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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中淚
——助願者日誌二
本文取材自共同創作計畫「地球實驗室」
http://blog.roodo.com/laboratory_earth/
http://forum.fantasy.tw/viewtopic.php?t=8812&start=435
——
緹米拉獨自一人走在蜃之道上。
蜃之道是浪尾是最熱鬧繁華的一條道路。雖然不是濱海道路，可是它的走向基本上是
和海岸線相互平行，而且能藉由小巷弄吸收海風所帶來的水氣與鹽氣。因此對一個水精來
說，走在這條道路上就像是走在濱海道路一樣，能讓身體維持在最舒服的狀態。
但另一方面，因為這條二線道路上聚集了許多商家，行人眾多的環境也是最容易使用
障眼法偷竊財物或是行使詐騙的場合——她自己先前也是在這條路上奪回了原本屬於緹黎
米蘇的洋中淚，即使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她搶回來的不過是顆假貨而已。
而此時這顆珍貴的藥珠就被她藏在防水大衣的內裡，最貼近她胸口的所在。只要藥珠
特有的寒氣持續穿透衣服刺激她的身體，她就能夠確定洋中淚的安全。而這種微寒的感覺
對她而言就像處在孕育水精的大海一般，使她覺得安祥而自在。
可是也因為這股冷氣，使得她對市街上的熱度變得更加敏感，不管是談話上的或是行
動上的，更不用提實際感官上的。熱點，就像之前攻擊她和其他人的焰行［骨禺］身上的
一樣，正散布在這條熱鬧街道上的各個角落。
可是這熱點的數量未免也太多了點？好像連趴在屋頂上懶懶曬著冬陽的家貓都是裹著
符咒的紙貓似的。
一想到這裡，緹米拉的心中不免緊張起來。
「為什麼明明可以沿著海岸走，卻偏要到這條人潮聚集的道路上呢？」
其實在正式決定以前，她也問過了那個留著褐色大波浪長髮，翠綠雙瞳充滿沉靜氣息
的小女孩。
「要是想讓大海來保護你，反而會適得其反喔。」
現在想起來，這句話實在是太敷衍了，就好像當初設定如此計畫的邏輯一般——她一
開始還有些不相信，一直以來暗中覬覦洋中淚的那些人會主動上鉤，可是當下這條街上熱
點密集的程度已經完全推翻了她心中的疑慮。
不過再仔細思索，如此多的熱點散佈在如此人潮洶湧的街道上，似乎也顧忌著旁人，
不敢和她靠得太過接近。也許這就是走在這條街上的好處吧？只是這麼說來，那批人究竟
會用什麼手段來搶洋中淚呢……
「小姐，小姐。」
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防水大衣，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個駝背老者。
「有什麼事嗎？」
「你是不是掉了這個東西？」
當老者細瘦乾癟、佈滿皺紋的黝黑手臂將一顆發出淡淡黃綠光暈的藥珠捧到面前，緹
米拉忽然感到一陣錯愕。
什麼時候掉出來的——？
她才想要伸手進到防水大衣裡面，就察覺到對方作為的不對勁。
「那是我掉的東西嗎？」
「是啊，我親眼看到它從你身上掉出來的。」老者回答。
「那麼，我是從身上的哪個部位掉出這麼大的一顆珠子來呢？」
老者一時語塞。
「你手上的那顆珠子，不會是為了引誘我把真品取出而製作的贗品吧？」
「嗯，既然你說這是假的，那好吧，沒錯，我是想用假珠騙走你的真珠。不過既然被
你識破了，那麼我也只好認輸，摸摸鼻子走人了。」
老者說著，把假珠收進衣服裡面，正要轉身離開時，一個甜美而稚嫩的女聲突然叫住
他。
「等一下，爺爺。」
老者低頭，只見一個留著淡褐色大波浪長髮的小女孩正拉著他的衣角，碧綠色的眼睛
閃爍著翡翠般的光澤。
無邪的瞳膜中所透出的，是一種能夠透視一切的光澤。
老者被這眼神震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原本若無其事的模樣：「怎麼了？小妹妹。」
「爺爺，欺騙別人是不好的行為喔。」小女孩對著老者微笑，口中吐出的軟甜話語中
卻帶了種質問的意味：「怎麼可以偷走水精姊姊的藥珠呢？」
「可是她不也說了？我只是想拿假珠騙走她的藥珠而已啊！」
「不對不對喔！」
褐色長髮隨著小女孩搖頭的動作擺動，閃動著綢緞般的光澤：「我看到的情況明明是
，你在說話的同時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不然你手上的白色粉末是怎麼一回事呢？」
「什麼？」老者舉起自己的手一看，才發現掌心沾滿了白色的粉末：「這是什麼時候
——」
「還好我事先在身上塗了粉。」緹米拉解開大衣，露出整個上半身。只要是明眼人都
可以看出，在被粉抹成白色的胸部上有一個清晰的手印：「這下子你可賴不掉了吧！把珠
子交出來！」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想到這種手法。」
老者的臉上露出了屬於失敗者的苦笑表情：「相信而且確認的事情就沒辦法用假像去
扭曲嗎……」
三人身旁的矮房屋頂上，剛作完日光浴的家貓站直了身體，先是伸伸懶腰，接著又自
顧自的喵喵叫了幾聲，然後悄悄的跳下屋頂，來到老者腳邊。
「……如果我說不呢？」
小女孩在聽到問句的同時微笑了一下——完全出乎其他兩人的意料之外。
「我想也是啦，好不容易拿到的東西呢，怎麼可以再交給別人呢？」
軟甜語調輕聲說著，像是不想讓第四個人聽到一般：「那你就拿走吧——如果你帶得
走的話。」
緹米拉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全身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比起方才那意料之外的笑容，
這種威脅性十足的話語發自一個身高不滿一百二十公分的嬌小女童，居然一點違和感也沒
有——柔軟稚嫩的嗓音彷彿包含著強大的魄力，讓三人間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如此的力量老者想必也感覺到了，緹米拉心裡頭雖然是如此想，但對方的臉上卻絲毫
沒有受到影響的跡象。
「哈哈，你這小妹妹也有些意思。」老者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我當然要帶走了——
而且請放心，是用你們沒辦法阻止的方式。」
話音方歇，老者腳邊的貓突然變大了。
一聲貓叫，不，比較像是老虎的吼聲，讓蜃之道的時間為之凍結。
＊＊＊
絲毫不理會街道上騷動的人聲，老者帶著微笑逕自走進一條小巷子裡面。
一個一身暗紅的人影正站立在巷子裡——斗笠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鼻子以下和身體
則全部被深紅色的斗蓬給包裹住。
「沒想到繞了一圈居然還是讓你到手，真是讓人不服氣哪。」
人影開口，發出的是粗啞的男性嗓音。那種聲音就好像說話者的喉嚨曾經被火燒灼過
一般，讓周遭的空氣瀰漫起一股海濱少有的焦臭味。
「我也差點就失手了。」老者挺直了原本駝著的背：「要不是用你的紙貓施了點小技
巧，搞不好我還沒辦法脫身呢。」
「居然也有這種事？」原本被斗笠遮住的人影臉孔抬起，露出兩顆如同火焰般赤紅的
眼珠：「看樣子我們打從開始就該聯手的……珠子呢？」
「在這裡。」
老者伸手到衣襟裡頭，把珠子取了出來——可是兩人在見到珠子的瞬間卻都呆住了。
「……怎麼可能？」
老者手上的珠子並非散發淡淡黃綠光暈的藥珠，反而呈現漆黑一片，在巷內微弱的陽
光下反映著如同黑曜岩一般的光澤。
「讓我瞧瞧！」
紅眼人伸手碰觸一下球體，突然大喊：「丟掉它！」接著就用力撥掉了球體。老者則
是等到落到地上的球體讓牆角整個塌陷下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黑體？」老者驚訝的問道：「我明明就從他們身上拿走了……他們是怎麼辦到
的？」
「你以為我們這麼笨，笨到要讓你們連續欺騙我們兩次嗎？」第三人的聲音從巷子的
盡頭傳來，打斷兩人的談話：「把燃命咒交出來。」
原來藏在緹米拉胸口的並非真正的洋中淚，而是劉安杰用現化術製成的贗品。當他聽
見老者與紅色人影的對話，確定假珠已經到了他們手中的時候，就立刻施法將假珠轉化成
黑體。
早在劉安杰懷疑藝王妃的熱並與下咒之間的關聯之初，他便向許多在皇城與異藝塾工
作的舊識請教關於詛咒的事情。從最原始的猿人咒語到伴隨著複雜儀式的咒殺術，眾多手
段中光是能夠引起熱病的就有數十種之多。然而在見到焰行體內的符咒以後，他認為這次
的咒數應當是圓道教的道術師所為。而他們要如此隨心所欲的控制目標的病情，方法就只
有燃命咒而已。
只要將施法對象的姓名生辰寫在符紙上，藉由對著符紙施術的方式，就可以讓對方的
身體不停的冒出紅色的熱斑，直到衰弱而死為止。只要指定好對象，道術師甚至可以用輕
微的意念來調控施術對象身上症狀的強弱。所以在過去曾有一段時間，這類法術還被圓道
教利用來審問犯人，或是控制奴隸。
面對突然出現的黑袍巫師，紅色人影並未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原來如此……」火紅的目光好像只看了對方一眼，便對一切了然於胸似的：「這黑
體是你的傑作麼？」
劉安杰不再說話，只是輕輕一招手，讓黑色球體回到手上。
「黑魔法巫師而已麼？不足為懼……」
抓準對手取出法杖的空檔，紅色斗篷下方突然閃出十幾道紅光，將整條巷道染成一片
火紅。劉安杰也不甘示弱，回到手中的黑色球體一扔，半空中立刻出現十數面玄黑色圓盤
，將照向自己的紅光全部吸收。至於老者，他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因為他已經注意到
，先前被魅惑術控制住的水精和女童正朝這裡走來。
怎麼可能這麼快？
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還是從容不迫的格開水精抓向自己胸口的手，然後感覺
到對方胸口隱約浮現的寒氣——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狡猾的微笑。
「藥珠還在身上對吧？我要定了。」
女童正想上前阻止，冷不防另一雙手卻搭上她的雙肩。她用一個後滾翻甩開制住她的
雙手，又順勢踢了對方一腳，卻聽到「鏗」一聲，像是踢在鋼板上面一般的聲響。
「你以為那只是使徒嗎？我能用的可不只是使徒而已。」
老者的冷笑在耳畔響起，被倒著抓起的女童這才看清楚了對手的面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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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該慶幸自己永遠是個小孩吧，路西耶芙。大人們的心思真是太複雜了。
——米蒂亞‧瑪緹里拉薩絲（Media Materilas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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