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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t door 走到一條小巷,いのり突然環顧起左右兩旁的道路來。 「啊……」 「怎麼啦,いのり?」 聽到一蹴的詢問,她停下腳步,用手指著一條跟車站方向不同的道路。 「哎,一蹴,這條路……不就是通往醫院的嗎?」 「……啊。」 小巷的風景確實似曾相識。在一蹴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裡,還殘留一些零零散散片斷。幼 時的一蹴跟いのり、還有另一位少女相遇的地方——千羽谷醫院。一蹴長大的地方,也在 那附近……這正是通往那裡的道路。 「對啦,醫院和『真午育幼院』就在附近。」 「嗯……」 無論對一蹴還是對いのり來說,這兩處都是充滿沉重悲傷回憶的地方,也是無情迫使他們 認識到自己所犯罪行的地方。 「……要過去看看嗎?」 「呃?」 いのり吃驚地抬起頭,望著身旁的一蹴。她想都沒想過一蹴居然會這麼說。一蹴生硬地對 她笑笑。儘管看起來只是在強顏歡笑,不過,他還是說。 「我覺得一直逃避也不大好。而且,我想在這個必須為將來作打算的時刻,回到原點去看 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蹴……」 「還有,就算是為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一蹴這麼說。只聽到這句話,いのり就全明白。 「嗯、嗯。」 她緊緊地握住一蹴的手。 「回去看看吧。去她曾經住過的那個地方。」 走出小巷,眼前是一如往昔高大白色建築物。千羽谷綜合醫院——一蹴跟いのり曾經因為 不同原因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因為去醫院也沒什麼事可做,他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光 是遠遠地望著它幾乎沒有變化的外觀,懷念之情已經不住湧上兩人心頭。他們沒有說什麼 ,就這樣默默地站一會兒,然後,轉身向旁邊的保育設施走去。在此期間,兩人的手始終 緊緊握在一起。兒童保育設施『真午育幼院』,也依然在原來的地方。 「……已經破舊成這樣啊。」 設施變得如此的老舊,一蹴不禁感嘆起來。屋子因為陳舊顯得發暗,到處都佈滿扎眼的裂 痕。 「而且,看起來居然這麼小。」 由於個子長高,看東西角度跟以前不一樣,建築物給他的感覺也變得截然不同。一蹴拉住 いのり的手向設施的正門走去。然後,他們看見那裡正停著一輛黑色的摩托車。看到這輛 似曾相識的摩托車,兩人面面相覷。不安襲上兩人的心頭。 「難道說……」 「嗯。」 いのり露出不安的表情,一蹴用力握住她的手。接著,兩人走進帶有沙池等設施的院子裡 。夏日的太陽開始西沉,夕陽把狹小院子染成金黃色。一個渾身漆黑的男子站在那裡,正 背對著他們。 「你……!!」 「——!?」 兩人都認識這位男子。一蹴情不自禁地喊出來,いのり則拼命忍住沒有叫出聲。男子的衣 服除袖子以外,都是一片漆黑,給人一種又悶又熱的感覺。他扭過頭來看兩人一眼,然後 咂一下舌頭。 「……嘖。」 飛田扉——曾經把他們拆散的男人。いのり之所以要放棄音大保送入學,放棄彈鋼琴,並 且跟一蹴分手——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他掌握いのり的秘密,以此作為要脅。然而,在得 知那個秘密後,一蹴還是接受いのり一切。也就是說,他完全原諒いのり冒充他回憶中少 女來接近他的行為。而且,扉也宣判一蹴罪行。正是因為一蹴擅自帶少女逃出醫院發生事 故,她才會過世。然而,在事故中身受重傷的一蹴本人卻失去這段記憶,因此,他才會誤 以為いのり跟記憶中少女是同一人。扉對少女抱有某種特殊的感情,他無法原諒一個人苟 活下去、並且過得安安穩穩的一蹴。他之所以會要脅一蹴的戀人——いのり,也是為了讓 他感受痛苦的滋味。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吧?」 一蹴和扉都是在『真午育幼院』長大的。而且,那位已經過世的少女,當時也跟いのり一 起住在千羽谷醫院。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用『因縁』一詞來形容。 不知不覺地,一蹴掌心上那隻纖弱的手正在微微發抖。一蹴注意到這一點,更加用力地握 緊いのり的手。 「一蹴……」 「這不是いのり的錯。全部的事情都應該怪我。」 「一蹴。」 「いのり,妳以後再也不必為此感到內疚。」 他仍然緊緊握住いのり的手,跟扉面對面地站著,清清楚楚、同時又一字一頓地告訴他。 「我不會忘記リナ的事情,還有,いのり也一樣。我曾發誓要永遠背負自己罪行,這份誓 言依然沒有失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來到這個地方。」 「……哼。」 聽到一蹴首次說出回憶中那位少女的名字,扉很掃興地扭過臉去。いのり凝視著一蹴的臉 龐,用力地回握著他的手。 「……」 「……」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著……半晌,扉才吐出一句話。 「嘖,無聊。事到如今,說這個有什麼用。」 「……說的也是啊。」 扉似乎已經不打算再對兩人做什麼。儘管還沒到和好的地步,不過,在幾個月前,當一蹴 和いのり確認彼此之間羈絆以後,扉已經決定放過他們。就在這時,有個小孩從建築物裡 跑出來。 「扉兄——!!我把球帶來哦!」 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女孩拿著個跟足球差不多大的球,跑到扉的身旁。她驚訝地望著一蹴他 們。 「他們是什麼人?是扉兄的朋友嗎?」 「嘖,我才不會跟這種傢伙混在一起。」 「果然啊。我就說嘛,像這種裝模作樣、帶著女孩子到處亂晃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扉兄 的朋友呢?」 這個留短髮、給人一股活潑印象女孩,居然能跟扉平起平坐交談,一蹴和いのり吃驚得瞪 大眼睛。剛剛那股緊張的空氣頓時一掃而空,一蹴脫口說出他的心裡話。 「原來你也會跟小孩子這麼親近啊。」 「嘖。」 「幹嗎?你是在小看扉兄嗎?」 少女兇相畢露,對一蹴投去挑釁的目光。不但如此,她還擺好架勢,好像準備要把手裡的 球扔向一蹴。 「等、等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いちこ,住手。別管這種笨蛋。」 「既然扉兄都這麼說,那就放過你吧!」 「哈……」 看到這個女孩對扉言聽計從,一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叫いちこ嗎?」 いのり饒有興趣地問。她放開一蹴的手,又蹲下身子,跟少女保持在同一個高度。 「……是呀。」 「我叫いのり,陵いのり。請多多關照。」 「請、請多關照。」 いの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名叫いちこ的少女往後退半步,她顯然在苦惱著,不知該如 何應對。 「いちこ,我走啦。」 「哎——!」 いちこ對打算離開的扉提出抗議。就在這時,剛剛那座建築物裡又走出一位半老的女性, 以及三位少年。看樣子,少年們的年紀似乎都比いちこ小。 「哎呀,客人又增加呢。」 「啊……」 一蹴一看到那位女性,就叫出來。望著一蹴的臉,她也好像察覺到什麼。 「啊,難道說……你是……」 「您認得出我嗎?」 「嗯。你以前在這裡住過吧,我記得你的樣子。你叫……」 「一蹴。現在我的名字是鷺沢一蹴。」 「對、對,就是一蹴!哎呀,都長這麼大……」 「好久不見——園長!」 她就是這裡的園長。看到一蹴茁壯成長,她感到非常高興,激動得想要摟住他。 「咦——這傢伙也是從園裡出來的嗎?」 いちこ深感意外地叫道。接著,剛剛趕到的三個男孩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你們在幹嗎?」 「大姐姐是這個哥哥的女朋友?」 「大姐姐也住過這裡?」 「呃,不對,我,那個……」 兩人被孩子們團團圍住,いのり開始驚惶失措。 「嘖,吵死人……真是的。」 「啊,扉兄,等一下啦!」 聽到一蹴和園長的對話,扉連招呼也不打,只有丟下這句話就走出院子。いちこ一個人追 過去。園長一邊凝視著扉揚長而去的背影,一邊苦笑。 「真像那孩子的作風啊。他老是這樣硬梆梆的。」 「請問……那傢伙——扉他經常會來這裡嗎?」 一蹴忍不住問園長。園長露出回憶的神色。 「他最近每個月都會來兩三次……對,大約就是從今年春天開始的。」 「今年春天嗎?」 「嗯,在那以前,他一直都是杳無音訊……說實話,我還以為他肯定不會再回來。可能有 什麼東西讓他的心境發生變化吧。」 聽園長的話,一蹴和いのり面面相覷。看見一蹴臉上寫滿的困惑和不解,いのり猜想自己 的表情大概也是差不多。沒過多久,就像要表明自己對一蹴他們沒興趣似的,扉在正門口 發動車子的引擎,一眨眼就開出很遠。いちこ似乎還在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為止。又過一陣子,才見她跑回來。 「……都是你不好,害扉兄跑掉。」 「喂,いちこ,這不能怪人家吧?」 いちこ瞪著一蹴,把過錯歸咎到他身上。園長規勸她說。 「這位一蹴哥哥跟扉一樣,也是你的前輩哦。」 「這種軟腳蝦,哪裡會是我的前輩?」 「……看來,我好像被討厭啊。」 聽著園長和いちこ對話,一蹴對いのり苦笑。這個叫いちこ的女孩,跟扉看起來很親近, 她似乎察覺到一蹴他們與扉之間緊張的氣氛,所以,也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敵人』。 「哎,一蹴他以前也很頑皮啊。」 回想過去,園長呵呵地笑起來。いちこ則在一個勁地嚷著『你騙人!』 「真的哦,他以前跟扉一樣,是個頑皮鬼。有一次……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來著?差不多就 是在這個時候吧,一蹴居然在煙花大會的那一晚偷跑出去。」 「啊……啊哈哈……」 沒想到這些陳年舊事會被園長抖出來,一蹴只得苦笑。 「怎麼可能!?喂,你真的做過這種事!?」 「啊——這個,算是吧。」 「別說什麼『算是吧』,給我好好講清楚!」 いちこ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不知道是不是對偷跑一事特別感到興趣,另外幾位少年 也興致勃勃地豎起耳朵。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啦。我說,園長,跟小孩子說這種話,真的沒問題嗎?」 如果孩子們重蹈自己的覆轍,那該怎麼辦?一蹴暗想。然而,園長露出悲傷神情,移開視 線。 「反正也不會再帶孩子們去看煙花大會……如果你願意,那就告訴他們吧。」 いのり感覺園長的語氣有點不對勁。一蹴也非常吃驚,不過,他沒辦法抗拒圍在身邊那群 孩子充滿渴望的目光,不得已跟他們講起來。 「啊——在園長帶我們去看煙花大會途中,我偷偷溜出去……」 いのり已經知道一蹴接下來要講的地方,也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事情。因為,一蹴第一次帶 她去那裡時,就告訴她。 「我自己一個人坐上電車唷,因為我想冒險一下試試。」 實際上,一蹴曾告訴いのり,他無法適應育幼院裡生活,因為寂寞,才想到遠方去看看。 不過,他似乎覺得不該在園長和孩子們面前講這種事,所以一句話帶過。 「厲害——!」 「我還沒試過一個人坐電車啊。」 年幼的男孩子們,再次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然而,いちこ卻不高興地撅著嘴,潑起冷水 。 「不就是電車嘛,沒什麼了不起的。」 一蹴苦笑著對她說。 「對呀,現在想來,那段路程也沒多遠。不過,那時我真的興奮極啦。因為啊,我還是第 一次自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講著講著,一蹴不知不覺蹲下來。他巧妙應對いちこ的挖苦,對孩子們娓娓道來。 「夜晚天空非常清朗。一邊走,一邊抬頭仰望星空,卻怎麼也看不夠。拜此之賜,我全然 不覺得寂寞。下車後,我依然邊望著天空,邊向河岸走去。恰好在那時,遠處的煙花開始 劃破天際。我想找個可以看得更清楚的地方,於是,不斷向前走,走啊、走啊……」 一蹴越講越起勁,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孩子們也彷彿身臨其境一樣,不時點點頭。不知不 覺間,いちこ也安分下來,聚精會神地聆聽著。 「後來,我終於發現一個秘密的地方。」 「秘密的地方?」 「什麼秘密?」 「秘密的地方就是——不.告.訴.你。」 「什麼嘛,小氣鬼!」 「好痛!」 說著說著,一蹴不覺忘形起來。講到重點時,他又閉上嘴。知道那個地方的只有一蹴和い のり兩個人。一蹴大概是顧慮到いのり的心情,想要把這件事當作兩人之間的秘密,所以 才會故意含糊其辭。見一蹴對她這麼體貼,いのり也很高興,不過,她還是說。 「下次就告訴大家吧!」 「真的!?」 男孩子們立刻歡呼起來,いのり對他們露出微笑。 「嗯,姊姊也是從一蹴哥哥那裡聽回來的,那是個很棒的地方哦!」 「いのり……真的沒關係嗎?」 「嗯。」 她爽快地點點頭。見狀,いちこ也放棄對一蹴的追問。 「……一言為定哦。」 「好,一言為定。來,伸出手指。」 いのり提出要跟她打鉤鉤。いちこ怯生生地鉤住いのり的小指,然後立下約定。 「我也要!」 「我也要!」 突然,男孩子們也圍過來。 「啊,不可以搶哦!一個一個來。拉鉤鉤,賴皮的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