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出處 :
穆棣,〈"紹興裝"研究暨其應用舉例〉,浙江省博物館編,
《中國書法史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杭州:西泠印社,2000),頁190-197。
書畫作品完成之後,若經過恰當的裱褙處理,便可以大大的延長藝術品的壽命,而優秀的
裝池更可以延緩藝術品的老化程度。唐代《歷代名畫記》中所載:「自晉代以前,裝褙不
佳,宋時范曄始能裝褙」,更標幟了中國藝術史對於作品保存的重要里程。另一方面,對
於作品的裱褙裝池,通常也能讓作品更為美觀,使得作品本身藝術質量和外在的裱褙裝飾
相得益彰。若翻撿文獻上有關裱褙的記載,則會發現裱褙的形式也傳遞著若干作品產生當
時的相關訊息,舉例來說,赫赫有名如「宣和裝」者,即以其將直軸裝為橫幅,恰與徽宗
習慣將畫作置於桌上欣賞的記載相合。當然,如果我們能確定作品裝裱之形式卻為某朝某
代所盛行、所專有,那麼在判斷作品年代上也有相當的助益,簡單的說,若作品之裝裱確
為宋代之宣和裝,作品年代絕不會晚於北宋,另一方面,確立了實物的可信度,即可以此
為基礎,作去偽存真的工作。
然而,當我們考察歷代的裝裱特色時,文字記載與實物之間的對照、參證,無疑是我們最
需要小心處理的問題,因為不嚴謹的比附將對問題毫無助益。而穆棣即從周密《齊東野語
》中有關宋代高宗朝「紹興裝」的記載出發,試圖找出傳世法書中之紹興裝實例。作者首
先即鎖定歐陽詢《夢奠帖》、楊凝式《韭花帖》(羅振玉本)、《神仙起居法》三件法書
,推測其當為「紹興裝」之存世實例。這三幅作品俱有宋高宗之「紹興」鑑藏印,應該作
者所以認定如此的起始點。接著作者便將這三幅作品的裝裱特點加以表列比較,並提出作
者判定此三幅作品的輔助證據,結合作者對於文獻的解讀與實際觀察的推理,更進一步斷
定這三幅作品的確為「紹興裝」實物。其論點主要是因於作品本幅兩旁的小段接紙,作者
以為這是補救「紹興裝」之「凡經前輩品題者盡皆拆去」這一道工序所致,其意當時銳意
盡去「前賢」之跡,遂而裁切過甚,故補上小段接紙來讓作品不至過度狹窄。在作出這樣
的推論之後,作者則再度將三幅作品接紙上之宋高宗前相關鈐印詳盡表列,並在備註中將
各鈐印之歸屬一一述明,其中鈐印如宋高宗「紹興」、「內府書印」者,固可表明接紙應
與宋高宗朝有所聯繫,其他如「楚國米芾」、「墨妙筆精」、「杜綰章」皆與作者的「紹
興裝」推論無所抵觸。文章有關「紹興裝」推論的探討也在這兒停止。接者作者便舉兩件
有關「紹興裝」的「應用實例」:其一即對於前述之「杜綰」再詳加考證,對於以往對於
杜綰的意見加以駁議,確認「杜綰章」確為南宋前之印記。其二則針對台北故宮本懷素《
自敘帖》發表意見,對歷來認為故宮本《自敘帖》前六行補書並不見「紙墨微異」提出稍
不相同的看法,間接以為故宮本《自敘帖》也有可能是蘇舜欽本。
閱讀這一篇文章最大的收穫莫過於瞭解「紹興裝」的相關狀況,甚至因於作者的研究功力
,方能在眾多做品當中,翻檢出存世的「紹興裝」實例來兩相對照,因此,閱讀這樣的論
文當然感到獲益良多。而作者由接紙的觀察發而為「紹興裝」特色的推論,也見作者的功
力,其能就其掌握的少數資訊,推而為有價值且重要的論點,當然是這篇文章最為成功之
處。然而,或許由於筆者所見不多、尋察不確對於文中所述仍有幾點不甚明白之處:首先
是關於作者稱《夢奠帖》上有殘存五方印文莫辨的古印,筆者所見圖版未能湊足其數,或
是印痕日久磨泐,非真跡不見使然。(頁192)再者文中推測《神仙起居法》或經北宋蘇
氏家族鑑定,又文中既無提及該件作品有任何蘇氏家族鑑藏之資訊,兼之作者對於杜綰身
份考定已相當完足,則文中做出這樣的推測似無太大作用。(頁194)最後,或許是因為
作者對於懷素《自敘帖》有一定的關注,所以才以「紹興裝」之接紙與本幅紙色相近來推
論故宮本《自敘帖》前補紙或與後紙亦因年久難辨彼此,然而筆者所見,《自敘帖》首六
行之前後紙的確「難辨彼此」,則作者所謂「判若一紙」,令筆者略感困惑。(頁195)當
然,筆者的不明白絕對不代表文章有所缺憾,而是想深入瞭解、吸收文章中的微言精義罷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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