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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孟頫任職大都,雖是為了政治上的因素離開江南,卻也開闊他在文化藝術上視野, 現存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由趙孟頫寫給友人的一封尺牘,可以略窺當時的狀況:「都下絕 不見古器物,書畫卻時得見之,多絕品,至有不可名狀者。……」(註二十四)趙氏頓見 珍異,眼界乍開的情緒溢於紙表,該尺牘中所列述的顏真卿《乞米帖》,即與李邕書跡一 起列入1295年趙氏回到南方所展示給周密觀賞的藏品之一,若無對李邕風格的熟悉,斷不 可能青眼於此。(註二十五)總而言之,趙氏無論對李邕書跡的熟悉、重視、收藏均有文 獻可稽,其靜默正好襯映出眾人對其書風中李邕因子的眾口齊聲。甚至在趙氏書法生涯上 最重要的的兩個朋友:鮮于樞(1246-1302)、鄧文原(1259-1228)身上,李邕風格也扮 演著重要的角色。(註二十六)劉致跋《鮮于樞進學解卷》曰: (鮮于樞)始學奧敦周卿竹軒,後學姚魯公雪齋,為湖南憲司經歷,見李北海《嶽 麓寺碑》乃有所得。(註二十七) 對鄧文原書風有研究的傅申則直接點出鄧氏的書學:「其正行草書,早法二王,後法李邕 。」(註二十八)如果我們還有印象的話,前文述及袁桷對時尚趨於李邕的批評,或者可 以對應到這三位同樣有著李邕風格因子、互相影響的書道親密伙伴: 大德延祐間,漁陽(鮮于樞)、吳興、巴西(鄧文原)翰墨擅一代。(註二十九) 而這三位大師的李邕因子正成為時尚的共同交點吧! 因此,無論就風格判讀,或是趙孟頫周邊交游以至時代風尚的考察,我們都可以確立 趙孟頫書風中李邕風格存在,也就因為這樣,趙氏對李邕的靜默也就令人感到有趣。然而 ,當趙孟頫面對為趙氏自己文集作序的好友戴表元,懷想戴氏高人逸興可上擬晉代高士戴 逵,回憶起他在剡縣道中愉快的經驗時,李邕才在趙孟頫的詩中偶然留下雪泥爪痕,擔當 著李邕因子在趙氏書風中的重要地位:(註三十) 吾愛戴安道,隱居絕埃塵。彈琴聊自娛,書畫又絕倫。豈無召我者,已矣非所欣。 昔我道剡中,山川自清新。是時夜雪霽,懷哉見其人。常欲以暇日,慷慨為寫真。之子有 祖風,千里響然臻,我從蘇李後,敢言筆墨神,作之盤石上,俗物不得親,微君動高興, 此意當誰陳。(註三十一) --------------------- 註二十四:圖版見石守謙、葛婉章主編,《大汗的世紀:蒙元時代的多元文化與藝術》, 台北:故宮,2001,頁60。 註二十五:周密,〈趙子昂孟頫乙未自燕回出所收書畫古物〉,《雲煙過眼錄》,收於 《中國書畫全書》第二冊(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頁152。 註二十六:關於趙孟頫與鮮于樞的交游,參見楚默,〈鮮于樞與趙孟頫的交遊〉,《中國 書法全集.45:鮮于樞、張雨卷》(北京:榮寶齋,2000.7),頁1-16。而趙 孟頫與鄧文原的交游,相關研究可見傅申,〈元代大書家鄧文原及其書跡〉, 《書史與書蹟 傅申書法論文集》(臺北:歷史博物館,1996),頁210-211。 註二十七:圖版見楊美莉、趙鐵銘編,《中華五千年文物集刊‧法書篇八》,台北:中華 五千年文物,1986。頁124。 註二十八:傅申,〈元代大書家鄧文原及其書跡〉,《書史與書蹟 傅申書法論文集》( 臺北:歷史博物館,1996),頁210。 註二十九:虞集,,〈跋鮮于伯幾與嚴處士翰墨〉,《道園學古錄》。(上海商務印書館 縮印明刊本,四庫叢刊初編集部)卷10,頁109。 註三十:在戴麗珠所著之《趙孟頫文學與藝術之研究》中,曾以白話譯釋此詩,並以詩中 「蘇李」為蘇武、李陵,譯稱趙孟頫是蘇武、李陵以來筆墨最有神的。筆者並不 同意這樣的譯釋,史上向推蘇武、李陵為詩歌之宗,另唐朝之重要文學家蘇味道 、李嶠亦並稱「蘇李」,而繪畫上尚有題名「蘇李別意」之畫作,故趙孟頫此詩 中「蘇李」究竟所指為何?則需加以斟酌。筆者以為,若就文學詩歌的「蘇李」 而言,既未能與不以文學見長的戴逵呼應,蘇武、李陵、蘇味道、李嶠等四人, 皆不聞名於書畫,所以更不能與趙詩中的「寫真」、「筆墨」相對照;繪畫上雖 有題名為《蘇李別意》之作,亦見載於元代著錄書籍,然而以「蘇李」為朋友離 別之代稱,更不合於趙氏詩意。因此,筆者猜測趙孟頫詩中「蘇李」應指在中國 藝術史上重要的文人畫家蘇軾與唐代書家李邕。戴麗珠之說法見其著作:《趙孟 頫文學與藝術之研究》(學海,1986),頁56-57。 註三十一:趙孟頫,《松雪齋文集》(台灣:學生書局,1970),頁85-8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61.216.231.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