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食帖並黃庭堅卷後跋》蘇軾，黃庭堅。行書

    號稱為蘇黃雙璧的寒食帖，是本次大展的重頭戲，試述其藝術
價值和美感來源。如果用法度謹嚴與否來區分作品，寒食帖明顯不
同於晉唐的書法，它是站在法度的基礎上，但不為成法所限，將個
人情性和才氣發揮到淋漓盡致，這正是宋代書法「尚意」的表現。
蘇軾本人對顏真卿推崇備至，曾言：「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
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
！」亦用心摹寫過顏真卿的字，但他要「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
理於豪放之外」，故我們雖可從許多豐潤的點畫看到顏字的影響，
但基本上寒食帖內含更多蘇軾自己的風格，堪稱開創時代新貌的名
作。

    從寒食帖明顯可見「左秀右枯」的現象，也就是字的左右兩邊
重量不等，例如「寒食」的「寒」、「破灶」的「破」、「小屋」
的「屋」等等，例子甚多，有人以為病，但黃山谷言：「殊不知西
施捧心而顰，雖其病處，乃自成妍。」筆者認為有理，一個才份平
平的書家，即使勉力將字寫得規規矩矩、四平八穩，無可挑剔，但
終究難逃不過爾爾之嘆，而天縱英才如蘇軾者，信筆寫來即是不凡
，通篇照應，忽鬆忽緊，忽強忽弱，首尾呼應，一氣呵成！

    若能拋棄成見細察其點畫，應該會有「驚豔」之感，尤其在第
一首詩中，每每出現流利的轉折，帶著幾分媚態的出鋒以及若有似
無的游絲，筆者久視那些優美的弧度幾乎心醉，也許這正是蘇軾「
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的美感追求。

    相較於蘇軾的豐潤秀媚，黃山谷的題跋就顯得瘦勁奇崛。在這
件作品裡山谷發揮其用筆攲側的特色，以及中宮斂結、長筆四展的
結字風格，在字距極窄的書寫習慣中，發展出別具韻味的排列方式
，雖緊湊卻不侷促，既內斂又開展，山谷實為擺佈空間的大師。至
於其號稱如「搖槳擺櫓」般不斷提按或扭轉的筆法，於此也可於「
筆意」等字中拉長的橫畫見得，但不若松風閣詩或諸上座帖那般明
顯，筆者認為是山谷書蹟中用筆較為直接斬潔之作。

/蔡幸玫/台大會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