樣了?」我吃驚的舌頭打起結來。 張伯母笑道:「你以為我真的神經了?雖然我是很膽小又懦弱,但我並不笨。我才不信雪 韻真的會自殺,她可是我女兒,說是自殺?哼!裡邊一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因為發現了奇 家什麼秘密,才會被殺了滅口的。」 「所以你才裝出一副神經病的樣子,免得奇家來找你和張雯怡的麻煩?」我恍然大悟。 佩服她的同時,不由得心裡不舒服起來,看來這個鎮上每個人都不簡單。那個神婆總是一 副苦天下之苦、急天下之急的菩薩模樣,但行跡可疑,一會又說什麼厲鬼索魂、一會又傳 言什麼會屍變,一副唯恐天下不夠亂的樣子,大有問題! 而這個我一直都認為是悲劇人物的張伯母,從她剛才的那一番話上,就可以看出她絕非善 類,至少她肯定是個聰明人。 在我的分類中,聰明而又喜歡深藏不露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有某種目的,另一種是有某些 羈絆,不管她是哪一類,我看自己都要防備她一點了,不過最讓我頭痛的還是奇石木的弟 弟奇韋,他絕對是個最難應付的人。 乍看之下,他的確有點像是君子,引用小三子的話說,就是在奇家中還比較像個人,但我 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城府很深,而且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大度。 在我的分類中,君子也有兩種人,因為如果有一個君子可以長久保持良好的聲譽的話,那 麼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是真正的君子,要麼就是個真正的小人。唉,奇韋他到底會是 屬於哪種人呢? 我用手苦惱的按摩著太陽穴,思緒飛快的轉動。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張雯怡和張雪韻 說不定也沒有從前自己想的那麼單純。張家和奇家,他們之間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對方行使 某個陰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變成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冤枉? 張伯母見我默不出聲,也不再說什麼,呆呆的望著頭頂看的有滋有味,這樣乏味的狀態不 知持續了多久,只聽地牢外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有個腳步聲向我們快步逼近了。我定睛一 看,來的人居然是令我頭痛的奇家二少爺奇韋。 「快!你們快跟我走!」奇韋滿臉焦急的打開監牢的門,小聲說道:「大哥決定今天晚上 在鎮裡的廣場,對夜不語你用私刑逼張雯怡出來,他急瘋了,竟然想對你用淩遲!」 「淩遲?」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以前最殘酷的死刑,受刑者會被劊子手用遲鈍的刀,把身上的肉一點一點的割下來 。最先是割不重要的部分,讓受刑者看著自己的皮肉慢慢的離開身體,血流出,變的骨肉 模糊。割夠一千刀才會抹斷受刑者的脖子。太殘忍了!我實在是勸不住我大哥。」奇韋解 釋道。 我靠!竟然和我看過的某書上描述的一字不差,真難為他背了這麼長的一段了。臭傢伙, 他以為我夜不語是嚇大的啊,現在的社會,就算是土皇帝也都不敢濫用私刑,更何況是所 謂的淩遲了。 我故作驚慌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我豁出去了,放你們兩個走。我實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親哥哥犯法,就算我被他逐出家門 都無所謂。」奇韋說的聲淚俱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表情功夫做的比我還拉風,我在心裡一邊大罵他家歷代祖宗,一邊苦笑道:「還是算了, 我不想連累一個這麼講義氣的好人。」去,這個王八蛋,不要以為我長相老實,就以為我 比較好利用。 奇韋果然焦急起來:「快走,看門的是被我打暈的,萬一他醒過來就誰都跑不掉了。」 我腦內突地靈光一閃,總之待在這裡也是白待,什麼都做不了,況且現在的我也沒有任何 頭緒,不妨與虎謀皮,看看那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微一思忖,我用詢問的目光不露聲色望向張伯母。她顯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在地上撿了一 根不知什麼的骨頭,狠狠朝奇韋扔去。 「滾!你們都滾!我做鬼都不要姓奇的人來救。」她面目猙獰的朝奇韋撲過去,用力的又 抓又咬,那隻小狐狸拚命的推開她,竭力隱藏著自己的怒氣,不敢在我面前太過分。 我暗自笑著,用力將張伯母拉了開去。 「小伙子,這個奇韋絕對不簡單,與虎謀皮,小心得不到虎皮反而被他一口吃掉。」張伯 母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地上,一個勁兒揉著自己傷口的奇韋一眼,冷哼道:「從小到大,我 從沒有被人佔過什麼大便宜,我倒要看看這只不太看得起我的老虎,到底會是先吃掉我, 還是被我取了虎命,割了虎皮!」 與虎謀皮,在心理學上一般要遵循兩個基本概念:一、是絕對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已經發 現了他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虎;二、你的行為處事要處處收斂,不能表露的太老練、太聰明 ,至少在表面上處處讓對方覺得他高出你不只一籌、佔盡先機、勝利在望,這對我來說確 實有點難度,引用表哥夜峰的話來說,我是個容易鋒芒畢露的人,不管在哪裡都會顯得與 眾不同。 雖然話裡九成九都是因為遇到麻煩有求於我之前的恭維,但也不難看出,我這個人不善於 平衡表面和現象。 奇韋那隻小狐狸明顯在心裡笑,我猜的出他在笑些什麼,因為我注意到張伯母不願和我們 一起走的時候,他有一瞬那露出欣喜若狂的算計笑容。 看來他也知道張伯母並不是什麼便宜貨色,把我一個人騙出去,和我獨自行動的話,對他 有利的多,他的計畫的勝算也大的多。那傢伙,他的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好奇心一熾 熱起來,我首先忍不住了,決定不著邊際的開始套他的話。 「奇老哥,你大哥開刀為什麼不找張伯母,偏偏會先選我?」這確實也是我的疑惑。 奇韋一邊在前快步走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答道:「也許你沒有發現,就算張雯怡自己說不 定都沒有發現,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張家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的特徵。但麻煩的 是我大哥偏偏發現了,他很清楚,張家的女人如果喜歡上一個男人的話,會為他付出什麼 。嘿,夜不語老弟,你知不知道她們會付出什麼?」 「不知道?」我配合的搖搖頭,心裡大為吃驚。原來張雯怡喜歡自己,難怪今天早晨和我 在地下室的時候舉動會那麼奇怪,想著想著,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我這個人對感情真是越 來越遲鈍了! 「是命!自己的命!」奇韋轉過頭對我怪笑道:「張家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們可以毫不 猶豫的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無怨言,但是如果你接受了她們的愛後負了她, 甚至欺騙了她,就算她死了,也會發誓要拖你一起下地獄!所以我大哥才會那麼怕張雪韻 的屍體復活,每天疑神疑鬼的覺得她會回來找他,隨時都會索要他的命,最近這種恐懼越 來越惡化,都開始變的神經質了! 「其實別看我大哥平時沒有什麼頭腦,但一說到耍手段,他就是絕對的行家。」奇韋想了 想又說道:「把你當開刀羊還有別一個意義,如果他對你和張雯怡的感情估計錯誤了,至 少還有張伯母這個王牌,第二天再繼續折磨張雯怡的神經也不算晚。」 「果然夠狠!」我苦笑道。 靠!什麼玩意兒嘛,大哥,出來混口飯吃而已,不用把謊話撒的這麼真真假假的吧,害的 我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對我撒謊了,說不定他或許真是個好人?內心幾乎有一剎那 開始動搖。 我吐出口氣,用力抹掉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奇韋,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老虎,逢人只說三 分話,最讓我煩惱的是他把真話都說足了,就是不知道他說的那些,真的是他大哥所為, 還是他自己一個人編出來的。 「現在我們要到哪裡去?」我開始選重點問。 「送你出這個鎮。」奇韋面色凝重的說:「你得罪了我大哥,也就意味著在這個鎮沒有任 何立足之地了。你最好快些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被我大哥的勢力發現。」 「那你怎麼辦?」我不動聲色的又問。 奇韋長長歎了口氣,「我救了你,也在奇家沒有任何地位了。我會先留在這個鎮看看情況 ,如果天要滅我奇家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最多和大哥一起死吧。」他偷偷瞥了我一 眼,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緩緩的說出了一段非常令他受用的話,「沒想到奇家有你這麼夠義 氣的人,我還有什麼臉一走了之?我絕對不會離開,我幫你找到張雪韻的屍體,然後讓你 交給你大哥,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我心裡當然有自己的算計。被這個奇家的二公子利用的話,反而不會被奇家礙手礙腳的, 說不定在許多方面他們還會為我大開綠燈,而自己現在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出張雪韻的 屍體,至於找出以後交給誰、會怎麼樣又是以後的事了,只要我高興,應該隨時都可以把 握形勢的。 很久以後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為自己的狂妄後悔不已,事實證明,自己當時的想法錯了 ,大錯特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因為自己這一秒鐘的失誤,幾乎造成了一場悲 劇,一場我即使在夢中也羞愧的不敢面對的悲劇…… 第十四章 焚屍 「那傢伙真的可靠嗎?」 回到旅館裡,我將前因後果告訴小三子,並在他面前大唱讚歌,把奇韋從頭到腳都誇獎了 一遍。那隻小狐狸心裡暗爽,全身飄飄然的都快要飛了起來。小三子終於受不了了,將我 拉到一旁小聲盤問。 「不可靠。」我毫不猶豫的搖頭。 「那你還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為埋怨。 我笑起來:「你不是說,那個奇韋在整個奇家還算像個人嗎?」 小三子哼了一聲:「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兩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險!」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總之現在我和他的目標幾乎是一樣的,送上門的東西如果不好 好利用的話,我會被良心譴責。」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還是說說你今天的發現吧 。」 小三子剛要開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條狐狸面前講,要利用別人,首先要讓對 方認為你絕對信任他。」 「夜不語,你這傢伙!」小三子苦笑起來,「你不覺得做人做的像你這樣會很累嗎?你算 計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齡好幾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閒功夫操心這些,還不如多用腦子歸納一下自己找到 的線索!」 雖然不滿,但小三子還是拿出筆和紙,伏在桌子上向我們邊畫邊解釋起來:「首先我調 查了山坡。根據夜不語的描述,今天早晨他還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間就不見了她的蹤跡 ,那時候我一直都待在旅館的大廳,而整個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門,如果雯怡是從正門走出 去的,我不可能沒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懷疑,地下室裡有一條暗道,那個暗道應該是通到 夜不語昨晚暈倒的地方附近。」 他在旅館和我們昨天晚上去過的山坡之間,畫了一條直線,繼續說道:「但是山坡離這個 旅舍最小的直徑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離裡住戶又雜,每家每戶都還挖有很深的私井, 我實在想不通,到底有誰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挖出這麼一條又深又長的暗道。」 「有問題。」我舉手問:「你憑什麼認為暗道是連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間?」 「很簡單。體重!你以為你很輕啊,像雯怡那樣的纖纖弱女子,就算能背動你,也不可能 背一公里之遠。更何況我說的一公里還只是直徑而不是距離。而且我還有一個最有力的證 據。夜不語,你回想一下,雪韻姐姐的屍體失蹤那晚,雯怡將你鎖在房間裡,你一共花了 多久的時間才跑到大廳?」 「大概二十多分鐘。」我用手指輕輕的磕在桌子上,計算了一下。 「這就對了,當你到大廳後,雪韻姐的屍體和雯怡都不見了,她憑什麼可以那麼快將雪韻 姐的屍體搬走?而且還在這段時間,悠哉悠哉的殺了一隻黑貓,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貓是不是她殺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來,還伺 機把我打暈了。」想到張雯怡那傢伙不只打暈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這條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思忖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不過既然你說這條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麼會不 會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們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許多暗洞嗎?如果有一條特別深特 別長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邊,也並不是沒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對了!我怎麼會沒有想到。」 「你……你不會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調查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瞪大眼睛盯著 他。 小三子頓時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抱歉,因為覺得很奇怪就多調查了一陣子,結果不小心 就弄到天黑了。」 「你這傢伙!」我有一種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便在此時,一直在旁邊默然聽著的奇韋說話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沒有暗道,其實也很簡 單,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沒用,今天我已經在裡邊找了一整個下午,結果什麼收穫也沒有。」小三子立刻說。 「其實再去找找也無妨,總之也沒有其他的線索。」我沒有理會他,和奇韋徑直朝地下室 走去。 我在前邊曾經多次描述過這個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會覺得那裡又多了一分陰森。想 到昨天自己竟然在這個鬼地方睡過一夜,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地下室如果做為一個客房的話,已經算是很大了,它有三十多平方米,很中規中矩的 正方形結構。由於在裡邊只放有一個單人床,所以給人一種一目瞭然的感覺,床是隨處可 見的彈簧床,床下鏤空,並沒有什麼讓人奇怪的地方。 不過這鬼地方真讓人不舒服!強忍著莫名其妙的恐懼,我在整個地下室東走走、西跳跳, 折騰了好一會兒後,又開始拿鎯頭滿牆壁的亂敲,但都沒有找到任何疑點。 「怪了!難道沒有暗道?」我大為驚訝的咕噥起來。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暗道即使離開 起點再遠,在那麼大力的敲擊下,也應該發出一些細微的空洞聲音。我向奇韋望去,此時 他也放棄了,衝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算了,還是採用簡潔明瞭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暈倒的地方去找。」我沒好氣的揮動手 臂,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感覺背後有一對陰冷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我強忍住沒有回頭,因為自己可以絕對的 肯定,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韋的狡猾狐狸,難道是我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什麼,讓 他對我有了戒心? 唉,要謀這隻虎的皮還真是不得輕鬆,看來我有必要盡快在他頭上插上一隻虎叉了。 或許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對地下室的暗道特別在意,其實道理不難想像。如果真有那 麼一條對運東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話,是我也不會離開那裡太遠,那麼一切 都簡單起來,將它找出,然後順著暗道去另一頭,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張 雯怡。 今天是我到黑山鎮後的第四個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邊比一天更詭異。這裡的神婆更危言 聳聽說,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張雪韻的屍體,她就會變為厲鬼,給整個鎮子帶來毀滅性 的災難。 但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的疑點和線索都指向張雯怡。她帶走了她姐姐的屍體,同 時也像在暗地裡策畫什麼,如果將她找出來,或許一切都會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瀝瀝的冬雨,冰冷。風不斷的將雨點吹到臉上,讓我本來就已經很乾燥的臉, 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痛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那傢伙背上到底背的什麼?看起來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們身後的奇韋 ,警戒的問。 「不知道。」我老實的搖頭。 「你都沒有問過嗎?」小三子急起來。 「沒有。」我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小三子大為不滿,「那傢伙肯定有問題,要我們在旅館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後,竟然 背回一個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麼可能會對我說老實話?」小三子氣鼓鼓的說。 「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快步走起來。 小三子拔步急追,「誰說沒有,我們兩個可以把他的背包搶過來翻翻。」 我苦笑道:「這個主意是我今年聽到過最有創意的一個,我保留行使的權利。」低下頭仔 細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又道:「到了,我記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 裡暈倒的。」 奇韋快步走過來,那一瞬間,我發現他的臉上湧起一絲不容易發現的情緒波動,那種波動 百味縈繞似有驚訝、又像是狂喜和恐懼。 有問題!看樣子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難道張雯怡在這裡留下了某些線索?我用犀利的眼神 迅速掃過四周,該死!什麼都沒有。枯黃的草地,鬆軟的幾乎會將腳跟陷進去的泥土,一 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來時一模一樣。到底有細節是他可以發現,而我偏偏忽略掉 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讓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韋突然難堪的笑起來。 「你自便好了。」我說著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剛才不也說尿急嗎?不如和奇 韋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後嚼舌根,說我不近人情。」 既然局勢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才不會笨的再和他虛與委蛇窮客氣。那隻小狐狸想要 甩開我們,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夜不語的智商還沒低到那種程度。 小三子會意的回望我一眼,嘴裡配合的不滿嘀咕著跟奇韋走掉了。於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 周。總感覺哪兒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東西和昨晚不太一樣,我苦惱起來,拚命的在腦子裡 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滿臉驚慌的向我跑來:「夜不語,奇韋 那王八蛋不見了!」 我震驚的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著他嗎?」氣怒難忍下,我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監視他,甚至撒尿的時候都有盯著他,還害我把尿 撒到了褲子上。」 飛快放開小三子,我鬱悶的向後跳了兩步,「那他怎麼會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轉了轉身用紙抹褲子,再回頭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會不會是躲進了某個暗洞裡?」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喪的說:「如果他真躲進了暗洞裡,我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澀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責,這是我的失誤。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要 找出剛才那隻小狐狸,究竟發現了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線索?」 「那傢伙有發現連你這只人精都沒有發現的線索?」小三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敢罵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腳,帶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 泥土,頓時一道靈光閃入腦海,我興奮的大叫起來:「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這裡和昨天 有什麼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複道。 「不錯,因為鎮上好些日子都沒有下過雨了,所以昨晚我們來時,山坡上的泥土還是堅硬 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暈倒以後老天立刻開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 潤就變的鬆軟起來,這樣自然而然的就會印下張雯怡的腳印。 「到我暈倒的地方,然後順著她的腳印找過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該死,我怎 麼早沒有想到,這可是條非常明顯的線索!」從狂喜中驚醒,我立刻自責起來。 小三子的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你是說奇韋那個傢伙已經發現了,而且他還先了我們一 步?該死,雯怡會有危險!」他拔腿就朝坡頂的方向跑。 「臭小子,給我滾回來找腳印,你瞎跑有個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粗魯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暈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腳印,還有拖動重物的痕跡,想都不需 要用腦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斷出,那個所謂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難怪早晨起來, 發現自己的背上有大量乾掉的泥土。 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魯! 腳印很淩亂也很狼狽的呈一條歪歪曲曲的線,看得出張雯怡其實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線,但 由於手上拖著的東西對她而言頗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幾次後,終於放棄了,改為實在 不算尊重我的曲線,可憐我的名牌外套了! 這條線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三百多米,最後唐突的消失掉了。 「又有什麼機關?」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腳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腳下一鬆,在小三子 的驚呼中狼狽的滾了下去。 這什麼暗洞,居然還用草皮蓋上洞口,他蓋就蓋吧,幹嘛不多蓋幾層,害的我摔了個鼻青 臉腫,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氣急敗壞的爬起來,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環顧起 四周。 這兒不算是個很大的空間,不過很乾燥,空氣舒爽,看來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氣孔。 而且右手邊還有三個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這種偏瘦體型的人通過,看來確實是個藏東西的 好地方。 「有什麼發現?」記取我的教訓,小三子慢慢爬了進來。 「噓,安靜。不要打草驚蛇了!」我向小洞口那個方向大聲喊道:「你進最左邊的洞,我 進最右邊的。如果十分鐘後都還沒有任何發現的話,就什麼都不用管了。馬上回這裡碰頭 ,我們從長計議!」說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寫道:「我們一起進中間那個洞去。」 「為什麼?」小三子撓撓頭做出大惑不解狀。 「笨!奇韋那隻小狐狸是白癡,難道你也學他白癡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寫的飛快,「看 看地上的水跡,你沒看到它一直延進中間的洞裡了?剛才那番話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好 要裡邊的人掉以輕心。」我不解氣的又踢了他一腳,將他踹進了中間的洞裡。 不敢再用手電筒,我叮囑小三子學我用手摸索著狹窄的洞壁,一邊努力用耳朵傾聽周圍任 何的聲音。 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沒多久,感覺突地豁然開朗起來,竟是到了一個偌大的空間。黑暗籠 罩著一切,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東西。手離開牆壁再也無依無靠,讓人頓 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間所有的安全感都丟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沒有了保證,隨時 都會死掉。 內洞和外洞感覺是兩個世界,內洞裡有緩緩的潮濕空氣流動,還有兩股不知名的惡臭,這 兩股刺鼻的惡臭糾纏在一起,在鼻尖前翻騰著蠕動著,不斷折磨著我可憐的嗅覺神經,害 的我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有種陰冷慢慢地從腳底毫無預兆的攀上頭頂,我不由打了個冷顫。好熟悉的感覺,記得前 兩次每每我有這種感覺時,都會無辜的被張雯怡打暈過去。我眨巴著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 ,突然看到一對綠森森的光芒就在自己的鼻尖不遠處,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惡臭,屍體腐爛 後的惡臭! 「小三子是你嗎?奇韋老哥?」我恐懼的叫起來,早把剛才對小三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丟在 了九霄雲外。 該死!偏偏意識又非常清楚,完全沒有會突然暈過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狀態的在腦中提 醒著自己,雖然人的眼睛確實會在全黑的狀態下發出微光,但絕對沒有那麼明顯,和我近 在咫尺的那玩意兒,不可能是人類! 突然感覺脖子被一雙手狠狠的掐住,我強忍住恐懼,用力的想要把手掰開,可是自己的那 點力量,完全無法和對方抗衡。 我立刻放棄了,艱難的伸手從褲兜裡掏出電擊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兒的身上,死命的壓住 電鈕不放,一陣陣藍色電流順著那玩意兒的身體在黑暗中四處流竄翻騰,我甚至可以聞到 腐爛的惡臭中有股燒焦的味道。 但電擊也明顯對它毫無效果,那玩意兒只是狠狠的掐著我的喉嚨,越來越緊!意識漸漸遠 離肉體了,我拼著最後的力氣掏出手電筒,正對那兩團綠森森的東西撥開按鈕。 一束強光頓時照亮了這個空間,那玩意兒倉皇的放開我,摀住眼睛蹲到了牆角。 總算得救了!我摀住脖子拚命的吸氣,也懶得管那些空氣是不是噁心的讓人想要嘔吐。小 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邊不遠處,他恐懼的臉色發青,冷汗不斷的流下來。 「屍變!真的屍變了!」那傢伙用了好一陣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 雖然以前常聽姥姥講,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剛才有把體內的水 全部放出去,不然現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剛才竟然不想辦法幫我,虧你還是個神棍。」我一邊痛苦的咳嗽著,一邊打量 起那個玩意兒,不看還不怎麼樣,一看差些驚訝的暈過去。 那個拚死想要殺掉我的東西,居然是張雪韻失蹤多時的屍體!只見她浮腫的屍身已經開始 腐敗塌陷,臉上還有許多屍蟲在腐爛掉的空隙裡慢慢蠕動。張雯怡居然和這麼恐怖的東西 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我開始佩服起她對她姐姐的愛了。 「有沒有覺得這個洞裡還有一種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聞出來?」雖然見張雪韻的屍體變 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動彈,我還是不太放心,一邊用手電筒的光照著它,一邊問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幾口氣,然後噁心的大吐唾沫道:「聞不出來,不過總覺得很熟悉!」 「算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把張雪韻的屍體抬回去吧。」我聳聳肩膀,混亂的思緒開始逐 漸清晰起來。 怪了,在外洞的時候明明有一條新的水跡一直延伸進這裡,但為什麼裡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而只有張雪韻的屍體?奇韋那隻狐狸呢?難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 何線索,也根本就沒有到這裡來過?那麼那條水跡的主人又是誰?是不是張雯怡? 我警戒的掃視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處有紅光一閃。那團小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 的弧線,掉到了地上,只聽耳朵裡「轟」的一聲,小紅星變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們吞噬過 來。 「靠!原來是汽油味,滿地都被人灑了汽油,難怪味道會那麼熟悉!」我驚惶之餘還不忘 罵上一句,一把拉著小三子就朝洞深處狂跑。「快一點,遲了就沒命了!」我大聲叫道: 「這裡的空氣潮濕的要命,想必附近應該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積水塘什麼。」 果不其然,真讓自己給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腳將小三子踢下去後,自己也跳了下去。 火不斷在洞內蔓延,熾熱的桔紅色火舌慢慢爬上了張雪韻的屍體。那具屍體憤怒的吼叫著 ,燃燒著,散發出驚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緩緩向洞口的那個看好戲看的入神,不願早早離 開的黑影走去。 「賤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變了鬼還不是照樣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樣? 」那黑影哈哈的笑道,聽起來像是奇石木的聲音。他見張雪韻帶著熾熱火焰的身體逼近了 ,這才不慌不忙的鑽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屍體再也忍受不了高溫,撲倒在地上。 洞內原本就潮濕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汽油燒光後,火漸漸熄滅下來。有個腳 步聲從遠至近,那個人像是感覺到出了問題,匆忙跑進來。 「姐姐!」那個窈窕的身影吃驚的叫道,是張雯怡。 「姐姐!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絕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說道,嘴唇痛苦的發抖 。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裡灑了汽油……」小三子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來。 張雯怡用力的推開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聽信謠言,認為 我姐姐會變成厲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殺了她的屍體!把我的姐姐還給我。她生前那麼溫柔 ,從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這樣對她!」 張雯怡用力捶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喝道:「夠了!你 姐姐早就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 張雯怡抬起頭呆呆的望著我,眼中瀰漫著死氣。終於,她忍不住了,撲進我懷裡嚎啕大哭 起來…… 第十五章 夜探祠堂 好累的一天。夜濃如水,又冰冷又黑暗,我和小三子一個背著張雯怡,一個拖著張雪韻的 屍體,艱難的回了旅館。 張雪韻的屍體被燒燬的很嚴重,許多地方都只留下了焦黑的枯骨,這無疑給本就腐爛不成 人形的屍體雪上加霜,變的更加的難看。 我安頓好一人一屍,回到自己的客房,重重的倒在柔軟的床上,舒服的幾乎要叫出聲來。 突然聽到有誰在用力的敲打房門,我十分不情願的爬起身,將門打開。 「誰啊?」門外居然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我伸出頭朝左右望了望,只見走廊昏暗的 桔黃色燈光變的更加昏暗了,四周還有一襲寒冷的霧氣,不斷的縈繞翻騰,說不出的陰森 詭異。 「誰把乾冰打倒了?不過這旅館裡有乾冰嗎?」我披上外套想要走出房門,但立刻就打消 了這個念頭。好冷!那層霧氣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斷放射出大量寒冷氣息,暴露在衣服外 的皮膚一旦接觸到就開始麻木乾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貪婪的吸收掉了。 我打了個冷顫迅速關上門,關燈躺回床上。突然又聽到窗戶「嘎嘎」做響起來。客房的窗 戶緩緩的開啟了一道縫隙,外邊似有一個臃腫的黑影拚命的想要闖進來。有沒有搞錯,這 可是二樓啊。雖然不算高,但離地面也有近八米,到底是誰費盡心思,弄了架長梯子想進 我的房間? 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讓那玩意兒進來,否則我鐵定會沒命。於是我隨手抄起一旁的折凳, 強壓住恐懼走了過去,用力的一把拉開窗戶,我向那玩意兒類似頭部的地方狠狠砸去。 他痛苦的大吼一聲,從窗沿上掉了下去。 「早點去死,竟敢打擾我睡覺!」我示威的向下望,頓時驚訝的全身發冷。 我的房間哪裡還是二樓,窗外雖然黑暗,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這裡離地面絕對不是八米這麼 可愛的短小距離。窗下是一個黑洞,似乎有無限的深,那個拚命想要爬進我房間的怪物, 還在不斷的向下墜落,不斷的墜落…… 突然,又有人用力的開始敲打著房門,一股莫名的恐懼爬上心頭。我死死的盯著門,突然 感到近在咫尺的門,竟然透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這種詭異帶著強烈的誘惑力,席捲了 自己,控制了自己,我伸出手,緩緩的向門把手伸去…… 「啊啊啊啊——」我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冷汗不斷的流著。原來是做夢,又是那種真 實的讓人害怕的噩夢,為什麼這段時間常常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因為最近三餐失調,腸胃 出了問題? 看看窗外,好亮!原來已經清晨了,咦,不對,窗戶什麼時候開了一道縫?我記得睡覺的 時候明明關的好好的! 我全身一震,翻身跳下床來到窗前。眼睛突然瞥到了一些東西,我驚訝的開始顫抖。不對 !昨晚的事情或許並不是一場荒唐的噩夢。因為窗沿上清晰的印著一對黑色腳印,一對不 知道屬於什麼東西的腳印……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我猛的轉過頭望著門把手,正心有餘悸的猶豫要不要開 門時,就聽到小三子用大嗓門吼道:「夜不語,奇石木死了。剛才有人在河裡找到了他的 屍體!」 坐立不安的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夜裡十一點過,我迫不及待的將小三子拉了出 來。 「搞什麼啊,我最近幾乎每晚都跟你行動,熬了好幾個通宵了,本來以為雯怡找到了,雪 韻姐的屍體也找到了,這件事就可以告一個段落,我終於能睡個飽了,你居然又發瘋要我 出來!」小三子打著哈欠抱怨道。 「白癡,你不覺得奇石木的死因很可疑嗎?」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疑又怎麼樣?他死了根本就是黑山鎮的福利。他們一家要死絕了才皆大歡喜了!」小 三子滿不在乎的說:「而且你別忘了,昨晚他還想用汽油燒死我們!」 我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道:「那就更奇怪了。根據那個漁民說,他今天五點半到河邊去 捕魚,沒想到一網撒下去居然網到了大傢伙,提起來才發現是奇石木的屍體。 「我早晨去詢問他的時候,那漁民曾提到過奇石木的背上已經出現了屍斑,而且那些屍斑 即使用指頭用力壓,顏色也不會消褪,很明顯已經從墜積期發展到擴散期,他應該死了至 少十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他是死於昨天下午五點前,你還記得我們找到那個暗道是晚 上幾點嗎?」 「應該是淩晨才對。」小三子也開始奇怪起來。 「這就對了,一個在五個多小時前就已經死掉的人,是不可能放火燒我們的,放火的一定 另有其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時我們明明在暗洞裡聽到過奇石木的聲音啊!」小三子又開始鑽起了牛角尖。 「笨,聲音難道不能偽裝嗎?」我湧起一股想要踢他的衝動。 小三子用拳頭捶了捶左掌,恍然大悟的說:「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夜不語,你猜得到 昨晚的兇手是誰嗎?」 「不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去祠堂看看那兩個人的屍體。」我說出了目的。 小三子頓時詫異的張大了嘴:「不行!絕對不行!太大逆不道了!」小三子連連擺手,然 後轉身就想要溜掉:「我可不想以後斷子絕孫!」 「放心吧,絕對不會。實在不行的話,我勉為其難的要我以後的老婆多生幾個,到時候送 一個給你領養。」我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向前拽。 「不要,我還年輕,又是獨子,我們家還指望著我傳宗接代呢!」小三子死命反抗。 「那張雯怡怎麼辦?你喜歡她吧,是不是很想娶她?」我用眼睛凝視他,用大義凜然的語 氣開始折磨他的意志,「很明顯,在這件事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勢力,而這個勢力絕對和張 雯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說她有可能被利用了。 「那個勢力絕對不簡單,如果它認為張雯怡不再有利用價值,或許會殺人滅口!」雖然這 番話實在沒有任何根據,不過懶得管那麼多,先唬住他再說。 「這麼嚴重?不會太危言聳聽了吧?」小三子開始冒出冷汗。 我在臉上擠出誠懇的笑容:「你有勇氣拿張雯怡的命去賭嗎?給你三分鐘考慮,是去找出 真相救你的夢中情人,還是被自己腦中陳腐的舊觀念左右,後悔一輩子。」 小三子抱著頭苦笑,樣子活像一隻鬥敗了還倒楣的掉進水裡的公雞。「我帶你去。」不久 ,他抬起頭,毅然道。 祠堂,就是祭祀祖宗或先賢的廟堂,不管在中國的哪個地方,祠堂都遍佈城鄉。 一個地方,祠堂最大的為總祠,做為當地重要的公共建築,一般多置於村鎮的兩端、傍山 或有坡度的地方,規模大多不會太小,少則二進,多則四、五進,建築依地形逐漸高起, 主體建築一般置殿後,頗富變化。單面為中軸線上兩個或多個三合院相套而成,配以牌坊 ,而支祠平面多為四合院式。 置放奇老爺子和奇石木這些當地大人物屍體的地方,當然就是鎮上的總祠。 據說奇石木的死因和老爹奇老爺子一模一樣,脖子被人用繩子勒斷,死後還被兇手用刀將 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也不知道當地的警察局是吃什麼的,這麼大的案子居然也沒有仔細 調查,草草的就將他的屍體放置到了祠堂,絕對有問題! 這個鎮上的主祠是中規中舉的四進格局。 不知誰說過,醫院、學校、監獄和祠堂,這四個地方是最多冤魂聚集的地方,現在我才發 現,那種說法並不是空穴來風。 其實有很多地方,雖然白天人來人往,大家都沒感覺也沒有注意到,正是這些普通而又平 凡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別一個世界,一個又黑暗、又陰冷的恐怖角落,醫院是、 學校是、監獄也是。 只有祠堂例外,人類對擺放屍體的地方與生俱來就有著一種敬畏。所以祠堂,在人類的恐 懼眼神中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都籠罩著一層神秘,一層詭異! 「附近有沒有人看守?」我掃視了一下四周問。 「沒有,最近幾年施行火葬,祠堂裡很少再放屍體,所以以前當看守的老大爺前些日子回 去了。」小三子搖搖頭。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鐵絲,三兩下將那把又笨重又老式的銅鎖 弄開,用力推門,「吱嘎」一聲,緊閉的大門緩緩向左右移開,露出個可以容兩人並排通 過的縫隙。寒氣順著門開出的縫隙不斷往外湧,似乎比戶外冰冷的凍氣還要冰冷。 「腳步輕點,順手把門合上。」我緊緊裹了裹外套,率先走了進去。 「奇石木的屍體在最裡邊那一進。根據傳統,應該是並排放在奇老爺子屍體右邊的棺材裡 。」走在我身旁,小三子不斷打著冷顫,我點點頭,加快了腳步。 奇老爺子和奇石木的棺材果然和小三子說的一樣,擺放在最裡邊的那個房間。我沒有理會 奇老爺子的屍體,畢竟他已經死掉了好幾天,雖然現在的氣候雖然寒冷,但屍體依然在不 斷腐爛,我這個菜鳥絕對在它身上發現不了什麼。這些自知之明本人還是有的,逕直撬開 奇石木的館蓋,我開始檢查起他的屍體。 「他的肺和胃裡沒有水,看來是被殺死後才扔進水裡的。」我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按, 然後用手順著屍體脖子上的刀傷劃了一下,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奇怪了……」我喃喃道 。 「我知道了!」小三子也在注意刀傷,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兇手一定是個左撇子!」 他指著刀傷得意的向我解釋道:「他的傷出在脖子上,說明兇手是從他身後襲擊他,而且 刀傷是從右至左,左邊的刀口還比右邊的高出一點,充分說明兇手是用左手拿刀。看來我 們以後要多留意左撇子!」 「不對!兇手不是左撇子。」我指著屍體上的勒痕,「奇石木的死因是從身後被人用繩索 勒住脖子,最後窒息而死。仔細看看勒痕,是不是會發現右邊比左邊略微高一些?這說明 他慣用右手,人類慣用哪只手,在腦中下意識就會認為慣用的手比別一隻手力氣更大,不 管做任何需要雙手配合的事,主出力方都往往會是慣用的那隻手。」 小三子不服氣的說:「但是屍體上的刀傷明明是左撇子造成的,難道兇手不只一個人?」 「不對。是同一個人,只是那個傢伙頗為狡猾罷了,至少他懂得怎麼混淆視聽。」我用手 比劃道:「雖然刀口是從右到左,右邊比左邊高一點,不過看看最右邊的割入點,它是整 個刀傷裡最深的。 「也就是說,兇手根本不是在奇石木的背後用左手抹開他的脖子。相反,他勒死奇石木後 ,將屍體放倒在地上在屍體的正面,用右手反握著刀將他的脖子割開,兇手那麼處心積慮 ,目的或許就是想要混淆他人的視線。」 「原來如此。」小三子恍然大悟,突然又驚奇的問道:「你這怪物真的和我差不多大年齡 嗎?怎麼你什麼都知道,而且連驗屍都很有經驗?老實說,你是不是從小就受到過間諜訓 練?」 我歎了口氣:「沒辦法,我有個表哥在分局工作,每天耳濡目染下,許多不願學到的東西 自然就會了。」隨手從背包裡拿出一把細長的尖刀,我用手量起奇石木的肚子。 「你!你手裡拿的是什麼?」臉上還沒露出崇拜的笑,小三子看到我的舉動,頓時嚇的口 齒不清起來。 「一把很普通的切肉刀,還算鋒利,是從旅館的廚房裡找到的。」我看了看手上的刀。 「你該不會是想解剖他吧?」小三子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聰明!」我認真的點點頭,「我想檢查他的胃、十二指腸、小腸和大腸,再用剪刀剪開 胃壁,或許可以發現什麼東西。這可是驗屍的關鍵步驟!」 「你瘋了!那可是犯法的!」小三子大叫道。 我淡然笑著:「法律明文規定,一個人要死了二十四個小時後才允許解剖。現在他已經死 了三十一個小時了,哪裡會有犯法一說?」我自然沒有提及即使一具屍體擺上一百年,法 律也不會允許一個不相干的十七歲男孩隨便解剖屍體的。 頓了頓,我又道:「何況我們來這裡的事情根本就沒人知道,就算下葬了,也不會有人打 開奇石木的棺木檢查。就算真被人發現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奇家在當地稱王稱霸, 有人向他的屍體洩憤是很正常的。」 「我才不管!」小三子隔在我和棺材之間,「我不想良心過不去,我可是冒著斷子絕孫的 危險帶你來的,如果還讓你解剖了他的屍體,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以後還睡的著嗎?」 「你真的不讓開?」我瞪了他一眼。 「不讓!」他死命的搖頭。 「好吧!總之解剖他的屍體也不是一件什麼愉快的事情。」我爽快的將刀塞回背包裡,對 他說道:「今晚已經夠了,我們打道回府!」 的確,我已經找出了大量的線索。 張雪韻的自殺,在守靈的那夜她的屍體和張雯怡一起失蹤;其後奇老爺子被殺害,然後昨 天奇石木也慘死了,雖然這些看似有著亂麻般聯繫的幾個事件,其實也像亂麻一樣,讓人 在腦子裡難以理順,千絲萬縷的聯繫,隨之帶來的是龐大的疑問群。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 方式,將自己得到的訊息代入疑問群裡。 唉,在邏輯思維的迷宮中,並不像數學方程式那樣只有一個答案。 頂著寒冷的風,我一邊苦惱的思考,一邊往回走。 對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次到黑山鎮時,張雪韻屍體上的白玉手煉明 明是戴在右手腕的,但是守靈時,我卻發現她的手煉戴到了左手,究竟是誰給它換了位置 ? 一道靈光閃入腦海,我猛的拉住小三子問:「奇老爺子和奇石木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會是 誰?」 「當然是奇家的二公子奇韋。」小三子想了想後回答:「奇家的族規只保護長子,次子在 家族裡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如果長子要求分家,次子也不會分到任何東西。不過如果一家 之長和長子都死掉了,那就例外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歸次子所有。」 「果然如此!」我興奮的大叫起來,「一切謎題都解開了。小三子,明天下午三點前,我 希望你能集中鎮裡的人和奇家的人到旅館去,人越多越好。我有事情要宣佈,還有!旅館 裡的電話可以打出去嗎?估計我要將那個討人厭的表哥叫來了!」 第十六章 真相 第二天下午快到三點時,表哥夜峰準時趕到了黑山鎮。 「魔鬼,這麼急匆匆的要我來幹什麼?」他一邊梳理著被風吹的亂蓬蓬的頭髮,一邊抱怨 道。 我簡略的將這裡發生的詭異事情撿重點告訴了他,又道:「等一下你在旁邊什麼都不用做 ,站著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保證我的安全!」 「沒問題,就算幫你擋槍我都幹,要讓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被你爸爸亂刀砍死才怪。 」他信誓旦旦的大拍胸脯。 「對了,你的權力可不可以跨地域用?」我不放心的問。 「不要說了,這裡的警察又散漫又怕事。」表哥不屑的冷笑道:「我只是稍微暗示有連環 殺人犯悄悄潛進黑山鎮,希望他們可以協助我調查,沒想到那些傢伙一個個獻媚的又是敬 菸又是倒茶,求爹爹告奶奶的要我千萬不要找自己,靠!一群敗類。不過算了,我在這裡 至少還有抓人的權力。」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我和表哥一起走進了旅館的大廳。 不算小的大廳裡擠滿了人,大概有好幾百個。奇家的人到齊了,鎮上的人也來了很多。張 伯母無精打采的坐在櫃台前,張雪韻的屍體放到了裡間的靈台上供奉,而前晚被我背回來 的張雯怡,依然呆呆的看著前方,跪坐在張雪韻的屍體旁,就像心已經死掉了般,我甚至 感覺不出她還有沒有生命的跡象。 「你還滿有辦法嘛,竟然找來那麼多人。」我驚訝道。 小三子得意的嘿嘿笑起來:「我騙鎮子裡的人,今天下午三點,旅館大廳會有明星表演。 本來鎮子裡就沒什麼娛樂,許多人一聽,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跑來佔位子了。奇家的人倒是 不請自來,估計是想鬧事!」 「原來如此,我又學到了!」我認真的點點頭,走上幾階樓梯,居高臨下的掃視起眼前喧 鬧的人群:「安靜一點。這是從鄰鎮來的警長。」我指了指表哥:「現在,我想要給大家 講一個故事!」 「明星表演呢?」人群裡有人開始起哄。 我大有深意的笑道:「我保證,這個故事絕對比任何明星表演更加吸引人,因為它劇情婉 轉悲慘,有背叛,有兇殺,兇手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開始策畫這 陰謀。而故事的序幕,要從七天前的下午,張雪韻的屍體被打撈上來開始!」 原本發現被騙了,正忿忿然想要走掉的人頓時停下了腳步。我見目的達到,便開始用低沉 的聲音緩緩講起那個故事:「張雪韻的屍體被撈上來時,我恰好也是其中的一個圍觀者。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祖傳的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的,但第二天張雯怡為她守靈時,我 卻驚奇的發現,白玉手煉居然變到了左手,到底是誰將她的手煉換了位置? 「當時誰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也沒有,不過現在我可以確定,那個將她的手煉改變位 置的人,一定有其目的,更可能是殺害張雪韻,殺了奇老爺子和奇石木的兇手!」我走下 樓梯,一直走到奇韋的身前,甜笑道:「那個人怕別人發現張雪韻已經有了身孕,而且那 孩子並不是屬於奇石木,而是奇家二公子你的!」 人群頓時亂了起來,人們紛紛交頭接耳,神情震驚。張伯母驚怒萬分,激動的從凳子上站 了起來。 奇韋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蒼白,他死死的盯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腰都彎了下去 :「夜不語老弟,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張雪韻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不對。你大哥雖然外表英俊,不過卻是個會罵街的粗人,雖然我沒和張雪韻直接接觸過 ,但從她妹妹身上我也看的出來,像她那樣的女孩子,絕對不會喜歡一個虛有其表的蠢豬 。」 我嘿然笑道:「相對之下,你這個看起來很有內涵的人,更容易得到張雪韻的心,而且奇 石木根本就不怕別人知道他跟張雪韻有了孩子,證據就是在辦喪事的當天,他毫無羞愧的 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張雪韻曾找過自己攤牌,所以不可能是他偷偷換了手煉的位置。」 奇韋低下頭,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不錯,的確是我調換了張雪韻手煉的位置,那是 因為我不想讓全鎮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親哥哥竟然做出這麼蠢的事,我不想奇家的聲望受 到影響,但我確實和那個張雪韻沒有任何瓜葛。」 「真的那麼簡單?」我衝他笑起來:「據我所知,現在的名門望族大都還保留著許多老傳 統,也就是只保證長子的利益,長子以下的子嗣,在家族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 「從小你就在自己大哥的淫威下痛苦的長大,你恨透了你的哥哥,甚至恨一直都包庇他的 父親,於是你發誓,總有一天自己會將一切都奪過來,但直到你長大,遇到了張雪韻,這 個邪惡的念頭才又開始在你的腦子裡甦醒。」 不容他有時間反駁,我飛快的講道:「記得前些天你有和我得意的大談張家的女人。你說 張家的女人很奇怪,她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無怨言,但是 如果有人接受了她們的愛後,負了她甚至欺騙了她,就算她死了,也會發誓要拖那人一起 下地獄! 「對於這些你當然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大哥也很清楚,也對張家的女人大 有意思,雖然他早就想對其下手,但卻忌憚於她們的剛烈。你想利用他的迷信思想,於是 你開始接近張雪韻,然後和她交往,讓她瘋狂的愛上你、迷戀你,就在你們的感情如火如 荼的時候,你趁機開始了自己的計畫……」 我帶著微笑,滿意的看著奇韋冷汗直流,繼續說:「你或許不斷在張雪韻面前裝可憐,說 自己沒有地位,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不斷暗示她要她去勾引你那個本就有自戀傾向的大 哥,讓他以為張雪韻已經瘋狂的愛上了自己,不能沒有他。 「你一定信誓旦旦的說,如果她能讓你的大哥對她言聽計從,為你在奇家爭取到一點地位 的話,你就有能力娶她,和她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我吞了口唾沫,「天真的張雪韻真的相信了,她按照你的意思,開始和你大哥交往,而原 本就不張揚的你們更是轉為了地下情。這件愚蠢的事情一直持續著,直到前不久,張雪韻 面色惶恐的跑來找你,她說自己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你明白,時機開始成熟了。 「你讓張雪韻去找你大哥攤牌,說自己已經懷了他的骨肉,要他負責任。他當然不肯了。 於是你要張雪韻把自己關在自家地下室的床上睡七天,這當然是為了以後的詭計做伏筆, 你調查過三十年前有關村姑的許多事情,知道她的臥室就在張雪韻家的地下室位置。 「你想要鎮上的人認為奇石木負了張雪韻,讓張雪韻化為了厲鬼索魂,索去了你老爹和你 大哥的命,不過要讓人們這樣認為的話,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張雪韻自殺了,於是你在 十天前的晚上將她約到河邊,然後從她身後將她打暈後再將她扔進河裡,造成她自殺的假 相。 「但事後你發現了有個麻煩,因為張雪韻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如果你的大哥打死不認帳 ,而張家又堅持要做親子鑒定的話,一切陰謀都有可能暴露。 「所以你靈機一動,潛入警局的停屍間,將張雪韻手上的白玉手煉從右手戴到了左手,但 沒想到這個把戲只用一天,就被我偶然揭穿了,於是你狠下心,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將屍體 偷走。 「但沒想到去了靈堂後,張雪韻的屍體已經不見了。眼見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你決定 要做些什麼,於是抓來一隻貓殺掉放血,做成張雪韻屍變的現場,想要混淆視聽,爭取到 更多找出屍體的時間。也在鎮裡人的心裡埋下了張雪韻變為厲鬼索魂,殺掉了奇老爺子和 奇石木這樣的想法。」 奇韋不再裝腔作勢,他抬起頭,冷笑道:「荒唐,你的想像力實在夠豐富,但偏偏漏洞百 出。張雪韻明明就是自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她是非自然死亡 ?」 我不動聲色的回敬他一眼,「我昨天仔細檢查過張雪韻的屍體,雖然她已經被燒的殘缺不 全,但骨骼還算是基本完好。我在她的後腦勺上,發現了有重物敲擊過產生的裂痕。」 「哼。這完全有可能是她跳河自殺時,頭撞到了岩石上。」奇韋不屑一顧的說。 「原來是你,是你這個王八蛋殺了我姐姐!」不知何時張雯怡已經到了我身旁,她憤怒 的跑過去狠狠掐住了奇韋的脖子。 奇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腳踹在她小腹上,將她踹倒在地。 張雯怡爬起來又要撲上去,我立刻從身後死死抱住了幾近瘋狂的她,高聲說道:「法網恢 恢疏而不漏,雖然你和我虛與委蛇,最後將張雪韻的屍體燒的破爛不堪,無法再做親子鑒 定,但是有一樣你還是忽略了,你在殺你老爹和你大哥時,留下了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奇韋不由愣了一下。 我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字慢慢說道:「那兩個人都是先被兇手用繩索勒死後,然後兇手 又將屍體放倒在地上,從屍體的正面,用右手反握著刀,將他的脖子從左至右割開,想將 兇手偽裝成左撇子,但是即使是屠夫,在宰豬的時候都會為了壓抑恐懼,而用手指在要下 刀的位置輕輕劃一下,何況你要割開的是自己的親爹和老哥的喉嚨!所以我敢肯定,那道 刀傷的附近一定有你的指紋!」 「很好,我看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楚了。」表哥夜峰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奇韋跟前掏出手 銬,「奇韋先生,現在我懷疑你跟三宗謀殺案有關,希望你回警局協助我們調查。」 奇韋不慌不忙的伸出手,表情怡然自得,這時人群突然開始騷動起來,許多人紛紛向外邊 湧動。「著火了!主祠堂那邊著火了!」 「糟糕!大家趕快跟我去救火!」我急的拚命往外擠。 小三子從身後拉了拉我,面色沉重,「來不及了,那個祠堂原本就是容易燃燒的全木質結 構,而且最近幾年閒置起來,有許多人就將它當做倉庫塞進去大量的易燃物品。那裡一燒 起來,就是天下暴雨都救不了!」 「該死!就差一步,一步而已。」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席捲全身,我幾乎要跪倒在地上。 「警官,還要不要抓我回去?」奇韋笑容可掬的問。 表哥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那傢伙走過我身旁,用肩膀輕輕撞了撞我,在我耳邊得意的說道:「老弟,想跟我比狠比 快,再去練個一百年。」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你這種人,總有一天會遭天譴!」 「承你吉言。」奇韋帶了他一堆狗爪子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這傢伙做事又果斷又狠辣,不好對付!」表哥夜峰看著他的背影對我說:「小夜,你爸 爸要我把你帶回去,十分鐘後,我希望你會跟我離開這個鎮。」 「那個傢伙怎麼辦?我才不會讓他活的那麼消遙自在,他毀了張家,毀了很多人的幸福。 我絕對饒不了他!」我很少表現出感情衝動的臉上,流露出憤怒。 「他就交給我處理。那個奇韋權力慾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再狡猾,我也有辦法抓住他的 辮子。」表哥頓了頓後嚴肅的說:「而且這些兇殺的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是你這個未滿十 八歲的小毛頭該管的。」 「再過半年我就十八了。」我不服氣的說。 「十八歲又怎樣?還不是小毛頭一個!哈哈,很久沒看過你這麼天真了!」表哥大笑起來 。 我憤憤的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不走,有些朋友我想安慰一下。明天早晨再跟你回家。」 「好吧。總之我在這裡,應該也出不了事!」表哥同意了。 我轉身望著悲痛欲絕的張雯怡和滿臉沮喪的小三子,不禁苦澀的笑起來。今晚我想留下的 目的,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安慰他們,我還有別的打算。 我要張雯怡帶我到地下室的暗道去,其實在我察覺那兒有暗道的時候,就知道那個暗道絕 對不簡單。或許,李庶人所有的秘密就藏在裡面…… 尾聲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網怎麼會特別沉?」清晨的河岸,有個老漁民雙手把住拖網,疑惑 的問自己的兒子。 「爸,最近這河裡不乾淨,隔壁的七叔幾天前才網起一具屍體。」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靈庇佑,哪會招惹這些髒東西。」老漁民急忙朝河裡吐了 幾口唾沫。 「神靈庇佑?我家真有神靈庇佑,還用像這樣一大早起來捕魚?」他兒子小聲嘀咕道。 「渾小子,亂說什麼,還不過來幫手!」老漁民踢了他兒子一腳。 那二十多歲的漢子摸了摸屁股,無奈的伸手幫老漁民將網拉了上來。 「這是什麼啊?好大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他倆好奇的解開網,將那團真人大小的東西翻 了一個面。只看了一眼,頓時感覺陣陣恐懼直從腳底冒上了頭頂,這爺倆被嚇的不斷往後 退,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隨表哥離開了黑山鎮。在家裡休養了三天,不過在休養的時候,我也沒打 算讓自己閒著。我用盡辦法、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出盡花招,逼的表哥快要瘋掉了,最 後終於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資料。於是三天後的下午,我約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廳。 「謎團基本上已經解開了。」將自己去黑山鎮時發生的所有事情,詳詳細細告訴了他們。 我用勺子不斷攪動奶油,說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為什麼會活到八十多歲,而容貌還是和二十四歲時一模一樣的秘密了? 」徐露迫不及待的問。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這麼怕變老嗎?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試,雖然不知道具體的 方法,不過我想我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沉下聲音,我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道:「是因 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六十多年前,偶然間從黑匣子裡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麼?」沈科疑惑的問,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了!是不是半年多 前,你從那棟該死的鬼樓裡找到的東西?」 「不錯,就是那個刻有昭和十三字樣的古怪黑鐵盒子。我在旅館地下室的暗道裡,竟然也 找到了個一模一樣的。還記得上次的鬼樓事件嗎?那個賣花女被陸平強姦後分屍,屍體更 被藏在正在興建的五個建築物內,那場悲劇造成了更多的悲劇,八年多來,賣花女的怨念 在黑匣子的影響下,殺死了一百四十多人。 「不過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蘋果這種水果有過直接間接的聯繫,而這次 的事件也是一樣,三十年前,黑山鎮的那個樂觀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寢室裡睡了好幾 年也沒事,但偏偏將床擺到正對門的位置,睡了七天後她就跳河自殺了,還變成喪屍,殺 光了所有她憎恨過的人。張雪韻的情況和她一模一樣,只是還來不及自殺,就先被奇韋謀 殺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裡的遭遇,我到現在依然感到心有餘悸,「所以我判斷,黑匣子的神 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條件才會被啟動!」 「那麼,奇韋那個王八羔子最後怎樣了?」女孩子大多正義感比較濃厚,一想到那個壞傢 伙還消遙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癢癢的。 我用力的向後仰,深吸了一口氣:「小三子昨晚打電話來告訴我。昨天早晨有兩個漁民在 河裡網到了他的屍體,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樣很詭異。」 坐起身,我凝視著他倆的眼睛,緩緩說道:「他是被某種東西拉進水裡,活活窒息而亡的 。哈,果然是天譴。你們猜的到那個拉他下水的是什麼東西嗎?是張雪韻的屍體,那副已 經被汽油燒的殘缺不全,許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屍體。 「據小三子說,張雪韻只剩骨頭的四肢緊緊的抱著奇韋的手腳,而張雪韻的頭顱已經鑽進 了奇韋的肚子裡。那傢伙肚子上的傷口很不整齊,有可能是被張雪韻的嘴咬開的,咬的血 肉模糊,一碰屍體,他肚子裡的內臟就全都流了出來。」 「啊!好恐怖,看來人還是不要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沈科像個老頭似的,對我語重心 長的說。 我從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還有個問題,開始時,你不是在調查張秀雯和李庶人的謀殺案嗎?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誰 殺了他們?」徐露認真想了想後問道。 「他倆雖然不是自然死亡,不過殺他們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腦中的 線索,說道:「為了讓你們聽的比較明白,我還是從李庶人說起好了。 「昨天在表哥那裡,我搞到了大量有關他的資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從日本回中國的 ,他的行蹤一直很詭秘,而且經常不知用什麼方法更改自己的戶籍資料。他從不在同一個 地方待的太久,所以也就沒有人能識破他居然不會衰老,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雖然黑匣 子給他帶來了無限的青春,但同時也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嚴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複道。 「不錯,那個副作用就是夢!噩夢!十分可怕的噩夢,一個人就算意志力再堅強,也忍受 不了每天做噩夢的困擾。李庶人只是個比任何人都有更長青春和壽命的普通人罷了,他當 然也受不了,於是他開始四處尋找解決辦法。 「然後他到了黑山鎮,並在偶然間發現讓腳朝門睡覺的話,自己就不會再做噩夢。不知為 何,他將從日本帶回來的黑匣子,放進一個很深的天然暗洞裡,然後離開了,直到二十五 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鎮,然後他驚奇的發現,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 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 「為了方便,他花錢租下地下室和三樓最裡邊的那個房間一百年,並想方設法在地下室裡 挖出一條通進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後兩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東西還是放東西,李庶人 又回了一次黑山鎮。」 「打住!」沈科大聲喊道:「你囉嗦了這麼久,我都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直接給我這 個粗人講重點。」 「好吧!」我沒好氣的簡略說道:「李庶人是自殺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愛的人已經死了 的打擊,選擇了和張秀雯同樣的死法。」 沈科用懷疑的眼神瞥著我,罵起了粗話:「你在放屁,張秀雯可是被兇手用一把非常鋒利 的刀殘忍的切斷了脖子,李庶人的情況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樣,而你竟然說他是自殺!」 我冷笑了一聲,反駁道:「說你智商低你就鬧撞機。李庶人那傢伙,到八十六歲都還可以 保持二十四歲的樣子和活力,早就不應該把他當作普通人來衡量了。或許那傢伙用刀割斷 了自己的脖子後還能活著,還有時間把自己的頭藏起來,一直到自己身體裡的血流乾淨了 才死掉。總之,他絕對是自殺。我的直覺不會錯的!」 唉,我能說出真相嗎?我能像個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訴他們這一切都僅僅只是我在自己 的噩夢裡看到的?最近我的噩夢總是不斷的重複,只要自己一進入睡眠狀態,張秀雯、李 庶人以及許許多多我根本就不認識的傢伙的死亡瞬間,便會像放電影似的歷歷在目。 沈科哼了一聲:「那麼張秀雯的死因呢?不要再給我說什麼歪理!」 「她是因為夢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說道:「我在黑山鎮待的最後一晚,打聽到兩個月 前張秀雯曾回過家裡,她不願意說出原因,只是堅持要到家裡的地下室睡覺,她在地下室 的床上睡了四個晚上。 「順便告訴你們,張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時她大姐告訴她的。我猜從那天 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響,開始被噩夢困擾。這也說明了張秀雯的寢室格局為什麼會那 麼奇怪,為什麼和他男朋友的寢室一模一樣,都是讓床對著門。她是為了要壓抑自己的噩 夢! 「可是夢原本就是很微妙的東西,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夢突然被賦予了一種力量, 而那種力量不斷被壓抑,慢慢積累起來,會變成怎樣?」 咖啡廳昏暗的燭光下,火影搖爍,受到氣氛的影響,我對面的那兩個傢伙同時打了一個寒 顫。 我低沉的說道:「總有一天,你體內的夢魔會從夢中走出來,將你殺掉,割下你的頭。」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個冷顫。「你是在危言聳聽!不然拿證據出來給我們看看!」沈科強壓 住怕的發抖的身體,對我說道。 「我就是證據。」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過一夜,從那天起,我每天都 在做噩夢!」 徐露「啊」的叫出聲,惶恐的問:「那你會不會也會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嘖嘖說道:「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那傢伙的生命力比蟑 螂還強,哪會這麼容易就翹辮子!」 「哈哈,我當然死不了,才睡過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早就散掉了。」 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臉都僵硬了起來。 「對了,在發現黑匣子的地方,我還找到了一張符紙。」我將一張橢圓形,上邊畫有奇怪 動物圖案的符紙遞給他們看。 「這是什麼?」他倆仔細瞅了許久,都沒看出個所以然。 「我到圖書館查過,這是御史前。據說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 就這麼多了,該說的也都告訴了你們,趁天早我還想回家去洗澡睡個舒服覺。」 站起身,我拿了帳單往櫃台走去。突然想到什麼,我猛的回頭衝他們問道:「你們是不是 覺得我這個人有時候很討人嫌?」 「不是有時候,是大多時候!」沈科毫不客氣的一邊大口喝著我付帳的咖啡,一邊數落我 ,「你這個人又奸詐又狡猾,偏偏還有個非常惡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歡用上天賦予你的高 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辮子。」 「我真有這麼討厭嗎?」我沮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有你的那對鷹眼更討厭,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樣子,讓人心煩。」 「還有呢?」 「還有……」沈科一貫搞笑的臉上,少有的流露出強烈的關懷之情,「我確定你今天一定 有問題!」 「哈哈,至於我是不是有問題。」我衝他倆淡然笑了一下,飛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後有 機會再告訴你們。」 不錯,我的確是有東西瞞住了他們,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只要在那張放有黑匣子 的床上睡過七天的人,會在第八天的晚上因為各種原因死掉變為喪屍。而那些睡了不足七 天的人,哪怕你僅僅只睡過一天,也會被夢魔纏身。總有一天,夢魔會靜靜地、悄悄地從 你的夢中爬出來,割去你的頭顱…… 夜,又一次來臨了,最近越來越害怕見到床,以及一切與睡眠有關係的東西。不知道張雯 怡和小三子相處的是不是還好?自己到走也沒有告訴張雯怡她姐姐已經死了,只是向她提 到張秀雯跟著她深愛的李醫生去了國外,或許很久以後才會回來。 突然想起自己臨走時的那個晚上,張雯怡又乘我沒防備時強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 ,許久才不情願的鬆開。 「我會等你。張家的女人,一輩子只會喜歡一個男人。」這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種柔軟濕潤,又帶著痛楚的觸感,似乎還猶然留在上邊,唉,有一個 永遠等待自己的女人,對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而言,或許是一種幸福吧…… 「少爺,有你的電話,有位女孩子找你!」傭人將電話拿了過來。 我一接,就聽到了張雯怡惶恐憔悴的聲音:「夜不語,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發噩夢 。好可怕好真實的噩夢。我不知道該和誰說,只好打電話給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盤踞到心頭,我全身發顫,急切的問:「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張床上睡 過?」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聲音越來越小。 而我整個身體已經驚駭的冰冷麻木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我大聲喊道:「不要問我為什麼 ,我要你從今天起,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將床搬到腳朝門的位置,別擔心,等我一個月,最 多兩個月,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不錯,張秀雯在那張床上睡過四天,而她直到兩個月後才死掉。這就意味著,我至少還有 兩個月的時間。不!或許更多! 一個星期後,我辦好旅遊簽證,帶著一本《日語生活用語三日速成》和少許行李,踏上了 去日本的航班。 內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詛咒的自己和張雯怡 呢?說實話,我沒有絲毫的把握。 看著窗外被機翼不斷劃開的雲層,我突然感覺,自己開始迷茫了…… 我的推理劇場,不對,遇鬼經驗 第四部 腳朝門 完 第五部 黑匣子 再考慮要不要先貼別的再來繼續回味這系列XD -- 沒有人能夠永遠不傷害人而活下去,因為這就是現實                   ~君が望む永遠~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5.20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