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ynicalfaith (androgy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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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轉貼]丁松筠丁松青神父
時間Tue Sep 4 17:52:03 2007
松筠松青當神父 寡母愕然到釋然
2007/09/04
【聯合報╱本報記者鄭朝陽、何定照】
來台40年
小丁羨慕哥哥拍紀錄片 「影響力較大」
大丁羨慕小丁彩繪、寫書 「做自己喜歡的事」
神父兄弟檔丁松筠和丁松青是很不一樣的神父。光啟社副社長丁松筠神父曾是台灣人最熟
悉的「阿兜仔」,演戲也主持節目。來台近四十年來,他自己也像紀錄片,見證現代台灣
的蛻變。
弟弟丁松青一樣在廿四歲時來到台灣。身無分文到了蘭嶼,靠著達悟人的熱情接待就足以
過活。從蘭嶼再到新竹清泉,小丁神父寫下部落故事,作家三毛曾為他翻譯出書。如今,
正宗英文版的「清泉故事」就要面世,紀念他曾走過的純真年代。
問:你們兄弟倆都當了神父,媽媽把你們捐給上帝,她很捨不得吧?
丁松筠(以下簡稱筠):媽媽幫我們兄弟各存一筆上大學的教育基金,我高中畢業前,對
修道的事一直難以開口。媽媽還很熱心地幫我填單子申請學校。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對她
說:「媽,那些學校申請單不用填了,我決定去Losgatos(在舊金山和聖荷西之間的一個
小地方)修道了。」
聽我這麼說,母親不說話了。過幾秒鐘,她說:「我還是幫你把單子填好吧!」她不相信
我會去做神父,因為我從小比較皮。等我真走了,她說:「你隨時可以回來;你的錢,我
替你存在銀行裡。」
等我發了終身願,媽媽才改口說:「去吧,我養你們,原來就是要讓你們去做想做的事啊
。」我做神父,有人以為是我犧牲,其實犧牲最多的是媽媽;尤其弟弟松青也走上這條路
時,她要忍受孤單。
丁松青(以下簡稱青):我當時在華盛頓念書,打電話給媽媽,她正在打橋牌。當我講第
二遍「我決定去當神父」時,電話那一邊安靜了好久。後來媽媽的朋友說:「你媽媽現在
不太方便講電話。」
我想她的打擊很大,因為她不但是個寡婦,當時我們有個弟弟有點叛逆。後來她告訴我們
:「如果孩子生活很開心、很成功,我就是很成功的媽媽啦!」媽媽的哲學讓我很佩服、
很感動。
筠:媽媽很愛爸爸,爸死了,她一直哭。有一天,我經過她房門口,她沒開燈,但感覺又
在哭,我想加緊腳步走開,因為不知怎麼才好。她叫我進去,平靜地對我說:「你父親死
了,你和你弟弟是我活下去的目的。」這句話至今還刻在我心上。
因為知道媽媽為我們而活,許多年來我們不敢不珍惜自己;直到她今年過世,我都自責沒
能好好在身邊照顧她,幸好弟弟常代替我回美國照顧她,讓她最後幾年過得很好。
問:兩兄弟都來台灣服務,是巧合或刻意安排?
筠:我們都廿四歲來台灣,是耶穌會的決定,也等於是天主的決定,我一開始是在輔大教
書。
青:我第一站是去文化很深的蘭嶼。耶穌會沒給我錢,島上的人給我麵餅、野菜和魚,我
很感動。
筠:松青從小就很獨立,神父可以提出經費申請,但他不想靠別人,喜歡自己想辦法。
他去小學免費教美術和音樂,蘭嶼人待他像自家人。我和媽媽去蘭嶼找他,一頓飯連吃了
三、四戶人家,有的餐桌塞不下四個人,就把他們給的地瓜、魚呀,帶出來,一家又一家
地吃,也就吃飽了。
有一次陪他挑夾克,一下子嫌太貴,一下子又嫌太薄。原來他在蘭嶼沒地方住,買來穿的
夾克最好能讓他睡在路邊,便宜、防水又不容易著涼。
問:大丁神父原本要效法史懷哲服務窮人,但後來你一直待在城市,反倒是弟弟一直在部
落?
筠:耶穌會要求我到光啟社,面對攝影機而不是人,我不是很喜歡。不過,當神父要發善
願,其中之一是服從,所以我還是試試看。
其實做這一行還是有服務窮人的方法。廿年前在泰國和高棉邊界拍「殺戮戰場」難民紀錄
片,這是我這輩子印象最深刻的事。一群越南、高棉難民受不了共產黨逃亡到泰北,到了
邊界卻被軍隊擋住,貧病交加、慘不忍睹。
當時「華視新聞雜誌」播我們的紀錄片,那幾個禮拜搭計程車,司機都不收我的錢,要我
替他們捐給難民。現在那裡情況好很多了。
我現在六十四歲,有時會覺得工作很累、很煩,常想「算了!」乾脆到弟弟那裡種茶、種
竹筍,會過得比較平安一點,哈。
【2007/09/04 聯合報】
http://tinyurl.com/2l8a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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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溫暖聽人告解 差點烤焦
2007/09/04
【聯合報╱本報記者鄭朝陽、何定照】
問:你們來台灣四十年了,怎麼看台灣的變化?
筠:我還是比一般的台灣人還要樂觀。四十年前台灣很窮,人情非常濃,有可愛的風俗習
慣和生活方式;但是,好像住在堡壘一樣,封閉、不自由,新聞、資訊都很有限。
我記得戒嚴時期,光啟社節目「尖端」有一集介紹中科院研發的雷射導彈,預告都發出去
了,新聞局審查也通過了,結果蔣經國先生看了報紙大表震驚,說這是國家機密!給我們
資料的教授被關起來,我們和新聞局都很緊張,不知該怎麼辦。
晚上播出時,大家看節目時都在流汗,衣服都溼了。到了那個武器單元時突然沒有畫面了
,我們趕快打出「機器故障」,播了三分半的古典音樂!
現在享受的自由很多,貧富差距也比以前大。我比較關心的是,台灣人那麼努力讓這個島
變得富有,但教育制度不教年輕人如何關心別人、在精神上做更完整的人,大家比較在乎
升學、賺錢。
青:我感觸最深的是原住民的醫療條件改善很多。以前常有人在半夜敲門哭喊:「我爸爸
怎麼辦哪?沒有錢,醫院不會收的。」早年常有人沒錢看病,死在醫院門口;也有原住民
賣女兒籌醫藥費。現在有了健保,不會再有這些現象。
還有,以前禁止原住民講母語。我記得有小學生來找我辦告解說:「原諒我,我今天在學
校講母語。」那個年代要求全民講國語,現在這些現象都沒有了。但政府做的不夠,還是
有不少原住民找不到工作。
問:這幾年台灣神父不足,年輕人不想當神父,你們怎麼看這個問題?
筠:我想得比較開。其實不需要太多國外來的神父,台灣的教會應該自己站起來。其次,
教友太依賴神父、修女和主教,權力要多分享給教友,特別是給女教友高一點的地位。所
以神父越來越少,應該可以幫助教會想通這一點。
青:我也這麼覺得。如果天主有需要,祂就要想辦法,這是祂的事情(指指天上),我們
只是幫衪工作,衪才是老闆。
問:你們兩位當神父這麼久,常有人找你們告解嗎?
筠:我去健身房運動之後在三溫暖裡休息,一個人像個和尚一樣默想,但旁邊就會有人跟
我聊愛情、倫理,性行為等問題。等他走了,我滿身大汗,差點烤焦了。
青:有人說她去墮胎,很難過。我說:「天主知道你很難過,請天主原諒,給你平安。」
讓她得到安慰,洗掉罪惡感。很多電影把告解當玩笑,但這很正經,會幫助人的。
筠:在天主教,沒有罪是不可原諒的,只要你表示懺悔。
我自己碰過一位可能是大陸間諜的女朋友來跟我告解,我很為難。因為神父有保密的義務
,但如果有人想炸掉別人的房子,又該怎麼辦?我只能告訴她:按照自己的良心去做。其
實我很緊張,幸好什麼事也沒發生。
問:神父自己也要告解嗎?
青:我媽去世那一天,我一個人在家,感覺沒把媽媽照顧好,心情很難過。從小到大,我
沒有像那天那麼想看到神父,只要有一個神父,不管他是老還是小,我就是想辦告解。告
解完就覺得平安來了。
也許我沒罪,但總覺得做得不夠。因為有經驗,更了解別人想被安慰的渴望。
問:有打算什麼時候退休回美國嗎?
筠:神父沒有退休的問題,我會埋在這裡的土裡。我大部分的朋友都在這裡,在這裡已經
扎了根,很了解、喜歡台灣人,也愛我的工作和專業,不想老了又要從零開始。
青:我的書太多,懶得搬走。朋友來看我住在那麼美的大自然裡,都覺得我很享受;所以
幹嘛搬走?
【2007/09/04 聯合報】
http://tinyurl.com/37ld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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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動情 「就向弟弟告解」
2007/09/04
【聯合報╱本報記者鄭朝陽、何定照】
青:哥哥有一次跟我說:「你還好,有時間寫書。」他也想寫書,也很會寫,但都沒有時
間。
我雖然做我願意做的事,但我覺得哥哥的奉獻比我多,他不只在台灣,每年要跑好幾個國
家和其他教會開會,很多人找他幫忙,工作、服務的影響範圍廣,我只是在一個小小地方
,不能像他一樣。所以我希望透過我的書和繪畫影響更多人。
幾年前哥哥拍了台灣外籍勞工的紀錄片,我很感動。有些泰勞朋友在竹東做快速道路,我
開始陪他們,每個禮拜跟他們學兩次泰語,學了五年,現在說、讀、寫都可以了,他們有
困難,我都會盡量幫忙。紀錄片的影響力是很大的(筠:喔,我不知道哩,謝謝!)
問:兩位神父年輕時都很帥,又待人和善,會有女孩表示愛意嗎?
筠:有,嗯……,這要講多少,哈哈(青:不要講太多喔!)。那是在輔大神學院時認識
的女孩子,很活潑。我很努力維持友誼,不過沒成功。我知道她很喜歡我,後來我發現真
的很嚴重,必須做決定。
我跟另一個同學聊天,他問我在耶穌會這些年來平不平安、開不開心?我一聽就懂了。我
決定不要跟她單獨在一起,不論如何都要拉一個朋友進來,慢慢地她就了解了。有一天我
跟她說:「我決定要做神父。」她也接受了。可能她也有B案,我升神父之後不久她也結
婚了,哈。
之後我只要在工作上可能跟某人有短暫的「熱情」,就會打電話給弟弟,向神父告解,說
我腦筋不清楚了。
青:你沒有罪,不必告解,哈。我沒有這樣的困擾,我沒有錢,她們都不要我!我在蘭嶼
和清泉部落跟原住民在一起,他們很容易交朋友,對神父很尊敬。
還有,我不是一個人住,我有狗、鳥和烏龜,每天都花很多時間跟牠們在一起。狗是很好
的朋友,不會罵你、記恨,晚上我出去跟朋友聊天,狗也不會抱怨事前沒交代;太太沒那
好啦。
筠:一輩子不結婚也是一種奇蹟,也可能是聖召,天主要你奉獻你的全部。
我在廿幾歲到卅幾歲時,有時會覺得生活上好像少了什麼,如果有自己的孩子、家庭該有
多好。但後來想想:要又怎麼樣?你已選擇這個生活方向,你必須遵守、接受這樣的生活
條件。所以我把這個欲望放在一個盒子裡,雖然有打開盒子的誘惑,但要訓練自己不要打
開,把感情放在工作等別的方向。
神父仍有愛情的誘惑;但我們放棄只愛一個人,去愛很多的人。久而久之,我擁有的是多
彩多姿、有不同血統和文化的大家庭。
我一個人去餐廳吃飯,也常被問:「神父,你一個人嗎?」我想想,說的也是,我是一個
人耶。但我很容易會覺得別人是我的朋友,我會問他過得怎麼樣、他的狗怎麼樣。
青:我是山上的本堂(教堂裡的)神父,周圍孩子很多呀,每個人我都認識,所以感覺上
那就是我的家庭。雖然我一個人住,但他們常說我是他們的爸爸,感覺是一家人。
我年紀越來越老,又感覺我的作品是我的孩子。我花很多時間創作,包括壁畫、彩繪玻璃
、寫書,每做一件就像懷孕,一年有好幾個孩子,而且不能有毛病,要求很完美。
【2007/09/04 聯合報】
http://tinyurl.com/392r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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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松筠和丁松青幾乎是台灣最出名的神父兄弟檔了,他們長得好像,但又那麼不同。
在電視上教美語的大丁神父丁松筠,是台灣人的「uncle Jerry」。他會唱台語歌「燒肉
粽」,會演連續劇裡的各式「阿兜仔」,包括清朝畫官郎世寧。這位精通繪畫的洋人,和
大小丁一樣是耶穌會神父。
來台近四十年,拎著吉他在輔仁大學教人生哲學開始,大丁神父演戲、主持、拍紀錄片,
就是很少在教堂主持彌撒。他說自己是「不像神父的神父」,他不同方法實踐「愛人如己
」誡命;他的笑容讓人想找他告解,即使在三溫暖烤箱裡。
小丁神父丁松青與哥哥不同,大丁熱情,屬於都市;小丁害羞,則是部落的。朋友說「小
丁神父像藝術家比像神父多些」。
他養小雞、畫壁畫,還在深山上網,讓歐洲十八座骨董彩繪玻璃跨海來到清泉修復,現在
安放在台北聖家堂。
大小丁神父對談是一場誠實的自剖,訪談沒有禁忌,包括愛情和獨身缺憾。這些凡人好奇
的問題,他們早已在天主面前問過無數遍。於是我們得知:噢,原來神父會去三溫暖,當
神父之前也交過女朋友!
進入修會,終身信守「貧窮、貞潔、服從」三聖願,或許比不上對親愛的人開口更難。
聽神父兄弟說起守寡的母親在未亮燈的房中哭泣,幾乎可在對話中看到母親的傷心及他們
的掙扎。
要切割的,還有俗世情愛。大丁神父感謝當年的女友,「是她教我跟人相處的方法」;入
修會的決定,是情敵洩的口風,因為「我當神父變成他的喜訊啦」。
小丁神父也說,高中時的四個朋友中,有一人的妹妹,「我好喜歡」;四個朋友有三人都
當了神父,除了女孩的哥哥。
兄弟倆用不同方式當神父。哥哥忙著拍利瑪竇等紀錄片時,小丁收拾廢棄教堂,在部落開
辦正港美語教學托兒所,六十多個孩子,「沒有錢也能來」。
小丁憶起哥哥數十年前演遭人毆打的戲,他說雖知是假,還是「不舒服得差點昏倒」,一
臉心痛。摯愛的母親四月過世,對小丁打擊很大;看在大丁眼裡,盡是不捨。
採訪尾聲,問起未來計畫,小丁沈默許久,才低聲說,想把四十多年來寫給媽媽的信結集
出書。哥哥拍拍弟弟的肩,溫柔地說:「想開一點。」
或許,年逾六旬的兄弟,彼此就是天主送的禮物,相互扶持,直到再見母親那日。
【2007/09/04 聯合報】
http://tinyurl.com/2la4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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