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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Re: [閒聊] 以前寫的爛短篇
時間Tue Jul 27 23:57:18 2010
好像是我九年前寫的東西,也只寫了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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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之子 序章 1
「這個王國遭到了詛咒!五年前,所有結穗的麥子都是空榖!四年前,已經一年沒有
收成的田地,滋生了滿天的飛蝗!三年前,河堤決口,淹沒了我國的土地,奪走了三
千人民的生命!兩年前,可怕的瘟疫從天而降,家家戶戶的孩子幾乎無人倖免於難!
去年,大火席捲了我國南方半邊的疆域,如茵的森林現在仍是焦土!今年,今年的春
天才剛開始,諸神給了我們這個!」
年老的神廟祭司長怒目指著襁褓中的小男孩,繼續他的指責。在他身後列隊站立著神
廟祭司團的十一位大祭司,每個人臉上帶著仇視的眼光看著在襁褓旁邊,以愛憐的眼
光看著孩子的父母親。
母親在昨夜生下了這個小男孩,仍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看了看她的孩子,轉頭堅決地
回視祭司長。
「所有的災禍,就是從五年前這個女人踏進皇宮開始!這個流著邪惡之血,帶著詛咒
之身,忝不知恥地褻瀆神聖皇室的女人──瑪格麗特˙帕蘭卡爾那˙法德拉戴柏洛,
太古邪神的後裔!褻瀆善良諸神所守護的殿堂,引來天災人禍使我國人民慘遭蹂躪!」
祭司長頓了一頓,走近襁褓中的嬰兒,拿起手杖指著嬰兒左邊臉頰上的一塊狀似惡魔
頭像,生有兩角及山羊鬍鬚的胎記。
「邪神之子!他的降臨將會是大災難的開始!」
祭司長因為益加憤怒而臉色潮紅。他將手杖一揮,指向皇后的方向。
「克臣卡德拉王國第七代國王,帕里瑪˙克臣卡德拉之子,格拿法特˙克臣卡德拉。
你必須以克臣卡德拉王室歷代國王之名起誓,將這兩位猥褻善良諸神的罪人,交予神
廟懲罰他們的罪行!」
祭司長故意提起國王的父親,表示祭司長曾服侍過先王,具有先朝元老的身分。即使
是一國之君,也不能忽視他的身分與地位。
「我拒絕。這個回答仍然與五年前完全一樣,偉大的祭司長閣下。」
格拿法特面無懼色地拄著王室華麗的權杖,堅決地一個字一個字回答祭司長。
「付出代價,我的國王。善良的諸神已經下達了裁決──邪惡必須消滅,人民的血仇
必須償還!」
大祭司後退一步,向後方的人打了一個手勢。
格拿法特發覺情況有異,往前走了幾步想阻止大祭司喊話,但是已經太遲了。
「奉神聖之神巴羅納可之名!武僧們,上前抓住邪惡的皇后與他的魔子!」
大祭司身後湧出了十幾位神廟的武僧,人人手持兩端包著白鐵的長棍走進皇后的寢室
,直衝皇后與皇子而來。格拿法特情急之下,只有大喊:
「守衛!守衛!阻止這些神廟的......」
格拿法特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計劃,自然沒有任何一位守衛能回應他的
呼喚。格拿法特絕望地拿起他腰間的防身匕首,擋在皇后與皇子身前。而房中服侍皇
后的兩位俾女雖然被這群武僧嚇得臉色慘白,卻仍然將皇子抱起交到皇后的手上,守
在皇后的身旁。
「我的子民!請聽我說!」
格拿法特的喊話響亮而有力。所有的人仍然清楚知道格拿法特是他們的國王,對於違
抗國王的旨意仍然存有相當的疑惑與不安。房中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等待著格
拿法特的下一句話。整個房間之中唯一不想聽他說話的,只有大祭司與祭司團的十一
名成員。
「我的子民!請問我們所遭受的苦難,是諸神的旨意還是皇后的意思?祭司們說:是
善良諸神的懲罰,也就是諸神的旨意!請問我們該責怪的是降下災難的諸神,還是無
辜的皇后?那些善良的諸神對於虔誠的我們竟然如此加害!」
格拿法特看見武僧團的十幾人臉上,都出現了更加憤怒的表情,他發現這些人對於他
的說法根本不為所動。
「皇后!若沒有她,諸神怎麼會降下災禍?若沒有她,成千上萬的人民怎麼會枉死?
國王!格拿法特!是你,是你將災難的種子帶來克臣卡德拉王國!現在,是淨化的時
刻,是善良勝利的一刻!武僧們,將國王一併拿下!他早已失去作為一國之主的資格
,抓住他!」
大祭司的臉上充滿了自傲與得意的神情。
「你馬上會後悔的,大祭司!我以克臣卡德拉國王之名,命令你們逮捕大祭司歐得札
特!」格拿法特雖然知道不會有人聽從他的命令,還是希望能做最後的一線嘗試。此
時,兩名武僧已經將他從背後架了起來。
「該後悔的不是他,而是你!」
格拿法特的背後出現了一個聲音,一名武僧拿下長袍遮住頭部的兜帽,露出了一張蓄
著鬍鬚與長髮的面孔。
「麥秋利特!弟弟,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邊境......」
格拿法特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我來是因為這個:」
麥秋利特冷不防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對準了格拿法特的頸項劃了下去。身為邊境軍
隊的將軍,麥秋利特是一位有效率的殺人者。
「不!」
皇后瑪格麗特尖叫著,眼看著丈夫的血噴灑在兇手的長袍上,她的瞳孔之中開始閃著
五彩的光輝。她的口中開始吟唱著一種奇異的語言,一種只有法師施法的時候才聽得
到的音調。
「阻止她,她想要詛咒我們全部的人!」
大祭司的命令因為恐懼而變調,麥秋利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的身旁,往她的脖子一
刀刺下去。
瑪格麗特微笑地抓住匕首,鮮血從匕首的刃上流下。麥秋利特發現他全身無法動彈,
整個人被卡著不能動。所有的人看著這一幕發生,都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出乎麥秋利特意料之外,瑪格麗特伸出被匕首劃傷的左手,撫摸著嬰兒的左臉頰。她
的鮮血將嬰兒紅撲撲的小臉沾上了許多紅色的血痕,接著,她吻了嬰兒的額頭。瑪格
麗特的眼中散發著無限慈愛的光芒,看起來就如同聖潔的女神一般不可侵犯。
就在她轉頭看著麥秋利特的雙眼之時,在麥秋利特的心裡升起了一股極端不祥的預感
,冷汗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他的背脊。瞬時之間,麥秋利特感到全身如同烈火灼傷一
般,無法形容的疼痛。瑪格麗特的眼光不再慈愛,取而代之的是怨毒的詛咒,她的目
光如同煉獄之火燒灼著麥秋利特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膚與筋肉。
「讓你後悔活著!麥秋利特!」
瑪格麗特的聲音穿透麥秋利特模糊的意識,成為他最後一次聽到瑪格麗特所說的話。
「麥克納爾!請原諒媽媽讓你活下去!我以太古之神──瓦德列˙茲卡˙拉德西˙姆
克˙提瑪˙法德拉戴˙柏洛˙裘巴敏˙里亞之名,以我的生命交換永遠守護你的力量
!」
說完,瑪格麗特全身發出光芒照亮著她的孩子。瑪格麗特的雙頰滑下兩行淚流,
最後一眼看著她的孩子,她又一次吻了嬰兒的額頭,從此再也無法起身。
光芒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嬰孩的啼哭聲,與麥秋利特淒厲的慘叫聲。
詛咒之子 序章 2
麥秋利特已經六天沒睡。只要他一闔上眼,恐怖的夢靨就伴隨闔上雙眼的黑暗而來。
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已經身中一種恐怖的詛咒──馬格麗特死前親手送給他
的禮物。
幾聲敲門的聲音彷彿從遠處傳來,接著傳來門口守衛的聲音:
「陛下,祭司長歐得札特閣下求見。」
「讓他進來。」
麥秋利特的語調中充滿著疲累。
「陛下,請容我秉告一件不好的消息。」
祭司長用著必恭必敬的儀態低著頭,但是麥秋利特看見他的一雙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
的精光。
「說吧,祭司長。有什麼消息能比我的詛咒更糟的?」
麥秋利特無心去猜測祭司長到底在想什麼。
「那個孩子,我們無法在他的身上找出任何巫術或魔法的痕跡,更不用說是任何跟陛
下身上的詛咒有關的線索。」
祭司長用帶著一絲惶恐的語氣說道。
麥秋利特心想:「好一個無能的藉口,你們整個神廟加起來也有上百位神官,難道就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多找出一點東西?我等了六天還是沒半點結果,這算什麼?」
但是麥秋利特並沒有發作,他初登皇位不久,神廟方面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靠山。
「陛下?您的身體還好吧?」
歐得札特見麥秋利特沉吟不語,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麥秋利特頓了一下,露出疲累的
表情說道:
「歐得札特祭司長,相信光明之神巴羅納可的力量要遠大於那些我們聽都沒聽過的邪
惡神祇的力量吧?如果你還是巴羅納可的忠實信徒,祂自然會給予你必要的協助與回
應。你們繼續努力,有任何進展請立刻向我報告。」
歐得札特雖然聽出了麥秋利特話中的一絲嘲諷之意,也無法否認他們束手無策的事實。
「陛下,我有一個請求。」
「說吧,畢竟我一天不解除這個該死詛咒,就無法安眠。」
「我想請陛下頒下諭令,請羅瑟斯卡的名醫──帕夫拉瓦入城,他將會對我們的研究
有很大的助益。」
歐得札特的眼中又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眼色。
麥秋利特思索著歐得札特的要求。請名醫進城到底對他的詛咒有什麼幫助?歐得札特
這個要求可真奇怪。雖然說歐得札特早就想把那個所謂的邪神之子開膛剖肚,在神廟
的祭壇上獻給光明之神巴羅納可,但是他身中的詛咒讓歐得札特延後了他獻祭的儀式
。更令人奇怪的是,歐得札特看起來很得意。
「算了,我沒那個力氣去追究。現在要安撫國內那些老頑固就夠讓我頭大了。」
麥秋利特心想。這六天以來,他都在忙著指揮他的軍隊剷除反對他即位的勢力。其實
按照克臣卡德拉王國的不成文慣例,國王意外身亡的話,首先考慮正式繼承王位的人
就是國王的兄弟姊妹,而順位的次序是依長幼來分。上一代的國王帕里瑪只有五個子
女,格拿法特是長子,麥秋利特是次子,三皇女已經嫁給鄰國的皇室,四皇女與五皇
女還待字閨中。
國內大部分的人都只聽到麥秋利特對外宣佈的消息:格拿法特一家三人因為火災意外
身亡。而反對麥秋利特即位的人絕大多數是格拿法特的親信,反對的理由自然是認為
格拿法特的死因可疑,要求調查詳細原因之後再召開家族會議推選皇位繼承人。
麥秋利特這陣子就在暗中安撫、拉攏他們這些反對勢力,並調動軍隊準備應付突發的
狀況。他認為光靠神廟的支持是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唯有他手上所掌握的軍隊才是
他手中唯一的王牌。
「歐得札特祭司長,明天將命令書擬好給我,我簽名之後就會發下去。」
麥秋利特仍然用他因為失眠而發紅的疲憊雙眼看著歐得札特,繼續思索著其他的事。
「謹遵御令,陛下。」
歐得札特立刻步出了房間。既然麥秋利特說明天,那就不能把他懷中已經準備好的命
令書拿出來。他一邊想著如何處置那個早該死在祭壇上的小畜生,一邊露出笑容──
絕對不是帶著好意的笑容。
詛咒之子 序章 3
溫暖的南風預告著春天即將來臨,今年即將結束。地面上散佈著大大小小融雪所化成
的泥水窪,任何人都寧願躲在家裡的火爐旁,也不願意出門沾上滿身的泥濘。但是,
皇家信差並沒有因此得到任何休假,即使是暴風雪當頭,他們也必須及時將他們懷中
的信息送達收文者的手上。
帕夫拉瓦收到由皇家信差送來的諭令時,冬末的第三次新月剛升起不久。帕夫拉瓦從
信差手中收下諭令之後,邀請信差進入他的小屋暖暖身子。這位信差十分禮貌地褪下
他的毛皮大衣,從貼身的皮袋中拿出一串煙薰火腿。年青的信差敬了個禮,以極為感
激的語氣說道:
「帕夫拉瓦先生,格勞安德斯──拿列德克薩里˙拉札列夫的兒子,向您感謝去年秋
天治好家父的斷腿。您的大恩,拉札列夫全家永銘在心。」
帕夫拉瓦揮手挽拒格勞安德斯的好意,話中故意夾帶一絲怒氣說道:
「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況且,你們當時的醫藥費早就結清了,別再碰到性命攸
關的危險,我就滿足了。禮物我不收。」
「但是,這是家父的意思,他說無論如何,一定要您收下。」
年輕的信差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你回去跟他講,他要我收下,可以。以後他生病,就得自己過來,醫生不出他的診
。」
帕夫拉瓦這次加強了他的語氣。
「是,那醫生您答應收下了。」
格勞安德斯露出愉快的表情,不等帕夫拉瓦反應,就將手中的美食扔進一旁的儲藏櫃
裡。接著,回過頭來露出與他渾圓老實的臉孔絕不相稱,一個狡黠的微笑。
「好吧,好吧。算我輸你。這串火腿算來可不便宜呢,何必浪費在我這個糟老頭身上
?」
帕夫拉瓦搔著他半白的頭髮認輸道。
「偉大的帕夫拉瓦醫生,再多的禮物也不及我們全村所有人感激您的百分之一啊。」
格勞安德斯說完,逕自走到火爐旁坐下,悠哉悠哉地烤起火來。格勞安德斯來過帕夫
拉瓦的小屋不下數十次,他已經相當熟悉屋內的環境與擺設。對他來說,待在這裡就
跟待在家裡沒有兩樣。
「還是老樣子啊。」
帕夫拉瓦望著年青人的背影說道。
「醫生,這次來的信跟以往不一樣,信上的蠟封是國王陛下專用的印璽。如果我沒記
錯,皇城內的『名醫』可是多得連十隻手指都數不完。」他說到「名醫」兩個字的時
候,當然是提高了音調。
「孩子,別不知天高地厚啦。我有好幾個朋友在拿爾克利基頓當醫生。他們的醫術連
我都要佩服呢。」
帕夫拉瓦坐在火爐邊的椅子上,戴起老花眼鏡閱讀著信中的內容。
不一會兒,帕夫拉瓦已經看完諭令,摘下了他的眼鏡陷入沉思。
「是什麼樣的奇症,讓雷曼西努他們都束手無策?」帕夫拉瓦喃喃自語道。
雷曼西努是帕夫拉瓦得意的弟子之一,最近才榮任皇城御醫團的一員。
「要不是什麼怪病,也不會想到我這個退休的邊境糟老頭。」
帕夫拉瓦想起以前在皇家學院的一些趣事,臉上露出了微笑。
「醫生,您在講些什麼啊?我聽不清楚。」格勞安德斯好奇地詢問道。
「看來,我得去拿爾克利基頓一趟,看看是什麼樣的怪病,需要勞動一位在邊境養老
的退休醫生。」
帕夫拉瓦從椅子上起身。
「醫生,我馬上回去驛站幫你準備馬車。」
「年青人,別急,你的身子還沒暖和呢。這封信是三天前發送的,從這裡到拿爾克利
基頓坐馬車至少也要五天,要是急症的話,可沒有辦法等八天啊。因此,這個病一定
不急,我們慢慢來也可以的。你就多坐一會,我先準備一些工具和藥材,等一下就隨
你到驛站去,一點也不會耽誤。」
聽完老人的話,年青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
「聽說,國王一家三口前幾天被殺,還沒找到兇手。」格勞安德斯用不甚確定的語氣
說道。
「什麼?」帕夫拉瓦乍聽嚇了一跳。
「驛站的同事都在說,有人說是被燒死,有人說被毒死,有人說是被綁架,也有人說
是被關起來。但是所有的人都懷疑現在即位的麥秋利特大公是幕後的主謀。我也不知
道哪個是真的。國王死了,真的是很嚴重的事,不知道會怎麼樣......」格勞安德斯
不安地說道。
「能怎麼樣?國王死了,自然有新的國王換上。」帕夫拉瓦嗤之以鼻答道。
「可是大家都說新的國王會削減我們的工資,已經有人說他確定要刪減一半。」格勞
安德斯難過地說。
「先別擔心這個,謠傳只是謠傳,不見得會成真。」帕夫拉瓦一邊收拾器材,一邊安
慰道。
「希望如此。」格勞安德斯看來又陷入了沮喪之中。
「可憐的孩子。話說回來,我剛才也沒發現信末的署名是麥秋利特......該不會找我
去驗屍還是做證什麼的?算了,去了才知道。正直的格拿法特死了,來了狡猾的麥秋
利特,對於克臣卡德拉王國是福還是禍呢?」帕夫拉瓦長嘆一聲,繼續挑選著他可能
會用到的一些特殊藥方。
詛咒之子 序章 4
祭司長歐得札特領著帕夫拉瓦走進房間,柯里˙帕夫拉瓦行醫三十餘年,這輩子還沒
有見過他眼前的恐怖景況。
在房間中央舖著白布的大桌上,躺著一個才出生不久的小嬰兒。
「帕夫拉瓦醫生,這位就是我們束手無策,大老遠請您來醫治的病人。」
歐得札特走近桌子,指著小嬰兒說道。
「你這隻冷血的豬!難怪雷曼西努支支吾吾不敢告訴我!才不過幾個月大的小嬰兒,
你們也敢下手折磨成這樣!巴羅納可的名字都讓你們玷污了!神廟的聖典裡面還有『
人性』這兩個字嗎?」
帕夫拉瓦看著飽受折磨的小孩子,憤怒地向祭司長怒罵道。歐得札特從來沒有料到有
人能當著面如此放肆罵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此時,帕夫拉瓦已經放下了憤怒,他知道他現在必須冷靜地運用他行醫的知識,以最
快的速度拯救躺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的小嬰兒。他接著伸手解開了小嬰兒的衣服,測量
小男嬰的生命跡象,發著高燒的小嬰兒雖然已經離死神之手不遠,心跳與呼吸微弱卻
還算穩定。
「這個小雜種是邪神之子,解開國王身上的詛咒還要著落在這個小東西身上......」
歐得札特不知道為了什麼,在醫生面前他居然需要為自己的「正當」行為辯解。
「你這個殘忍的魔鬼!給我去叫雷曼西努過來幫手!我要他帶全套的外科器械過來!
快點!」
帕夫拉瓦的語調充滿著威嚴,歐得札特居然無法在他面前辯解。
「但是,這個孩子是被詛咒的,國王的詛咒已經......」歐得札特有點心虛地答道。
「你既然叫我來救人,就得聽我的!去找雷曼西努過來!不然我自己去找。」
帕夫拉瓦回頭望了可憐的小嬰兒一眼,走向站在門口的祭司長。
「就聽你的,醫生。別忘了侮蔑神官是很嚴重的罪!」歐得札特轉身走了出去。
「呸!你們這群畜生!早就侮蔑了你們所信奉的神!」
帕夫拉瓦一邊罵著,回頭繼續評估著嬰兒的傷勢。他拿出袋子中的烈酒消毒自己的雙
手,接著拿出一些刀具與鉗子在燭火上烤著。
帕夫拉瓦愈看愈覺得不忍心,他壓抑著心中對歐得札特的憤怒,繼續思考著如何救治
他面前的小生命。小男嬰的情況非常糟糕,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手術疤痕與
魔法燒灼的痕跡,神廟的神官想必在他的身上進行了許多不人道的實驗。小嬰兒能活
過這些折磨絕對是奇蹟。但是,這些都不是神廟請帕夫拉瓦來到此地的原因。最駭人
聽聞的傷口在嬰兒的頭上──嬰兒的頭部從額頭的部分被切開來,露出了一部份白色
的腦部,傷口已經用魔法止住了血,也封住了切開暴露在外的傷口,這些組織已經因
為缺氧而壞死,嬰兒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
「這些笨蛋,只知道拿魔法亂整!搞成這樣子連我也很難救你啊,可憐的小男孩。」
帕夫拉瓦喃喃對著小嬰兒道。
此時,雷曼西努提著一大包器械走了進來,必恭必敬地站在他的老師身旁。
「老師,這個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我只好請您過來一趟......」雷曼西努不知道是不
是對嬰兒懷有愧疚,小聲地說道。
為什麼他這名身為御醫的學生與神廟狼狽為奸聯手折磨一個才一、兩個月大的男嬰?
帕夫拉瓦此時沒空跟他的學生計較這些問題,這時候先處理男嬰的傷口,讓男嬰的狀
況穩定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
「去叫歐得札特過來,先解開嬰兒傷口的魔法。」帕夫拉瓦命令著他的學生道。
「我就在這裡,醫生。」
歐得札特在帕夫拉瓦背後冷笑一聲,開始低聲頌讀著解開魔法的咒語。
「混蛋!我還沒準備好!彼得,過來壓住頭骨!」
帕夫拉瓦大叫的同時,嬰兒腦部帶著黃色的清澈液體開始沿著傷口流了下來。雷曼西
努接手壓著嬰兒剩下的頭骨與頭皮之後,帕夫拉瓦拿起蘸了烈酒的棉花擦拭著嬰兒的
傷口,接著用烤過火的手術刀開始切除已經壞死變黑的組織。歐得札特嘴角掛著嘲弄
的笑容走出了房間。
五個小時過去了,帕夫拉瓦小心翼翼地將嬰兒的兩手肌肉切開,把露出的肌肉縫在頭
骨露出的部分上。以帕夫拉瓦多年的經驗,他也是第一次這樣做所謂的皮瓣手術。目
前的要務是蓋上肌肉讓嬰兒的頭骨得到血液供應才能癒合,並且要覆蓋傷口預防感染
。等組織重新開始生長之後,還會有很多善後的手術要做。
帕夫拉瓦用蘸著烈酒的紗布覆蓋嬰兒頭部完成手術之後的傷口,最後用乾淨的繃帶將
嬰兒的頭部包紮起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彼得˙雷曼西努。」帕夫拉瓦疲累地叫著助手的名字。
「是的,老師。」雷曼西努也以勞累的語調回答著。
「彼得˙雷曼西努,你還記得你畢業時所宣讀的醫師誓言嗎?」
帕夫拉瓦嚴厲地質問道。
「還記得,老師。」雷曼西努的語調中透露著一絲學生對於老師的懼怕。
「很好,你還記得......從今天開始不准再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個學生!」
帕夫拉瓦的疲勞讓他不想再繼續罵人。他揮手阻止了正想辯解的雷曼西努。
「離開,讓我靜一靜。」
帕夫拉瓦低沉的語調仍然不減當年課堂上的威嚴。雷曼西努收拾了手上的器械,安靜
地退出房間。
「歐得札特、麥秋利特,你們兩個人渣知道什麼是報應嗎?」帕夫拉瓦看著小嬰兒,
喃喃自語道。
詛咒之子 序章 5
小男嬰的高燒持續了三天還不退,帕夫拉瓦雖然相當擔心,卻也束手無策。以他在醫
學上的經驗與知識,小男嬰能撐過去的機會相當渺茫。但是只要過了一小時,就算多
了一小時的希望、過一天算一天,而他完全不知道死神會在何時攫取他的靈魂。
帕夫拉瓦在這幾天當中,從負責照顧男嬰的女侍與奶媽口中,得知男嬰的名字是麥克
納爾,正是前任國王格拿法特與皇后瑪格麗特所生的唯一兒子。她們也洩漏了一些關
於國王與皇后之死的傳聞與臆測。
帕夫拉瓦在費神照顧麥克納爾之餘,反覆推敲著事情的始末:從任何角度來看,國王
與皇后一死,緊接著得到最大利益的人就是繼任的麥秋利特。如果國王與皇后並非意
外死亡,那第一個要懷疑的人就是他。而且,麥秋利特對全國所發出的通告,也宣稱
麥克納爾死於火災,這更是加強麥秋利特預謀奪位的論點。
如果麥克納爾還活著,自然繼承王位的人就不是麥秋利特。但是,以麥秋利特的實力
,攝政王的位子一定會落入他的手中,以此名義掌控大權,就不需要背著殘殺幼子的
罪名執政。
最令人疑惑的地方,還是麥克納爾的遭遇。就帕夫拉瓦對於崇奉光明之神巴羅納可的
神官的認識,他們也不是一個狂熱的極端信仰者,歐得札特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折磨
一個才一個月大的嬰兒,是一個相當大的謎團。
「醫生,麥克的燒開始退了!感謝神!」
照顧嬰兒的侍女高興地跑來向帕夫拉瓦報告。帕夫拉瓦露出笑容回答道:
「娜娜小姐,真是個好消息啊。好久沒聽到了......」
帕夫拉瓦雖然表面上笑著,但是他心裡知道,燒退了雖然是好消息,但是後面還有許
多問題要應付。光是重建麥克納爾的頭部與手部,至少還要動兩次到三次的手術。而
每一次手術的危險性,都不比麥克納爾這次的手術低。而在帕夫拉瓦的經驗中,就算
是大人,能活過連續三次手術的人,沒有半個。
更何況麥克納爾只是個小嬰兒,更是不可能熬過去。
「醫生,我說過多少次了,娜娜只是個下人,請不要叫我小姐。」
娜娜的聲音傳來,但是帕夫拉瓦想著事情,並沒有聽進去。
「還是會死嗎?我的努力還是會白費......」
帕夫拉瓦知道,就算是靠著魔法的協助,手術的死亡率還是相當高。上次,歐得札特
派了幾位高階的神官來協助手術,但是這次呢?
「歐得札特這隻沒人性的豬,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呢?」帕夫拉瓦又陷入了沉思。
「該向皇家學院求救了,不然,這個小傢伙一定會死。」
長考之後,帕夫拉瓦得出結論。但是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麥克納爾名義上已經死了
,所以他們才會捨近求遠不找皇家醫學院,而找來帕夫拉瓦。如今只有找歐得札特,
答應他所開出的任何條件,才有可能救活他。
帕夫拉瓦走到房門旁,向看著他的守衛打了聲招呼。門外正在打牌的守衛冷冷地抬頭
回敬他一個眼色。
「什麼事,老頭?」守衛放下手上的牌說道。
「守衛先生您好,能麻煩您轉達一下,請幫我安排與祭司長閣下見個面,可以嗎?」
帕夫拉瓦已經看慣了守衛的臉色,還是客客氣氣地請求著。
「你等換班吧,再說,祭司長閣下很忙,怎麼會有空見你?」守衛回了他一句。
「是啊,這位祭司長閣下現在就在這裡。」歐得札特的聲音從樓梯傳來,帶著挖苦的
口氣說道。
「大、大祭司閣下,您好。」兩位守衛慌忙地起立向歐得札特致敬。
「兩位,帕夫拉瓦醫師是我的貴賓,不可無禮。」歐得札特露出了微笑叮嚀著。
守衛打開了上鎖的房門,陪著歐得札特入內。歐得札特揮了揮手要他們出去。
「軟禁的貴賓,歐得札特。」帕夫拉瓦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起立致意。
歐得札特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向著帕夫拉瓦說道:
「帕夫拉瓦醫師,我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先前您對於在下的汙辱,是出於您對我的誤
解,我不怪你。」歐得札特神色自若地說道。
「大祭司閣下,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歐得札特看著帕夫拉瓦頷首同意。
「為什麼?」帕夫拉瓦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
歐得札特一會兒沒有講話,之後,他看著帕夫拉瓦緩緩說道:
「你有沒有聽過『諸神戰爭』的故事?」
「當然,我小時候就聽過。」
帕夫拉瓦覺得他將會聽到一個漫長的故事。奇怪的是,帕夫拉瓦突然覺得正打算講故
事的歐得札特的面容不像之前如此可憎,反而變得慈祥和藹。
「在故事中,邪惡諸神的勢力最後的下場,你該知道吧?也許你聽到的故事不完整,
我把這個故事簡單向你說一遍。」
歐得札特就像個慈祥的老人訴說著陳年往事一般,開始說下去。
「在遙遠的諸神年代,眾多的神祇彼此爭戰不休。光明與黑暗的戰鬥持續了數千年,
沒有任何神能夠結束這場戰鬥。一位邪神在無意間發現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個力量
可以將諸神所居住的世界毀滅與無形,邪惡的力量即將得勝。這時候,以光明之神巴
羅納可為首的善良勢力察覺到了這個威脅,苦思著如何阻止邪惡諸神的方法。他們派
了三位最美麗的女神,擄獲了那位邪神的心,讓他棄暗投明,也將他發現的力量一起
帶回善良陣營。善良諸神研究了這股力量之後,了解到這股力量不僅可以毀滅世界,
也可以創造世界。最後,善良諸神藉著這股力量贏得這場戰爭,也運用這股力量創造
了人與萬物,以及我們的世界。邪惡諸神則被囚禁在另一個世界,在那裡遭受永不停
止的磨難以懲罰他們的罪。」
歐得札特頓了頓,繼續說道。
「帕夫拉瓦醫師,這是你聽過的結局吧?」
帕夫拉瓦點了點頭,說道:
「想必我問題的答案還在後頭吧?」
歐得札特微笑道:
「別急,別急。您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該知道要有耐心。」
「難不成這個故事的結局有問題?」帕夫拉瓦的腦中出現了一點他尚未抓到的頭緒。
「是的,醫師。邪惡諸神並不在另一個世界,而在這個世界。」歐得札特看著帕夫拉
瓦一字一字說道。
「可是......」帕夫拉瓦無法相信他從小聽到大的神話,真相居然是這種結局。
「邪惡諸神在諸神戰爭結束之後躲了起來,祂們正蓄積力量,等待復仇的機會。」歐
得札特的目光仍在帕夫拉瓦身上。
「那跟麥克有什麼關係?」帕夫拉瓦的心中出現了影子,他約略知道這個嬰兒恐怕與
邪神有關係。
「喔?你知道麥克納爾的事了?也好......」歐得札特微笑著繼續說道:
「麥克納爾的母親,也就是前皇后,是太古邪神的一支後裔。」
「所以......」帕夫拉瓦倒抽了一口涼氣。
歐得札特面容沉痛地繼續說道:
「沒錯,麥克納爾剛好是啟示錄上所警告過,將有力量毀滅這個世界,受到詛咒的邪
神之子。」
詛咒之子 序章 6
帕夫拉瓦再見到歐得札特的時候,是他聽到邪神故事之後的第三天。
「醫師,感謝你這幾天的辛勞。但是,時候到了,現在得請您搬到另一個比較舒適的
房間。」歐得札特竟然親自來此向帕夫拉瓦問候。
「麥克的情況還不算好,況且我至少還要替他動兩次手術。我不想去住比較舒適的房
間,這樣對麥克比較好。」帕夫拉瓦答道。
「他不需要再動手術了。」歐得札特沉重地說道。
「什麼意思?」帕夫拉瓦不知道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用意。
「儀式將在明天舉行,只要那時候他還活著就行了。」歐得札特回答道。
「你們打算把他獻給巴羅納可?」
帕夫拉瓦驚訝地向歐得札特大叫,他沒想到光明之神的信徒居然也有如此野蠻的儀式。
「請注意你的用詞,醫師。也許你並不信奉我們的神,但是該有的敬稱請您注意。」
歐得札特不滿地說道。
「我只聽過蠻族的神會要求活人獻祭,但是沒想到一向文明的光明教派也幹這種事,
你們是瘋了還是怎麼了?就算這個嬰兒是......好吧,是邪神之子,難道不能把他關
起來,還是將他的力量封印起來?你們難道辦不到嗎?」
帕夫拉瓦的怒氣又發作起來,他一向認為殘殺小孩是野蠻而不人道的行為,即使是天
大的理由。
「是的,醫師。我們辦不到。」歐得札特突然小聲地回答道。
「但是,你們不是有我國最強的魔法師?」
「這次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光明之神的恐懼。祂害怕黑暗力量將重新回到這
個世界。」歐得札特有點不情願地說出原因。
「所以你們要殺害一個嬰兒?」
「別激怒我,醫師!如果不是光明之神的旨意,我也不想去做!」歐得札特也被帕夫
拉瓦一直質問相同的事情而動了肝火。
「而封印,以我們光明神廟的力量,還沒有碰過我們處理不了的魔力。」歐得札特自
傲地說道。
「那你們怎麼不把麥克......」
「因為我們根本找不到封印的目標,我們根本感覺不到任何魔力!」不等帕夫拉瓦說
完,歐得札特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怎麼會這樣?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帕夫拉瓦喪氣地問道。
「醫師,你不是光明之神的信徒,因此你無法了解我們的感覺。你知不知道,跟神溝
通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好,我當然不了解。就我接觸過的任何教派,跟神直接溝通都是少數人的專利。」
「但是你知道嗎?自從這個小嬰兒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凡是光明教派的信徒,都感受
得到光明之神的憤怒與恐懼!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嗎?」
帕夫拉瓦無力地搖搖頭。
「這表示,光明之神巴羅納可要我們所有信奉祂的子民,每一個人,都要阻止邪神回
歸。而殺死這個孩子,就是阻止邪神的唯一手段!」
帕夫拉瓦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應歐得札特。
「只要進行明天的儀式,一切就結束了。邪神的陰謀也會隨之消滅。醫師,別再多問
,也別再多想。我們的肩上擔負著消滅黑暗的重責大任,這是我們的信仰,也是我們
的義務。稍後請您離開這個房間吧。」歐得札特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帕夫拉瓦仍然無法認同歐得札特,他對於邪神的說法仍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一個嬰兒,難道要因為他還未犯下的過錯,被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嗎?」帕夫拉瓦
面對著窗外喃喃自語道。
詛咒之子 序章 7
歐得札特將獻祭儀式選在今年的第四次滿月舉行,一大早神廟的僧侶停下了日常的修
課,佈置著神廟主殿的大廳。歐得札特經過主殿時,滿意地看著僧侶們忙進忙出。
「巴羅納可,真沒想到您也是如此嗜血啊。」歐得札特看著主殿中巨大的神像喃喃自
語道。
歐得札特自他成為光明教派的信徒以來,還沒有聽過光明教派舉行過任何活人獻祭的
儀式。而光明教派記載一千多年的歷史典籍之中,上一次活人獻祭儀式的記錄已經是
一百三十五年前。當他查閱到以前有關儀式進行的紀錄時,也免不了要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
這句話是歐得札特為了求證,翻到六百四十二年前第二次紀錄時,所喊出的驚訝之語
。兩者所用的儀式方法完全一模一樣,而獻祭的理由與第一次相同,只記載著一句話:
「應偉大而睿智的光明之神巴羅納可的意旨。」
除了詳細記載的方法以外,被拿來獻祭的人,他的身分與罪行都沒有提到隻字片語。
歐得札特稍後翻閱完所有神廟所藏的歷史典籍,總共只看到了四次活人獻祭的儀式紀
錄。而四次歷史紀錄都有一個共同的巧合──一個在神廟歷史上所忌諱的巧合。
「這就難怪,難怪......」歐得札特搖了頭,這個巧合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在光明教派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十幾位法力高強的僧侶,成就過許多行俠仗義、流
傳後世的功業,其中並沒有這四位曾經擔任過活人獻祭主祭人的祭司。但是根據歷史
典籍上的記載,這四位主祭人在獻祭儀式之後,都突然擁有了非常強大的法力,甚至
可能超越那十幾位流傳後世的僧侶。他們沒有留名後世的原因很簡單──他們全都在
儀式完成七天後發狂自殺,無一例外。
「我是第五個嗎?」
歐得札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詢問著這道心中的陰影。但是光明之神並沒有給他任何回
覆,仍繼續將祂的憤怒傳達到每一位信徒的心中。
歐得札特自從發現這個事實以後,就努力尋找不再步上相同命運的方法。四天前,他
在古書中查到了一個年代久遠的醫療法術,用於「治療」異教徒。他看著書上記載著
古代文的墨水漬,認為這個法術也許能夠用來避免他發狂。
「真希望還有文明一點的方法啊,到時候不得不用的話,也沒得商量了。」
歐得札特仔細研究過活人獻祭的儀式。根據他的分析,這個儀式是相當特殊的一種魔
力轉移法術。主祭人、神、祭品人三者將隨著儀式成為三位一體,彼此分享著共同的
力量。這時候,將祭品以特殊的方法殺死,祭品身上所擁有的魔力將流入剩下的兩者
,成為一種平衡被破壞的狀態。
但是歐得札特並沒有看到任何重新建立新平衡,或是維持法力平衡的步驟。也就是說
,這個儀式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魔力轉移法術,靠著殺死祭品人轉移祭品人的魔力。但
是祭品人的魔力將如何轉移與處理,就沒人會知道結果。
歐得札特猜測,前四位主祭人之所以會發瘋自殺,應該是因為身上同時流入了來自祭
品人與神的力量,加上自己的法力三者無法平衡所致。
「有關於魔法的研究,這一百多年來可也是進步不少。以前沒辦法解決的問題,現在
可不見得。以前的人失敗,就失敗在他們太貪心。巴羅納可的力量與我自己的法力屬
於相同的性質,比較好處理。我只要保留巴羅納可的神力,去除那個小雜種的詛咒力
量,自然能成功。」歐得札特露出了微笑道。
雖然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他認為他已經解決了這方面的難題。
神廟高塔的鐘聲從遠處傳來,將歐得札特從沉思之中拉回現實。
「再過幾分鐘,邪惡之子會被我消滅、巴羅納可你得到滿足、我得到強大的法力。」
歐得札特微笑著走向神廟後方的準備室,在那裡換上大禮服之後,面容嚴肅地出現在
神殿大廳之中。大廳神像前放置著一張圍繞著蠟燭的祭壇,一位擔任第一助手的大祭
司抱著麥克走向祭壇,接著將麥克淋上薰香的清水,將他放在祭壇上。
「各位同是忠誠侍奉光明之神的同胞手足,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這個孩子,
在一個月前出生的孩子,也就是前任國王與皇后所生的孩子......」歐得札特說著同
時,現場揚起了一陣驚呼聲。
「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臉上帶著古代邪神的標誌──一個有兩隻角的山羊頭!各位
如果讀過啟示錄,就知道這是啟示錄中所預言的景象:帶著雙角山羊的惡魔,將以邪
惡與黑暗毀滅光明與善良,讓世界陷入永無止境的苦難!」歐得札特的演說頓了頓。
「這個小孩是邪神後裔的皇后所生,他應驗了這個預言,他將帶來邪惡與毀滅!因此
,偉大的光明之神──巴羅納可,將他的憤怒傳達到我們每個人之中,讓我們每一個
人都了解到:有事情發生了!但是,真正了解真相的人,只有我們祭司團的大祭司們
與幾位長老。今天,該讓大家都知道災難的禍星就在我們面前,我們已經有方法阻止
黑暗降臨。」全場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
「這就是我們馬上要進行的儀式,請各位同胞手足一起誠心呼喚吾神之名。」歐得札
特轉身走向祭壇,右手拿起黑曜石製成的匕首,高舉著左手喊道:
「將邪神之子獻給崇高的巴羅納可!用我的血,呼喚聖者之靈!以他的名,淨化黑暗
與邪惡!」
接著,黑曜石匕首緩緩浮起,在歐得札特舉起的左手上畫下一道又深又長血痕,鮮血
從傷口直冒了出來,流下歐得札特的左臂,染紅了他的白色禮服。
歐得札特經過多年的訓練,這點小疼痛根本無法動搖他分毫。他接著將傷口的鮮血塗
在麥克的臉上與胸口,開始緩緩吟誦著儀式第一部份的咒語。隨著時而低沉、時而尖
嘯的咒語進行,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緩緩成形,如同空氣被抽
走般,令人開始覺得呼吸不順。以歐得札特為中心,離他愈近的人,就愈感到這股壓
力結結實實地充斥在四周的空間中。歐得札特長吟一聲,結束了第一部份的施法。
歐得札特做了個深呼吸,從身旁的助手手中拿了一塊白布包紮著左手的傷口。他再度
深深吸了幾口氣,準備進行第二階段的儀式。
歐得札特的咒語聲再度迴響在大廳之中。低沉而有力的語音,寬廣大廳之中的每一個
人都清晰聽到每一個抑揚頓挫的音節。隨著咒語,歐得札特袍子上的鮮血發出了殷紅
色的光芒,慢慢地從他的白色禮服上消退。但是,鮮血並沒有消失,它緩緩地動著!
它一邊蠕動,一邊浮上空中,將黑曜石匕首包了起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可置信地
看著那團鮮血,因為光明教派從來沒有類似的法術。
此時,那團鮮血炸了開來,而歐得札特的咒語頓時中斷。他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胸口上正插著那柄匕首──匕首現在成了殷紅的血色。
「不對,......快......快佈下防禦......結界,......有東西......」歐得札特一
邊咳著血,一邊呼吸困難地斷斷續續說道。
就在大祭司們手忙腳亂之時,祭壇旁邊出現了一道光芒。
詛咒之子 序章 8
「醫助組聽令!上前救護祭司長!」
此時一個堅決而有力的聲音從場邊傳出,清晰地傳達到大廳中每一個人的雙耳中。這
個聲音如同當頭棒喝,將所有迷惑地注視奇異光芒的人拉回現實。所有的人轉頭注視
聲音主人之時,才發現這位身材矮胖、留著滿臉落腮鬍的男人,不是祭司長或是祭司
團內的任何一人。
在場的每個人帶著疑惑的神情,響起一陣帶著質疑的竊竊私語。伴隨著幾位大祭司正
在吟唱的防禦結界咒文和聲,這名男子的聲音再次穿透所有的雜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
中。
「燭光院、星辰院的弟子,聽令!燭光院弟子,馬上從正門出去,到湖邊集合!星辰
院弟子從側門出去,也到湖邊集合,負責保護燭光院弟子!兩院督導與榮譽祭司,負
責維持秩序!動作快!」
一陣遲疑之後,大廳中大約有三百多人開始聽從剛才所發布的命令,分別向正門與兩
側的小門移動,接著,這名男子的命令又傳達下來,彷彿這名男子代理了祭司長的職
位,包括祭司團在內,沒有人對於他的命令有任何反駁。
「太陽院、皓月院的各位同袍,請聽我的指示!在武技部進修的同袍請上前,以三人
分做一小隊,到我現在所站的地方這裡,負責前鋒護衛。」
就在他發令的同時,人已經走到奇異光芒之前不遠處。
「擅長魔法防禦的同袍,請到我面前集合,站定位置之後請立刻以通道為中心,架起
你『絕對不會』失敗的防禦結界。擅長魔法攻擊的同袍,請到我的右手邊集合,開始
準備吟唱任何你有把握成功的攻擊咒文。擅長其他方面魔法的同袍,請到我的左手邊
集合,你們準備隨時應付任何狀況。」
此時,三位大祭司的咒語吟唱也同時結束,整個大廳以奇異光芒的發出點為中心,出
現了異樣而令人窒息的沉重壓力。
在場的學生大部分已經在混亂中疏散完畢,留在大廳裡的幾十位僧侶,有的是在太陽
院修習的學生,有的則是皓月院的高階僧侶,其餘的是隸屬於光之院的各院老師。可
謂全光明神廟所有的精英都集中在此,準備應付隨即到來的危機。但是,尚未出現的
危機本身,卻帶給在場的每一個人愈來愈沉重的緊張感。
「武技部的同袍們,請自行推派各隊指揮,如何部署陣型由各位決定。光之院的各位
老師,請到我身後與大祭司團集合。專精於防禦結界的幾位老師,請立刻開始解析三
位大祭司所佈下的多重相位轉化結界。接下來宣佈結界方程的導引函式,各位同袍請
準備......」
此時,一個宏亮的聲音打斷了這位「代理祭司長」的話。
「卡德拉維亞!不用你多事!你沒有資格站在這裡!退下去!」
在他身後發出聲音的是滿頭斑白褐髮,身材瘦高的一位大祭司。他是剛剛才結束佈下
防禦結界的三位大祭司之一,正扶著手杖從地上站起來。
「許倫德爾,這時候我不跟你爭。」
卡德拉維亞摸了摸滿臉的落腮鬍,往一旁退開。但是他看了許倫德爾的那一眼,彷彿
充滿著怨毒與仇恨。
「導引函式是......」許倫德爾看來不容許自己的魔力方程由別人的口中說出,緩慢
走到大廳中央,準備向負責防禦結界的眾位僧侶解說。
「三光為本:日一,月五,星五進一偏二。六門為界:三維火屬地,二維光屬水,一
維風屬暗。」
大祭司許倫德爾說出導引函式時,聲音有些微微發抖,顯然體力還沒有完全從剛才施
法的消耗中恢復。
「第一節:希德克洛維亞多相魔力儲存方程,基調為用:光升火,三度。」
許倫德爾停頓了一下,稍稍喘了幾口氣。他制止了正想從旁攙扶他的武僧,清了清嗓
子繼續說道:
「第二節:瑪凱多夏魔力引發指標方程,基調為用:地降地,五度。第二節重疊三維
,重複六次......」
話還沒說完,從大廳中心的亮光通道傳來一陣震盪的衝擊波,將毫無防備的眾僧侶擊
倒在地上。少數已經專心防禦工作的武僧與正在佈下防禦結界的高階僧侶,正吃力地
應付突如其來的異變。
正當眾人七零八落地從地上爬起來之時,眾人才發現亮光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
是一團發出刺眼光芒、無法形容外型的形體,正漂浮在大廳的中央。
在目瞪口呆的眾人注視之下,突然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一股貪婪與疑惑混雜在一起的感
覺,自發光形體向外放射出來。這種感覺直接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發光形體在「想」
什麼。它的意思翻譯成克臣卡德拉王國使用的大陸通用語,就是:
「在哪裡?」
詛咒之子 序章 9
「夸拉王卓拉......沒想到......」
一個近乎無意識的微弱聲音自卡德拉維亞的口中流出。
突如其來的異界魔物,正佇立在大廳之中發出著黃色而刺眼的妖異光芒。大廳中所有
的人感覺到魔物所帶來的邪惡氣息,正化成一股涼意爬上每個人的背脊。望著從未見
過的魔物,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
「祭司長!請用魔法協助我們攻擊!」位於卡德拉維亞右前方的藍團武僧長納萊格那
開口喊道。
納萊格那渾厚的聲音將卡德拉維亞拉回即將成為「戰場」的神廟大廳。
「各位專精六門效應干涉方程的僧侶,不必配合剛才的導引函式,在武僧的身上、武
器上引發防禦干涉場!」卡德拉維亞定了定神,下達指示道。
「藍團上前!八方陣!」
在團員們短暫的震驚之後,納萊格那大聲叱喝著第一道命令。立時藍團的十六人,隨
即上前團團圍住異界之物,守在牠周圍約十步距離的八個方向。每個方向以兩人一組
,相隔一步,互為支援攻守。背後一陣短暫的吟誦聲結束,所有藍團的人身上與武器
上,都泛著淡淡的白色微光。
「各位準備攻擊法術!」卡德拉維亞再次下達指示道。
配合著藍團武僧的包圍陣勢,身後的方向傳來數個不同的咒語吟唱之音。同時,也有
幾個聲音停了下來。在幾位僧侶的面前,出現了靜止的閃電光束與火球。
「納萊格那!這是惡魔夸拉王卓拉!先試探,我分析牠的魔力體。」
卡德拉維亞的雙眼露出了非常嚴肅的眼神。
納萊格那猶豫了一下,決定了如何行動。
「東方!北方!聽我號令!上!」
藍團武僧長身形隨即衝向魔物左側,另一位年輕的武僧衝向右側,手上包覆著白鐵的
長棍分別落往魔物的下半側與上半側。
兩道凌厲的慘叫聲隨著兩人向外滾落的身形,撕裂著大廳的空氣。只見剛才發動攻擊
的藍團武僧長與另一位武僧,瞬時間全身點著奇異的妖火。
「扔掉武器!」納萊格那嘶啞地慘叫道。
納萊格那扔下了手中的長棍,身上的黃色妖火隨著長棍而逝。在他的臉上露出了五官
扭曲的表情,很明顯地正忍受著極大的苦楚。但是另一位武僧不知道是否沒有聽到命
令,並沒有馬上扔下武器,隨後他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全身變得焦黑。過了一會兒,
他成了這場戰鬥的第一位犧牲者。
大廳中再也沒有任何人發出的聲響。剩下的十四位藍團武技僧,呆呆地望著面前的一
具焦屍,不知道下一步該退還是該進。
「藍團武僧!退下!這是惡魔夸拉王卓拉!一般的魔法沒有用!」
卡德拉維亞的聲音再次回響在寂靜的大廳之中。卡德拉維亞結束了魔力體分析,睜開
眼睛。
幾道聲音在卡德拉維亞身後此起彼落大叫著。
「夸拉王卓拉?這是什麼?你帶來了什麼?」
「上古的惡魔?毀滅六百年前古德馬利納王國的惡魔?」
「夸拉王卓拉!沒有人能贏的!沒有!大家快逃!」
卡德拉維亞接著對這幾個已經移步到大門附近的僧侶大聲喝道:
「住口!蠢材!現在不對付牠,整個克臣卡德拉都會滅亡!」
許倫德爾的聲音又「適時」向眾人喊道:
「各位同袍!光明神廟的菁英!結合我們的力量,還有希望將惡魔逐回去!」
但是說這些話的同時,許倫德爾所站的位置,已經相當接近大門口。
卡德拉維亞當場回頭,以燃燒著怒火的眼神燒向許倫德爾。許倫德爾最令他討厭的一
點,就是他的舌頭無恥之極。他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要叫醫助組去治療他的傷勢,甚
至剛才就應該叫醫助組把許倫德爾的嘴巴封起來。
卡德拉維亞並沒有時間再去思考如何將許倫德爾的舌頭永遠封印,他還有更重要的工
作擺在眼前。他一直感到奇怪的是,夸拉王卓拉為什麼從出現到現在,一直待在原地
不動?以古籍上的描寫,夸拉王卓拉的力量是無與倫比的強大,但是現在......
忽然間,卡德拉維亞明白了原因。
「我不知道夸拉王卓拉剛才做了些什麼,也許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一種時空旅行。牠的
魔力體正處於比較脆弱的狀況。」卡德拉維亞頓了一頓。
「即使如此,牠的魔力體仍然是我這輩子碰過最強大的一個。而且,牠的力量正在一
點一滴地恢復當中。以牠目前的狀況,恐怕正在『休眠』,讓魔力能以最快的時間重
新回復。」
「我們剛才看到的,是附著在夸拉王卓拉身上的防禦反應。」一位頭髮灰白,體型瘦
高的高階僧侶以沙啞的嗓音說道。
「吉馬克立德大祭司,您的意見是?」
「按照我的分析,目前夸拉王卓拉本身不對我們的行動有任何反應。我們的攻擊,將
會由一個固定的魔力方程場來反應。也就是說,這個模式是僵化的,有死角的。」吉
馬克立德清楚地說道。
「以我的分析來看,這個方程場的弱點在於無法對魔法源反應。但是這個場的力量非
常強大,光是削弱牠的力量就非常困難。」
「不見得。如果我們先以飽和能量轟炸同時加上微分爆破方程,也許能瞬間在場上開
個非常短暫的魔力破洞。對於這個破洞牠可能會沒有反應。到時候,我們將會有一個
攻擊點可以利用。」
「那就試試看吧,現在我想不出別的辦法。攻擊指揮就交給你。」卡德拉維亞對吉馬
克立德頷首示意道。
打算逃走的十幾位祭司與僧侶已經退出大廳,還有一些人正在猶豫該「轉進」,還是
該合力對付這個明顯看來佔盡優勢的異界惡魔。
此時,已經有幾位祭司開始吟唱起咒語,準備按照吉馬克立德的建議,對付這個不請
自來的客人。
經過短暫的咒語吟誦之後,大約二十名負責攻擊魔法的祭司與僧侶發動了第一次的魔
法攻擊──數十顆閃耀著七彩顏色的雷電球,出現在夸拉王卓拉面前五步之遙,隨著
吉馬克立德大祭司的手杖揮動,投向惡魔的身上。
數十顆雷電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惡魔全身的光芒之中。沒有爆炸,也沒有任何眾人預
期的反應。
「第二次,大家盡全力!」
經過一陣子的咒語吟唱之後,出現了數百道刺眼的光芒與火球。再度投向惡魔之後,
卻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沒有用!」一位祭司以疲累而些微發顫的語音叫道。
「貝拿卡爾大祭司!帕馬卡契摩非限定位階解析!拜託了!」
卡德拉維亞發令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
另一聲咒語吟誦在卡德拉維亞身後響起,卡德拉維亞陷入了困境。
閃著妖異光芒的異界惡魔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每一個人都感覺到牠強烈而貪婪的「渴
望」,但是沒有人知道牠到底打算要什麼。牠來到這裡,傳達出「想要什麼東西」的
意念,但是那到底是什麼,並沒有人知道。
卡德拉維亞像是想起什麼事,突然又大喊道:
「紅團武僧長,殺死那個小孩!」
紅團的武僧長停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命令。
「快!惡魔的目標就是那個小孩,殺掉他,惡魔就會回去!」
紅團武僧長再度遲疑了幾秒,接著衝向大廳北側的祭壇。
此時,惡魔的光芒突然暗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睛無法適應法突如其來的變化,眼前突
然覺得一片黑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耳朵聽到又一聲慘叫,似乎是從紅團武
僧長的方向傳來。當所有人的眼睛恢復視力,看到的是另一具焦屍躺在祭壇前。
而惡魔夸拉王卓拉的黃色光芒消失無蹤,每一個人都看到了這輩子絕對不想再看到第
二次,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魔物。
但是,有人能活著嗎?所有的人,不但重新感到從惡魔身上所散發出的邪惡力量與意
念,而且腦中浮現的是絕對而強大的恐懼。
這次每個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
詛咒之子 序章 10
經過了數分鐘的沉寂,神廟大廳之中並沒有多出新的犧牲者。
夸拉王卓拉除了剛才發出了令人趕到恐懼的意念以外,沒有任何動靜。
不只是卡德拉維亞,幾乎所有在大廳之中的僧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意念震攝得
無法動彈。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大廳之中仍然是寂靜無聲。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惡魔,與僧侶們同在一處,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幾位定力較高的僧侶,回復了知覺,試著控制自己發抖的身體。卡德拉維亞的腦中也
恢復了思考,他現在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死!」
強烈的求生慾望,激起了他的鬥志。現在的他,不僅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戰鬥,也背負
著全場所有僧侶的命運。身為指揮者,他手中所握著的是所有人的生命絲線。
「看牠!捨棄的你的魔法!」卡德拉維亞的頭殼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奇異的聲音。他
仍然模糊的意識,分不清楚這是誰的聲音,但是他的直覺知道一點:
「只要照著做,會活!」
可是,什麼是「捨棄魔法」?卡德拉維亞陷入了困惑之中,他想不透這句話的意思。
一聲驚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卡德拉維亞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正門站著一
位十多歲的小孩。從他袍子的樣式來看,是剛來不久的燭光院新生。
「他在這裡做什麼?剛才不是已經叫他們避難去了嗎?」幾位僧侶的問句並沒有立即
獲得解答。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才......才偷看......」
這名學生被射向他的嚴厲眼光嚇得不知所措。
「燭光院的弟子,快去避難!這裡很危險!」
在正門附近,剛才在猶豫是否要逃跑的一位僧侶,大聲對他發出了命令與警告。
小孩子並沒有移動他的身子。在他的臉上出現了非常困惑的表情,而他的眼睛從剛才
就沒有離開過惡魔的身上。
「等等!」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大廳的另一端傳來,祭司長歐得札特一邊咳嗽,一邊想站起來。但
是旁邊醫護組的人,並沒有人移動分毫幫忙攙扶他起身。
「也許......他看到......什麼......」
一連串的咳嗽結束了祭司長微弱的語音。但是在這個寂靜的大廳之中,每個人都清楚
地聽到他所說的話。
「你看到了什麼?」
「好美......」
「好美?」此時大部分的僧侶都已回神。每個人都認為這種奇異的形容詞根本不知所
云。每個人的心裡都懷疑這小子是來開玩笑的。
「我、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看了好久,她好美!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
的!」
更多的問號出現在僧侶們的腦中。但是,卡德拉維亞的心中閃過了一絲光明。
「你待在這裡多久了?」卡德拉維亞決定放棄對於惡魔的注意,走向燭光院學生。
「我一直沒走,躲在這裡......偷看。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孩子害怕地看著卡德拉維亞,眼角卻不但往卡德拉維亞的身後瞄去。
「別害怕。我保證不會懲罰你。告訴我,你看到那邊是什麼東西?」
卡德拉維亞往惡魔的方向指去。外表猙獰的異界惡魔仍然一動也不動地待在原地。但
是牠發出來的恐懼氣息,已經明顯減弱許多。
「我看到好美麗的姊姊。」
卡德拉維亞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沒錯,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各位克臣卡德拉神廟的僧侶們。」
一個有如樂音般悅耳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大廳。在場的每一個人,覺得他們也許不是
聽到樂音,而是直接從腦中傳來的美妙音響。
剎時間,籠罩全場恐懼的感覺消失了。醜陋而可怕的惡魔也不見了,同一個位置取而
代之的是一位少女──美麗得無法形容的少女。雖然她並沒有發出任何光芒,全場卻
因為她的出現,而便得光彩奪目。
「請恕我沒有先介紹自己。我的名字翻譯成通用語,是『西雅蒂絲』。」美麗的少女
全身彷彿沐浴在晶瑩的微光之中,低頭向眾人行了個禮。
「我到這個世界,是來救我的未婚夫──克臣卡德拉王國的王子,在這個世界繼承我
父親血統之人──麥克納爾。」
在場所有的僧侶爆出了一陣交頭接耳的低語聲,這麼樣突如起來的變化,顛覆了所有
人的常識與認知。卡德拉維亞的聲音穿透了全場的交談,質詢著他面前的少女。
「這一切全部都是幻覺?」
「剛才是。現在不是。」
少女以美麗的微笑配合著優雅的表情回答著,顯得相當的雍容自在。卡德拉維亞的心
裡浮現了一種不安的感覺。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太詭異了。
「我對於您的表演感到佩服。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幻術的領域中
與您匹敵。」
不等卡德拉維亞回話,許倫德爾噁心的聲音就冒了出來。卡德拉維亞試著排除對於他
的厭惡感,繼續思考著事情的可能性。
「你失敗了。」
卡德拉維亞相當嚴厲地繼續質問著少女。他深知要明瞭這件事背後真正的來龍去脈,
只能從少女的口中得到答案。
「是的。您如此直接了當的說明,讓我覺得相當難堪呢。」少女微笑頜首答道。
「何必這樣......」許倫德爾的聲音甚至想要為少女辯護。
「你沒有力量。」卡德拉維亞毫不留情地再度詢問。
「是的。」少女再度向卡德拉維亞頜首,完全不理會另一邊的許倫德爾。
「為什麼只有妳?」卡德拉維亞有太多的疑惑等待釐清。
「我累了,不用叫醒我。」少女令人出乎意料地,以極為優美的動作倒地睡去。
「小姐?」
少女沉睡著,對於隨後的呼喚完全沒有反應。
「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直睡吧?」一位僧侶問卡德拉維亞。
卡德拉維亞嘆了口氣。
「她不是人,別被外表迷惑了。」
卡德拉維亞如此警告著其他的僧侶。但是,他發現沒有幾個人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卡德拉維亞搖了搖頭,再度嘆氣表達他心中的失望。
「遠來是客,我們將這位小姐請到客房吧。」
許倫德爾大聲說道,在場的僧侶們爭先恐後地想要爭取到搬運客人的「榮譽」。
許倫德爾與幾位打敗眾人脫穎而出的僧侶,卻驚奇地發現──當他們的手碰觸到
少女的身體時,他們的手也永遠消失了。
〈序章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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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直接按了 end。 XD
若有看完全部約兩萬字序章的人,謹致上我最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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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66.158
→ LABOYS:我是按了PAGEDOWN 不用謝@@ 07/27 23:58
推 allfate:我按的是“→”,只不過按很快...(拖 07/27 23:58
推 xxx88550:PAGEDOWN+1 07/27 23:59
推 ezaki:我按的是→,沒有按很快,只是一直壓著...(拖 07/28 00:00
推 LSfan:PAGEDOWN+1 07/28 00:01
推 sunny1991225:全看完了,最後一段看不懂@@ 07/28 00:07
西雅蒂絲是惡魔,但是她為了救主角,強迫自己進行異界之間的旅行,變得毫無力量。
全部的攻擊與防禦,都是巧妙地藉由魔法師自己的魔力引發的。
她只是用了非常高明的技術,把每個魔法師自己心中的恐懼加以操縱與放大。
雖然她成功破壞儀式進行,卻在最後一刻被完全不會魔法的孩子看出所有的一切都是
幻象。
所以她也很乾脆地認輸,拯救主角失敗,她也被困在這個世界回不去。
她即刻把自己封印起來,加上最低限度的防禦結界,看起來就像是沉睡一般地休眠,
等待完全恢復力量的時刻到來。
推 lancerjojo:如果是幾個月前寫的算以前嗎?@@ 我也有爛短篇XD 07/28 00:10
推 F23ko:被PAGEDOWN是因為 排版問題+連續段落太長吧? 07/28 00:11
推 flowerwing:我有看歐! 名子好饒舌倒是真的... 07/28 00:12
→ spock:那時候腦袋不知道裝啥,取名都取得亂七八糟 XD 07/28 00:12
推 F23ko:句子太饒舌跟名稱可能也是原因 07/28 00:14
→ mariandtmac:其實排版同一段可以不用空一行 這樣會比較整齊 (? 07/28 00:14
不好意思,當年的原稿排版很糟,現在重新排版成比較好閱讀的方式。
推 yejh00265:被...被發現了(掩面) 07/28 00:16
推 LeeSEAL:看了我快半小時才看完八成, 建議排版改一下鬆緊度吧 07/28 00:24
推 LeeSEAL:喔我LAG沒注意到你已經改版了 這樣速度快多好多 :) 07/28 00:25
推 F23ko:改版之後看起來還不錯 07/28 00:27
→ F23ko:如果你是用WORD的話,請依照下面的步驟去做,排版可改很快 07/28 00:28
→ F23ko:ctrl+f alt+p 尋找目標 ^p (一定要小寫) 取代為 ^p^p 07/28 00:30
推 mariandtmac:看完了 應該是比較硬的那類 (? 07/28 00:30
很硬。當年還不知道什麼叫做「輕小說」。XD
→ spock:玩了一下,看來 Word 2010 好像不行...=D= 07/28 00:31
推 F23ko:那找找取代那邊有沒有段落之類的格式可以用 07/28 00:32
→ F23ko:囧" 我用2007.... 2010不能是被改成什麼樣子啊.... 07/28 00:33
2010 出現一個搜尋框之後,alt+p 沒反應。
推 flowerwing:我記得對話需要空兩格全形(好像管太多- -) 07/28 00:37
剛才拿起正常的小說翻了一下,句首縮排確實為兩格全形空白...
排版改起來好累,不玩了。= ="
推 LeeSEAL:來再看完一次再睡, 最近看字越來越慢了 ^^> 07/28 00:53
我自己重看一遍之後,懷疑當年怎麼有辦法寫出那麼多字 :P
不過這個時候 po 文有個優點,這篇很快就會消失在明日西洽的洪流之中 XD
推 sunny1991225:然後明天又會冒出一堆標題一樣的文章(躺 07/28 01:25
推 kerry0496x:好好看,有序作嗎XD 07/28 02:07
沒想到居然有人說好看,第一次聽到...
後面的故事原本有寫一點零散的章節,但是我還是重寫新的故事比較好。
當初就是後面寫得太亂才接不下去。 XD
不過重寫啊...嗯...好累啊...orz
推 licell:除了中間儀式咒文那幾段,挺通順的看完了,還不錯0.0 07/28 02:12
魔法方面,除了概念性的東西可以解釋,技術性的東西當然不能讓人懂。
就像你碰到一群正在工作的專門人員,聽到他們滿口黑話、專有名詞,嘰哩呱啦個不停,
就算花上幾個小時跟你解釋那幾分鐘對話的內容,你還是不可能懂什麼。
大概就是想表達這種感覺,所以當初故意寫成那樣。
推 LillyWhite:推!! 07/28 13:00
※ 編輯: spock 來自: 122.124.64.248 (07/28 16:06)
推 licell:不過對讀者來說,如果那種敘述裡面沒有埋伏筆,就只是無聊 07/28 18:22
→ licell:的賣弄...... 07/28 18:22
推 F23ko:2010 出現一個搜尋框之後,alt+p 沒反應 →找「取代」 07/31 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