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珍,〈懷素〈自敘帖〉草書「基因」的比勘〉,《中國書史書跡論集》(台北:蕙風
堂,2003),頁68-77。亦收於《故宮文物月刊》第233期(2002.8)。
古代對於書畫名跡的拓摹,其因或為學習書法、校正文字之用,或基於保存名跡的藝術面
貌而傳於後世,這些都是在攝影傳真之術為發明之前,先民基於種種需要而採取的應對措
施。舉例來說,蔡邕所書石經既成,天下往而拓習者不絕於途,之所以如此,固然是因為
可以正其文字之缺誤,而蔡邕的書名當然也是重要的關鍵。而後來的碑拓銘石、法帖刊刻
也就成為書法藝術流布的主要媒介。當名跡輾轉刻拓、化身千百之後,考察其始終正誤、
辨明其源流優劣,也就必然成為書法學習者與書史研究須要面對的問題。最有名的莫過於
王羲之的千古名作《蘭亭集序》,在諸家聚訟之下,使得「蘭亭論辯」已成為一個意有專
指的名詞。相形之下,目前收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懷素《自敘帖》似乎就單純許多,雖
然除此本墨跡外尚有他本刻拓傳世,但由於墨跡本迅捷流動、筆勢雄逸,藝術品質亦高,
所以,雖有以蘇舜欽補書之事,質疑該帖補書紙質與餘紙並無接痕、應為一紙者,然當論
者述評之際,往往存而不論,仍然視懷素《自敘帖》為不可多得的懷素真跡,也是唐代狂
草興盛的實物證據。
2002年6月間,王裕民就鈐印上的問題再度討論《自敘帖》墨跡的真偽,文章發表於《故
宮文物月刊》。後來,由於對另一《自敘帖》刻本-綠天庵本的論點差異,與李郁周老師
迭有論辯。〈懷素〈自敘帖〉草書「基因」的比勘〉即是論辯過程中的其中一篇。文章首
先略述作者自己對於綠天庵本《自敘帖》研究狀況,並引出作者對於懷素《自敘帖》諸問
題關注的歷程:其起於作者就讀研究所時,對於墨跡本中大「戴」字右上方空白的注意,
再由布白的懷疑進而到作品中另一行的書寫行氣的疑惑,不但作者約略提出一些判斷書寫
品質好壞的矩範,其實也為作者提出綠天庵本《自敘帖》相關論述作鋪陳。事實上,作者
接著便順勢提出章法布白與墨跡本《自敘帖》略有差異,就書寫的品質上表明綠天庵本《
自敘帖》在該項研究中的不可忽視性。另一方面,作者以所謂「基因」比勘的觀點來論述
故宮本與綠天庵本《自敘帖》,以此反駁王裕民對於綠天庵本看法。亦即李郁周老師認為
:故宮本與綠天庵本雖在用筆和章法有所不同,但是在結字及作品章法基本的安排樣式上
,其樣貌仍然相當接近,換句話說,在大同小異的的兩個版本之間,可以視作具有若干「
共同基因」的作品來處理、研究,而未可遽以斷定兩者並無關連。文章接著就王裕民提出
的另一項質疑加以答辯,該質疑主要轉引黃惠謙對於綠天庵本《自敘帖》的論點,故文章
也就黃惠謙碩士論文中的觀點加以分辯,大致分為年款、鈐印、跋語及行氣等點論說。特
別是行氣部分的論述,作者再度標舉了綠天庵本比故宮本《自敘帖》品質略高的事實。最
後,作者舉出了分別刻於蘭州公署與蓮池書院的「蜀本」系統《自敘帖》,用於補充作者
所提出的「基因」比勘觀念,敘述完結後,文章亦止於此。
本篇文章既為一系列對於故宮本《自敘帖》討論的文章之一,又非長篇鉅作,自然不能對
於《自敘帖》周邊問題皆能有所照應。而文章屬於一系列論辯文章中一篇,通常也會專意
於論辯間彼此相異觀點的陳述,本篇文章自然也有這樣的特色。再者,李郁周老師在本篇
文章中,關於綠天庵本《自敘帖》書寫品質優於故宮本的論述,大致上也不脫其早年發表
的〈懷素〈自敘帖〉墨跡本的書法-從綠天庵本看故宮墨跡本〉一文。因此,本篇文章似
乎較不特出。然而,筆者閱讀本篇文章最重要的收穫正是李郁周老師在題目中所標舉的
「基因」比勘觀念,這個方法可以讓我們在面對同一名稱作品的諸多傳本時,有較清晰的
處理和考察方向,綱舉而目張,然後再去處理「基因」相近作品的細部問題時,也較為可
能得到一定的成效。中國書法作品長久以來便具有版本種多的特色,所以,這個方法在書
史研究上也更具有實用性、啟發性。就筆者個人的管見,王裕民會誤以為綠天庵本《自敘
帖》無關緊要,除了他較不熟悉書法書寫外,自然也是他未曾考量到這層關鍵所致。當然
,我們也可以說,在文章中關於「基因」比勘的提出,正是反駁王裕民所述的最有力論據
,自然也是這篇文章最具價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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