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香港,黃昏時刻。
“小狼,真的嗎?我們可以回日本了?!”一個穿著中國服的女孩不可置信
的追問一臉冷酷的小狼,她幾乎要把整個人貼上去了。
小狼只是無力的吐出一個字:“嗯”
可是這個消息可足足讓莓玲高興上一整天呢。她有多久沒有見到可愛的小櫻,
可人的知世,還有那個可惡的布娃娃—小可了?那時候雖然常常鬥嘴,
但是日子並不無聊。她還想念美麗的觀月老師,還有溫文儒雅的艾力歐,
雖然她很清楚,他們都在英國呢。
“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下個星期五早上七點,記得別賴床。-
“不會的不會的。”
小狼安靜的,無奈的看著莓玲像廣播電台一樣報告他們要回日本的消息。先是
拉著他的姐姐芙蝶轉圈圈,然後又開心地在老魏面前蹦蹦跳。其實他何嘗不想
回日本呢。他還記得,七年前的約定。床頭櫃上擺放的小熊,一直是他的心靈寄托。
只是每每打電話,木之本家的人都沒有接,從兩年前他就徹底的跟小櫻失去聯繫了。
寄出去的信沒有回音,他感到非常不安,尤其是在夜半無人的時候。
母親夜蘭突然的答應倒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他想起來她面無表情地對他說:
"如果想的話,現在就可以回日本了。”這句話一直像個石頭壓在心上,
因為母親的語氣是那麼的平淡,而不像平常的嚴厲。
記得在離開以前,他在櫻花樹下說過的話,現在還記憶猶新,
只要能再次見到小櫻,他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我喜歡你,小櫻。”
他毫無保留的表白,心中撲通撲通的跳,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小櫻臉紅無語的回應,交給他的小熊,這些童年的記憶都被保存得完美無缺。
沉浸在回憶裡,小狼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當天黑夜,伸手不見五指,皎潔的明月被飄來的烏雲遮住,看不見
一點亮光。原來只是一個夢啊.....
小狼從夢中驚醒,身上的那件藍色睡衣已經濡濕了背,額頭上
的汗水不斷地流下來。他想起來夢中的愛人一如既往的對他燦爛
的微笑,可是總若即若離。當他開口詢問的時候,他的櫻居然被強行
拉走了。等到他伸手去抓,發現面前的只有微涼的空氣。
突然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聽聲音就知道是莓玲。
“小狼,不是說好了七點的飛機嗎?還不快點起來,小櫻在等呢。”
“好了好了,莓玲,我不會遲到的....”他無力的回應著。
直到聽見走廊上“咚咚咚”的那一陣大“地震”過去之後,小狼
才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走進浴室,褪去濕淋淋的睡衣,快速的沖了個澡,
換上了乾淨的襯衫。
“小櫻……”他對著鏡子裏那個帥氣的臉龐喃喃道,棕色有點
雜亂的短髮滴著洗澡時的水珠,琥珀色的眸子錚錚的盯著鏡子裏的
自己。眼神極其迷惑。
“果真變了好多。”這時候他又摸摸下巴發出一聲感嘆。原本光滑的皮膚
長出一根根像刺扎手的東西,小時候稚氣的臉龐現在已經變得成熟,
一米八的身高,有點魁梧的身材,寬大的肩膀,像一個可以隨時停泊的港灣。
高挺的鼻子下那一個乾淨又整潔的嘴角形成一個微彎的弧度,這就是長大以後的他,
十八歲的李小狼。
他不再是十一歲時那個容易臉紅的男孩,對於任何女子瘋狂的示愛,
總以冷漠拒絕。其實總有一大部分——都是莓鈴用掃把用鋤頭給趕走的。
想起那個夢,他再次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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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純潔的眸子,一頭柔順的棕色短髮,瓜子臉,羞澀的櫻桃小嘴。
婀娜多姿的美妙身段,以及嗜粉紅色的衣飾習慣。那就是長大以後的櫻嗎?
小時候怕鬼怕得要死,遲鈍,對數學公式頭痛的那個活潑亂跳的小女孩?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不知道為什麼,心就像掛在懸崖邊,
隨風晃蕩,隨時都可能掉下來。小櫻對他使用“夢”,這雖然不是第一次,
但是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魔力,越來越弱,也越來越難感覺到了。
在夢的結尾,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是自己的幻覺還是有人闖入了呢?
小狼心裏打了無數個問號。
“小狼!還不快點!”莓玲暴躁的聲音再次從樓下傳上來,
要不是她滿嘴塞滿了早餐,只怕他的耳朵又要跟他抱怨了。
“哦,來了!”
於是小狼下定決心,起飛之前,要再撥一遍那個魂牽夢縈的電話號碼才行。
“嘟……”
“喂,誰啊?”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懶散的聲音,不像木之本家的人一樣
有禮貌,就連桃矢這個怪物也會回一聲:“你好,這是木之本家。”
“請問這是木之本家嗎?”小狼半天才說出話來。
“真是一堆廢話!”接電話的人沒好氣:“大清早的把人吵醒就是
為了問這裏是不是木之本家,不知道這是那裡你還打來幹嘛。”
大概是因為把對方吵醒了,所以他的語氣極度的差。
小狼愣了愣,沒有立刻回話。
“不說話我就掛了。”小狼以為對方就要掛上電話。可是意料之外,電話裏
的那個聲音突然問道:“小鬼?”
小狼由擔心變成了寒心,他朝話筒一字一句地:“很高興你還認得我的聲音,
可魯貝洛斯,我想警告你,我、不、是、小、鬼!”
“小鬼就是小鬼,就算你長大了你還是小鬼。”小可自然不願意放過吵架的
大好機會,破口嗤笑到。
“可惡的布娃娃!”
雖然是在不同的地方,可是天空中響起的危險訊號還有房間裏充滿的火藥味
清晰可見,連接兩人的電光石火用話筒傳達到了對方身邊。他們都不約而同的
放下手裏的話筒,生氣的別過頭去:“哼!”
“小狼,快走啦!”
香港的機場繁華依舊,旅客帶著他們的行李,依依不捨的向親人告別,
有些還梨花帶雨的扶在肩上哭了好半天。這裏的空氣,又濕,又鹹,還帶著
幾分花的清香,大概是跟機場外面種的鬱金香有關。
莓玲穿著一件薄薄的灰色風衣,戴上紅色的帽子,拉著她的大行李箱
誇張地揮手,縱使心知肚明來送他們的只有夜蘭一個人。
小狼則戴著一副墨鏡,穿上棕色的外套跟鬆鬆的牛仔褲,雙手插在褲袋裏,
只有一包小小的東西背在身後。不比莓玲,他的衣物真是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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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你是李家的獨子,作為李家的子孫,你得承擔責任,」夜蘭冷冷的說。
隨著飛機穿過天空,像一隻鳥兒消失在視線裡,小狼只好帶著他破碎的諾言,
還有夢想,迎接日本將要來臨的痛苦。
日本,那是櫻花開得最多也是最美的地方,往下俯看,都是粉紅色的一大片花林。
抵達日本的時候,老魏總是在他們之前先准備好一切,原來住的公寓已經被收拾得
乾乾淨淨。所有的行李已經被放好,廚房裏早已傳來美妙的飯香,讓人垂涎三尺呢。
天飄來了幾片黑壓壓的浮雲,遮住了陽光。風吹過耳朵,呼呼作響,
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吹亂了頭髮,也吹亂了心。小狼站在迷茫的人海之中,
艱難的移動他的腳步。往日活潑開朗一刻也不肯安靜下來的莓玲也破例的一聲不吭,
陪他站立在人來人往的東京大街上。
他們要去幹什麼?
他必須要告訴一個人,他得違背自己的諾言。他要怎麼告訴她,他和之嵐的
政治婚姻?他怎麼說的出口?
小狼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櫻美麗幽怨的身影,七年以後再次見面時的喜悅,
還有打破承諾時她失望和悲憤的眼神在心中交纏。他可以聽到她心碎,
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他會心疼極了。
他害怕見到她晶瑩的眼淚,在他的眼裏,她是堅強的。從九年前
他們成為對手的時候,她就以她美麗像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對每一個人微笑,
以堅強的意志還有不放棄的精神深深地打動了每一個人,讓他這個冷如冰霜的人
也終於放下面具,接受這一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這七年其實過得很難。
第一年,書信的往來,電話的交流,每一次都要談上三個小時,寫的信的字數
已經累積達上萬字,扔進垃圾桶的草稿都裝滿一屋子了。沒來由的思念,
在夢醒之後,又源源不斷地涌上心頭。
第二年,關係有點淡化了,信裏只是問候,由於課業壓力,大家都很忙。
但是每當想起對方,嘴角總是會不經意的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直到第三年的年底,寄去日本的書信沒有回信,電話也總是語音留言和無人接聽。
他的心就突然冷了下來。
要是感情真的早已淡化的話,他也許會好受一點,但失去思念與回憶的他,
只會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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