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花6

[urstillone (擅長的事跟喜歡的事)]

小木屋漆成清爽的白色，迴廊前整整齊齊排著他的行李。
「很美吧？」
「很美。」
想想我又加了一句。
「有點舊就是了啦！」
「是啊！需要整理整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小的鑰匙，老實說我還蠻懷疑，那扇門需不需要鑰匙的。
「我看那個門一撞就開了吧？」
「也只有像你這麼暴力的人才會這樣想。」
「嘿嘿嘿...。」
我這樣嘿嘿傻笑，心裡覺得一種不確定的幸福。
「啊！打開了！」
他在一旁試開了半天終於開了，打開門我不禁傻了眼。
「好像...有點髒唷！」
「是啊！需要打掃一下。」
「我看不只是一下，是要掃個半天吧？」
「是，是要掃個半天沒錯。」
「那麼...，」他歪著頭沉吟了半天，「那我們先去游泳好了！」
「老天爺！那我們要睡哪裡？」
「其實也只睡一個晚上啊！將就一下等下把灰塵抹一抹也就好了。」
一個晚上？
我的老天爺，明天就要歸隊了！
「明天就要歸隊了，你今天才要開始整理這邊啊？你是跟誰借的房子，怎麼他都沒有整理
一下？」
他沉默了半晌，「我把這裡買起來了。」
「你把這裡--」
「是啊！我買下來了。我想，也許有一天我踢不了球了，就來到這裡一輩子釣魚好了。你
不覺得這樣很好嗎？」
一抹白雲遮住了太陽，我感覺脖子莫名的發熱，涼涼的風卻吹的我的背脊發涼。
「是很好啊！」淡淡地我這樣說。
「是很好。」
我好像看到了他一個人在屋子裡面痴痴地對著窗望著大海，窗外會不會有人正在對他招手
？招手的人會不會是我？
「明天歸隊以後，我等於是開始了與以前一樣的忙碌生活，可是在那種生活以外，我想，
我需要一點改變了！」
我看著他，小屋裡依然雜亂無序，牆角缺了幾根毛的掃把無辜地看著我，窗檯上我彷彿可
以感覺一抹厚厚的灰塵。
不知不覺地我放開了他的手，掌心拂過微微粗糙的牆壁，站在窗前。
大海的聲音輕柔地起伏，我可以感覺浪打在沙灘上緩緩漲退，漲、退，白色的浪花無邪地
打著、拍著、撫慰著。
他的聲音還在耳邊，但我已經聽不到了！我知道這有些超越了限度，但我不能不去想像我
和他在大海裡追逐的景象。
以前有過嗎？以前，也許啊！以前已經不再重要。
以前我和他需要的勇氣只是好朋友間的支持，現在我對他所需要的，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
道，願不願意給予的勇氣。
是我不知在什麼時候，如同陸地緩緩上升所顯露出的海底地形一樣，是從好久以前就埋藏
在海中等著浮現的勇氣。
是時間刻磨的勇氣，是相知許久以後的勇氣。
我想像著小屋子裡煥然一新的情景，嗯，也許不會有孩子，也沒有辦法有孩子，不過..一
切都是可以克服的吧？
我是說，如果他願意的話。
「唉...。」
「你歎什麼氣？」
悄悄地他走到我的身邊。
「我是在想，要是我也可以在這種地方退休終老，那該有多好？」
「是啊！對我而言真的是如此。」
「是啊...。」
我輕輕地嘆息著，心裡告訴自己：「告訴他，告訴他！」
但是你不是說好了不要急嗎？
「如果能有人陪，這裡就會更好！」
我突然聞出他身上不尋常的氣味，是喝過葡萄酒以後微醺的氣味。
「你喝了酒啊？」
「是啊！」
「一早就喝？」
「喝酒...有時候會比較有勇氣吧！」
「勇氣？」
「我們在同城的敵隊踢球，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嗎？」
「唔...我記得我說你得分前我會先把你丟出去。」
「是啊...。」
兩個人又沉默了許久。
風還在吹，海潮溫柔地流動。
「你的手借我看一下？」
「啊？」
「反正借我看一下就對了！」
我莫名其妙地伸出手來，他伸手拉住。
這樣的動作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遍了，現在卻讓我心跳再一度加速，只是這一次是慢慢地
增強著，也許他能從我的手觸摸出我加快的心跳？
「你看這個戒指？」
他摸著我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地轉動、轉動、停住。
「我們那個時候都覺得很好看吧？」
「是啊！所以才兩個人都買了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戴在無名指上了！還被媒體揣測了好久呢！」
「對啊！就是你現在脖子上這條吧？」
「嗯。」
他從口袋裡掏了掏，掏出糖果紙，掏出鑰匙，放在窗檯。
「真的是很漂亮的戒指，我們真的已經認識好久了...。」
「十年有了！我想。」
「你知道嗎？我們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啊！」再一次我回應著，不知道是苦澀還是甘美。
至少，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我的夢想不是他的夢想，至少，我是那個可以窺知他夢想
的人。
「可是我不只是想做朋友而已...。」
我轉頭看著他，訝異與欣喜、衝突和渴望一齊湧上，如果他說的正是我所想的...。
他又拿起了那團糖果紙，打開來。
一枚戒指就躺在糖果紙裡，安靜的、樸素的、卻是完全真實的。
「我一直都怕你只是一個好朋友，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一直都怕你這樣想著。」
「我...。」
暗啞地我這樣回應，突然之間哽在喉嚨裡。
「如果我可以捨棄一個人的自由，在這裡過兩個人的生活，你會不會是另外的那一個人呢
？」
白雲飄離了太陽，小屋裡瞬時光亮了起來，我突然覺得這裡比什麼地方都還要金碧輝煌。
「你那張紙條到底是怎麼講的？」
突然間，輕鬆地我這樣問他，拿起手中的紙條。
「他們不需要想我們像是，我們的確是。」
他這樣緩緩地念著，我露出了笑容。
「那你還擔心什麼？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自然地我的手倚上了他的脖子，那柔軟的熱度，我忍不住用手挲磨著。
兩個人靠近了再靠近，就如同不到一個小時前，在港口一樣的情境。
只是，我的心再也不是那樣狂烈地撼動了！這一次，是更穩定的，更安全的，更美好的，
兩個心跳融合成一個，一個心跳變成了長長地依戀一般。
「唔...。」
耳鬢廝磨間，我突然輕輕地這樣講。
「啊？」
然後，我笑著看著他的眼睛，
「如果我踢不了球了...除了釣魚，我還可以改行寫小說呢！」
「你？不准你寫跟我們有關的事情唷！」
「你看，現在是『我們』了！你不覺得比誰都幸福嗎？」




暫時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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