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語] 子路與子淵 (短篇)

[reccaX (渺小的正義)]

　　「…」衣著破舊的少女站在大街上頭，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發一語。

　　眼前是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從裡頭傳出不屬於雅樂的靡靡之音，魚貫而入的賓
客穿著豪華的皮草和毛衣，雪白的狐狸皮毛套在高雅仕女的肩膀上、還有少見的虎
皮、豹皮穿在看似軍功彪炳的將軍身上，他們或許有注意到，或許沒有，但他們偶
然飄來的冰冷眼神，依舊穿透了那名少女的心。

　　雖然沒辦法和衣著華貴的貴族比，但這件衣服款式確實也是禮服，只不過款式
有些老舊，還有些沒有辦法漂亮掩蓋的破洞，只好硬縫上兩個大補釘，但這已經是
少女能夠補救的極限，比起她平常的裝扮，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華服。

　　「果然，還是不該來這種地方的…」她喃喃自語，但是那熱鬧非凡的宴會場合
，不僅僅奪去她的目光，更讓她難以抬起腳步。

　　「喂喂！哪來的小乞丐，快滾到一邊去！別在這礙眼！」少女忽然被推了一把
，沒留心在四周的她，被這宴會的警衛給推倒在地。

　　警衛是個尋常人，沒辦法判斷出她的身份也是應該的，但那擺明瞧不起人的態
度還是讓她有些不悅，她輕輕甩動著雙馬尾，並且從懷中掏出一個迷你的試管，裡
頭裝滿了不明的紫色液體。

　　「這次就奢侈點吧。」她毫無情感地說，試管上面寫著「濃度三倍」。

　　「讓她進來。」這時，一把鋒利的雙手巨劍輕輕地擺在那名警衛的脖子上頭，
彷彿透出寒氣的劍刃輕輕劃傷了警衛的皮膚，流出潺潺鮮血。

　　「妳、妳是…？，她、她是？」警衛不知道是真的忘了這名賓客的名字，還是
因為巨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緊張的結結巴巴，無法言語。

　　「她是我的學生，讓她進來。」

　　「是、是是是的！小姐、快、快請進。」警衛滿身大汗地說，虧他還能夠擺出
營業用的笑容，並且做出歡迎的動作，少女看著將巨劍收到背後的那人，不發一語。

　　「小回‧怎麼了？」她對著少女伸出手，臉上帶著微笑。

　　「多管閒事。」少女低下頭說，那人苦笑。

　　被稱做小回的少女還是將手放在那人的手上，順從地走進宴會裡頭。

　　「是孔丘耶…」　「就是那個…人人喊打的…？」　「旁邊那個骯髒的女孩是…？」
　
　　「好像叫做顏回？」　「那是什麼衣服啊…」　「真噁心…」

　　賓客的竊竊私語一字一句傳進孔丘和顏回的耳中，孔丘臉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
，昂首闊步地走著，她看著孔丘微笑的表情，不發一語。

　　「小回，別在意，我們和他們一樣都是齊王的客人，地位是一樣的。」孔丘刻
意挺起了胸膛，引起了男性賓客的驚呼。

　　「那就是…傳說中的巨ㄖ…嗚哇！」

　　「啊啦啊啦…真不好意思呢。」巨劍並沒有出鞘，只是像大鐵棒那樣將那名賓
客給掃到了牆上而已。

　　「出手太重了，喪家犬。」

　　「哎，我沒想到他那麼不耐打嘛，啊啦，會場到了呢。」

　　「不要不聽我的話，妳這喪家犬。」

　　走過掛滿大紅燈籠的長長步道，會場確實有著相當的氣勢和華貴的裝飾，吊燈
上頭像是鑲著寶石一般，光源轉個方向，就迸發出截然不同的光彩，地板不知道是
幾百個傭人用心擦拭的結果，打磨過的地板就有如鏡子一般光滑，天花板上頭的飛
仙壁畫更是精雕細琢的結果。

　　「唷，老師、阿回。」頂著一頭鳥窩髮型的少年，對著剛走進會場裡頭的兩人
打著招呼，他咬著兩隻雞腿，手上的盤子更是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料理。

　　「嗯…阿回，今天穿得真漂亮啊。」少年低下了頭，張大眼睛盯著眼前和平常
有些許不同的女孩。

　　「你在說什麼啊…笨蛋子路。」顏回低下了頭，不去直視眼前的少年，他似乎
沒發現顏回有些不自然的舉動，他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那矮小的女孩。

　　「可是這衣服我是第一次看妳穿耶，而且這衣服只有兩個補釘…嗚喔！」

　　「再囉嗦的話就永遠躺著吧，你這笨蛋。」顏回將一罐試管打開，倒進子路張
大的口中，藥劑剛落入他的口中就冒出陣陣紫煙，然後發出一陣悶響的爆鳴，顏回
將試管隨手拋在地上，接著加快腳步地走向窗邊。

　　孔丘彎下身，輕輕地撿起試管，上頭的標籤寫著「濃度二分之一」，她看著少
女的背影，露出笑容。

　　「真是不坦率呢，明明都已經把閔損放在家裡了…。」

　　少女的招牌娃娃，這次卻沒有帶在身邊，或許這也是她今天行為失常的原因之
一，那空下來的左手，是期待著什麼呢？

　　「還活著啊。」顏回站在窗台邊，看著天上的滿月，熱血少年子路面色鐵青地
從會場內走來。

　　「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了一條河…」

　　「那下次就直接送你到對岸吧，笨蛋。」

　　「怎麼不到會場裡跳舞呢？」子路問，喝了些酒的孔丘已經在裡頭和其他的賓
客打鬧了起來，被巨劍打飛到牆壁上的賓客也不算少數。

　　「不要。」穿著這種款式過時，又破舊的禮服？想到那些閒言閒語…不…絕對
不要，進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沒關係啦！我們走吧！」直腸子的子路沒想那麼多，大手抓起顏回的手，將
她往會場裡頭拖去。

　　「你這傢伙…呀！」顏回從懷中掏出了試管，卻被子路突如其來的行為給嚇了
一跳，試管落到了地面，摔成碎片，藥劑流了出來，腐蝕了地板，還冒出陣陣黑煙。

　　「放開我！這樣…」顏回的臉迅速地翻紅，因為子路忽然將她給抱了起來，並
且輕巧地躍過佈滿食物的桌子，還有聚集在一旁，發出驚呼的賓客群，兩人落到舞
踏場的正中央，子路才將顏回給放下。

　　「…」此時的顏回發現自己成為了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她雙手抱胸，不知該如
何是好。

　　「顏回子淵，請問在下有這個榮幸請您跳支舞嗎？」子路彎下身，並且伸出一
隻手來，不知道是和誰學的台詞和動作，百分之百是腐游那個傢伙吧…

　　回去肯定要調出濃度五倍的藥劑…

　　「啊…」只顧著想這些有的沒的，顏回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放在他滿佈傷痕的大
手上頭，她的臉孔再度飄紅，自己居然反射性地這麼做了，子路輕輕地笑著，接著
拉起她空下的另一隻手。

　　「我、我不會跳舞喔…」

　　「啊，子游告訴我，只要不要踏到對方的腳就行了。」

　　果然是這傢伙啊！

　　「可是…」

　　「沒關係，只要我不踏到妳就行了，妳的腳小，踏到我也不會痛，阿回就隨妳
高興的跳吧。」

　　「笨、笨蛋。」少女的話聲已經細小到連蚊子都聽不太見。

　　「咦？阿回妳說什麼？」

　　「沒、沒事啦！笨蛋！如果你踩到我，你就完蛋了喔！」少女率先提起腳步，
而樂隊也在這時候，演奏起適合跳舞的曲子。

　　「遵命。」少年微笑。

　　儘管如此，耳邊的竊竊私語卻不曾間斷。

　　「那種破爛的禮服是怎麼回事啊？」　　「沒錢就不要來嘛…」　　

「別靠近，會被傳染窮病的！」　　「哈哈哈哈…郡主您說的真過份啊！」

　　「我說的是實話嘛…」

　　「喂…」聽了太多的耳語，顏回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什麼理由待在
這個地方。

　　「我穿這副模樣，在這邊不會很奇怪嗎？」

　　「嗯？為什麼會呢？」

　　「可是…」顏回有些遲疑，好幾次都踏到子路的腳上，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我覺得阿回穿這個樣子很可愛啊，妳看旁邊那個穿得簡直像條鯰魚，不對
，連長相都很像…」

　　「還有旁邊那個…她不是人吧？啊！是公輸般的合成獸妖怪！我去找警衛…」

子路的話才說到一半，一隻溫暖的小手輕輕地遮住他的嘴巴，顏回墊著腳尖，用
指尖遮著他的嘴。

　　「嗯，果然是子路呢。」顏回輕輕地微笑，那是如同曇花一般難以見到的美
麗事物，而這個笑容也只給眼前這個天真、單純的大男孩。

　　而他也不自覺地紅起了臉。

　　「吶，我們繼續跳好嗎？」她笑著問，被這笑容奪去靈魂的男孩傻愣愣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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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直跳舞，我有點餓了呢…」

　　「左邊那桌別去吃喔。」

　　「咦！？那桌看起來很好吃耶？為什麼？」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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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子夏報的頭條：「齊國宴會爆發千人食物中毒。」



　　「孔丘老師因為吃壞肚子，本日停課一天。」



　　「顏回…我要殺了妳…」

　　虛弱的御姊老師在床上抱著肚子呻吟著。


子曰：衣敝縕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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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一定會見面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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