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5 m 7/10 sunstone □ [創作] 異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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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unstone (dale) 看板: C_Chat
標題: [創作] 異界2
時間: Wed Jul 10 20:17:48 2013
科幻愛情風格的輕小說,請多多指教<(_ _)>
和奏小時候的回憶到了這裡,我感覺意識模糊,不久便進入了睡眠。
隔天早上依舊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零星白雲點綴著蔚藍晴空,柔和的陽光灑在前方如波浪般起伏的麥田上。
集合地點在城門附近,我與奏和教練幾乎同時抵達。
就在我提議要幫奏揹行李時,奏反過來要我把行李遞給她。
「?」
腦子裡浮現出問號,但我隨即回想起小時候和奏在河邊烤肉時的情景。
奏拿出了一個不起眼的袋子。袋口微微透射出藍色光芒,裡頭就像是
有著看不到盡頭的空間,行李一靠過去就被扭曲吸入,消失在無垠的黑暗裡。
這幅景象不論看多少次還是令人覺得神奇。
早知道有這麼方便的東西,就多帶幾套換穿的衣服了……
多虧了奏神奇的收納袋,這趟旅程輕鬆了不少。
「待會你們一路上會先經過東國,東國的國王和我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若是遇到的話,幫我跟他問好。」
教練簡短交代了一句,便示意要我們上路。
奏很聽話地跳上了敞篷馬車,靠在椅背上有朝氣地向後跟教練揮手道別。
不知是否錯覺,在奏躍上馬車的那一瞬間,平常嚴肅的教練竟露出落寞
的神情。
馬車漸行漸遠。
奏的小手不斷向後揮舞著,直到教練的身影小到看不見為止。
平坦的道路起伏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路蜿蜒到天空的盡頭。
就這樣,我和奏踏上了旅途。
寬敞舒適的敞篷馬車平穩行駛著。
微風輕拂的藍天底下,奏很快闔起雙眼。
小小的身子倒在懷裡,大腿上傳來奏臉頰的微溫。
我用手護在奏的前方,以防她滑下去。
看著奏流著口水的模樣,想必現在正夢到吃東西的場景吧。
看著看著,許久未曾思考過的問題再次浮現……
究竟……和奏的關係是如何發展至此?
是如何從最開始的愛慕者,變成像是親人般的存在,自己也不曉得。
……
還是先專注在任務上吧。
我將思緒拉回現實。
碎石使得馬車搖晃了一下。
越過一望無際的原野,我們來到了東國國境。
眼前先是出現零星散布的農舍。
隨著農舍與麥田愈來愈密集,人群也逐漸增多。
相較於寧靜而清幽的北國,東國是個較為熱鬧的國家。
馬車尚未駛進城裡,已經可以看見各式各樣奇裝異服的商人聚集城外。
一進入城裡,周圍的聲音又更嘈雜了。
彷彿走入童話故事般,映入眼簾的是五顏六色的東國建築。
兩、三層樓高的尖頂建築林立石板道路兩旁,搭著帳篷的市集整齊並
列在前方不遠處、以水池噴泉為中心的廣場上。
由於怕奏遇到危險,我決定先找間體面的旅館下榻,等到將奏安置好後,
再開始打聽『靈魂異族』的消息。
『如果有遇到東國國王的話,幫我跟他打聲招呼。』
我突然想起教練臨別時的交代。
但……究竟是在哪種情形下會遇到國王呢?
寄放完馬車後,我們沿路尋找投宿的旅店。
「你看你看,那個人正在吃棉花耶!」「那個冰淇淋好神奇,
倒著拿都不會掉下來呢!」
——經過市集廣場時,奏每看見一樣新鮮的事物,
便立即拉著我的衣角與我分享。
「妳呀,眼裡就只有吃的。」
「哪有!」
儘管噘嘴否認,奏仍是被眼前烤肉攤子傳來的香味吸引了過去。
「肚子餓了吧?」
「沒、沒有呀……」
奏在經過烤肉攤時多瞄了幾眼。
「沒有啊……那我們就先去找投宿的地方好了,這樣待會逛得比較安心。」
此時,眼角可以瞥見奏頻頻回頭,以及黯淡下來的側臉。
我刻意停下腳步,右拳打在左手掌心上,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什麼的表情:
「啊、也差不多中午了!先吃點東西也好,待會也比較有力氣找旅館。」
緊接著轉身,朝奏剛才目光逗留的攤子前進。
奏的步伐瞬間再度輕盈起來。
烤肉攤前——
「哇——看起來好好吃唷!」
我把手中接過來的烤肉串遞給了奏。
微焦帶蘇的金黃脆皮及閃閃發光的鮮嫩肉汁令人看了口水直流。
奏像是餓了好幾天一樣,一拿到肉串便專心啃了起來。
我把專心吃東西的奏慢慢牽至廣場中央的噴泉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奏兩只小手捏著竹籤兩端小心翼翼地吃著,懸空的雙腳不時來回擺盪。
有這麼好吃嗎?
看奏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打算也買支烤肉串來嚐嚐。
「啊、抱歉!」
前往烤肉攤的路上,擔心奏而頻頻回頭的我,沒有留意到前方的一堵高牆。
與其說是高牆,不如說是身高遠遠高過於我的巨漢。
儘管我微笑著道歉,面露兇光的巨漢和他的巨人朋友們似乎不想就這麼罷手。
此時,我腦中閃過小時候被大人們圍毆時的情景。
「那個……如果要揍我的話,可以麻煩到人少一點的地方嗎?」
我指著建築旁的巷口說道。
「這傢伙真奇怪,被揍還要選地方?」
「也好,就如他所願吧,否則待會巡邏的騎士團又會來礙事。」
巨漢們把我像隻小貓一樣拎進巷子裡。
狹窄的巷道裡——
巨漢們把我推到牆上後,朝我肚子卯足全力揍了過來。
雖然有用「氣」保護著身體——每一拳打過來,就好像被人拿著
棉花球往身上丟一樣沒什麼感覺,但要演出看似很痛的戲碼,
這就有點挑戰……
像是在打沙包一樣,巨漢們輪番上陣對著我練拳,
一個個打到滿意才收手。
「下次別再讓我們遇到!」
留下這句千年不變的台詞,巨漢們有說有笑地離開。
確認對方走遠後,我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拍去衣服上的灰塵後,
繼續朝烤肉攤邁步前進。
從攤販手上接過烤肉串後,我循原路走了回去。
水池旁,奏正準備吃掉肉串上的最後一口肉。
當她抬起頭來看見我手上的烤肉串時,露出在沙漠中看到甘泉的表情,
緊接著伸出小手。
「我有說這是給妳的嗎?」
「嗚——」
奏看著張嘴準備要吃的我,發出小動物般的悲鳴。
我將肉串拿離嘴邊,搖頭嘆了一口氣:
「真拿妳沒辦法,這是最後一支囉!」
一接過烤肉串,奏的臉立即放晴。明明上一秒還烏雲籠罩的說。
看著奏開心地用櫻桃小嘴一口口啃食著,我也跟著感到開心。
此時,前方兩名巨漢朝我們走來——
「記得有跟你說過下次遇到會怎麼樣吧?」
「看樣子給的教訓還不夠吶……」
巨漢們捏著拳頭,指關節不時按出喀喀的聲響。
「……等等、他旁邊的那名女生長得超——正的耶!」
「真的耶、這也長得太可愛了吧!」
喂喂、你們口氣前後也差太多了吧!
「來,別理那個廢物,我們帶妳去好玩的——」
就在一名巨漢伸手要碰到奏的肩膀時,我倏地站起來朝他腹部推出一掌。
巨漢的身體筆直穿越人來人往的道路,「碰」地一聲撞進了十幾公尺外
的水果攤裡。
攤位上紙箱裡的水果散落了一地。
老闆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趕緊將滾落道路上的水果撿回。
目睹了整個過程,巨漢剛才還有說有聊的另一名同伴「很有義氣地」
向後拔腿就跑,跑了沒幾步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群隊伍。
隊伍人數約莫十多個人,帶頭的是一名栗子色長髮的女騎士。
女子端莊貌美、氣質出眾,修長的睫毛底下茶褐色的瞳孔散發出堅
定的意志,高挺的鼻子合著水嫩的雙唇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戰鬥風的露
肩白色騎士服搭配膝上裙,襯托出其穠纖合度的身材。身後高出半個體長的
十字長槍,則是大得有些誇張。
即使相隔一段距離,仍然可以清楚感受到女子懾人的氣質。
女子該不會是東國的騎士團團長?
逃跑的巨漢一看見女子立刻雙膝一跪,顫抖的手朝我們的方向指過來,
接著就是一陣比手畫腳。
巨漢嘴巴快速張合,即使聽不見內容,也猜得出來不是在說什麼好話。
帶頭的長髮女子朝我們看了一眼後,帶著肅穆的神情靠了過來。
身後的護衛們也隨之跟上。
金屬鎧甲規律的摩擦聲從前方傳來。
情況不妙——
若是在這個時候惹出麻煩,恐怕會耽誤到任務的進行。
我立刻做出了判斷,一手摟住奏的腰把她提了起來,準備逃離現場。
「呣?」
奏嘴裡含著食物發出困惑的聲音。
即使身體懸空,她仍是繼續專心啃食著。.
後方追來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我一手摟著奏的腰跑了起來,另一手則是配合腳步快速前後擺動。
女子移動相當迅速,而我也用盡全力奔跑。
轉眼間我們穿過了人來人往的城門入口,來到了城門外頭附近的森林裡。
森林的林道上有些坡度。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穿出森林來到了懸崖邊。懸崖附近躺著幾顆巨石,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峽谷,距離對面的懸崖有一段無法輕易跳躍過去的距離。
眼見前方無路可逃,我停下腳步稍作回氣。
沒想到回頭一看,與女子間的距離完全沒有縮短。
——這也太會追了吧!
我無奈地低頭嘆了口氣。
「無路可逃了吧。」
女子一面說著一面緩緩靠了過來。
充滿自信的口吻裡,絲毫沒有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不愧是東國的騎士團團長,以這種速度一口氣跑了好幾公里,
居然連個喘息都沒有。反倒是提著「行李」的我,多花了一點時間調整呼吸……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行為已經給其他人帶來了困擾?」
女子用譴責的口吻說著。
女子所說的困擾應該就是指我把巨漢推進水果攤裡的事情。
要是在平常的狀況下,我應該會立刻回嘴……但現在可是有任務在身,
若是一個弄不好耽誤到了行程,事情可就不妙。更不用說我們是外國人的身分了,
就剛才那樣的情況而言,怎麼看都是我在動手打她們的國民吧!
看來要完全撇清責任是不太可能了……
我分析了一下局勢,將可愛的「行李」放下後,虛張聲勢了起來:
「哈哈、妳以為已經把我們逼到絕路了嗎?」
「?」
「看樣子妳還搞不清楚狀況,看看自己的身後吧!」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得意的,只不過女子剛才身後那些孔武有力的鎧甲護
衛們,跑到這裡時,已經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
在這種以二敵一的情況下,只能說我方有著絕對的優勢。
女子回頭看了一下,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要不要乾脆就此作罷,否則在二對一的情況下,恐怕妳也沒多少勝算……」
我試圖用快速的談話節奏讓女子來不及思考,去避免這場戰鬥。
「……你說的二對一,是指加上旁邊的那位嗎?」
女子不以為意地朝我身旁指去。
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什麼!
奏居然還在吃東西?
都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了,而且肉串上還有一半的肉沒吃完是怎樣……
幼兒體型就算了,居然連吃東西都是幼兒的速度,真是敗給妳了!
我用埋怨的眼神看著奏,奏則是邊吃邊做出「怎麼了?幹嘛看我?」的表情。
我放棄了掙扎。
早知道就不把我的那串烤肉給妳了。
就像能劇一樣,我順間將嚴肅的表情換成笑臉摸著頭:
「哈哈、看來我家大小姐正在忙,所以可以稍等我一——」
話還沒說完,女子背後的十字長槍閃至眼前。
綿密的刺擊排山倒海而來,讓人無處可躲。
只能向後退了!
我迅速向後躍了一步,把身體抽離槍雨的範圍。
姑且不論女子拉近距離的速度,光是用那麼大的長槍做出如此快速的攻擊
——眼前的女子看似纖細柔弱,但絕非可以輕鬆應付的對手。
「喂、妳好歹也把人的話給聽完——」
就在我稍作抱怨之際,女子已經站到我剛才的位置上,一手握著十字長槍,
一手按在奏(還在吃東西)的單肩上,作勢威脅:
「你要是不好好配合的話,休怪我對這位小妹妹——」
就在女子按住奏肩膀的同時,奏叉子上準備放入嘴裡的一塊肉掉落地面。
「嗚~~」
遠在幾公尺外的我,隱約可以聽見暴風雨前的低鳴。
奏將女子的手從肩膀上拉起朝旁邊的石頭貼了上去。
力量之大,清楚寫在女子錯愕的臉上。
女子雖然試圖掙扎,但奏的手就像沒有受到任何阻力一樣,平穩而緩慢
地將女子的另一隻手繼續貼往石頭上。
女子被貼上石頭的雙手,就像是被強力磁鐵吸住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可惡、沒想到是混種……」
女子使力扭動著身體並不時望向我這。
現在事情好辦多了。
我收起防禦的姿態,一派輕鬆地朝女子靠了過去。
女子用「沒想到居然會落到敵人手上」的眼神怒視著我。
奏則是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繼續吃著叉子上剩下的烤肉。
雖然有點在意女子剛才所說的「混種」是什麼意思,
但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比較重要。
奏所使出具有黏性的「氣」,多年前曾在溪邊玩水時見識過。
一般而言,「氣」會隨著與放出者的距離拉長而變弱、甚至是消失。
為了避免女子在奏離開後趁「氣」減弱時掙脫並追上我們,
我得在走遠前先想辦法將女子固定在這顆石頭上才行。
看來只能這麼做了……
我請奏拿出袋子裡原本打算用來將行李綑在馬背上的繩子,
準備將女子綑綁起來。繩子一圈圈繞過石頭與女子身體的同時,
耳邊不停傳來女子「變態」、「色狼」、「笨蛋」、「蠢豬」各式各樣的咒罵聲。
萬里無雲的晴空下,奏已經吃完烤肉在一旁的草地上追著蝴蝶,
我則是在做著看似擄人勒贖的行為。
捆綁得差不多後,我趁女子怒罵聲稍作停頓之際,將臉頰貼近她的耳朵。
「想、想做什麼?你這個變態!」
被討厭了嗎……?
「待會那個女生走過來時,如果妳乖乖配合,我就放妳離開。」
「開、開什麼玩笑,憑什麼要我配合你?」
「不答應啊?這還真是傷腦筋……」
說著說著,我彎腰摘下草地上的葉子。
葉子上有隻毛毛蟲正拱起身體緩緩蠕動。
「這附近看起來有很多毛毛蟲。待會我們離開後,不曉得可愛的毛毛蟲,
會不會趁機鑽進妳的衣服……或是爬到臉上之類的……」
「誰、誰會怕毛毛蟲?」
「也是,身為騎士團團長,怎麼可能會怕這種東西——」
我轉過身將葉子隨手往後一扔,接著大喊:
「奏——我們來走囉!」
葉子好巧不巧剛好落在女子胸前。
「等、等等——」
我裝作沒聽見聲音作勢踏步離去。
「我叫你等一下!」
女子用比剛才更大的音量喊著。
「?」
我轉過身來擺出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困惑表情。
女子怨恨地斜眼瞪著我,眼角微微泛著淚光。
「你這個人……」
此時奏已經跑回身邊。
「什麼事?」
「大姊姊說今天天氣很好,想要在太陽底下好好做個日光浴。」
「真的嗎?可是天氣有點熱耶!」
毛毛蟲眼看就要從葉子爬到女子的衣服上。
我將女子胸前的葉子彈掉,並順勢用膝蓋頂了她一下。
「你——」
女子突然一陣臉紅,接著頭撇向一旁,表現出一副不願意配合的樣子。
看來我只能繼續自導自演了。
「不過呢,大姊姊也說了,如果能被綁在那棵『可能毛毛蟲會有很多』
的樹木底下避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陽、陽光好溫暖……」
女子突然插話進來。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說著。
「那麼奏,我們就趕快一起把大姊姊移到——」
「陽、陽光好溫暖、好舒服,我、我最喜歡在石頭上做日光浴了……」
女子的尾音微微顫抖,雙眼流露出的怨恨逐漸變成殺意。
儘管我已經將視線移向一旁,皮膚仍然可以感覺到刺痛以及寒意。
——還是趕快離開好了。
「我們走吧!」
「可是大姊姊她——」
「剛才沒聽說了嗎?既然大姊姊這麼喜歡做日光浴,
我們在這裡只會打擾到她。而且我們得趕快回去找旅館,
否則到時晚上就要睡路邊了唷!」
我連哄帶騙地說出了一堆。
奏點頭表示了解,牽起我的手踏上歸途。
奏離去時還頻頻回頭,想必她一定很擔心大姊姊吧——真是個好女孩。
「大姊姊嘴裡好像在念些什麼……」
奏有點擔心地說道。
「可能是防曬咒語吧……」
我隨口掰了一個解釋。
我打算先找到旅館將奏安置好後,再回來將女子身上的繩索解開。
走在來時經過的森林裡,我欣賞著東國不同於北國的生態環境。
然而除了東國的森林較為茂密以外,兩國的森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此時,走在身旁的奏眼神突然變得銳利——
「危險……」
奏輕聲說了一句,下一秒,手裡具現出一把等身大小的長弓。
長弓映出黑曜石的光芒,厚重的弓臂呈波浪狀彎曲,
弓臂外側飾有鋒利的刀刃,整把弓沒有弦的部分。
我還來不及理解奏話中的含意,只見她一腳踏上一旁大樹樹幹,
接著輕輕一蹬——身體向上翻出了森林。從林葉間看去,
隱約可以看見奏身體呈倒立的姿勢,拉出散發耀眼光芒的弓弦和箭。
箭在空中劃出三道光痕射向遠方。
從躍起到箭射出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奏那身輕如燕的體態令人深深著迷。
我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直到奏將箭射出後才回過神來。
——?
就在奏落下的同時,我似乎沒有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妳所說的『危險』,是指剛才的那位大姊姊?」
我朝奏將箭射出的方向跑去,奏隨即追了上來。
「嗯、但已經沒事了。」
雖然奏這麼說著,但我並沒有放慢腳步。
希望那名女子沒事才好——
不一會,我們穿出森林來到剛才與女子相遇的懸崖邊。
此時,用來綑綁女子的繩子散落一地,石頭上看不見女子的蹤影。
我朝前方一看,有三名男子倒臥在地。
男子雖然昏倒但仍有呼吸,似乎是被奏用「氣」所凝聚而成的箭射中而震昏。
「氣」可以壓縮成具有高度切割力、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也可以凝聚成低密度的狀態,達到對人體造成衝擊的效果。
奏剛才所使用的「氣」是屬於後者。
從奏在森林裡做出攻擊的位置到懸崖邊,這段距離不知有多遠。
姑且不論奏是如何得知綁匪的存在,光是她所射出的「氣箭」
能夠飛越這段距離並且準確擊中遠處移動中的三名綁匪……看來在「氣」
的學習上,我跟教練的女兒仍有一段距離。
「妳……有沒有受傷?」
我語帶愧疚地問道。
雖然已經將女子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但她並沒有看向我。
試著從女子的角度去理解她的想法……換做是我,身為一名騎士團團長,
先是被自己準備逮捕的人綁了起來,後來又被另一批綁匪帶走,
如此接連的打擊,心裡應該感到相當難過才對。
該如何是好?
我蹲跪在女子身旁暗自惴惴。
該怎麼做才能獲得她原諒呢?
正當我還在想時,臉頰上突然感覺到一陣微風——
啪!
伴隨著響亮的一聲,我的臉頰把我朝懸崖邊拉近了數公尺,
身體在地上連續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我用手撐起上身朝旁邊一看,離手掌半公尺左右的距離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峽谷的深度讓我感覺到有些暈眩,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
這一掌打得真是輕脆有力……
我站起身來準備走回原來的地方,此時腳下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
鞋底頓時失去了著力點,身形跟著往下一墜——
我整個人跟著斷裂面崩塌的巨石朝谷底滑落。
該不會是奏剛才射出的「氣箭」穿過綁匪身體後,衝擊地面所致?
若是那樣的話,奏的「氣」會不會太強了一點?
我一邊倒立墜落著一邊思考岩石崩落的原因,眼前的石壁快速掠過眼前。
懸崖很高,因此我還算是有「充裕」的時間整理眼前的情況。
從這麼高的位置墜落到地面……撞擊的瞬間,腦袋應該會像掉落地面的
西瓜一樣「啪」地一聲碎裂吧。
莫非我的人生就到此為止?
早知如此,剛才聞起來很香的烤肉,在遞給奏前應該先吃一口才對……
……烤肉?奏?
對、還有奏!
我用手掌拍擊了一下拳頭。
那個笨蛋要是沒人照顧的話,搞不好連生活都會出問題,
更不用說是從這裡回到北國。我腦中浮現出奏站在廣場中央認不得路、
左顧右盼的慌張模樣。
唉、實在是……
想到這裡,我在空中縮起身子,往旁邊一同墜落的巨石用力一蹬——
巨石產生的反作用力將我帶向峽谷另一側的石壁。
利用石壁間的往返,下墜的速度逐漸減緩。
幾次來回後,我逐漸掌握控制方向的技巧。
在雙腳快要著地時,我隱約可以估算出落點——
答。
著地的瞬間,我的身體順勢向前走了幾步作為緩衝。
我從谷底向上望去,剛才落下的懸崖遠在天邊。
看來要回去是有點困難了……
「?」
突然間,我的眼角瞥見一塊像是落石的東西。
怎麼這時候還有石頭沒有落地?
在峽谷間來回跳躍的我,應該比任何一塊石頭都還要晚落地才對。
我睜大眼睛重新確認一次。
……是奏!
那個笨蛋正以頭下腳上的方式快速墜落著。
該死、這個距離——
我停止腦中的思考,飛身撲向預測的落點。
碰!
接住奏的瞬間,我聚起全身的「氣」將肉體的抗擊力提升至最高,
將奏緊緊抱在懷裡。手上傳來彷彿徒手接住隕石般沉重的力道,
我的身體在地面上撞出環形坑洞,接著朝天空反彈至兩、三層樓的高度。
來回幾次後,彈跳終於停了下來。
地面上留下散落一地的碎石與長長的剎車痕。
雖然有用氣保護著身體因此沒有受到什麼外傷,
但從奏身上轉移而來的強大撞擊力道,實在讓人吃不消。
可惡!
我趴在地上看著倒在身旁的奏,心裡暗暗念了一句。
這個笨蛋,待會一定要好好罵她一頓……如果到時還活著的話。
想著想著,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
不曉得躺了多久——
一陣微風吹來,臉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後腦則傳來溫暖舒適的觸感。
我睜開眼睛,奏稚氣的臉孔近在眼前,眼眶裡的淚水一顆顆滴落。
「怎麼了?」
我伸手拭去奏眼角的淚水。
「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
「人、人家以為你死翹翹了……」
奏哽咽地說著。
「我才沒這麼容易死掉呢,少詛咒我了!」
其實說快死掉也是確實,至少我疼痛欲裂的背這麼認為。
「妳以為是誰害的?」
「人、人家很擔心你,所以——」
「所以就直接跳下來是嗎?我說妳呀,跳之前先看個高度好嗎?
還有就算要跳下來,哪有人像你一樣頭筆直朝下的!」
奏被念得身形愈來愈小隻,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
表面上我是在責罵著奏,但其實心裡是既心疼又感動。
心疼奏做事不顧後果——要是一直這麼亂來的話,總有一天一定會受傷。
感動則是感動奏為了我,毫不猶豫向深不見底的峽谷一躍而下。
「人、人家好怕你就這麼……」
奏一面說著,水汪汪的大眼再度泛起淚光。
我將奏摟進胸懷。
「我不會死的……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
「嗯……」
「所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好嗎?」
「嗯!」
奏用力點頭允諾。
淚水濡濕的臉龐綻放出美麗的笑容。
黃昏將近,落日餘暉像蜂蜜般流入峽谷,將兩側的石壁染成一片金黃。
「對了、那個……」
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目光跟著撇向一旁。
「?」
「妳……今天是不是忘了……穿什麼……」
「什麼?」
「就是那個內……什麼褲的……」
「內褲?那是什麼?」
「就是穿在這個地方的衣服……」
我用手尷尬地指著自己的臀部,臉頰傳來些許灼熱感。
奏兩眼好奇地盯著我看。
「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用來保暖的吧……我想。」
「可是奏已經很溫暖了呀!」
「不、應該說是用來保護身體的……」
「……是說像盔甲一樣的感覺嗎?」
「也、也不是……總之那個一定要穿就是了!」
持續說著令人害羞的字句,現在的我只想盡快將話題結束。
「弦是變態,逼人家穿奇怪的東西!」
「妳、妳才是變態好嗎?哪有人不穿內褲走在街上的?」
我提高音量回應著。
奏低頭思考了一下……
「那……弦幫人家穿。」
「那樣我真的就是不折不扣的變態了……」
「那我不穿了!」
奏耍脾氣似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這……呃……啊、你看,那顆石頭的形狀好特別。」
「咦?真的耶!」
「晚餐想吃什麼呢?」
我趁機改變話題。
「烤肉!」
奏眼裡閃爍著光芒。
「就不能吃點別的嗎?」
「那……烤魚?」
「有差嗎……」
夕陽染紅的街道上,我們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一步步走回城裡。
「所以說,弦不喜歡幫人家穿內褲?」
還在提那件事呀……
太陽逐漸沒入地平線,將天空渲染成橘黃與泛紫的漸層。
一進入城裡,我們立即在街道旁找了一間體面的旅館下榻。
旅館是兩層樓高的紅色尖頂建築。
我們的房間位在二樓,上樓後走道盡頭兩個相鄰的房間。
晚餐是旅館所提供的奶油蘆筍煙燻鮭魚斜管麵。
起初奏對於晚餐不是烤肉顯得有些沮喪,但看她一口接一口
愈吃愈起勁的樣子,想必是逐漸沉醉於煙燻鮭魚與奶油蘆筍所交織出
來的美味二重奏中。
晚餐結束後,我們各自回房休息。
經過了白天的事件,我稍微在沙發上坐著休息一下才進入浴室。
等到洗完澡出來時,床已經被奏佔據。
奏身著一襲白色連身睡衣,壓在棉被上翻閱著不知哪來的兒童圖書繪本。
細白的雙腿前後交叉擺動,棉被隨著掀起陣陣漣漪。
把這當成自己的床了嗎?
將頭髮擦乾後,我坐在一旁翻閱著書籍。
不久,耳邊傳來規律的呼吸聲——
我往旁邊一瞧,奏就這麼把臉埋在書頁間睡著了。
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奏在森林裡把頭埋進落葉堆中的樣子。
我用奏身體壓著的棉被把她包起來,緩緩將她抱起,走去隔壁房間門前,
膝蓋微蹲,用手轉動把手後用膝蓋將門頂開。
懷裡睡著的奏就像白翼天使,美麗卻充滿稚氣的臉蛋令人神迷。
我將奏輕輕放在床上,攤開的棉被就這麼被壓在她的身體下方。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將棉被抱過去蓋在奏的身上。
奏就像三明治的內餡一樣,被夾在兩層棉被中間。
從棉被中只露出一顆頭的奏,現在看起來又更嬌小了。
確定棉被蓋好後,我將奏的拖鞋移到床邊,輕輕帶上房門後,
靜悄悄地走回隔壁。
走回房間的時候,我向旅館主人多要了一條棉被。
除了聽說沿海曾經有海盜出沒過以外,東國似乎是個不錯遊玩的地方。
我隨意翻了翻床頭櫃上的旅遊導覽,睡意很快來襲。
放眼朝窗外望去——
漆黑的天空帶點淡藍,反射月光的白雲層層點綴星空。
我輕輕闔上雙眼。
但願明天也會是個好天氣。
……
半夜,棉被感覺比平常還要溫暖。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棉被裡……)
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思緒緩慢進行……
(……是什麼呢?)
我習慣性地將身體轉成側面,胸前吹起幾乎感覺不到的微風。
直到剛才都在熟睡的我,眼睛仍無法完全睜開。
眼前的物體有些模糊……但從距離來判斷,至少確定不是傢俱就是。
終於,在眨了幾次眼睛後,視線好不容易變得清楚。
眼前是一張可愛迷人的睡臉——
原來是奏啊……
確認眼前不知名的物體後,我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等等、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雙眼猛力一睜——
奏側躺在我懷裡,修長的細腿就這麼橫跨過我的膝蓋。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我想起白天森林裡的情景,再看向從奏裙子底下露出的細腿——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對身體不太好。
我將視線從奏的雙腿移開。
過了一會,心跳逐漸恢復平緩。
究竟她是從哪裡進來的?
若是從門口的話,應該會有聲音……不、門是鎖著的,這麼說來——
我沿著奏的頭頂望向後方。
——!
眼前的景象差點讓我發出聲音。
和奏房間相鄰的牆壁像豆腐般被切了開來。
看著牆上一張單人床大小的坑洞,我嘆了一口氣。
明天該如何跟旅館老闆解釋?
我將視線移往窗台——
窗外的雲量沒有增多的跡象。
我將被奏壓住的腿緩緩抽出,起床沖了個冷水澡。
走出浴室後,我穿過牆壁上的大洞,把奏房間裡的棉被抱過來鋪在地上,
準備再次入睡。
奏的睡臉微微帶著笑意。
可惡、每次就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辛苦。
我想起在王宮行館裡第一次跟奏一起睡覺的情景。
想著想著,眼皮沉重了起來。
也許是白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很快再次進入睡眠……
次回: 死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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